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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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向雀還試圖掩飾,目光躲躲閃閃,顧左而言他,“……沒什麽的,就是在學校裏不小心跌了一跤。”
陸鬱的麵色冷峻,朝裴向雀看了過去。同一個多月前相比,裴向雀如今皮膚白了大半,臉頰上突兀的出現一片紫色的淤青和一道破了皮的紅痕,宛如一朵才盛放的花被人折斷了幾片花瓣,惹人憐惜。陸鬱俯身,指尖輕輕碰到淤青上,按了下去。
他的氣勢壓迫感太強,忽然又歎了口氣,“摔跤能摔成這個模樣,我的小麻雀,你當我是傻嗎?”
他的語調太輕,裴向雀模模糊糊地聽了個大概,一個字也沒聽懂,隻是用茫然的眼睛看著陸鬱。陸鬱摁下來的還是有些疼的,裴向雀捏緊了拳頭,半垂著眼,即使是疼,也沒有躲開或者掙紮,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原地,任由陸鬱的動作。
因為他感覺陸叔叔有點生氣了,而自己不曉得為什麽,隻是心裏像是被什麽揪住了,很緊張。
陸鬱沒再說話,直起腰轉身,還沒跨出一步,就被背後的人抓住了衣角。
那片衣角都快被掌心的汗浸濕了。
裴向雀低聲問:“您,您是為了‘陸叔叔’這個稱呼生氣了嗎?”
陸鬱摸了摸他的腦袋,想了一下,還是想逗弄一下他,“還是有點生氣的,想來我還沒到當你叔叔的年紀,怎麽就被叫的這樣老了?”最重要的是,還差了一個輩分。
他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感覺衣角緊繃,大概是裴向雀又多用了幾分力。
不過下一句,陸鬱就溫柔地摸了摸腦袋,烏黑的頭發柔軟而細密,像是在撫弄一隻油光水滑的鳥的羽毛,“可是一回來,看到你就什麽氣都沒有了。你乖乖在這裏待著,帶回來了點小蛋糕,在那邊的桌子上,我去拿藥擦一擦你的臉。從哪裏學來的,捉著人的衣服就不許走?”
陸鬱是舍不得裴向雀難過的,他那樣傻,不能從語氣上分辨出什麽是開玩笑,什麽是真話,逗一逗也就算了,並不能叫他真的傷心。
裴向雀終於聽明白了,手一縮鬆開了陸鬱的衣角,羞紅了臉,連雪白的耳垂也透著紅,十分可愛。
等陸鬱拿完了藥回來,裴向雀已經費力地把一個淡粉色綴滿水果的小蛋糕分成了兩份,一份是留給陸鬱的。另一份自己嚐了一口,嘴角沾著點奶油,甜得很,笑得呆呆傻傻的。陸鬱走過去,抹了抹他的唇角,笑著問:“好了,現在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裴向雀鬆開手,完完整整地露出傷口,偷偷瞧了一眼陸鬱的臉色,大約帶著將功補過這種微妙的小心思,一點一點,同陸鬱敘述起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事。
他沒瞧見的是,在完全露出傷口的那一瞬間,陸鬱陡然陰沉下的臉色。
那是今天在學校裏發生的事情了。
今天去上學後,裴向雀的心裏一直存著要和安知州把這件事說清楚的心思。早晨安知州很忙,要頂著冷眼收全班的數學作業,裴向雀實在是不好打擾,隻好一直等在座位上。一旁的徐旭趁著人聲嘈雜正在偷偷摸摸地看漫畫書。她膽子說起來大,幹起事情來卻很小,先是環視了一圈周圍,在確定沒有班主任的身影,才把漫畫書從抽屜了抽出來,小心謹慎地翻上兩頁。
裴向雀偏過頭,張老師正從後門進來,鋒銳的目光朝著班級內掃視。他向外靠了靠,戳了一下徐旭的胳膊,小姑娘做壞事的時候總是心虛,心理素質不行,稍微碰一下差點沒有跳起來被捉住馬腳。
張老師走後,徐旭驚魂未定地扔了張小紙條過來。
“謝謝謝謝謝謝裴向雀同學!又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再幫我一下下好不好,這本漫畫書先放你那裏,怕忍不住上班主任課偷看,被逮到直接叫家長。”整句話的末尾還花了一個跪倒伏地的小人,對於徐旭的真摯的懇求之心,可謂是表達得非常生動傳神。
裴向雀怔了怔。從小到大,由於他的病,其實很少能從被人那裏感知到善意,陸鬱是一個,安知州也是一個,其餘的人大多是欺辱和嘲諷。不過他們兩個人的表達都是非常內斂,不像徐旭這樣簡單直接。
他歪頭想了會,將話寫在紙上,“好的。”
徐旭喜滋滋地把漫畫書遞了過去,心想,新來的同學真是一個小天使。
安知州今天仿佛格外忙,收完了數學作業後,下課又抱著習題去了辦公室,裴向雀有點憂鬱,他不曉得安知州什麽時候才回來,心裏總是壓著件事,眼前的物理習題也看不下去,打開書包換了一本,抽出來的卻是那本徐旭的漫畫書。
這本漫畫書長得和教科書很不同,鮮亮的粉紅色封麵上畫了一個長頭發大眼睛的小女孩,還有一個男人英俊挺拔的側臉,十分引人注目。裴向雀從小就又窮又不合群,沒有見識,所以也從沒有接觸過這種類型的書,一下子就迷了眼,忍不住翻開第一頁。
故事簡單且少女,講的是一個女高中生和對麵的才搬來的鄰居間發生的故事,鄰居幫助,女孩子稱呼那個鄰居為“長腿叔叔”,因為鄰居的那位叔叔長得好看,腿又長,總是能幫她度過難關。
不知怎麽的,裴向雀忽然就想起了住在對門的陸鬱,可又使勁搖了搖頭,想將這個念頭晃出去。
漫畫書看得很快,安知州早晨出去的幾個課間,都足夠裴向雀看完小半本了。裴向雀一邊看,一邊在心裏忍不住偷偷地拿書裏的鄰居叔叔和陸鬱做比較,總覺得陸叔叔更好,長得更英俊,腿更長,更厲害,還會做飯,哪哪都比書裏的那個人好。
他是自己的長腿叔叔。
當然,這句話裴向雀是不會說出口的。
即使是陸鬱陰鬱而內斂,聽完裴向雀說的這段話,也忍不住笑眯了眼,問:“是不是這樣,挨了打趴在桌子上想漫畫裏的劇情,才打電話過來,可憐巴巴地叫陸叔叔?”
