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家一下子兩個孩子要去考試，李靜簡直將這件事情當做家裏最大的事情, 還提出讓許建生去想法子把考題給提前弄出來, 到時候勝算要大一些。

    反正她們家老許在礦上這工作這麽多年了，而且還是主任, 管著那麽多人呢，弄個考題肯定不難。

    許建生聽到這話, 差點沒當著孩子的麵給她一巴掌。

    每年招工都是礦上的大事情。多少人削尖了腦袋要考進來，那麽多人盯著, 誰敢下手。

    這要是被人抓住一點把柄, 工作還要不要了。就算保住了工作, 也別想在礦上混下去了。

    那些沒考上的人，還不得唾沫星子淹死你。

    李靜一聽沒戲, 頓時把主意打到了兩孩子身上，讓兩人連學校的課都不上了, 就在家裏備考。

    “反正學校的課程也不重要，請幾天假也沒事，關鍵還是礦上這邊。考上了, 可就是正兒八經的工人階級了。以後你們在哪裏去了都高人一等。還能拿到供應糧，拿幾十塊的工資。”

    許梅子笑道，“大伯娘，咱家兩個人考試，別人家肯定盯著了，萬一我和大丫姐還不去上課，回頭萬一沒考上, 人家不得笑話咱家嗎，我還是去上課吧，反正我希望也不大。”

    李靜也覺得有道理，雞蛋不能放到一個籃子裏，萬一全打碎了，外人還不得笑話死了。便讓許紅不去上課，留在家裏備考。

    許紅也樂得在家裏放假，隻是對於去礦上考試的事情還是很抵觸。晚上睡覺的時候，和許梅子抱怨，“考啥啊，還不是不想養咱們了，想讓咱賺錢養她呢。哼，也不想想，要不是咱老許家，就她那個出生，還能過這好的日子？”

    這話張翠琴沒少在她耳邊念叨。

    許梅子沒做聲，過了一會兒道，“大伯娘都開這口了，你要不去，她肯定要告訴奶。到時候你還是得去。不過要是實在沒考上，能怪得了誰呢？到時候還不是隻能繼續讀書了。行了，我睡覺了，明天還得上課呢。”

    許梅子翻了個身，很快就睡的打起了小呼嚕。

    許紅眯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想著許梅子剛剛那話，心裏似乎有點兒什麽啟發。

    礦上招工的事情在很多曠上工人家庭裏都起了不小的風波。要知道，礦上可是好幾年沒招工了。機會難得啊，錯過了這一茬，還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呢。基本上大部分的家長，隻要家裏有適齡的孩子，甭管什麽學曆，都幫著報名去考試。特別是孩子多的家庭，總覺得多一個人多一份機會，這麽多總能夠中一個的。隻要考上了，家裏負擔就能減輕不少。

    所以招工考試的事情成了這些家屬嘴裏最熱門的話題。

    李靜因為家裏也有孩子要參加考試，便時常和這些婦女們一起聊天，希望能弄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說起來你們家這次可有三個孩子參加呢，李靜，你就放心吧，好歹能中一個的。”

    “我們家就兩個孩子，另外兩個得繼續讀書的。”李靜道。她到時想讓兩侄子也考，就擔心老太太和她拚命。而且許磊以後是要接老許的班的，也不用考試，許龍年紀還沒到，不能考。

    “咋不是三個了，你們家許紅，梅子，還有許南南可都報名了。”

    聽到這話，李靜臉色變了變，疑惑道，“不會吧，南南那丫頭小學都沒畢業呢。就讀了一年。”

    “啥啊，那是哪一年的事情了，這孩子可真是聰明呢，聽說來礦上之後，就立馬去報了咱礦上的夜校，就讀了一學期，連畢業證都拿手裏了。我小兒子就是她那班上的，聽老師說啊，要是南南能繼續念下去，大學都是有可能的。可惜了。”

    這女人說到後麵，帶著幾分諷刺的語氣，眼睛斜睨了一眼李靜，然後和旁邊的幾個嫂子對眼色，全都是幸災樂禍的意思。

    瞧瞧吧，讓你不管親閨女，結果人家自己還把中專畢業證給拿了。自家的好苗子不管，非要去管那野苗子。不說許梅子了，許紅的成績，但凡是學校裏有孩子上學的，都門清呢。還有那兩個侄子，整天出去野，能有啥出息。也就李靜自己還驕傲著呢。

    這人雖然沒有明著說，可李靜也聽出裏麵有看她笑話的意思，臉色也變的有些僵硬，氣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找了個借口就回了家裏。結果一進門就看到許紅坐在堂屋裏嗑瓜子，氣的走過去拍桌子，“吃啥吃，都要考試了，你不急啊。”

