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案例10 ●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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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汾發現自己並不是很驚訝。
可能是他早有預感, 也可能是被坑太多次,已經麻木了。
有點不爽。
從倆人一開始認識,薑牧就在耍他, 但每次都很好的把握了尺度,讓齊汾略微感覺無奈, 卻遠沒達到自己的底線。以至於一路被牽著鼻子走, 等到被拐到奇怪的地方才發現不對勁。
可回頭望向來時的道路,依舊僅僅是不爽的程度。以進攻性的角度來講, 也就想咬薑牧一兩口。
齊汾確實有點想報複薑牧,畢竟他騙了自己那麽多次。他盤算著給薑牧下瀉藥的可實施性,又被赫爾辛基宣言束縛住,默念自己是個醫學生,應當救人,不能害人。
薑牧沒救了,讓他自生自滅吧。
不過齊汾再怎麽對薑牧不滿, 也更加討厭眼前的薑荻, 即使他並沒有做出傷人的事。
薑荻雙手合十,對齊汾祈求道:“我隻是想見晚兒一麵, 幫幫我吧!”
齊汾反應了幾秒才想起晚兒是誰,對這個稱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對不起,幫不上。”就算能幫上他也不幫,齊汾對於劈腿的人沒有好感。
薑荻看出齊汾的抵觸,急忙聲明:“都是誤會!我決沒有做對不起晚兒的事。”
齊汾撇嘴:“對之前的妹子們也是?”
“我沒有劈腿過!”薑荻伸出兩根手指舉在耳邊, “那都是世人對我的誤解,我從來都是先分手再談下一個的。”
齊汾:“……”好想揍他怎麽辦。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淚眼婆娑地瞪著你,耍著無賴恨不能跪下抱大腿。齊汾感覺自己像拋妻棄子的渣男,倍感頭疼,他就怕這種不要臉還不講理的,薑牧是,薑荻也是。區別在後者明著來,前者暗著走。
病區外偶爾會有醫生護士經過,齊汾不願引人注目,隨口答應了會幫他,被薑牧留下一句我還會來找你後,總算是打發了薑荻。
下班後齊汾往薑牧家走的路上突然有點害怕。
齊汾不聰明,很多事情懶得去深入思考,但他不是傻子。他不知道薑牧具體懷著什麽樣的心思,不過絕對不單純。想起自己竟然真的乖乖地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那麽多天,真是心大。
嚴格來講這段時間的“同居”生活很愉快,沒有什麽矛盾衝突,就好像倆人自然而然的就可以生活在一起。齊汾給自己刨了個坑,藏起來不願去想其他不該有的感情,好像不去想的話就不存在。
可一旦已經產生想法,思考就會停不下來。齊汾無法在心裏繼續逃避,那就隻能在行為上躲避。
他停下腳步,不敢再去薑牧家。
又怕薑牧擔心,發了個短信過去:我都知道了,就不去你家了。
薑牧很快打了個電話過來,齊汾沒敢接。他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薑牧做錯事,結果卻是他覺得不好意思。
齊汾掛掉電話,又追加一條信息:別聯係我,也別來找我。
薑牧沒有回複,齊汾有點失望,但仍然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麽。
薑牧對於齊汾知道真相並不意外,隻是不解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反應過來。他沒有回複短信的原因是因為根本沒看到。薑牧在齊汾不接他電話時就衝出了家門,然後在三院門口看到了徘徊不走的薑荻,瞬間查明了真相,然後一腳把薑荻踹了出去。
齊汾晚間時分收到兩條信息。
一條是薑牧約他見麵,齊汾以需要冷靜一下為借口拒絕了。
另一條是薑荻發短信來求饒,讓他替自己跟薑牧說點好話。齊汾意外他竟然有自己的手機號,然後讓他叔侄倆的事情自己解決。
接下來的幾天薑牧不斷約齊汾出來吃飯,均被齊汾拒絕。最後變成早中晚定時抱怨家裏沒人空虛寂寞冷,讓齊汾回去陪他,跟對離家出走的妻子打卡似的,認真匯報自己思念的心情。
齊汾有自己的煩心事,也就忘了世界末日的事情。到了聖誕節早上醒來,才意識到已經是辛嚴預言中的25日,如果是事實的話,瘟疫應該已經悄悄爆發了。
正巧這天齊汾休息,他躲在宿舍一天沒有出門,躺在床上刷新文,每次想窗外觀看都提心吊膽,一有喧嘩就心驚肉跳。
結果一整天過去,世界依舊如初,並沒有迎來新的物種。
晚上齊汾睡覺前覺得自己好傻,竟然把患者的話當真了,還聽話的準備了不少物資。不知道薑牧會不會笑話自己,頓時慶幸自己不住在他家了,免得看見後尷尬。
再次上班時看見辛嚴,他神情迷茫地待在自己的病房裏,見誰都問自己是不是真瘋了,為什麽世界的發展不一樣了。
有小護士逗他,問他看自己像不像僵屍,辛嚴悄悄紅了臉,再也不好意思提末世的事情,獨自坐在病房裏迷惑不已。
“末日不來多好啊!”齊汾見他鑽牛角尖出不來,忍不住出聲提醒,“不會死人了。”
辛嚴振奮精神:“說得對,不來好。”然後很快接受了事實,樂嗬嗬的逢人就說自己生活在和平年代好開心。
辛嚴的病症本就是關於世界末日的妄想,現在日期過了,他也接受了沒有末日的事實,不再說些胡話,很快就出院了。
出院時魏凱還長籲短歎說自己失去了當英雄的機會,辛嚴聽到後笑著說他當英雄會死,又不給獎金,還是不當的好,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齊汾本以為辛嚴已經痊愈,可以恢複正常的生活了,卻未曾想他在後續門診隨訪時情緒崩潰的更加嚴重。
“醫生,我不想活了。”辛嚴心痛欲絕,垂頭喪氣地坐在門診室外的椅子上。
門診大樓人多嘈雜,辛嚴這一抱怨,莫名的引起周圍一個患者失聲痛哭,把辛嚴嚇了一跳。
齊汾不解。按照他的故事,大風大浪都經曆過來了,怎麽反而無法在和平世界裏活下去了?
