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林剛聽完曉溪的“胡話”，居然沒有生氣, 撓著腦袋, 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些磨牙, 大樹兄弟昨晚估計沒睡好, 嘿嘿…多吃兩塊肉補補。”

    林曉溪：“……”

    “二哥, 你那還叫‘有點兒’磨牙，你那恨不得牙上咬著鐵片子都能給磨漏了。”林曉霞拆他二哥的台。

    “吃肉都堵不住你嘴。”林剛瞪他妹一眼。

    平時林剛不太願意談論他磨牙的事, 村裏的老人都說男孩磨牙恨家不發，女孩磨牙恨爹娘不死，他覺得這句話狗屁不通, 他啥時候嫌棄他們家窮了？不過他也有些小慶幸，他不是女的…（這話絕對不靠譜啊，讀者小仙女們表信）

    壯壯應該屬小豬的, 吃飽了就犯困，不過這回肉吃多了，林大嫂不敢讓他馬上就睡覺，哄著他抱在懷裏給揉肚子, 後頭林大哥接過去, 幾個舉高高，興奮勁上來了，才不睡覺了。

    家裏人手多，收拾碗筷就很快，不一會兒就收拾利索了。

    大冬天的也不用上工, 北方農村冬天就是貓冬的時候，曉溪給大家端上幾盤瓜子兒，讓他們邊聊邊嗑。這些瓜子是給奶奶給她種的，她自己動手炒製的。個兒大飽滿，吃完齒頰留香。

    林強和羅家睿沒有歇著，拿著稱去稱肉了。他們村統共四十六戶人家（村長提供），他們也要稱出四十六斤肉。

    “老大這是幹啥，現在就分肉嗎？”林大伯母拿眼盯著分肉這事兒呢，老大和她說了獵物是一起打的，要和老羅家平分，她覺得這事兒不公平。要不是老頭子默認了，還有婆婆在那盯著，她肯定就鬧了，不過她也想好了，這事得讓羅家睿自己說，他願意把肉讓出來，婆婆就沒說頭了。

    林強先頭沒提給村裏每戶分一斤肉的事兒，就是害怕這頓早飯吃不消停，“娘，咱們在村裏這麽多年，跟村裏人處的關係都比較好，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呢，咱們一家分一斤肉，這不要過年了嘛…”

    “還不多，咱村有多少戶呢，一家一斤一下子幾十斤就沒了，心咋那麽大呢，誰也沒給咱家肉吃啊。”林大伯母果然炸了。

    林強知道這事和他娘說不清，隻會越扯越亂，抬腿找他他爹去了。

    林大伯雖然話不多，但心裏有自己的小九九，大兒子說了已經和村長說好了，這事就不能再反悔，再說也是給他老林家長臉了。

    “這肉該分，咱們家在三窪子村來說是外姓人，可是這麽多年來，村裏人對咱挺照顧的。”林奶奶直接拍板，更看不上她大兒媳婦，他們老林家才是常年在村裏住著，人家羅家睿大半年都在省城的。

    林大伯母不服氣，嘴裏小聲嘀咕了句，“還不是因為我兒子是當兵的。”

    羅家睿對於林大伯母也就是麵上情，知道她是個心眼子不寬的人，所以她能幹出這事兒來，他一點兒都不奇怪，反正隻要林大伯和林奶奶同意了這事就成了。

    最後，林大哥、羅家睿、林剛還有林曉霞一起拿著秤還有四十多斤肉去找村長去了，本來是用不上這麽多人的，可是林大伯母認為肉都出了，該露臉的時候她閨女兒子必須都去，轟著林剛和林曉霞一起去了。

    村長將肉直接帶到穀場，然後敲鑼，這回沒有大講特講，隻是告訴鄉親們這肉是誰是林家老大和羅家小子一起打的，感念鄉親們這麽多年的照顧，一家人給分一斤肉，讓大家排隊等分肉。

    免費分肉，居然有這等好事兒，大家呼啦一下子都圍上來了，排隊什麽的早忘到腦後根去了。

    嚷著“我要這塊兒，這塊肥！…”

    “就這塊兒，這會兒給我。”

    “誰也別跟我搶，我就要這一塊…”

    ……

    不大會功夫，肉就沒了。有的拿著肉翻來覆去的看看，心裏已經琢磨著怎麽吃了，是耗油梭子還是包頓餃子？也有的人有些不滿意，那塊肥的沒搶到…會來事兒的，拿著肉也沒著急走，而是和林強他們攀談幾句，說了一些感謝的話…不是沒有眼紅的，問了林強他們在哪打的野豬，他們有力氣，要是運氣好，說不定也能弄回一頭兩頭來…