    又把瓜子給端開了，拉著許紅進房間裏去看書去，“快點看書，中午我給你蒸雞蛋，就你一個人吃，好好補腦。這次南南那丫頭也要考試，咱可不能比她還差。”

    許紅本來還有些不高興，一聽許南南也要考，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二丫又沒讀過書。”

    “也不知道她在哪裏學的，自己去報了夜校，拿了個中專文憑。這次也報名了。”李靜沒好氣道。想著剛剛那幾個女人明裏暗裏對她的笑話，她就恨死了這丫頭了。沒事幹啥要考試啊，明知道考不上，還要報考，讓人笑話她。就不能老實的待在食堂那旮旯裏，讓人瞧不見她嗎。存心不讓她這親媽好過。

    一聽許南南是自學的，而且讀的還是夜校，許紅對此嗤之以鼻，“怕啥啊，自學能學啥，那夜校也不是正規的學校，還比不上我們初中呢，能考啥啊，還惹人笑話。”

    李靜也深以為然，不過還是道，“甭管她考不考得上，反正你得考上。要不然咱家就丟臉了。”

    丟的是你的臉吧！許紅心裏暗道，嘴裏倒是沒直接說出來，順著李靜推著便進了房間裏。

    等李靜走了，她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撇了撇嘴，歪在床上睡了起來。

    考試這天，許南南就請了假，沒去食堂考試。

    大夥都鼓勵她要爭口氣，一定要考上。要是考上了，回來給她吃頓好的。

    朱芳還擔心她緊張，特意送她去礦委安排的考試地點，“加油！”

    許南南對著她舉了舉拳頭，“放心吧。”這才笑眯眯的進了考場。

    這次報名的人還挺多的，南江鐵礦在南江縣大名鼎鼎，福利待遇好，所以不止礦上職工子弟報名，南江縣城其他的適齡的，附和要求的也都報名了。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要參加筆試，有些人知道自己文化成績不行，所以報的是礦上一些技術型工作崗位。這些崗位去了之後也不能一下子做正式工，而是要從學徒開始做起。不過比起臨時工要好，以後學出來了，工資等級會逐年提高，而且還會轉正。所以報考學徒的人也不少。

    像許南南這樣報考文化程度要求高的崗位的，多是一些高中生和中專生，林林總總的下來，也有八十來人了。

    礦上招學徒技術工的名額倒是挺多的，但是招這種礦委的，人事科之類的崗位，一個蘿卜一個坑，每個部門也就招一個人，所以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也就六個名額。

    八十多個人搶六個名額，競爭也算是很激烈的。

    許南南發現，許梅子和許紅竟然也在其中。

    看到許南南了，許紅高傲的撇了撇嘴。許梅子則對著她淡淡的笑了一下。

    許南南一個都沒理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麵準備考試。

    這時候招工考試模式挺簡單的，可不像後來的公務員考試那樣過五關斬六將，又是筆試，又是麵試，還得複試啥的，最後還得體檢。按著朱芳的說法，這次考試表現好的話，基本上就成了。當然還要進行政審。不過這年頭來考試的，一般都是沒啥問題的。

    這次考試，幾個要招工的部門領導都來了。每個領導都在會議室的大黑板上抄題。下麵參加考試的自己答題，可以選擇答，也能全都答。反正最後看表現。

    看到上麵出的題目，許南南心裏可一點兒也不擔心了。這些領導估摸著是顧及到這次參加考試的都是不同專業的，文化程度還不一樣的，所以出的題目都是各科比較基礎的題目。

    對於許學霸來說，簡直信手拈來。

    她二話不說，從筆盒裏拿出自己的鋼筆，正準備書寫，突然發現筆頭頓住了。

    拿起來一看，筆頭竟然彎了。

    許南南心裏一沉，昨天晚上她還檢查過了自己的考試設備，這是她多年來的習慣，不管參加什麽考試，都會提前準備好的。昨晚上壓根就沒發現有問題，怎麽突然就壞了。

    她看著大家已經開始考試了，這時候她要是找領導要筆，就算人家給她了，估摸著對她的印象也會大打折扣。而且這時候鋼筆也是稀罕的東西，人家肯定也給的不心甘情願的。

    許南南把手伸到筆盒裏麵，閉著眼睛進了淘寶店，很快就買了一支英雄牌鋼筆，然後麵色淡然的拿出來，上墨水，開始答題。

    考場的另外一邊，許紅看著黑板上的題目，腦子在打轉。

    這都是啥啊，咋都沒學過。

    算了，反正她本來就不想考的，管她啥題目的。不是她考不上，是她看不上這工作。

    她身後，許梅子低著頭，皺著眉頭看著抄下來的題目，撿著會的，慢慢的寫上。偶爾回頭看著許南南那邊，看著她奮筆疾書的樣子，心裏暗笑，這麽難的題目，就不信二丫都會了。

    考試可不是把試卷填滿了就算完了的，要是寫錯了，還不如不答。不懂裝懂。

    這次出了不少題目。考試考了足足兩個小時才結束。

    結束的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大夥都鬆了一口氣。甭管做沒做出來，反正都沒時間做了。

