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狂魔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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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距離已近,唐剪這一出手,掌刀倏地便到了陶五壺眼前。這一掌的目標是陶五壺的額頭,若擊中,陶五壺的頭不難就變成切開的西瓜。

    但唐剪當然不可能認為自己這樣簡單一掌就能擊中,所以他這一掌其實還隻是虛招,他要的,是陶五壺移身閃躲,他的後招已經準備在陶五壺閃躲必取的方向。

    可是,意外的事情偏偏發生了,唐剪萬沒想到,他這一掌竟結結實實擊中了目標!陶五壺竟似根本無力閃躲,就那麽硬生生用禿禿的額頭受了唐剪狠厲的一掌!

    所以,效果產生了。陶五壺的頭變成了切開的西瓜,真的從中裂了開來,血淋淋地,頭骨竟咬住了唐剪的掌刀。

    唐剪不由大駭,一擊得手,他卻仿佛自己受到了重擊。

    陶五壺裂開的頭咬著唐剪的手,傷口處,猩紅的血流下來,很快染紅了陶五壺的臉。

    可陶五壺偏偏沒死,而且竟咧開嘴森然地笑了起來,他的血流進他的嘴裏,讓他的笑,恐怖到駭人心神。

    你這妖怪!”

    唐剪一聲驚斥,運勁便要撤手,卻竟是撤不出來。陶五壺這時猛然起手,一下扣住了唐剪的手腕,接著用力向下一拉,竟拉著唐剪的掌刀整個劈過自己的身體,活生生把自己劈成了兩個!

    唐剪的掌刀淩厲,但他的手畢竟隻是手,可現在卻有了利斧般的力量,活生生把一個人劈成了兩半,而且,還是在那被劈成兩半的人的主動控製之下!

    血光迸現,唐剪被濺了個滿臉滿身,一股濃腥直衝鼻孔,唐剪幾乎便要作嘔。

    他殺死了陶公公,他殺死了陶公公!”

    唐剪身後,圍觀的人群轟然躁動起來,他們大聲呼喊著,簇擁著向唐剪衝了過來。

    唐剪霍然轉身,看到黑壓壓一群人已經衝到近前,而為首的一個,赫然正是自己的三叔顧行途。

    顧行途渾身都散著殺氣,看著唐剪的目光裏毫無憐惜,顯然,他竟是要親手殺死唐剪給陶五壺報仇。

    三叔!”唐剪駭然驚呼。

    但他的驚呼對顧行途根本毫無作用,顧行途衝到他的跟前,立刻便施出了辣手。

    顧行途本來是不會功夫的,但他這一出手,竟然帶著強勁的掌風。

    唐剪當然不想對顧行途出手,但顧行途一掌擊來,帶著強勁殺意,他卻不能不出手格擋。

    於是唐剪出手了,他隻采取守勢,想要架住顧行途,卻不想自己的手剛剛觸碰到顧行途,顧行途就發出一聲慘叫,血花飛濺地斷了雙手!

    唐剪的震驚可謂無以複加,完全不懂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看著顧行途慘叫著倒地,痛苦地翻滾,他的身體篩糠般顫抖起來。

    而在他的僵愣顫抖中,跟著顧行途一起衝過來的人並沒有停止,他們全部出手了,從四麵八方,每一個角度,對唐剪的身體施出了最很辣的煞手。

    唐剪感到了森冷砧骨的風,那些風吹在他的身體上,代表著下一瞬就會有狠毒的辣手也落在他的身體上,唐剪的神經一陣顫栗,猛然意識到了這是發生了什麽。

    ——幻景,這一切都是幻景!

    ——自己提防著李冰鱘製造出來的迷陣幻境,可自己到底不知不覺間沉迷到了幻境呈現出的幻景之中!

    ——起初,自己是看著棋盤上那迷幻的場景,看著那個小小的年少的自己的,但不知什麽時候,自己竟已經和那個年少的自己融為了一體,沉浸到當年的場景之中!這迷陣足夠可怕,已經讓自己徹底忘記了本我和外物!

    意識到了這一點,並沒有立刻幫唐剪驅除幻景,他依然看到那些人的攻擊就要落到自己的身上。那一瞬,他並沒有來得及去想這場景該呼應著現實中的什麽,他隻是本能地覺得自己不能被那些人擊中,所以本能地動起來,對那些人做出了反擊。

    唐剪的反擊,是救命和搏命的反擊,所以出手就已經是他最強的殺招,最勁的功力,這一出手,立刻便見了效果。

    唐剪的反擊擊潰了所有那些人,他們在他的反擊中灰飛煙滅,化作漫天花瓣飛揚四散。

    唐剪的眼前又恢複了現實世界的場景,他看到自己站在李冰鱘的棋桌旁,剛剛幻境中那被推開的不知什麽阻礙,仿佛正是棋桌。周遭是聽菊莊菊花屋舍,聾啞花奴,而自己一掌出去,卻正對著李冰鱘。

    不對!

    唐剪陡然瞪大了眼睛,他發現自己對著的竟不是李冰鱘,而是穿著李冰鱘的長衫的另一個人。那個人的臉猙獰腫脹,一條條青紫色的血管虯曲凸起,在他的五官中間編織成一張可怖的網,看著令人觸目驚心。

    盡管那個人可算是麵目全非,但唐剪還是能夠看出,他絕不是李冰鱘,而赫然是那失蹤了多日的半錢堂掌櫃——張明望!

