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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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裏人都看傻了。

    在他們印象中,李拾光是個脾氣非常溫和斯文恬靜的人,沒想到她居然打人?打的還是隔壁班脾氣出了名的火爆潑辣的趙美心。

    馬萍也愣住了,像是從來不認識她一樣。

    李拾光卻是心底如噴薄的火山般戾氣翻騰。

    當年她與謝成堂私奔,無顏再回家鄉,更沒臉和當初認識的人聯係,恨不得永遠遇不到熟人才好。

    高中時期很多人都失去了聯係,唯獨多年未見的趙美心,在十多年後不知怎麽還遇到了謝成堂。

    趙美心十九歲就結了婚,結婚那麽多年也沒有孩子,據說曾經有過,不知怎麽掉了,遇到謝成堂後就像遇到了救贖,糾纏了他十多年不算,還一直糾纏她,威脅她離婚,後來莫名消失了一段時間後,再次出現居然帶了個孩子,說是謝成堂的。

    她和謝成堂一直無子,那些年就沒停止過治療,好不容易再度懷孕,已是高齡產婦,本就懷的艱難,又遇上這事,謝成堂忙碌,她就趁謝成堂不在的時候,屢次帶著她和謝成堂的孩子來醫院耀武揚威的刺激她,對躺在病床上的她冷嘲熱諷。

    謝成堂外麵有女人她一直都知道,兩人糾纏多年,又因為共同財產,利益糾葛等各方麵因素,謝成堂公司要上市,她擁有一半股份,兩人不可能離婚,況且謝成堂說過,他的財產除了兩人共同的孩子,不會給任何人。

    她都快放棄要孩子了,他卻一直堅持。

    趙美心是她的那些女人之中唯一一個敢到她麵前的人,以為生了個孩子就擁有了免死金牌,她那時身體不好,懷著身孕,投鼠忌器,並不能拿她如何,隻叫謝成堂解決。

    這女人端的是有心機有手段,居然將孩子帶到謝成堂父母那裏,還聯合了謝成堂的另外一個年輕女人,不知從哪裏找來了她的私人號碼和醫院號碼,日夜不停的來騷擾她,還在半夜特意播放她和謝成堂二人的成人語音給她聽,她直接讓護士錄下來給了謝成堂。

    至今她都記得謝成堂那氣的忽青忽紅的臉色,簡直能讓她多吃兩大碗飯。

    都說忍字頭上一把刀,那時她身體虛弱,凡是隻能忍,卻忍的她如同吞了刀片一般。

    她的第二個孩子終究是沒有保住,她的身體也因為這一次的打擊,更加虛弱。

    想到那些年的糟心日子,李拾光眼中戾氣翻騰,恨不得去隔壁將謝成堂這對奸夫□□斬成十八塊。

    被兩個巴掌打懵的趙美心簡直氣瘋了,“你居然敢打我?”話音還未落,聲音就弱了下去,她被李拾光眼底的凶氣嚇到,色厲內荏地說:“你……你知不知道成堂昨晚等了你一夜?下那麽大的雨,天這麽冷,他一個人在車站等你,現在燒成肺炎住院。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既然不願和他私奔為什麽還答應他?答應他了為什麽不去?”說著說著,她居然委屈的哭了出來,恨恨地一指徐清泓的鼻子:“是不是他?你是不是又和他好上了?你這個賤人!”

    私奔這個詞一出,班裏頓時嘩然。

    “喂,你嘴巴放幹淨一點!”馬萍氣的臉通紅。

    李拾光和隔壁謝成堂談戀愛的事,在兩個班級並不算秘密,班主任陳老師為此也不知道找李拾光談多少次話了,可李拾光的成績依然一落再落,現在已經從高一時候的年級前十,掉到現在年級百十名開外。

    要不是班主任陳老師一直不願意放棄她,她現在還能不能待在一班還說不定,饒是如此,一班依然有不少人不喜歡她,因為她拖累了班級的進度和積分。

    十**歲的年紀,正是集體榮譽感非常強的時候,一班又是學校的理科重點班,和二班一直是競爭關係。

    二班是文科重點班,這年頭,人們對理科的重視程度遠遠大於文科,學校的好苗子幾乎全都在一班,但自從李拾光自甘墮落,和八班的謝成堂談戀愛之後,成績一直下降,拖累班級的平均分,一班這學期已經連續幾次考試均分低於二班了。

    這讓一般的一些榮譽感很強的同學對不好好學習自甘墮落拖班級後腿的李拾光極為厭惡。

    此時聽趙美心說她和謝成堂約定私奔,又放人家鴿子,讓人家在雨裏等了她一夜,對她的感官更差,覺得她學習不好好學,跟外麵八班整天打架的小混混談戀愛。

    他們以為李拾光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叫出與人私奔的事,至少會羞愧一二,沒想到李拾光不以為恥,反而語調冰冷地嘲諷趙美心:“這是我和他的事,他自己不會來跟我說?你有什麽資格管?”她就像個大反派似的,唇角勾起個譏誚的笑,語調輕緩慢條斯理地問:“你是他媽?他沒斷奶?”