    離開考場，朱芳和吳晴都等在外麵了，見她出來，朱芳跑過去，“南南，怎麽樣，感覺怎麽樣。等等，先別說，說出來就不靈了。咱什麽都不說，去吃飯去。”

    她一臉緊張，似乎比許南南還要緊張的樣子。

    沒法子啊，這機會太難得了，要是沒考上，太可惜了。

    許南南笑道，“不知道別人發揮的怎麽樣，反正我感覺題目不難，我都會做。不管能不能考上，都不算遺憾。”

    朱芳連連點頭。“對對對，甭管結果怎麽樣，隻要盡力做了就行了。走，咱快去吃飯去，反正過幾天就會出結果了。”

    許南南見她這樣，忍不住笑了笑，又看到旁邊的吳晴，“這次礦上招這麽多技術學徒，你這邊應該也會提一提把。會不會帶新人啊？”

    她和吳晴平時很少說話。不過覺得這姑娘特靦腆，性子特軟，所以有時候也會主動和她說說話。這會子見她和朱芳一起來等自己，許南南也特意表達一下親近。

    吳晴抿了抿嘴，“還不知道，我師父說這次是要把老學徒的工資提一級，還不知道有沒有我的名額。”

    許南南安慰道，“不管怎麽樣，有機會是好事。盡力就行啦。”

    吳晴笑了一下，眼眸垂下。“你這次要是考上了，以後可就是正式工了。和朱芳一樣了吧。”

    “還不知道考不考得上呢。”許南南雖然胸有成竹，不過還是不敢把話說滿了，任何事情隻要沒到最後出結果的時候，都有可能出變故的。

    朱芳伸手摟著她的肩膀，“不說了，說的我特緊張，走，先去吃好吃的去。”

    她一手摟著許南南，又伸手拉了拉吳晴，一起往大食堂走去。

    許家，李靜也準備了一桌吃的。為了今天考試，她還特意去割了半斤肉回來，每樣菜裏麵加點肉，好歹弄了兩葷一素。這都快趕上年節的待遇了。

    畢竟現在礦上好些人家裏條件差點的，還在和農村一樣吃菜喝糊糊呢。也就她男人職位高，不止工資高，而且分的糧食也多。再加上村裏的送來的糧食，好歹日子也不算太差。不過饒是如此，像今天這樣豐盛的飯菜，在許家也是不常見的。

    這次連許龍和許磊要吃飯，她都沒讓。

    許磊不高興，“有啥了不起的，不就考個試嗎，以後還不是得嫁人了。”他奶說過了，以後要是大丫姐能嫁個好人家，就能給他好處。可大丫姐也說了，隻有讀大學了，才能嫁個好人家。

    要是大丫姐真的當工人了，還能不能嫁個好人家呢。要是嫁個大伯這樣的工人咋辦？還要養一大堆親戚，咋能幫他啊。

    許龍啥也沒說，乖乖的和李靜一起等其他人回來吃飯。他可不管三丫姐當工人好不好，反正他媽說了人，讓他聽大伯娘的話，以後好處少不了他的。

    看著這兩孩子，李靜心裏也偏向了劉巧的兩個孩子，覺得張翠琴這憨貨生的孩子還是不如劉巧生的。就是不知道許紅這次考不考得上。

    等了好一會兒，許建生終於帶著兩個侄女‘凱旋歸來’。

    一回來，許紅就立馬拿著碗筷吃了起來，“餓死我了，考試的時候都沒力氣了。”

    許梅子坐在邊上，先給許建生倒了杯水，這才坐下。

    聽許紅說考試的時候餓了，李靜立馬急了，“咋了，考試的時候咋餓了呢，早上不吃了饅頭去的嗎？”

    許紅邊吃，邊道，“考試多累啊，吃饅頭咋夠。就我們那考試的，人家都帶煮雞蛋在外麵吃呢。聞著就香噴噴的。”