“……哪有……”裴向雀瑩白的臉上泛起了紅暈,不知所措地擺手,越著急越說不出話來,結結巴巴的,“沒有……我就是,我就是,一時忘了。”
裴向雀有點懊惱,早知道陸鬱不喜歡陸叔叔這個稱呼,方才為什麽又要提起這件事。
陸鬱的聲音極溫柔,像是蘸了糖水的蜂蜜,安撫著他,“慢慢說話,不著急。”他偏著頭,想起一般少女漫畫裏的比例,又問:“不過,我的腿真的比漫畫裏的還長嗎?阿裴怎麽曉得的?”
“當然!”裴向雀圓圓的眼睛瞪得更圓了,又長又密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似的上下翩飛,“那個人的腿隻有紙上這麽長,而陸叔叔的腿,卻有這麽,這麽長!”
他不僅說,還比了小半根食指,代表漫畫書上的人,又站起身,比了好長的一截,那是陸鬱的腿的長度。
陸鬱敲了敲他的腦袋,知道他是裝傻逗自己開心,笑著道:“嗯,不錯。以後可以還是叫我陸叔叔吧,畢竟,我是比書上那個‘長腿叔叔’腿長幾十倍。”
裴向雀不好意思地笑了。
陸鬱看著他,心裏想,他的小麻雀還不知道,別人的長腿叔叔是萍水相逢,而他的長腿叔叔卻是處心積慮,勢在必得。
雖然中間逗趣地講了一會笑話,可是正事還是要接著說下去的。
在學校裏,中午的時候一下課,一眨眼的功夫,安知州消失得不見蹤影。裴向雀不知道他去幹什麽了,隻好采取最笨的法子,守株待兔,飯也不吃了,打算去小賣部買了個麵包,繼續待著教室裏,等著安知州。
中午的教室空落落的,陽光已經有些刺眼,裴向雀拿著麵包和礦泉水回來的時候,座位上誰也沒有,他拆開麵包和礦泉水,漫畫攤開在書桌上,正在他看著興起的時候,從門口走進來一個人,頭發剃得很短,個子很高,頭皮幾乎是蹭著門頂。
那人叫熊佼,裴向雀抬頭,看了一眼,對這人有些印象。他總是遲到,不交作業,上課胡鬧,和人打架鬥毆,教導處都去了許多回,卻頂多得一個不痛不癢的警告,班主任也拿他沒什麽辦法,隻能放任。
熊佼一把脫了校服,掛了電話,吊兒郎當地看著安安靜靜坐在窗戶旁的裴向雀,起了些莫名的興趣。他記得這個人,是安知州的同桌,而他恰好非常,非常討厭安知州。
他從擁擠的桌子間走到裴向雀旁邊,刻意一拐胳膊,撞翻了裴向雀手上打開的礦泉水,水流不受控製地撒了滿桌,浸濕了那本徐旭的漫畫書。
裴向雀站了起來,一把揪住了熊佼的胳膊,不讓他離開。
熊佼“呀”了一聲,裝模作樣地轉過身,“小啞巴,怎麽了?”
裴向雀聽不懂,他努力平複心情,不讓緊張堵住喉嚨,想著陸鬱和自己說過的話,擠出一個一個的字,“你,你是,故意的!”
“那又怎麽樣?啞巴,還是結巴?”熊佼囂張地笑了起來,他本來就沒打算隻給裴向雀這麽一個小教訓,要來就要來一個大的,他這麽想著,一拳揮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啊,原本應該寫完這個劇情,結果沒時間寫完了qaq昨天的評論有gn提出來蛀牙,特別有趣,可能以後會寫,蛀了牙的裴裴捂著牙齒看著長腿陸叔叔非常冷酷無情地拿走小蛋糕小點心小糖果,可愛!就是好像對裴裴太殘忍了(。
感謝x,梅嘉漁,糖心梨子三位小仙女的地雷,感謝小可愛們的評論,每人一個麽麽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