    “你……”趙美心顯然沒想到李拾光會如此刻薄,氣的雙眼通紅地喊:“你不要臉!”

    “再不要臉也比不過你,明知道謝成堂有對象還插足當小三。”突然想到這個年代不流行小三的說法,笑了一下,“哦對了,我倒是忘了,反正你也是慣做人家情婦的,怎麽?勾引不到正主還有臉過來拿我撒氣?你這臉皮厚的連子彈都打不穿了吧?”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瞠目結舌的看著李拾光毒舌。

    趙美心現在才十八歲,臉皮遠沒有十年後帶著孩子上門逼宮時那麽厚,聽聞此言臉漲得通紅,怒吼一聲撲上來:“我撕了你的嘴!”

    李拾光抬起腳一腳踹在趙美心肚子上,踹的她往後蹭蹭退了幾步,哐一聲裝在課桌上,課桌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哐當撞倒好幾個,原本坐在座位上回頭看著她們的人連忙避開,臉色都很不好。

    李拾光前世因身體虛弱,被趙美心氣了很多次都無可奈何,剛剛那一腳踹出去,隻覺像三伏天喝了一瓶冰水,從頭爽到腳,別提有多暢快了。

    這是她一直想做但做不了的事,現在身體恢複健康,終於可以一展身手了。

    吵架什麽的,能動手還動什麽口?

    還有個女生看到李拾光如此彪悍,不敢對她發火,狠狠推了一把將她課桌撞翻的趙美心一把:“到我們班來發什麽瘋?”

    徐清泓也皺著眉頭:“你是哪個班的?現在早讀了不回自己班級來我們班打架?”

    他聲音不大,卻很有威懾力。

    李拾光從小力氣就比同齡人大,才會在跟著謝成堂私奔後,兩人去工地上班,從沒吃過苦的她,跟他搬了好幾年的磚頭和攪拌了好幾年水泥。

    即使後來謝成堂事業開始起步,人手不夠的的情況下,她也時常在工地上幫忙,給工地上的工人做飯。

    那時候年輕,隻覺得有用不完的力氣,和愛人在一起就是吃糠咽菜也是甜的。

    她後來想想,體質下降的開始,就從第一個孩子因她過度勞累沒了後,自己不知道,小月子也沒做過,還繼續高強度勞作所致。

    她是後來身體不舒服了,去醫院檢查,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有過小生命降臨過。

    至今想起來,她依然心痛不已,很自己的不小心,恨自己的不懂事,恨自己當年年少,居然將一個人渣看的比自己比家人還重。

    前期有多苦多累,在謝成堂功成名就後背叛她時,才有多悔多痛多不甘。

    趙美心被李拾光這一腳踹的痛的好半響才捂著肚子直起身,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她狠狠擤了把鼻涕,卻不敢再上前,彎著腰捂著肚子抹著眼淚對她大喊一聲:“你不要以為成堂喜歡的人是你,你根本就不值得他喜歡!”說著跺了跺腳,“你就是個狐猸子,答應和他私奔為什麽把他一個人扔在車站淋一晚上的雨!”

    趙美心再度提起李拾光私奔,這下班裏同學真的認為李拾光和人私奔了。

    誰都沒想到,正值高三,他們班李拾光居然和人私奔。

    大家相互對視了一眼,眼底都寫著:真的假的?

    徐清泓冷聲道:“沒有憑據就不要亂說,造謠誹謗可是要做牢的!”

    馬萍聽他這麽一說,也反應過來:“就是,別空口白牙瞎造謠,我還沒說是你們班謝成堂拐帶我們班李拾光呢,李拾光要真跟人私奔,現在站在你麵前的人是誰?”她越說越覺得有理,得意洋洋地說:“退一萬步說,我們李拾光和謝成堂分手,那是懸崖勒馬,及時回頭,我還沒問你呢,馬上就要高考了,你卻來我們班打架生事外加造謠誹謗,我看謝成堂拐帶李拾光的事也是你唆使的,你說你安得什麽心?”