    李靜心裏有些後悔，早上的時候沒煮個雞蛋給兩孩子補充一□□力，她又問，“那考的咋樣？”

    “還行吧，反正都做了。”許紅說了一句，便不再說話，低著頭大口的吃飯，時不時的夾肉。

    許梅子笑道，“感覺還行，這次考試的人挺多的。過幾天就出消息了，大伯娘就別著急了。”

    李靜聽到兩孩子都考的不錯的意思，心裏也慢慢的落了下來。

    同樣的問題也在其他的家庭裏被提起。參加考試的有特別自信的，也有含糊其辭的。

    反正最後還是一個字，等！

    爹媽啊，你們就別問了，等通知吧……

    等了三天，陸陸續續的就有通知發出來了。這些主要是去技術崗位的學徒工，要求低，崗位也低一些。

    等到通知的家庭，幾乎都恨不得放鞭炮了。

    李靜看著其他被選中的人家一個個喜笑顏開的樣子差點沒咬碎了牙，“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個學徒工嗎，又不是正式工。還是做的髒活累活。”

    許南南倒是比較淡定，反正她報考的崗位還沒發下通知呢，她不急。倒是朱芳，整天去礦委和人事科打聽這事兒。

    “南南，南南，”又過了兩天，中午許南南還在食堂裏打飯呢，朱芳就拿著通知書跑過來了，超過一群人群，愣是把通知書遞給了她。

    其他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許南南的錄取通知書了。

    廖嫂子麻溜的接了她手裏的大勺子，催促道，“趕緊的，看看是不是錄取了，看是正式工還是學徒，哪個部門的。”

    許南南這會子才有些緊張了。

    這可是關係到她未來的工作啊。而且按著目前的國內形勢，她這工作似乎還要做很久。

    當著大夥的麵，她慢慢的打開了通知書，看著上麵的內容。

    “哎喲，是正式工，還是采購科的。”廖嫂子最先看到，立馬大笑道。

    許南南愣住啦，采購科？她明明報的是財務科啊，畢竟她專業是會計，所以感覺機會比較大一些。

    其他人可不管她之前報的是什麽科，反正許南南是考上了，而且考上的還是采購科。這可不得了啊。

    在大夥眼裏，采購科可是個好地方啊。別的不說，就平常要出差啥子的，出差補助可不少呢。而且平時自己差點啥的，出差的時候還能順便帶回來，多方便啊。平時多少人得求著辦事呢。

    大食堂的人高興極了，許南南這又是給咱大食堂長臉了。

    大杜師傅樂的笑出來雙下巴，中氣十足的和那些來食堂吃飯的人道，“看來這次考試不難嘛，咱食堂的南南也考上了。”

    他這話配著得意的語氣和神色，讓人看了有些牙酸。啥叫考試不難啊，你不就想說你們食堂的人厲害唄，一下子考上正式工了，坐辦公室了。

    不過這消息倒是也隨著傳出去了。

    等吃完飯之後，朱芳也沒走，攔著許南南，興奮道，“你知不知道你為啥要去采購科，是李副礦長安排的！”

    許南南一驚，難不成她沒考上，李副礦長給她走後門了？

    朱芳見她吃驚的樣子，笑道，“是不是很驚訝，哈哈哈，告訴你吧，你這次考試考太好了。說你最後思想題答的特別好，工會那邊搶著要你去。財務科也要你，礦委那邊也要你。結果幾個領導都在上麵吵起來了。還是李副礦長給拍板，說讓你去采購科。”

    雖然最後沒能去財務科，可朱芳覺得是好事啊。財務科也不一定就比采購科好了。關鍵是許南南被幾個人搶著要，說明她有能耐啊。最後還是安排在了采購科，李礦長開口的。這都入了礦長的眼了，有提先進，提優秀啥的，機會不就更大了嗎？

    許南南倒是沒想那麽多，知道是自己考上的，而不是李副礦長給走後門，她就放心了。要不然她這心裏還真會有點兒小疙瘩。畢竟靠自己的能耐得來的，才最穩當和理直氣壯。

    至於在哪個科，她到時無所謂。反正她之前填報財務科，也不過是因為自己專業的緣故，以為這樣勝算大一點而已。隻要能進礦上，什麽科都不重要。

    “不過還得去咱礦委學習一陣子呢，到時候咱還可以在一起待一陣子，許幹事，以後可要多多指教啊。”

    朱芳笑著打趣道。

    “朱幹事，你是老前輩了，以後我這新來的還得您老提點提點了。”許南南一臉認真道。眼睛還不忘了眨巴眨巴。

    朱芳樂了，笑哈哈道，“好說好說，先來一頓酸菜豬肉餃子。”

