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案例一 ● 改變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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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汾坐在精神科辦公室電腦前,覺得人生無望。
這是一個悲催的故事。
簡單來講就是齊汾與同學打賭輸了,而輸的人畢業實習要被分配到x市第三醫院,簡稱三院,俗稱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在外人看來蠻有樂趣的,能遇到不同的人,接觸不同的事情,歡歡樂樂,跟打架似的就把工作完成了(假的!)。
就是有傳言說醫生也容易犯病。
在齊汾收拾行李搬到三院宿舍前,一群同學挨個握著他的手,熱淚盈眶:“一定要正常的回來,組織還需要你。”氣得他差點把手裏iphone 6給捏彎了。
最可怕的是他手上還握有一份畢業課題,完不成沒法畢業那種。
《論男性同性戀患精神障礙的發病因素及其預後分析》
什麽鬼?齊汾讀了三遍,愣沒讀懂題目。
劃重點:男性同性戀,精神障礙患者。
他覺得班上的腐妹子來做這個課題可能會很興奮。
雖然很想把題目塞回出題人的嘴裏,但為了畢業,他還是默默地打開電腦查找合適病例。
還真有一例符合課題,精神科二病區,正是自己所在的實習病區。
齊汾瀏覽患者的電子病例,略微進行總結:陳瑞波,男性,28歲,有一名男性戀人,三日前被父母送來治療,入院診斷為狂想障礙,妄想類型未明確。
齊汾很滿意,尤其是病人可以正常溝通,無躁狂傾向這部分。
他決定速戰速決,今日先去與陳瑞波溝通下。
三院一共五個病區,前四個為封閉式,第五病區為半封閉式。陳瑞波症狀輕微,本應住進半封閉病區,但不巧第五病區沒有空床位,隻得暫時安排在第二病區。
病區門為鑄鐵大門,氣派威嚴,門口保安值守,齊汾出示證件後被允許進入。三院為市屬三甲醫院,相比其他醫院要幹淨整潔的多。病區走廊白磚黃牆,暖色調氛圍令人安心不少。
齊汾剛來的時候詫異了一下,單人病房、帶玻璃窗的房門,與想象中的精神病院不太一樣。他委婉的像帶教老師魏凱詢問了一下這個問題,引起了一辦公室醫生的群體吐槽。
“還不是那幫不靠譜的院領導!”李洪磊醫生激動地大聲發泄,“本來都是鐵門窗,結果他們說沒有帶給患者‘賓至如歸’的感覺,讓重新裝修。我們特麽的是醫院!要個屁的賓至如歸?!”
魏凱翻了個白眼:“人家新官上任,要幹出點業績,才做出這破改革。”
“患者不會逃跑嗎?”齊汾好奇。
“當然會。”一提到這個李洪磊就來氣,“剛裝修完,天天有患者往外跑,還有打破玻璃窗戶,踹壞門的。那段時間保安抓都抓不過來,嚇得辭職了好幾個!”
齊汾想起病區的鑄鐵大門:“大門沒用?”
“後來醫生們強烈抗議,才改成鑄鐵的大門。”魏凱冷笑,“一群沒幹過實事,隻顧自己業績的領導。”
“行了行了啊!”杜樺主任製止他們,可語氣卻充滿嘲諷,“5000塊錢一平米的防彈玻璃不都給你們換了嗎!別再抱怨了。”
齊汾驚訝:“防彈玻璃那麽貴?”
一片“嗬嗬”聲飄過。
後來齊汾有次無聊百度了下防彈玻璃價格,600每平方米。
差價進了誰的腰包不言而喻。
在經過一個隔著病房門喊著“老子是玉皇大帝下凡”的患者,又幫助小護士解救了一名用病號服把自己吊在門把手上的患者,齊汾還算的順利抵達412病房,如果無視他胳膊上的抓痕的話。
相比外麵如戰場般的喧囂,412病房如世外桃源一樣寧靜喜人,齊汾暗歎自己選對了患者。
陳瑞波正坐在病床上發呆,他看起來隻有二十二、三歲的樣子,臉圓圓的,像是未褪去的嬰兒肥,整個人瘦瘦小小,看起來特好欺負,無端的讓旁人放下戒心。
聽到腳步聲,陳瑞波抬頭看向齊汾。
“您好。”齊汾主動打招呼。
“大夫好。”陳瑞波掃視了一眼齊汾穿的白大褂,感覺於平時醫生不太一樣,“您是?”
“我是醫大的學生,來做三院畢業實習,”齊汾把銘牌展示給他看。
陳瑞波:“您好。請問有什麽事情。”
“我要做個課題,需要記錄幾份病例,”齊汾把打印出來課題和設計方案遞給陳瑞波,“是關於同性戀的精神障礙方麵的。”
陳瑞波警惕地看著遞過來的課題,皺眉道:“同性戀不是精神病。”
“不不,不是這個意思。”齊汾急忙解釋,“是研究導致同性戀中的精神障礙患者的發病因素的課題,並不是說同性戀就是精神病。”
看到陳瑞波沒有理解,齊汾深一步講解:“比如同性戀往往要承受比周圍其他人更大的精神壓力,還有他們之間的婚姻不受法律保護,伴侶背叛時受不到法律支持,隻能獨自承受。我的課題就為了研究類似這些方麵是否會導致精神障礙的發生,提高發病率。”
齊汾滿嘴胡說八道。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做這破課題好不好!可導師強行指定了,不做沒法畢業!
