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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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後,陸鬱派人查了一下熊佼,順帶還有安知州。

    熊佼的家境不錯,父親忙於工作,母親是一位家庭主婦,沉溺於逛街購物,對孩子並不怎麽關心,隻會拿錢應付。而熊佼自己,從小到大,聚眾鬥毆,毆打同學等違規違紀的行為,連兩頁紙的檔案都填不下,裏頭甚至有熊佼將人打斷了胳膊和腦袋,住進醫院,報了警最後也被壓了下去,中考過後又塞到了這個高中。

    李程光遞上檔案,在一邊等陸鬱的回複。

    陸鬱拿著那份檔案翻了一會,忽然問:“說起來,校園淩霸是不是不算犯法?而且那個熊佼,還沒滿十八歲?”

    李程光其實不知道熊佼到底是誰,突然就引起了陸鬱的興趣,要連夜把資料收集好送過來,不過作為助理,他明白這些都是僭越的想法,麵上不顯,隻是點了點頭。

    “連法律都沒有辦法,不過沒有關係。”陸鬱低頭,笑得意味難明,“那些原本在他手裏無辜受傷的人,總該有報複的權利。”

    陸鬱拿起筆,饒有興致地在寫得滿滿的檔案上找出了幾個名字,畫上了圈。這幾個人都是無緣無故,被打得住進了醫院,又遞給了李程光,“把這幾個人找出來,問他們想不想要打回來,如果有要的,就找劉春安排一下。”

    李程光心裏一驚,莫名又覺得有點暢快,畢竟熊佼這樣的人說起來未成年,其實什麽都懂了,隻是仗著自己的年紀和家境,不斷地傷害別人,而從沒有承擔該承擔的後果。

    “讓劉春有點分寸。”

    李程光抬起頭,目光穿過辦公室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盡了。而陸鬱的手掌半倚著額頭,神情晦暗不清,隻隱約瞧見英俊的臉上透著冰冷和陰鷙。

    就在李程光快要踏出辦公室的大門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句話叫住了他。

    陸鬱幽幽地說:“對了,記得多打折一隻胳膊,那是他欠我的。”

    欠了裴向雀的,便是欠了他的。

    至於安知州,陸鬱看了一眼他的資料,心下大概有了決斷,不必插手,孩子之間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便罷了。

    裴向雀臉上的傷並沒有什麽大礙,乍看上去嚇人,實際上隻是一團淤青,加上擦破了點皮。陸鬱把每天擦藥這件事看得很重,即使再忙,也會叮囑培祥要在早晨要擦一遍藥,晚上回來更是會親自替他擦藥。裴向雀也很乖,每天晚上乖乖地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等陸鬱給他擦完藥。

    擦藥的時候,陸鬱的手指會輕輕地拂到裴向雀的臉頰上,帶著柔軟的觸感,和略微偏低的體溫。而裴向雀才十六歲,小太陽一樣的年紀,整個人像燃燒的火爐,不知道什麽原因,隻要連一碰到陸鬱的指尖,就燙的快要能煎雞蛋了。

    陸鬱問他:“怎麽了,臉紅的這麽厲害?”

    裴向雀抓著衣角,違背良心把鍋栽到了天氣上,“啊?可能,可能是太熱了……”

    陸鬱像是沒發現裴向雀的裝模作樣,“天這麽熱了嗎?那蛋糕就不能買了,帶回來可能都壞了。”

    裴向雀:“……啊?不,不,天氣可能還是不太熱的。”

    他沉迷於上一次陸鬱帶回來的蛋糕的滋味,慢慢地吃完了那一個之後,忍不住問陸鬱是從哪裏買的,想要自己去買。陸鬱每天從公司下班都帶一個小蛋糕的回來,說是給裴向雀努力學習的獎勵。

    所以此時陸鬱拿蛋糕逗他,一逗就著了急,可愛極了。

    陸鬱笑眯眯地問:“真的?”

    裴向雀用力點頭,模樣很孩子氣,表現得十分真摯,非常期待陸鬱接下來的回答。

    他和才與陸鬱見麵時已經很不同了。那時候裴向雀雖然瞧起來軟的很,其實心裏還是警惕且排外的,他的耳朵聽不見花言巧語,眼裏也瞧不清虛情假意,所以並不那麽容易被欺騙,大概隻有真的對他好,他內心與世界隔絕的壁壘,才會為那個人悄悄打開一道小小的門。

    就如同現在,裴向雀會接受陸鬱的好意,他的小蛋糕和小甜點,然後用盡全力地回報他,以歌聲,以感情。

    陸鬱對他時心腸總是很軟,更何況是這麽可口的裴向雀,想了想又說:“天確實也開始熱了,明天帶冰淇淋給你。”

    果然,裴向雀眨了眨眼,“冰淇淋比蛋糕還要好吃嗎?”

