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你憑啥讓俺滾？你個王八蛋，良心都讓狗吃了嗎？”孫倪聽到李二狗嗬斥她，頓時眼睛一瞪，李二狗一下子就蔫了，孫倪哼哼了兩聲，將目光投向人群，左手叉腰，右手指向了一個村民道：“王二丫，這幾個大老爺們辦錯了事兒，你也不說說？你忘了你當初得了怪病，留下了病根，天天靠吃藥活著，好幾次都想死了，要不是人家秋菊，你還能好好的站在這？”

    錢癩子，你個無賴調戲人家大姑娘，讓人打的眼珠子都冒出來了，誰給你治好的？你看你現在像個人似的，你自己數數你身上讓人打了多少傷疤出來，動不動就讓人打的傷筋動骨頭的，誰一次次的給你治傷？”

    周大亮，你還是村長呢？就辦這種王八犢子事？你老娘癱瘓了多少年？你找去外麵找了多少大夫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哪個把她治好了？沒有人家秋菊她能下地走？咱村的莊家是為啥現在收成這麽好？為啥咱現在不用跑幾裏的山路吃水了？咱村的牲口為啥長這麽壯？你咋不想想呢？”

    還有曹狗子……”

    沈興旺……”

    韓老蔫……”

    ……

    ……

    孫倪一個個的罵過去，這些村民才有些驚恐的發現，秋菊雖然來到盤蛇村兩年多，但是村裏的村民或多或少幾乎都受過她的恩惠，一時間，這些村民竟然大都羞愧的低下了頭，不敢去看秋菊那美麗的臉龐。

    你他媽有完沒完！”李二狗一腳將孫倪踹倒在地，紅著臉喊道：“你沒聽二柱子說嗎？蛇神都已經給他托夢了，咱要是不把她獻給蛇神，整個村子都完蛋。”

    是啊！現在要她身上可是綁著我們全村人的命啊！”老村長也歎道。

    周大亮，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這時，一個蒼老的喝聲響起，眾人回頭看去，老村長的母親快速的走了過來，說也奇怪，自從秋菊把她的癱瘓治好了以後，她就好像越活越年輕似的，不僅健步如飛，而且原本花白的頭發也變成了灰色，甚至還蹦出了幾根黑色的頭發。

    娘，這時你別管。”老村長皺著眉頭無奈道，他的母親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狠狠道：“從小我就教導你要知恩圖報，你看看你現在在幹什麽？這麽多年，我怎麽養了你這麽一個白眼狼？”村長母親氣的直哆嗦。

    我是村長，我必須得對全村的人負責，惹怒了蛇神我們全村人都要死，狗子，把我娘送回去。”老村長無奈道，曹狗子聽了，想要上去將老太太拉走，誰知道老太太直接一甩手竟然將曹狗子給甩了個跟頭，要知道，曹狗子才二十幾歲，正是壯年，而老村長的母親今年都已經八十七歲了。

    甩開了曹狗子，老太太也知道今天是沒辦法勸住自己的兒子了，幹脆狠狠道：“好好好，長大了，翅膀硬了，連娘的話都不聽了，你行，你厲害，你是誰啊，你是咱盤沈村的大村長，派頭大著呢，我告訴你。”老太太說著，環視四周，“還有你們，你們會遭報應的。”說著，老太太便牛頭離開了。

    見到自己母親走了，老村長也是鬆了口氣，沉聲道：“去，把秋菊帶走，去祭台。”錢癩子聽了第一個衝了過去，這錢癩子本就好色，而且整天遊手好閑，都快三十了也沒個媳婦，他早就看上了秋菊的美貌，但是一直沒敢有什麽動作，這下好不容易有機會，肯定先要讓自己過過癮。

    秋菊一見錢癩子眼中淫穢的光芒，哪裏還能不知道他心裏盤算著什麽，順手將自己剛剛用來減布條的大剪子提了起來，嚇得錢癩子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秋菊鳳目含煞，冰冷的目光從這些村民上掃過，她不懂，這些村民為什麽會如此愚昧，為什麽會這麽對自己，自己雖然是外來戶，可是自己也是一心一意的對待這些村民，幫助這些村民，為什麽這些村民依舊不相信自己，在死亡的恐懼麵前，那個所謂的蛇神成了他們心中的希望了嗎？自己一直努力的想讓他們過得更幸福，可是在死亡麵前這一切卻顯得那麽的微不足道，竟然連良心都可以磨滅，不管犧牲多少人，不管犧牲的是誰，隻要自己能夠得到一個心理安慰，讓自己覺得可以遠離死亡，就可以了，這就是所謂的人性嗎？

    秋菊一邊看著這些迂腐的村民，一邊暗暗的想著，那些村民在她犀利的目光下或別過頭去，或低頭不語，沒有一個人敢和秋菊對視，沒有一個人敢在秋菊宛如利刃一般的目光下有勇氣抬起頭，包括剛剛還仿佛一身正氣凜然的老村長。

