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真相大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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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了一整天,蔣逸琳再也承受不了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慢慢回到房間,昏睡過去了。
蔣玉全守在妻子身邊,唉聲歎氣,全然沒了主意,把一切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破天荒地開始祭拜和禱告了。“求求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保佑我家恩人逢凶化吉遇難成祥,弟子蔣玉全願意折壽年換取他一世的幸福安康和榮華富貴!”
就這樣,一家人沉浸在悲痛哀怨的氛圍度過了一天一夜。這一天蔣家人不吃不喝,完全沒了心情,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考驗下,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時間是治愈傷痛的良藥。第二天,蔣玉全緩了過來,不像昨日昏昏沉沉不吃不喝,雖然沒有徹底放心和放鬆下來,但由於基本死了心,也就不想再苦苦折磨自己了。在妻子和女兒雙雙臥床不起的時候,還能幫著做些家務活計。生火、燒水、做飯、喂牛羊,等等,好像忙碌可以使他忘卻傷痛一樣,一刻也沒有閑著,不停奔走在家裏家外。
許舒萍身體本來就很虛弱,再加上昨天的打擊,徹底病倒了,茶飯不思,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不想起來,什麽心思都沒有,唯一值得她慶幸的就是女兒被人保全下來,沒留下後遺症,這是她很欣慰和感激的地方。
蔣逸琳見父親忙裏忙外,心裏不落忍,悄悄下了床,開始收拾屋子。
屋子裏,到處是衣物和雜物,這是前晚忙腳亂翻找她父親衣物時弄亂的。床單上還有幾滴血跡,已經擴散凝固。
突然,她發現前晚準備好給那人穿的父親衣物不見了,連同被她親脫下來沾染血跡的舊衣物也一起不見了。現在徹底明白過來,他確實是逃走躲起來了。但為什麽要這樣做呢?最起碼等養好了傷再走也不遲啊?為什麽不說一聲就這樣私自逃走了呢?難道他認識我們?他是誰?為什麽要舍身救了我而又突然出逃呢?難道他真的不怕死了麽?他究竟是誰?難道是淩風回來了?不可能,他沒有這樣好的身體,也和他的身高和體重不相符,雖然消失過一段時間,但再怎麽變也差不了這麽多,肯定不是他,那他到底是誰呢?為什麽要舍身救我?難道真不怕被人打死嗎?他認識我?我怎麽一點影響也沒有呢?難道他認識我父母?不可能,看樣子,他的年紀也不過二十多歲,怎麽可能認識他們呢?如果猜得不錯,他真的認識我,隻是我不認識他而已,不然不會這樣拚死相救的!既然他認識我,為什麽還要躲著我呢?難道他不知道,這樣一走了之我們一家人不會為他擔驚受怕嗎?看來,我們的確不認識,否則不會就這樣撒而去,也不會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但他到底為什麽要出相救呢?是出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是對我另有所圖有所希冀?我真是搞不明白,現在社會還真有如此不怕死的人,能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人而冒險施救,街道有老人過馬路都沒人願意攙扶或者讓路等候,就算有人在路邊跌倒摔傷也不見得願意打電話報警,現在卻有人願意不顧性命而以肉身相搏到如今生死未卜,難道這世上真有如此熱心樂於助人的好人?還是我命大福大老天派他專門來拯救我?唉……他究竟是誰啊?他為什麽要救我啊?救了我為什麽還要躲起來自生自滅啊?
蔣逸琳坐在床頭胡思亂想,糾結在上麵問題上不可自拔,越想越亂,越亂越想,不停重複著猜測著,就是猜不到那人是誰,為什麽要救她,救後為什麽突然消失。
就在蔣逸琳左思右想不得消停的時候,一個暗紅色信封讓她起了疑心,急忙彎腰撿起。
這個信封正是那人口袋露出被蔣逸琳取下丟在一邊的。昨晚摸黑上床反倒把它踢下床跌落到板床底下了,現在隻露出很少的一部分,但還是被低頭沉思的蔣逸琳發現了。
信封是牛皮紙做的,本來是淡黃色,但被鮮血浸透染成了暗紅色,估計裏麵的東西也被浸泡過了,不知還能不能看得清楚。
這個信封是那人遺落下來的,應該和他有很大關係,或者能看出他的來曆和身份,這是唯一能知道他了解他的證據,除此以外,再也不可能找得到別的東西來了解和猜測他的身份和來路。這個信封非常珍貴,是老天故意留個我來了解他的,隻要能弄清楚他的身份就不難弄清楚一些問題,至少能得知他是誰的問題,這一點很重要,找到他救助他感謝他,這是我家最大最急的大事難事,它應該能幫到我們。
但作為老師,她當然知道私自偷看別人信件是犯法的行為,也知道這是不道德和不尊重他人的行為,但好奇心促使她義無反顧打定了要拆開看看的主意。
信封是僵硬卷曲的,隨著她一點點展開撕破,裏麵露出一張類似便函性質的介紹信,雖然被鮮血浸泡過,但醒目的“介紹信”個大字赫然在目,不由得心頭一愣,難道他是公務員或者老板之類的生意人?帶著疑問,她快速抽出一張巴掌大小的紙條。
紙條上的字跡很工整有力,內容不長,簡明扼要,是用黑色性粗筆寫就的,是便函,左邊有騎縫章,右下角是落款單位和時間,還有一枚和血跡混在一起的紅色印章,單從印章是看不出來單位名稱的,但從落款可以清楚看到。
上麵是這樣寫得:
介紹信
化龍縣高平鎮司法所:
茲有我所安置幫教人員董得龍,男,漢族,現年22歲,因唆使他人多次參與打架鬥毆活動,嚴重擾亂教學秩序、危害師生安全,於****年**月**日被縣法院判處兩年有期徒刑。服刑期間,表現良好,提前半年釋放出獄。後在縣司法局、我所和社會誌願者的共同幫教下,反應積極,知錯悔改,服從管理,遵章守紀,經所領導同意,報請縣局和相關單位批準,現介紹貴所實行屬地管理,協同辦理落戶續,如有可能,煩請推薦安置工作,共同做好教育轉化後續工作。
請予以接洽為盼。
雲山縣馬坡鎮司法所
****年**月**日
蔣逸琳看完介紹信,很難相信他就是雲山一被傳得神乎其神、人見人怕的“鬼見愁”大龍,還是自己以前親教過英語的學生。不由得懷疑起來。這怎麽可能?他不是雲山縣那邊的學生嗎?為什麽還會到這邊來?屬地還是高平鎮?他的父母到底是誰?為什麽從來沒聽班主任說過他的家庭情況?他會知錯悔改,還提前出獄,這怎麽可能?難道真是他救了自己?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是巧合還是和別人串通起來搞鬼?為什麽不走大路偏偏要從溝底走來,難道真是刻意串通謀劃好的?他為什麽不辭而別,難道是怕我認出他來,所以才害羞逃跑了?這不可能,完全不可能,這是陰謀,是別有用心的陰謀!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他不會這麽好心,不會轉變得這樣突然,狗改不了吃屎,他的所作所為連狗都比不上!!!