    陸鬱將他寫完的作業拿過來翻看,點頭說:“好吃的,你一定喜歡。”

    之後,又如同往常一樣,他為陸鬱唱了一支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門窗都關的嚴嚴實實的,躲在床上的被子裏寫日記。

    寫到蛋糕的時候,裴向雀覺得自己有點貪心,他以前從不會向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期待什麽,因為是得不到回應的,可是現在……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日記本上,大裴和小雀正在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大裴說:“陸叔叔真好。”

    小雀說:“我卻好像變壞了。”

    裴向雀有點煩惱,把腦袋埋在被子裏睡著了。

    前段時間期末考試過後,熊佼在學校外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頓,據說打斷了好幾根骨頭,休了長假住院,班上沒有一個同學去探望他,都隱隱約約高興著。沒料到過了幾天,裴向雀早晨去上學,學校裏傳開來一個好消息,說是熊佼轉學了,以後可以徹底不用見麵。班級裏一片歡欣鼓舞,大快人心。對於熊佼這樣的人,除了他那幾個狐朋狗友,其他的多數人還是迫於他的暴力忍耐著的,小心地避讓,以免和他起衝突。

    一個和熊家有些聯係的同學悄悄地在班級裏講了,好像是熊佼的父親被調到了非常偏遠的地區,而且調任很急,現在就必須搬走。

    有些平時受過欺負的同學,小聲地講,“是報應,誰讓他爸都不管他。”

    安知州正在教室中間收數學作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啊”了一聲,難得的不鎮定,高高的一摞數學作業散落了一地,手忙腳亂的收拾了好一會。

    上課的時候,安知州撐著半邊下巴看著窗外,心不在焉的模樣。

    他心想,至少,現在不必擔心這件事了。那件事不會被捅到老師那裏,他可以繼續拿著獎學金讀書學習,考上大學,好像一切都很好。

    大約是因為卸下一直以來沉重的心理負擔,安知州這一天都過的飄飄忽忽的,像是在夢裏似的,中午吃飯的時候,裴向雀偷偷塞了好幾塊肉給他,他都沒有拒絕,和著飯菜一起吃下去了。

    可是一回到家,安知州的夢就醒了。

    安鎮在躺椅上吵吵嚷嚷,搪瓷杯往地下一摔,“喪門星回來的這麽晚,是想要餓死我嗎?”

    浸了煙灰和煙頭的水濺了安知州滿身,他自嘲地笑了笑,反正安鎮想要罵,總是能找到借口的。安知州隻能蹲下來,一點一點的收拾完了,又去廚房裏炒了一個菜,將昨天的飯燜了,自己分了一小半,別的都送到了安鎮的房間裏。然後背著裝滿了別人作業的沉重書包,走到了自己的小房間。

    這個小房間又破又舊,牆紙灰暗斑駁,房頂中間吊了一盞接觸不良的燈,像是個堆雜物的隔間。牆角擺了一張瘸了腿的桌子,即使在瘸了的那隻腿墊了紙也還是搖搖晃晃,並不平穩。而整個房間,連椅子也沒有,單人床充當了椅子的角色,安知州就坐在床上,一邊吃飯,一邊用左手寫作業。

    寫著寫著,燈光越來越暗,安知州趴在桌子上,臉埋在手臂中,一點力氣也沒有,他真的很累了。

    有的時候,他覺得生活裏才有好事發生,仿佛有了希望,可隻要一踏進這個家門,看到安鎮,又立刻被打回原形,什麽都沒有變。

    手機短信的提醒音突兀地響了起來。這是一個老舊的智能機款式,周邊的外殼都被磨得沒了光澤,是安知州在舊貨市場淘來的。

    短信來自鄭夏。

    ——安安,在幹嘛呢?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和裴裴這個小名對稱,也因為鄭夏這麽稱呼安知州,還是改叫安安吧!也很可愛!關於熊佼具體到底幹了啥還有鄭夏啥時候勾搭上了安安,就下章揭曉啦!

    感謝小仙女們的評論,大家全都炒雞可愛n(*≧▽≦*)n晚安,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