    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走。”將所有人都看了一遍，秋菊才緩緩的將握著剪子的手垂下，聲音冰冷的說道，接著，便自行對著後山的祭台走去，見到秋菊自己前往祭台，村民們不由得鬆了口氣，在後麵跟著，但是也不知道是畏懼秋菊手中的剪刀還是畏懼秋菊本人，他們都和秋菊保持了五米左右的距離。

    啊……啊啊……”

    快要接近祭台的時候，一陣沙啞的慘叫聲傳來，聽到這個聲音，秋菊臉色大變，快速的向著祭台跑去，“小雨！”

    沒錯，剛剛的聲音就是秋菊的弟弟小雨發出的，小雨雖然嗓子壞了不能說話，但是在秋菊悉心的照料下已經完全從當初的陰影裏走出來了，甚至可以發出比較沙啞的一些簡單的音節，每當秋菊聽到小雨的聲音都會覺得很幸福很開心，可是這一次，她卻感覺自己的心都揪了起來。

    小雨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山中回蕩著，秋菊瘋了一樣的對著祭台跑去，很快她便看到了祭台，可是她卻停下了腳步，愣住了。

    原本用來祭祀蛇神的祭台上立著一根木樁，而小雨此時正被捆在上麵，祭台周圍有著許多村民，原來剛剛老村長決定要把他們獻給蛇神的時候就派出了一部分人將小雨給抓了過來先進行了祭祀儀式。

    那些村民圍跪在祭台四周，對著祭台十分虔誠的跪拜著，仿佛一個虔誠的信徒，在他們麵前，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祭品，當然，最重要的祭品，此時正在祭台上痛苦的掙紮著，在小雨的四周，圍著高高的幹草垛，而且全部都被點燃，年幼的小雨被大火圍困在中間，無助的哭喊著，雖然沒有任何完整的詞句，但是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仿佛一把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在秋菊的心上，可是她又能怎麽樣呢？小雨早已成了一個火人，甚至這會連叫喊聲都變得越來越弱，周圍和身後都是這些瘋子一般的村民，自己根本救不了小雨。

    小雨的喊聲漸漸停止了，祭台上的幹草也即將燒光，火勢也弱了下來，這時，秋菊的腳步動了。

    她目光有些渙散的看著滿是火星與灰燼的祭台，步履蹣跚的向著祭台走去，速度很慢，很慢，仿佛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身後的村民依舊跟著，祭台旁邊的村民也發現了秋菊的身影，他們都站了起來，給秋菊讓出來一條路，一條通往祭台，通向死亡的路。

    秋菊走到祭台上，踏著灼熱的草灰，走向了自己弟弟最後的地方，在那裏，一具被燒得碳化的屍體正趴在地上，秋菊知道，那是她的弟弟。

    哈哈哈……”

    秋菊盯著小雨的屍體好半晌，忽然仰起頭瘋狂的笑了起來，狀若瘋魔，她一邊笑一邊在祭台上踏著還未完全熄滅的草灰舞動了起來，她的舞蹈動作極其誇張，仿佛一個張牙舞爪的惡魔，她束著頭發的頭帶開了，可是她卻並不理會，依然在那裏舞動著，狀若瘋魔。

    舞了將近五分鍾，秋菊的身體才緩緩的停下，披頭散發間，露出一隻因為憤怒而充血，變得一片血紅的眼睛，她對著驚恐的村民們詭異的一笑，將手中的剪刀狠狠的插入了自己的脖子。

    ……

    秋菊死後，老村長帶著村民在祭台上間她的屍體給燒了，村民們終於如願以償的完成了對蛇神的祭祀，成群結隊的回到了家中，他們的臉上掛著輕鬆的微笑。

    接下來的幾天，那些原本就病著的幾個村民相繼死去，好在疫病並沒有繼續擴散，這讓其他的村民鬆了口氣，心裏暗暗慶幸著這場災難的過去。

    盤蛇村又回到了往日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切都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農村的生活都是單調而枯燥的，在那個年代，沒有什麽娛樂設施，尤其是盤蛇村這種封閉的村莊，村民們一般早早就睡去了。

    這天夜裏，李二狗和孫倪原本正在睡著，卻被外麵吵鬧的聲音給吵醒了，李二狗眯著眼睛爬起來，聽到自己家的狗在瘋狂的叫著，心裏不由一肚子火，在農村，幾乎每家每戶都會養狗，主要是用來看家，可是自己家的狗一向很聽話，怎麽今天會這麽吵？

    這畜生，大半夜的發什麽瘋！

    李二狗罵罵咧咧的穿上衣服，來到院子裏剛想給自己家的狗一點教訓，結果卻愕然的發現似乎整個村子的狗都在狂叫，真是邪了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