    林強幾個被擠的喊的出了一身汗，抹著汗，將秤交給村長，又說了中午一定要過去吃飯…

    林強和羅家睿一起卸豬的時候就商量好了要請客的名單。這會又分出兩三個名額給林剛和林曉霞，林強不太放心，還拉著妹子交代了幾句。

    家裏這邊，林曉溪抬胳膊想看看時間，時間差不多的話，殺豬菜也要熱起來了。

    “曉溪你手上那個是表嗎？不說表都可貴可貴了嗎？你們在省城買的，你和羅家睿可真有錢！借大伯母開開眼。”林大伯母剛才還說大兒子怎麽怎麽厲害，一去山裏又是麅子又是野豬的，看到曉溪腕上的手表，眼睛瞪得老大，嘴裏的話都忘了，就想上手去摸。

    林曉溪態度自然的將手放下，避過了大伯母的動作，“我和家睿哪這麽有錢，這是羅爺爺以前的學生們知道我和家睿結婚了，他們又趕不過來，就合夥買的新婚禮物，好幾十個人湊份子呢。”這話是兩個人都商量好的。

    林大伯母看到手表被遮住了，撇撇嘴，“那是不咋多。”不都說城裏人有錢麽。“那個曉溪呀，這野豬啥的你大哥可費了不少勁，過兩天他就要回部隊了，我想給他多帶點肉…你看？”

    “閉嘴！”怒斥她的是林大伯父，他細細的問過二兒子了，後來大兒子回來也和他說了人家羅家睿在林子裏經驗豐富，找獵物都是靠人家的，而且箭術特別厲害，分一半都是少的。山裏的規矩，能找到獵物就要單獨分一份兒的。

    林奶奶也不是好眼瞅著她，這簡直就是個攪家精，這不是破壞她大孫子和孫女之間的感情嗎。“再不閉嘴，你就回家去，家裏還一堆活呢。”

    林大伯母還有些不甘不願的，她不敢埋怨老頭子，卻在心裏念叨婆婆偏心眼兒，難道在她心裏可以傳宗接代的大孫子還不如潑出去的水---林曉溪…至於回家幹活她才不回去呢，中午還能吃頓好吃的呢。

    現在當兵的都非常艱苦，訓練還特別重，很容易將身子弄虧了，給大哥多帶些肉曉溪是沒有意見的，不過她不是很喜歡大伯母那種理所當然的語氣罷了。

    羅家睿和她報備過了，他們大概能分到三十多斤的麅子肉和一百斤左右的豬肉，還有一些豬下水。

    這些肉，一時半會兒肯定吃不完的，她準備灌些香腸，香腸掛在通風處，能存放很長時間。

    北方管這種香腸又叫粉腸，因為裏邊有肉又有澱粉的緣故。將肥瘦相間的肉剁成肉餡拌入調料，將幹澱粉加水攪拌成水澱粉，兩者再攪拌在一起，餡兒就做好了，腸衣一定要清洗幹淨，可以用鹽清洗一遍，消毒殺菌，用酒瓶子做成漏鬥，用筷子擠壓往腸衣裏灌肉，用小牙簽之類的在腸衣上紮孔，讓空氣出去，然後一小段兒用繩子一係，溫水煮熟。

    曉溪為了更好吃，又多加了一個步驟熏製，在鍋裏放些茶葉、白糖，上麵放蒸屜，燒上火，一會兒就會出煙，熏幾分鍾，粉腸就會上色變成橙黃色，除了顏色讓人更有食-欲之外，味道也會變得更豐富。

    還要做一些肉幹，做肉幹兒最好是牛肉，但現在條件艱苦，要啥“自行車”呀，她打算用麅子肉試試。

    肉的種類不一樣，做法應該是大同小異的，先將肉焯水撇去浮沫，在肉剛熟的狀態下取出來，然後切成食指粗細的肉條，然後就是加各種調料，曉溪家裏調料算是比較全的，也隻有醬油、鹽、糖、辣椒粉、還有大料磨成的麵兒，然後再放鍋裏收收湯，因為沒有風幹機和烤箱之類的，所以就用了最環保的自然風幹…