“懂了。”陳瑞波被忽悠上鉤了,“可你為什麽找我?我雖然是同性戀,可我不是精神病。”
沒幾個精神病人認為自己有病,齊汾趕忙換種說法:“誤診也是我課題的收集目標之一。”
陳瑞波這才接過課題設計,翻開看了幾眼,撓撓頭:“你這設計方案太專業了,看不太懂,你具體要了解什麽?”
看到對方鬆口,齊汾期盼地問:“先從你的同性戀愛經曆開始吧,可以嗎?”
“從哪裏開始講起?”陳瑞波猶豫,“我和石頭是發小,住鄰居,從小一起長大。上的同一個幼兒園,同一所小學。那時我個子比較矮,經常被同學欺負,他會護在我身前,有人敢動手就撲上去打架,漸漸地也就沒人欺負我了。很俗套的一個童年,沒有什麽特別的。”
“然後你就喜歡上石頭了?”齊汾引導他。
陳瑞波猶豫地組織語言:“當你從小就崇拜一個同齡人,信任他依賴他,友情很容易變質。大概在11、2歲的時候,我意識到我喜歡上石頭了。那時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喜歡就是喜歡,很單純。”
齊汾不時點頭鼓勵陳瑞波繼續講,筆記本上記錄:喜歡發小。
陳瑞波逐步回憶起當年:“後來有一次我們倆家一起出去玩,泰山玉皇頂,旭日東升,朝霞滿天,我一激動就表白了。石頭很詫異,他說我倆性別一樣不能談戀愛。我跟他說不用談戀愛,隻要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他沒答應也沒反對,就摸了摸我的頭。現在想想他可能根本沒當真。
“後來我們上了初中,不在同一個班,接觸漸漸少了。”陳瑞波突然問齊汾,“你喜歡過什麽人麽?”
齊汾猛然被提問,愣了下才回答:“沒有。”
陳瑞波進入狀態,試圖把自己的感受與齊汾分享:“那你就可能無法理解那種感覺。那種喜歡太單純了,沒有任何**,純粹的愛意。每天能看到他,與他有個互動,也許僅僅是路過時蹭了一下,就能開心一整天,好像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看到他與別人在一起也不會嫉妒,就是感覺自卑,覺得是因為我比不上別人,才使得他疏遠我,於是我努力的學習,想變得更加優秀。”
齊汾小心翼翼地提出問題:“你那時不會覺得自己與別人不同嗎?喜歡同性什麽的。”
“我這個人比較遲鈍,性別觀念淡漠,雖然石頭覺得不對,但我沒覺得有什麽問題。”陳瑞波有些難為情,“我現在也納悶呢,小時候怎麽想得那麽簡單。”
“那後來呢?”你是怎麽掰彎石頭?
齊汾發現自己有點跑題了,他單純地想繼續了解陳瑞波的故事。
陳瑞波羞澀道:“那時候還沒有電腦,錄像機都還是個高端玩意,沒有a|v,g|v或者什麽類似的片子,就隻能從學校門口借小黃書傳閱。有一天我拿到一本,獻寶似的跑去石頭家找他,跟他分享。他坐在那裏看,我大著膽子,照著書中講得內容,幫他發泄了出來。”
沒經曆過情侶關係的純潔青年齊汾同學剛記錄下“小黃書”,又麵紅耳赤的給劃掉了。真是,太破廉恥了!
齊汾都不好意思問後來了,好在陳瑞波已經打開話匣子,主動講了下去:
“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那時大部分同學還不知道什麽同性戀之類的,所以我們倆整天膩在一起也沒人懷疑,真沒遇到什麽阻力。我每天去找他一起上晚自習,一起回家,以學習為借口在他家賴到很晚。
“他很溫柔,也很體貼。我記得他曾經騎車跑過大半個城市,去買我最喜歡的歌手新出的專輯。我倆人一起去學遊泳,我個頭矮不敢去深水池,他就也陪我在淺水區呆著,但他遊不起來,結果我學會了他還沒會,把他氣得夠嗆。
“我們就這麽一起度過了初中、高中、大學,周圍朋友各種分分合合,隻有我倆一直在一起。我們偶爾也會吵架,尤其工作後壓力大了,更會有矛盾。但我們都控製自己不說絕情的話,頂多誰也不理誰,冷戰個一兩天,他就耐不住了跑過來跟我道歉。”
陳瑞波停下喝口水。
齊汾剛從小黃書的故事回過味來,又猛然被虐狗,內心淒慘一片,半死不活地問:“後來呢?”
“後來啊……”陳瑞波歎了一口氣。
齊汾好奇心被吊起,後來怎麽了?
“後來外星人入侵地球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的棄文評,根據不足進行了修改!太感謝了!
也希望還有小天使能指出不足之處,新作者急需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