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多餘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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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逸琳在住院部樓下停留一陣,在父母的看護下又去了急救心,剛到搶救手術室所在樓層,許鳳靈瘋狂追撲過來,指著蔣玉全破口大罵:“你咋這樣狠心,難道不怕遭報應嗎?”

    蔣逸琳迅速擠到前麵護住蔣玉全,擋在許鳳靈前麵,餘雙喜跟餘恬說話,沒來得及攔截,許鳳靈的巴掌落到蔣逸琳臉,瞬間留下血紅的指印。

    蔣玉全急忙把蔣逸琳拉到身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淚俱下說道:“我是罪人,要打打我吧!”

    許舒萍見狀,蹲下身攙扶勸說,被蔣玉全推開,老淚縱橫,懊悔萬分。

    蔣逸琳前攙扶,反被蔣玉全推倒在地,又發出一聲悶響。蔣逸琳忍疼緩緩起身,哭著對他說:“爸別這樣,快起來,都是我不好!”

    蔣玉全不為所動,跪在地,衝她怒喊:“別管我,讓我一命賠一命!”

    餘雙喜見情況不對,急忙走前,說:“老哥,事情都發生了,我們都盼老天可憐他吧!”

    蔣玉全剛想說話,被許鳳靈搶白,氣呼呼地說:“如果他有什麽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餘雙喜卻斥責她說:“你不要再苦苦相逼了,等大夫出來再說別的事,現在不是吵鬧埋怨的時候,都消停的吧!”

    許鳳靈是害怕餘雙喜的,聽到這話才又安靜下來,站在一旁默默流淚。

    蔣逸琳好說歹說才慢慢攙扶蔣玉全起身,也站在一旁等待。

    這時,手術室門頂的指示燈突然滅了,大家一起湧向門口。

    手術車出來,董得龍躺在麵,頭纏裹紗布,隻露出兩隻眼睛,是緊閉著的。

    許鳳靈趴在車,不停喊叫董得龍的名字,但被旁邊推車的醫生阻攔:“你別喊叫,他陷入了重度昏迷,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情況不容樂觀,誰是家屬,跟我們過去,有些情況要說一下的。”

    許鳳靈急忙回答:“大夫,我是他妻子,他到底怎麽了?什麽時候能醒來?”

    那醫生邊走邊說:“具體你跟我去辦公室,我詳細解釋說明一下,這裏……你們都回去,要送病人去重症監護室接受進一步的觀察治療。”

    餘雙喜早已竄到前麵,聽到這話,感覺董得龍傷勢嚴重,心裏沒底了,急忙詢問:“大夫,你不是說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嗎?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好吧,我也不瞞你們了,人已經救活過來,但可能有嚴重的後遺症,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小麗你們先送傷者過去!”

    手術車被推走,一群人圍了去。

    董得龍傷得很嚴重,腦部有積血壓迫到了神經,裏麵也有炎症,理想狀態下也有完全康複的可能,但根據臨床經驗,多半會變成植物人,下半生隻能在病床和輪椅度過了。

    聽到這樣的結論,許鳳靈不顧餘雙喜阻攔,報警了。

    蔣玉全自知大難臨頭,趁蔣逸琳不注意,一頭撞向牆壁,頓時鮮血淋漓倒地不起了。

    剛走出手術室還沒到辦公室休息的腦科主任聞訊趕來,迅速召集剛下手術台的醫護人員匆忙進入手術室,開始搶救蔣玉全。

    蔣逸琳已經哭暈在地,許舒萍神情恍惚,蹲在角落渾身哆嗦縮成一團。等送蔣玉全走進手術室,餘雙喜出手打了許鳳靈一巴掌,氣憤不已。

    許鳳靈含淚摸臉下樓去看董得龍,由於心神恍惚、速度過快,猛然從樓梯滾下,等到餘雙喜和汪紅霞飛速趕到,許鳳靈已經昏迷,身下有鮮血慢慢滲出來,越來越多。

    許鳳靈也被送到了手術室,現場又引來陣陣驚呼。

    蔣逸琳和許舒萍抱頭痛哭,一起等在手術室外麵。黃敏敏看她們可憐,心生同情留下來勸說安慰。

    餘雙喜和汪紅霞還有餘恬去了許鳳靈那邊,也蹲守在急救室外麵。

    現在的情況是,董得龍到了重症監護室,各項檢測指標正常,但還是昏迷不醒。蔣玉全的情況還好,隻是一時暈厥,有輕微腦震蕩,人已經醒來,但情緒很不穩定,不肯接受治療,打了鎮靜劑暫時昏睡過去。許鳳靈右手腕骨折,左肩脫臼,但孩子沒了,剛做引產手術,哭暈了好幾次。