    張明望的臉一向是和和氣氣笑意盈盈的,唐剪不知道他現在怎麽變成了這樣一幅如妖似魔的可怕模樣,但可想而知,他一定經曆了可怕的事情。

    心思電轉,唐剪已經明白,從自己進入聽菊莊,看到李冰鱘,自己其實就已經陷入了幻境之中。

    這幻境果然可怕,非但讓自己毫無察覺,而且竟還沒有消弭自己的“防範”之心,使自己不知不覺沉陷更深。

    怪不得自己見到李冰鱘之後,就仿佛忘記了那尖叫了一聲的小毛子,怪不得自己輕易忘記了這裏該是危險之地,原來自己竟如此輕易地就已經被迷陣捕捉。

    現在明白這點,已經算是事後諸葛,唐剪隻能慶幸自己最後關頭的覺醒,心中立刻又對小毛子懸心起來。

    耳畔有一聲飄忽的笛聲悠然而逝,對唐剪的發現做出證明。

    唐剪完全不知道那笛聲是什麽時候響起來的,但卻感覺笛聲已經響了很久。

    現在的情況中,對手當然不會留給他太多思索的時間——他的一掌對著張明望,並沒有能夠得手,張明望一退一進,怪叫一聲,已經合身向他撲來。

    如幻境中的顧行途一樣,本來根本不會功夫的張明望,在模樣變成妖魔一般之後,竟也變得有了像妖魔一樣可怕的能力,他撲過來時,唐剪感覺就是一匹地獄餓狼撲向了自己,帶著殺氣和血氣,鋪天蓋地地在唐剪眼前鑄出了一個“死”字。

    而張明望的進攻竟還是帶著一股臭氣的,唐剪立刻判斷出自己絕不能硬接張明望的進攻——張明望身上分明帶著毒氣,自己隻要和他硬碰,不難便被他的毒氣所傷。

    唐剪隻能撤身疾避,側身讓過張明望的攻勢,斜裏一掌狠狠切向他的頸後。

    但張明望雖已成了瘋魔野獸之態,但出手並不是沒有大腦,唐剪一掌從頸後切來,他立刻感知,身體向前一折,竟極其詭異地將自己的頭肩雙臂從胯下穿過,然後帶的下盤一翻,向唐剪胯下要害攻去。

    這一下實在詭異,決計不是常人可以做到,唐剪猝不及防,幾乎中招,隻得抽身疾退,後背已經抵在牆上。

    張明望又是一聲怪叫,貼地疾追,唐剪背貼牆壁,遊身而上,而後從牆壁上彈出避過。

    張明望雙拳擊在牆上,身體橫著彈出,雙足向著唐剪所避方位一陣狂踢,腳風中也是一陣惡臭,令人聞之作嘔。

    他的每一式攻擊,都全然不是常人能做到的程度,他像是被改造成了一個專門殺人的機器,有什麽看不見的機篁在操控他的身體。

    唐剪一時之間已經被他逼得全無進攻之力,隻能勉力躲避,避開他一頓亂腳,又落入他一陣狂抓的爪影之下。

    而他們這裏已經激戰起來,花田裏的聾啞花匠們仍是沉著故我,對他們的戰鬥視若無睹。

    唐剪很心焦,他沒有時間和張明望纏鬥,他還要抓緊去找到可能已經落入敵手小毛子,可是他卻非但不能很快結束和張明望的纏鬥,甚至已經明顯落入下風。

    張明望瘋狂地進攻著,唐剪一邊躲避,一邊想著對策。張明望又是狂風暴雨般攻來,唐剪旋身躲避,避到了棋桌之後。

    棋桌堅硬,乃是整塊石頭磨成,唐剪將其掀起,向張明望撞了過去。

    張明望再怎麽如妖似魔,畢竟他是肉體,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承受得住這石桌一擊——唐剪是這樣想的,可惜的是他想錯了——他一桌子拍向張明望,張明望竟全然不避,硬生生用自己的腦袋撞上了他的石桌。

    一聲巨響,張明望的腦袋沒碎,石桌竟然碎裂開來!

    石屑四濺,飛石如蝗,唐剪的心猛然一沉,就見張明望血紅著眼睛,穿過碎裂飛石,咬著一塊碎石又已經當胸向自己撞來。

    唐剪從沒見過這般可怖的進攻,他不知道張明望是被什麽人用什麽樣方式改造了,他的邪異,已是匪夷所思。

    石桌都擋不住張明望,唐剪當然隻能再退,張明望一撞不中,緊追不舍。他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嘴裏咬著一塊石頭,他仿佛根本沒有了感覺。

    後麵是個牆角,唐剪一退再退,已經是退無可退,張明望已如炮彈轟至,看起來,唐剪已經是死路一條。

    但是這時候唐剪卻心中一動,終於看到了獲勝的轉機——張明望已至近前,唐剪沒有尋路再避,而是竟忽然迎著張明望欺身而入,狠狠一掌,迎著之前他一直著重避開的、張明望的臉部擊去。

    張明望狂抓的手臂已經到了唐剪兩肩,唐剪的一掌也擊中了張明望的臉。

    張明望的手陡然停住了,嘴裏發出一聲悶悶的嗚咽,然後,他整個人一下子撲在堅硬的地麵上,抽搐幾下,然後再也動彈不得。

    唐剪隨即抽身再退,背部抵在牆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他勝利了,但勝利的實在凶險,若慢半分,他就非但不能殺死張明望,反而將成為張明望手下殘魂。

    ——他擊中了張明望的臉,但他的目標並不是張明望的臉,而是張明望嘴裏咬著的碎石。他的一掌傾盡全力,那碎石立刻被打進了張明望的嘴裏,打進了張明望的喉嚨,於是直接撐碎了張明望的喉嚨,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