    趙美心怨毒地盯著馬萍:“我和她的事,要你多嘴?”

    馬萍不甘示弱:“李拾光和謝成堂的事,要你多拿耗子多管閑事?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你!”趙美心舉起手又想打人。

    馬萍嘴巴利索,人卻慫的要命,馬上兩隻手舉起來擋住臉往李拾光身後縮,李拾光目光淡淡的往趙美心身上一掃,趙美心想到剛剛她踹過來的那一腳,肚子好像又疼了起來,狠狠地放了句話:“你們給我等著!”

    馬萍頭從李拾光身後伸出頭來,不甘示弱地叫囂:“等著就等著,哼!”

    李拾光真沒想到馬萍會站出來和人吵架維護她,不由心中感動:“親愛的,謝了。”

    馬萍臉一紅:“哎呀,謝什麽謝,咱倆誰跟誰啊,討厭。”又興奮地說:“哇,你剛剛好厲害,一腳就把趙美心踹飛了,她最少有一百二十斤吧?”

    李拾光笑了笑沒說話。

    重生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飯量增多的同時,力氣確實變大了,剛剛那兩巴掌扇過去,趙美心兩邊臉蛋腫了老高。

    趙美心自己看不到,他們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這讓她很高興,她已經受夠了醫院和病床,受夠了身體虛弱的日子。

    徐清泓看了眼她,“我看看你臉有沒有受傷。”

    李拾光這才想到剛剛臉上被趙美心撓了一下,馬萍也想到了,著急地伸手摘她臉上的圍巾:“我看看。”

    圍巾摘除,馬萍湊近了看她臉上的兩道紅印,心疼地說:“哎呀,撓出兩道紅印了,還好沒出血,不然破相了咋辦?幸虧剛剛徐清泓手快幫你擋了一下。”她看向徐清泓,“多虧你了,你不是在讀書嗎?怎麽反應這麽快?我和拾光剛剛都沒反應過來她巴掌就揮過來了。”

    徐清泓沒看她,而是看向李拾光:“臉上的傷不可大意,還是去校醫室看看吧,噴點藥水。”他起身離開座位,很快拿了塊浸濕的格子手帕遞給她:“拿冷水冰敷一下。”

    李拾光遲疑地望著他手中的手帕,訕笑地擺手:“沒事沒事,我有我有。”望著固執地給她遞手帕的少年,李拾光猶豫了半響,才不好意思地湊近了他低聲問:“這手帕……你沒擦過鼻涕吧?”

    徐清泓簡直哭笑不得:“放心吧,幹淨的。”

    李拾光狐疑地瞅了瞅他,接過手帕,“真的?”

    徐清泓要收回來,被她一把拉住:“和你開玩笑呢。”

    不管有沒有鼻涕了,往臉上一貼。

    先冷敷要緊,至於鼻涕……且信他一回。

    李拾光揉揉被撓的地方,“沒事。”

    “哎呀,什麽沒事,女人的臉是能隨便撓的嗎?要是破相就麻煩了,聽我的,去醫務室。”她站起身,將李拾光也拉了起來對徐清泓道:“班長,我帶李拾光去下醫務室,一會兒班主任來了你幫我們請個假。”

    “不用了,真沒事。”

    “走走走。”馬萍拖她。

    “真沒事。”李拾光拗不過她,她對別人的善意都難以拒絕:“要不我自己去吧,外麵那麽冷。”

    馬萍根本不理她,拖著她吭哧吭哧往外麵跑。

    “等一下。”李拾光走到前麵將那被撞到的課桌板凳扶起來,向那幾個同學道歉:“不好意思啊,有沒有撞疼?”

    那幾個同學嚇了一大跳,連連擺手:“沒事沒事,我穿的厚。”

    前桌的矮小同學後知後覺地讚歎了一聲:“乖乖,李拾光,你們女生打架也這麽厲害啊!”

    “我剛剛被你嚇死了!”徐清泓的前桌也轉過身來小聲說。

    這個同學個子同樣不高,說話聲音也不大,怯生生的。

    “不好意思啊。”李拾光歉意地說。

    “沒關係沒關係。”矮個男生連連擺手。

    李拾光已經不記得他們名字了,隻記得前桌徐清泓,不僅僅是因為在十多年後他們又遇到見過幾次,還因為當年……也不知道是高二還是高三了,徐清泓說要玩一個遊戲,時間久遠,具體內容已經模糊,隻記得大家把自己喜歡的人的名字寫在一張紙條上,交換著看。

    李拾光紙條上寫的是‘謝成堂’,徐徐清泓紙條上寫的是‘李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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