蔣玉全聽聞動靜不對,急忙跑進來問:“琳琳,怎麽了?想不通什麽了?為什麽叫這樣大聲?”
“爸,你看,這是他落下來的東西,仔細看看!”蔣逸琳不想隱瞞事實,迅速把那張已被她揉成一團的介紹信塞給蔣玉全,低頭回想著董得龍在校期間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的模樣。
“嗬嗬,原來是他啊!哎呦!他怎麽進班房了?怎麽還被人家打回原籍了?哈哈……這混小子還能救我家閨女一條命哩,不錯,看來真是改過自新了!哈哈……難得,難得啊!”蔣玉全十分震驚地感歎。
蔣逸琳的思緒被他的笑聲打斷,見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有些氣憤地說:“他曾經是我的學生,在校期間就是一個破罐子破摔的浪蕩貨。班裏就他年紀大,整天遊好閑,身後始終跟著一群小混混,還不以為然、樂在其,總愛欺負同學老師,幾次差點被校長開除,唆使參與過不少打架鬥毆活動,弄傷過不少學生,還和外麵社會上的地痞流氓勾肩搭背、稱兄道弟,鬧得學校烏煙瘴氣、惶惶不可終日,所幸的是,兩年前,被派出所識破,當場抓了個現行,關了一年多。我看關他的日子太短了,就算永遠關死在裏麵也不足為過。像他這樣不思悔改、不學無術的人,突然放出來對社會也是一種隱性的危害和禍患,還不如永遠關在監獄裏別出來,那樣對大家都好!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依我看,他連狗都不如呢!”
“住口!虧你還是為人師表的人民教師!居然能說出這樣喪心病狂、昧著良心的話!你想沒想過,如果不是遇到他,你還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裏對他惡語相向、評頭論足嗎?他是好是壞我不管,我也沒權利管,但我看見了,他是救你而受了重傷,現在還生死未卜。我也看到了,雲山縣檢察院、法院、公安局、司法局,還有馬坡鎮派出所和司法所都說他已經改頭換麵了,難道這也是假的?他們都是有眼無珠被他欺騙過去了?孩子,做人要有良心和良知,他以前做過壞事,這並不假,但這不代表他永遠就是這個樣,永遠都會做壞事。人是會變的,好人也會變壞,壞人也會變好,沒有一成不變的好人,也沒有與生俱來改變不了的壞人,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人心怎麽不會改變呢?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應該比我要想得長遠看得清楚,你說有絕對的好人和永遠的壞人嗎?不是,都是相對的,在特定環境和特殊背景下,人是會隨著環境和背景同時改變的。就拿他來說,老家就在咱高平鎮常福村,是在後山那邊,離我們隻有一山之隔,父母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心地善良,在村裏有很好的口碑和威望。隻是後來聽說他家發生了變故,好像是遭了賊,家裏財物被洗劫一空,後來又被那夥歹人付之一炬,把家都燒沒了。再後來,聽說他們舉家投親到了雲山縣馬坡鎮,投靠在了他姨娘家。後來還曾聽人說起,他父親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離婚後,母親又回到咱鎮她的娘家,好像是在餘豐村。再後來就不得而知了。這就是他的家庭情況。所以,你應該明白,他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和家庭變故是有很大原因的,沒有無緣無故的變化,當然,他在學校裏的種種惡行也有自個兒不學好的原因,總之,我們不能一棒子把人給打死否定,別的我們就不說了,單憑他救過你,就不應該在人背後亂說亂罵,這樣和那些忘恩負義的小人有什麽分別呢?我們都是教書育人的老師,不能僅憑一點個人看法和習慣思維,而對他指畫腳,這樣做,我們有愧於良心,有愧於他的舍命救護。丫頭,你還小,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會這樣胡說八道逞一時口快了!想想吧!我這就去找他,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會就在他母親那裏,哈哈……”
“爸,我知錯,再不亂說話了!等一等,我也要跟你去找他!”蔣逸琳臉紅不已,急忙跳下床,有所悔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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