    許佳琪遭遇了車禍,也在縣醫院接受救治,傷勢不太嚴重,小腿粉碎性骨折,但沒有生命危險,最讓人驚的是她失憶了,精神狀況突然恢複正常,和普通人沒什麽分別了。

    縣公安局接到報警電話,迅速趕過來,了解到真相,迅速匯報給了縣委武濤書記。

    清晨六點多,武濤來到醫院,看了一眼董得龍,在聽到院方建議後,當即同意了轉院治療的方案。

    八點多,董得龍轉院到了臨南市第一人民醫院,餘雙喜守在一邊照顧。

    三個月後,蔣玉全和許鳳靈先後出院。蔣逸琳帶父母去了景海,決意不再回來,打算常住下去。許鳳靈去了臨南第一醫院,照顧陪護著董得龍,對蔣玉全懷恨在心。餘雙喜一家人隔三差五前去探望董得龍。

    許佳琪住院後不久,被院方趕出來,被迫提前出院,落下終生殘疾,沒過幾天在一家酒店做起了清潔工。

    黃敏敏還在電信營業廳班,有天下班回家意外遇見了許佳琪。

    “哎,許佳琪,你在這裏幹什麽?你腿怎麽了?”

    “你是?”

    “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黃敏敏啊!”

    “不認識,你認識我嗎?”

    “知道一些,告訴我你腿怎麽了?”

    “車禍。沒事我先走了。”

    “哎,你別著急走啊?”

    “還有什麽事嗎?”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你認錯人了,我根本不認識你!”

    “你別裝了,我可認識你,要不咱找地方聊聊?”

    “不用,你肯定認錯人了,如果沒事我先走了。”

    “你幹什麽工作?住哪裏啊?”

    “福臨酒店清潔工,暫時住在集體宿舍!”

    “哎,你哥不是給過一筆錢嗎?怎麽幹清潔還住集體宿舍呢?”

    “我一直是一個人,哪來的哥?”

    “看來你都忘了,他給你錢的時候我在跟前,數額一定不小,為什麽不拿出來用呢?”

    “不會吧?我這裏確實有張卡,但我不知道密碼,差點扔了,你確實認識我並知道這件事嗎?”

    “你出車禍之前,還是他幹妹妹呢!由於種種原因,他不能留你在臨南,你想去常州打工,他才給了你一筆錢。”

    “真的?”

    “我騙你幹嘛?我也是他的妹妹,隻是不想看你這樣。”

    “哦,那他現在在哪裏?為什麽不來找我?”

    “他住院了,可能要成植物人了!”

    “啊?有這麽嚴重?到底什麽情況跟我詳細說說。”

    “這件事說來話長,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的!”

    “到底怎麽了?你是不是有意瞞著我什麽?”

    黃敏敏發覺她真忘了以前的事,鬼使神差帶她走進一家咖啡店,想告訴她一些情況。

    許佳琪也想知道過去的事,也沒有堅持,跟了進去。

    黃敏敏撿重點的說,從董得龍和蔣逸琳準備結婚到常芷紅陰謀得逞,從許鳳靈和他結婚到蔣逸琳突然回來,從酒店事件到董得龍負傷住院,從蔣玉全撞牆自殘到許鳳靈意外流產,一口氣說出了他們幾人之間的往事。

    也毫不隱瞞地說出許佳琪如何撮合董得龍和蔣逸琳而受到許鳳靈和餘雙喜排擠唾罵,順帶說了許天喜的近況。

    許佳琪途差點聽不下去,原來自己這樣壞,為了個人好惡竟不知羞恥拆散別人家庭,造成這麽多慘痛的悲劇。

    “好了,你別哭了,事情都已經過去這樣長時間了,去和許鳳靈認錯悔罪,相信她會原諒你的。你們總歸還是一家人,一起生活了那樣長時間,你哥需要人照顧,快去吧,在市第一醫院。”

    “不了,我的罪孽深重,不是三兩句話能取得原諒的,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不值得被原諒,也不值得被同情,我哥有她照顧沒什麽不放心的,還有你在身邊,我是多餘的罪人,應該死一萬次,可我沒有勇氣結束這一切,算了,一切都過去了,再去懺悔補救已經晚了,這張卡你拿著,替我還給我哥,也沒臉再去麵對這一切了,放心吧,我會盡快離開這裏,去找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還希望你能保守秘密,當我死了,永遠不要向他們提起,謝謝你!”

    “你要去哪裏?現在你一無所有,不如跟我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顧,等哥好了,再作打算也不遲!”

    “暫時沒想好,但總歸有出路的。我已經生無可戀,離開或許是最好的結果了。”

    “你走了,你爸怎麽辦?他還在監獄受苦呢!”

    “我會抽空過去看看,等他出獄我會帶他離開,永遠不再回來了。”

    “你真的想好要離開?不去看看疼愛認養你的哥哥了嗎?”

    “我對不起他,已經沒臉見人了。好了,我走了,你多保重!”

    “太可惜了,哥醒來找不著你怎麽辦啊?”

    “別勸了,我已經決定要離開,多多保重。”

    說完,許佳琪走了。

    黃敏敏眼睜睜看她離開,卻沒有了前勸留的勇氣,返回座位,又想了很久才慢慢坐車回家。

    而許佳琪直接打車去了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