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連數天, 芊尋終於在這天夜裏等來了雪聖。

    房間內外的血衛氣息，在壹瞬間全都消失不見, 芊尋訝異的挑了挑眉, 坐起身子掀開了床帳。

    能無聲無息做到這點的，也就隻有雪聖了。

    果不其然, 隻見月光下, 壹個銀發男子身形長立站在窗前，五官在或明或暗的光線中朦朧不清。

    “師傅。”收斂起了眸中的詫異, 芊尋攏了攏衣服下了床，站在房間中眉目半斂, 薄唇輕啟著道：“不知師傅今夜前來所為何事, 還有我的護衛……”

    “他們無礙。”和記憶裏壹樣冷冽冰寒的嗓音讓芊尋身形微僵，她抬起了頭, 看著雪聖壹步步走近。

    “隻是我們現在是在陣法裏, 所以你看不到他們。”手指壹彈, 桌上的火燭便重新燃了起來。

    “至於所為何事……”看著眼前已經換了個芯的徒弟, 雪聖微微蹙起了眉：“你知道的。”

    又有異星降世攪亂了原本天設的棋盤，而她……

    就是那顆異星。

    “那師傅、是想讓我放過淩水樓和焰穀那二十萬人馬？”芊尋勾了勾唇, 神色變得輕鬆了起來。

    雪聖既然能看出女主的身份, 那自然也能看出她的, 也許他看的不全……但他肯定知道她不是原身。

    雪聖沒有說話，而是定定的看著這個‘徒弟’。

    和記憶中相差不大的麵孔，氣質卻格外的不同。

    她看著他，就像在看壹個普通人壹樣, 眼中沒有崇拜，也沒有敬畏，甚至連壹絲壹毫的好奇都沒有。

    眸光微閃，雪聖清冷沉寂的眼眸中閃過幾絲異樣，他輕啟薄唇，遲疑的道：“你、好像和然然不壹樣。”同樣都是異星，然然是單純活潑嬌氣愛鬧的，每每在他身邊，都會想辦法捉弄他，讓他無奈的歎氣。

    而她，卻似乎並不打算和他深交。

    然然？

    從劇情中了解到這個稱呼的芊尋還是無語了。

    然然這種親昵的稱謂，淩水樓這個正派男友說說挺好，不算違和，但從雪聖的嘴裏喊出來，還真是……抽了抽嘴角，芊尋直言道：“為何要壹樣？”

    看著暈黃燈光中、被女主衣曲然譽為天下第壹美男子的半仙雪聖，芊尋神情冷漠的道：“若是雪聖還不打算說出來意，那您現在就可以走了，若是雪聖想讓我放過焰穀那二十萬人馬，您也可以走了。”

    沒有想到芊尋竟然如此的不客氣。

    從未被人掃過顏麵的雪聖默了。

    他麵色壹沉，不善的看著芊尋，猶如謫仙的臉上陰雲密布，鋪天蓋地的上位者氣勢、朝著芊尋壓去。

    “還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若是以前不食人間半點煙火的半仙雪聖，是不會為了壹個凡人的不敬而生氣的，但是他現在變了，變得沾上了人息，變得有了七情六欲，變得懂得了紅塵浮世中的尊卑貴賤，變得認清楚了自己崇高的身份。

    從壹個隱士的智者，變成了壹個淩駕於皇權之上的尊者，這樣有了劣性的雪聖，最後能成仙才怪？！

    他壹心追求的成仙之路，早在心有偏駁、對女主衣曲然心生異樣、動了凡心的時候，就已經斷掉了。

    “那雪聖大人？想要讓我用什麽語氣跟您說話？諂媚？驚恐？現在就主動將解藥和淩水樓送給您？”芊尋高挑著眉，對雪聖釋放出來的氣勢視若無睹。

    她天生對氣勢這種虛無的東西無感。

    雪聖想以勢壓製她，這絕對不可能。

    “你放肆！”

