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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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過後,裴向雀安定下來學習了。他於語言上有缺陷,也不願意解釋,加上和安知洲同桌,招致了班級同學裏的一大批惡感。大多數人看到他就像沒看到一樣,裴向雀並不太介意,他已經對於這種態度很習慣了。

    學業上的事還是有困難的。裴向雀在初中成績還不錯,也是靠自學成才,高中知識要艱深一些,他本來就缺了大半年的課,一時半會補不回來,每日上課也聽不懂,隻能硬啃,寫作業都很困難。

    或許是為了照顧裴向雀的**,班主任並沒有把他的病告訴所有的任課老師。一天,語文老師上課到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麽,要提問學生昨天的背誦。

    他環視了班級一圈,許多人惴惴不安,連喘氣都不敢大一點,生怕抽到了自己。他看到了一個生麵孔,指了指靠窗的位置,說:“那位同學來背誦一下。”

    他叫的是裴向雀,可站起來的卻是安知洲,並且立刻背誦了起來,沒來得及叫老師提醒。

    安知洲雖然和同學之間的關係不好,可因為成績優異,很受老師偏愛。

    發際線危險的語文老師也不好責怪他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隻好讓他坐下。

    安知洲坐下繼續聽課,果不其然,沒多一會,隔壁又塞過來一張小紙條。

    展開一看,卻僵了好一會,原來上頭寫著,“謝謝你!不過如果是我提前背誦下來的東西,也可以立刻講出來的。”

    竟然還,還敢不領情。

    安知洲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心裏又氣又惱像隻河豚,又要麵子,隻好裝成神態自若,輕描淡寫,“沒有的事,我以為是叫我的。”就是筆觸稍重了一些,筆尖摁出了個墨水點。

    收到紙條後,裴向雀在心裏幹巴巴地應了一聲,又想那方才為什麽周圍同學都看著自己?不過也想不出什麽所以然來,把紙條小心地展平夾進了書裏。

    安知洲奇怪地瞅了他一眼,沒說話。

    上課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周五,班級裏的同學都很快樂,嘰嘰喳喳地討論周末的行程。裴向雀還為了一遝數學試卷抓耳撓腮,班主任特意為他布置下來的,為了補上前頭落下的課,隻是太過關愛,裴向雀這小身子骨不太能夠承受得住。

    安知洲已經收拾完了所有的書,看到裴向雀麵對雪白的試卷發愁,猶豫了一會,從書包裏拿出一個黑色的筆記本,是他從高中以來的數學筆記,輕輕放在桌子的一角,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踏出教室後,安知洲忍不住偷偷從玻璃窗外朝裏頭看,裴向雀捧著筆記本,模樣開心。

    他仿佛也心滿意足,高興了起來。

    淮城三月,春景正盛。

    陸宅最近正在動工,據說是管家請了一個園藝大師重看了花園裏的布景,覺得不好,須得種大片的百合花,又襯景,又怡人。

    陸成國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直接允許了。

    一大早,陸輝就敲響了陸成國的房門,開始長篇大論的訴苦。他原先也是陸家的繼承人,後來陸鬱回來了,地位一落千丈,最後隻能在陸家旗下的一個小產業做主。這次陸鬱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正是大好的機會,想著再進來,可是現實劈頭蓋臉給了他許多巴掌。陸鬱掌管下的公司方方麵麵把手的太過掩飾,他插不進去。

    陸輝氣勢洶洶,“爸,這陸家可是您的,不是老三的。他現在是什麽意思?”

    陸成國好歹是經曆過風雨的人,眼皮耷拉了下來,淡聲說:“好好說話,你是多大的年紀了,還和毛頭小子一樣?”

    陸輝不忿,“爸,也不是我不服氣。以前您看重老三,我是您的兒子,聽您的話,不和他爭。可現在他去了寧津,都不在淮城了,公司還在他手裏也太說不過去了……”

    “不和他爭。”

    這話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怕是要逗笑了一整個淮城的人。

    可陸成國明知不可信,卻聽進了心裏頭,頗為舒暢。他在陸鬱那裏找不到作為父親,作為長輩的威嚴,甚至還有些隱約的膽寒,不僅因為陸鬱這個人,也因為他那個死相太過駭人的妻子。

    加上這段日子以來陸成國大約知道了陸鬱的決心,暫時是不回淮城的,有心想要趁這個機會奪了他的權,叫他不要這麽囂張,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陸成國的眼瞳渾濁,他擺了擺手,定下了心思,講:“你去外頭等著,我給他打個電話。”

    陸輝麵色一喜,朝陸成國鞠了個躬,步調輕快地走出了房門。

    陸成國皺著眉,總覺得他長到三十多歲還不穩重,順手撥通了陸鬱的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才不緊不慢地被接起來,陸成國還沒來得及開口,話就被對麵的人噎回來了。

    “請問是陸老先生嗎?”

    這是個公事專用的號碼,所以是陸鬱的助理李程光接的。

    過了好一會,那頭才重新傳來了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陸成國同陸鬱也沒什麽話好講,直接開門見山,提著嗓音說:“阿輝是你的哥哥,比你大十歲,總該是要有自己的事業的。既然你人去了寧津,這裏的事管不過來,不如交給他去做,對你們倆都好。”

    陸鬱此時正坐在辦公桌後頭,漫不經心地聽著電話裏的聲音,翻了一頁紙。

    “陸輝要體麵,要錢財,便自己去爭,去搶,我不介意。”陸鬱的麵色冰冷,聲音卻是悠悠的,很平靜,似乎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可是話音一轉,“他隻要敢在我這裏伸手,不要怪我砍了他的手。”

    陸成國一驚,半晌都沒說出來話。

    若是前世這個時候,陸鬱還沒和陸成國鬧得這麽僵,臉麵都撕開了。不過現在不同了,陸氏他掌握得很穩,陸成國也活不了多久,陸鬱沒什麽心思和他扯皮,不如現在說開了,一了百了。

    陸鬱突兀地笑了一聲,繼續說:“您也知道,我說話一貫是說到做到,半點假話也不摻的。說砍了他的手,就一定要砍。您且告訴他吧。”

    陸成國在那邊怒罵了兩句,“逆子!不肖子!小畜生!果然和你媽一樣,不是個東西!”

    看來真是急了眼。大約下一句就是怎麽沒在他出生的時候掐死他。這話小時候陸鬱便聽過許多回,秋子泓講過,陸成國也說過。

    陸鬱麵無表情地掛斷了電話,把手機扔給了李程光,“以後他的電話就不要給我接了。”

    “好的,先生。”

    他仿佛想起了什麽,“對了,明天什麽事也不要打電話給我,我有要緊的事辦。”

    李程光抬起頭,忍不住問:“任何事嗎?”

    陸鬱頷首,“是的。”

    有什麽事比他的小麻雀重要嗎?

    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是陸叔叔和裴裴的主場啦~感謝gns的收藏和評論!看文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