    “好嘞，咱下班就去！”許南南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這可是你說的，那我下班就來找你了。”朱芳咽了咽口水。她可就好這一口呢。

    至於跟許南南客氣客氣，沒必要，許幹事以後的工資，每個月都能有三十六塊錢呢。還能有三十斤糧，夠吃！

    錄取通知書下來後，幾家歡喜幾家愁。李靜坐在家裏等了一天，還讓許建生特意去打聽了，結果愣是沒信兒。

    “李靜，等啥呢，還沒通知書呢，你們家老許去礦上問了沒？”隔壁焦嫂子趴著矮牆問道。

    李靜沒好氣道，“哪裏那麽快的，這麽多人，總要慢慢的通知的。”

    “這可不一定吧，”焦嫂子搖了搖頭，然後一臉八卦道，“今天劉桂香去食堂打菜的時候，就聽食堂那邊人說了，你閨女許南南考上了，采購科的，正式工。”

    李靜聽了這消息，腦袋有些懵，“啥，不是弄錯了吧。”

    “礦委下的通知，還能錯你這下子可高興了吧，甭管侄女考上沒，親閨女可是考上啦。”

    焦嫂子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便回了自家屋裏。

    哼，雖然你當初讓老娘不痛快的，老娘也要膈應你。

    李靜魂不守舍的，一直等到了晚上許建生下班回來。

    許建生的臉色也不大好，帶著幾分低沉的感覺。

    看他這樣，李靜都不敢問了。

    她也不笨，等到現在都沒通知，那肯定是沒戲了。特別許建生還這個樣子……

    因為這件事情，晚上李靜都沒做啥菜，煮了青菜糊糊，加上窩窩頭，就這麽對付一餐。

    一家人坐在桌上，除了兩個男孩子沒心沒肺的吃著，其他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吃到一半，許建生放下筷子。

    “這次考試，紅紅沒考上。”

    李靜的心沉入穀底。許紅眼睛亮了，然後開始低著頭吃飯，反正就不看李靜那張黑漆漆的臉。

    考不上，總不能怪她吧，有本事就幫她弄個正式工的位置去啊。

    許梅子緊張的看著許建生。

    李靜也有些緊張，“那梅子呢？”

    “……考上了學徒工。操作鍛壓機床。她初中學曆，一年後隻要通過了技術考試，就能轉正。每個月能拿二十塊錢加上十五斤糧食。”

    “學徒工？”李靜有些失望的看著許梅子。

    不過聽到後麵的二十塊錢，還有十五斤糧食，那眼神也熱了起來。

    許梅子心裏一驚，“沒考上正式工啊，那肯定是我學的還不夠。我還是老老實實的上學，以後考大學，爭取分配個好工作。以後給大伯大伯娘長臉。”

    李靜不讚同道，“梅子，這學徒工其實也沒啥不好的，你認真學，一年後不就轉正了嗎。到時候和正式工一樣。也就這一年的時間而已。你考大學要多久？你自己算算。這去當學徒工是不是更劃算？”

    “大伯娘，那是技術崗位，我不會……”

    技術女工啊，整天在礦上一線風裏來雨裏去的，臉都要熏黑了。

    許梅子這一刻有些後悔，之前不該去貪這個好，跑去參加考試。這下子好了，該考上的沒考上，她這不該考上的，考了個半吊子。

    “大伯娘，我……”

    她還要再說，許建生搖了搖頭，“梅子，大伯也認為你該去。我聽說，因為這次礦上招的人多，未來幾年不會再招了。以後你就算你想考，也沒機會了。”

    許紅在邊上喝著糊糊，心裏樂嗬的不得了，活該，讓你出風頭。

    李靜看著許梅子道，“梅子，你要是拿不定主意，明天我回老家一趟，和你爸媽還有你奶說說這事兒，讓他們拿主意。”

    許龍見李靜和許建生都讓許梅子去，也拉著許梅子的胳膊，“姐，你去吧，媽不是說了嗎，讓咱聽大伯和大伯娘的話。你咋不聽呢？”

    許梅子抓了抓自己的衣角，嘴唇抖動了幾下，然後點頭，“嗯，我去。”

    李靜這心裏的石頭可算是落下了。高興道，“我明天再去割半斤肉回來，咱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因為許南南是礦上的臨時工，所以辦理入職手續倒是簡單許多。不過她的戶口在農村，這個必須要盡快轉過來，要不然第一個月發供應糧的時候就發不下來了。

    許南南去礦委報道第一天，就被放了兩天假，讓她回老家去轉戶口。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