辛嚴無視旁邊哭得不能自已的患者,唉聲歎氣:“好好一個人,怎麽變成這樣了呢!”
齊汾:“誰?”
“他那時候多帥,運籌帷幄,羽扇綸巾,談笑間僵屍灰飛煙滅。”辛嚴捂臉,似乎沒眼看,“怎麽變成這樣了呢!”
“就是,怎麽變成這樣了呢!”旁邊患者一邊抹淚一邊跟著重複。
齊汾一頭霧水:“好好說,怎麽回事兒?”
辛嚴碎碎念:“我很想念我的隊友,不管有沒有世界末日,我也想再次認識他們,於是我就去找他們了。誰曾想……怎麽會這樣呢?這世界已經不是真的,我肯定是在做夢,我不相信我不接受。”他順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疼的齜牙咧嘴。
齊汾:“……”
無論辛嚴之前是真瘋假瘋,齊汾覺得他今天是真瘋了。
此刻正值門診最繁忙的時間,齊汾沒時間陪辛嚴聊天,隻是抽空聽一兩句。
辛嚴也不在乎有沒有聽眾,自顧自地說個不停:“因為其他人住址單位不好找,所以我先去找了安龍。”
旁邊患者繼續嚎哭:“安龍啊!嗚嗚嗚……”
辛嚴側目:“你知道安龍是誰?”
“嗚嗚嗚……”患者哭地喘不過氣,“安龍……是誰啊?”
辛嚴:“……”你都不認識你哭什麽呢?
患者還不肯放過他,“安龍是誰!”眼淚打濕了衣衫,別人看見,還以為是妻子在追問劈腿的丈夫。
辛嚴隻要宣泄出去就好,也不管跟誰了,“安龍是我們的軍師,末世前是個物理學在讀博士。我知道他的大學,於是直接找了過去。可他……”
話還沒說完,被患者聲淚俱下地打斷:“他出軌了!”
“……”
辛嚴大腦空白了幾秒,果斷起身換了個座位,放棄與那個精神病溝通。
時間接近下午4點,排隊的病人逐漸減少。正巧齊汾不忙了,看辛嚴憋的難受,好像快哭出來了,好心過來聽他繼續發泄怨氣。
“安龍是我們所有人裏最先接受現實的人。”辛嚴捏著自己病曆本,覺得在這樣下去可以在上麵加個抑鬱症的診斷了,“我們被圍困在超市裏時,曾一度崩潰想放棄,還是他勸說我們,讓大家重新燃起生的希望。他聰明又自信,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帶我們一次又一次逃離死亡的威脅。在昏暗的末世裏就像一輪明月,皎潔無瑕……”
這說的不是人,是神吧?齊汾認為辛嚴的描述裏感□□彩太濃厚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敷衍地應和著。
“可我在大學裏見到的安龍,他……”辛嚴痛不欲生地回想,“彎腰駝背,麵如死灰,毫無精氣神,仿佛隨便一根稻草都能把他壓倒,根本不是我認識的安龍。一定有什麽不對,這世界有什麽地方壞掉了。”
齊汾腦中閃過一絲靈感,“你說他是在讀博士?”
“是。”辛嚴歇斯底裏地訴說,“而且在末世那麽帥氣的人,竟然頭發稀疏,發際線後移,胡子拉碴跟五十歲大爺似的。要不是長相一樣,我都不敢辨認!”
齊汾猜測:“他是不是要畢業了?”
辛嚴驚訝:“你怎麽知道?”
齊汾拍拍辛嚴的肩膀,同情道:“一看你就是本科生,不懂博士生的苦。”
作者有話要說: 當了一天誌願者,好累。
標準的應了那句話:這時候流的汗都是當初腦子裏進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