    當然這些活都得等今天中午請完客才能實施。

    林強、羅家睿他們回來了，又開始和鄰居借桌椅板凳還有碗筷，當然也不是白借，林曉溪拿著大碗盛了滿滿一碗的殺豬菜給鄰居李嬸家，還讓羅家睿請李叔也過來吃殺豬菜。

    一共擺了四桌，廚房兼客廳放了兩張地桌，屋裏放了一張炕桌一張地桌，家裏的小輩們先不上桌了，他們村沒太多講究，有的村子媳婦也是不能上桌的，小孩子不禁餓，林大嫂抱著壯壯在西屋吃呢。

    林曉溪和羅家睿還有林家兄妹幾人都出去迎接客人了，將客人帶到屋裏安排座位，羅家睿還拿出來兩盒大前門煙款待客人，恭敬的點好煙之後，他們就又要出去了。

    屋裏頭林奶奶和林大伯父出麵招待了，畢竟來的都是村裏的老人，輩分在那裏呢，林奶奶和他們說話還能自在些。

    殺豬菜是現成的，等客人來齊之後，飯菜很快就上桌了。現在酒都比較貴，當然不能管夠喝，一桌給了一瓶，倒不是什麽好酒，就是農家人自己釀製的苞穀酒，有些渾濁，不夠清冽，但度數很高，夠勁兒。

    吃上曉溪主廚的殺豬菜的老人們就沒有不誇讚的，還有人特意把曉溪叫到桌前，問她是怎麽做的，有啥秘訣沒有？

    當然沒有什麽秘訣，油放得多調料也舍得放，村裏有些家做菜隻拿一塊肉皮摸摸鍋（防止粘鍋），就是醬油什麽的也不肯放，幹脆就是水煮菜，那需要多好的手藝，能把菜做好吃呢？不過曉溪回答的時候也很委婉，稍加修飾，要不然到時候就不是誇獎，而是批評了，老人們可看不上不會過日子的媳婦。

    看到林曉溪出風頭，林大伯母心情哪能順暢，本來她覺得肉平分，她們家就吃了大虧，這會居然都沒人誇她兒子，她怎麽坐的住。

    開始在桌上念叨她大兒子當兵訓練多麽艱苦，練出好本事來，這回去打獵就有這麽多收獲…她失算了，當初為了圖省事兒她就沒反對在老羅家請客，就應該在她們家請客才對。

    當時林曉溪問林大伯母是否需要在林家請客的時候，她是這麽說的，“既然殺豬菜都是在你們家做的，就直接在你們家請好了，別費二遍事了。”她心說了請客吃飯來一夥子人將屋子弄得亂糟糟的，吃完留下一堆碗筷需要刷，都是活。

    來的客人也知道野豬肉是羅家睿和林強一起打來的，再加上他們對當兵的人也很尊敬的，所以也都捧著林大伯母說話。

    被人捧的恍恍然，林大伯母這口氣兒也順下去了，這頓請客終於圓滿結束了，將客人都送走，事還多著呢，兩大盆的碗筷需要洗，剩菜需要規整，桌椅板凳需要歸還。

    沒有不傷手的“立-白”怎麽洗碗筷呢？農村人一般有兩個方法：一是用熱水燙，但今天這個明顯不太現實，碗筷太多了，鍋燒的太多了，再燒炕就受不了了，所以隻能再想其他辦法。

    還有個方法就是用草木灰，沒有聽錯，就是草木灰，它是堿性的，有很強的去油汙能力。

    草木灰的作用是很神奇的，古代女人的月-經帶裏麵包的就是草木灰，這個時候也有人用。林曉溪比較奢侈，自從知道衛生-巾不好買之後就自製了內蓄棉花的月經-帶。

    咳咳，話題跑偏了…

    林大伯因為要陪酒的關係喝的有點兒多，這會兒已經被林大伯母扶著回家睡覺去了，林奶奶想要留下來幫忙，曉溪當然不會同意了，讓她和嫂子還有吃飽了睡的壯壯一起回家，他們還剩下這麽多人呢，活分吧分吧，就不多了。

    “媳婦，放那，我來刷碗，草木灰燒手。”羅家睿可心疼他媳婦兒小嫩手了，以後在家裏請客的事兒還是少幹吧，好名聲啥的他又不在乎。

    “那你多涮兩遍。”大部分碗筷都是借的，一會兒要還回去的，洗不幹淨就失禮了。

    “我幹活你放心！我哪次’幹’的不認真！”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四個多小時，沒水群，沒看小說~可是渣手速還是拖我後腿，還有六千，我仿佛捉了個大死，需要抱抱親親舉高高(?? ︿???) 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