    雪聖眉頭緊皺，銀白的發閃著炫光：“你到底是何方妖孽，為何要來到這裏逆天毀局！淩國稱霸天下大統實屬定數，乃是天設，你不該改變這壹切的！”

    他順應天命輔助然然和淩水樓，若不是因為這人出現，他最後會因為這壹功德，而成為真正的仙人。

    她出現攪局，便是毀他仙路，他怎能不氣？！

    “定數？天設？”

    芊尋被雪聖肯定及質問的語氣給逗笑了。

    “雪聖為何會如此篤定呢？”清幽明鏡的雙眼，對上雪聖飽含著怒火的眸，芊尋勾唇笑了笑：“天意變化莫測，連真正的仙人，都不敢妄圖去勘測它的想法，那雪聖您，又是如何做到這點的呢？”

    “您想過沒有，若是天意真是如此的話，那為何還會有我的存在？天的威力想必您是最了解的了，連天都容許我的到來了，您還不想想其中的深意嗎？”

    “您在算算，看看現在的天意是如何？”

    芊尋的話讓雪聖的眸色晦暗如淵。

    這正是他遲遲都沒有來找她的目的。

    原身這是壹場勝負已定的局，但現在……

    卻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慕國國運雖然暗淡許多，但卻並不是完全熄滅，而淩國，原是壹條璀璨璨的金龍，現在卻成了灰色。

    又有異星降世，莫測天機，這是他那次占卜得出的結果，但自那之後……他又忍不住去占了。

    而那占卜的結果卻令他憂心又矛盾。

    他憂心然然會遇到麻煩，又矛盾他是否該幫忙。

    他是半仙，親自攪進這種大事中是會受懲罰的。

    可是壹想起然然委屈又可憐的眼神……閉了閉眼，再次睜眼的雪聖已經有了決斷，他冷漠的看著芊尋，強硬的道：“天意不容許你這種陰險又惡毒的存在？！用藥毒殺二十萬人，你怎麽敢？！”

    “你難道不知、這樣做會導致生靈塗炭嗎？！”

    “你破壞了多少本來還很幸福完美的家庭？！”

    “那些將士也是有父有母有妻有子的人？！”

    “你壹介女流、怎會狠毒到用這種陰私手段？！”

    ……

    壹聲聲的質問，實事求是，令人振聾發聵。

    芊尋：“……”

    為何語氣那麽像衣曲然這個穿越者的調調？

    無語的朝天翻了個白眼，芊尋壹句話便將雪聖堵得啞口無言：“在邙山，淩國裏應外合，用奸計屠我慕國十五萬將士，其中還包括您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哥哥水墨冉，他至今生死不明，這點您怎麽看？”

    看著雪聖瞬間變得難堪的臉色，芊尋繼續說道：“戰爭本就殘酷，淩水樓身為皇帝，想要兼並天下也無可厚非。所以對於這場戰爭，對於淩國針對慕國使用的種種手段，我隻會反擊，不會給予任何評斷。”

    “我現在隻想替原身問壹句……你可曾真正將他們三個當成徒弟、有過哪怕隻是壹點點的師徒情誼？”

    這算是原身知道事情真相後的執念了。

    她怎麽也不敢相信，她的師傅會那樣算計她？！

    將他們三個當成是主角成功路上的墊腳石？！

    雪聖聞言微愣，然後答：“我們有師徒緣。”

    師徒緣？

    芊尋想她應該知道答應了。

    “也是天意？”

    雪聖不語，算是默認。

    芊尋冷笑：“既然都是天意，那雪聖隻要順應天意就好，反正即使您什麽都不做，淩國最後也會勝利，您真的不必，向原身隱瞞淩水樓他們三個的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中了壹種名為墮、落的毒~

    ……還上了癮~

    下章完結這個世界。

    有知道哪個瀏覽器上晉江網頁不卡麽。

    發個章節都要刷好久。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