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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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南南就沒想過自己會這麽脆弱,在許家村那種環境都沒生病過, 跑縣城來竟然就這麽病了。醫生一查, 說是受涼了。
這種天氣咋還受涼?都要穿布拉吉的時候了。柳大姐驚訝。
醫生是個老阿姨,聽到柳大姐的驚訝, 覺得自己的專業素質遭受到了懷疑,“同誌, 三伏天都還有人受涼呢,現在受涼咋奇怪了?這小同誌肯定是先累了一陣子, 沒緩過神來, 又吹了風, 所以才會受涼的。”
許南南想了想,還真是。她在上海出差的時候沒覺得累, 隻是路上坐車倒是折騰了一番。昨天坐在自行車上的時候,那自行車騎著快, 帶著風一陣陣的吹,昨天她下車之後,就覺得腦門被風吹的有些暈, 還以為睡一覺就好了。咋能想到睡一覺之後還嚴重了。
這身體也太弱了,許南南鬱悶的趴在床上。
沒轍,得打針。要不然燒的厲害了,回頭得出問題。
許南南腦袋搖的像撥浪鼓。她有藥,有好藥啊。就這麽點問題,完全不用打針。可惜醫生聽不到她心裏的聲音,拿著白搪瓷的托盤過來, 拉上簾子,直接打屁股。
柳大姐一直陪在邊上,看著那針紮到許南南的屁股上,才放心的回礦上去了。
趴在床上,許南南欲哭無淚。她特想說,她有藥,真的有藥。
也不知道打的是什麽藥,不敢再吃藥,隻能這麽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叮叮叮”
旺旺的聲音又傳來了,許南南鬱悶的閉上眼睛,頭暈乎乎的,她這時候真不想做生意。一看,還是熟人。
【老古董】:“你是不是賣了一塊翡翠玉佛給人家了?”
許南南道,“不是你介紹來的那個老二嗎?”
【老古董】:“多少錢?”
“八十八萬。”
【老古董】:“還真是的!”
“怎麽了?”許南南納悶,難道她賣貴了,來給朋友出頭的,“他自己開的價!”許南南發了個氣憤的表情過去。
【老古董】:……還有嗎,給我也來一塊。
“……”
許南南發現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麽,她沒賣貴,她賣虧了。
虧了多少?
許南南沒概念。她這輩子就沒玩過什麽奢侈品。要說黃金白銀啥的,她還能估摸個價錢出來,可翡翠這種東西,不好意思,沒這概念。
不過她知道老古董不差錢,光從他每次幾萬十萬的買東西,都不怕是假貨,就知道在人家這是沒把錢看在眼裏。現在因為一塊八十八萬的翡翠吊墜來找她。那肯定就是那玉佩她虧大了。人家賺大發了。
許南南腦殼開始疼。
“你老實說,我虧多少了。你放心,我保證不要債,我就是想知道自己虧多少。你要還想從我手裏買到古董,你就和我說實話。”
她發了個發怒的表情。
…………
很快,醫院病房裏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哭聲。這哭聲聽著要多悲有多悲慘。
直把人哭的心裏發寒。
小護士噔噔瞪的跑進來一看,裏麵病床上,剛打屁股針的小姑娘正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林青柏正來醫院看部裏受了傷的戰士。聽到這哭聲,皺了皺眉,本來準備下樓梯呢,轉個彎兒就往病房那邊去了。走到門口,見小護士正在數落病床上的人,“同誌,你這又不是什麽大病,就打了個針,犯得著哭嗎?你這樣很影響其他病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誰那啥了呢。”
剛外麵他們聽到這聲音了,還以為誰家的病患沒了,家屬在哭喪呢,嚇死個人了。
都知道這陣子沒收到什麽重傷患者呢,好好的人要是在醫院沒了,那還得了。病人家屬還不得把醫院給拆了啊。
許南南委屈的揉著鼻子。她的兩百萬啊。嗚嗚……
林青柏輕輕敲了敲病房的門,走了進來。
病房裏的人都看著他。
許南南也抬頭看著他,眼睛上還掛著淚水,看著可憐巴巴的樣子。然後驚訝,“林同誌?”
林青柏走進來道,“怎麽了,生病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眉頭微微的皺著。
“我也不知道。”許南南悶悶道,總不能說咱就坐了一次自行車給坐出病來了。那也太丟人了,她又不是林妹妹。眼前這個倒是林哥哥。
護士見到林青柏來了,也不好再當著人家屬的麵數落病人了,囑咐道,“可別再嚷嚷了,打擾別的病人可不好。”
林青柏笑道,“她剛生病,身體不舒服,勞煩體諒一下。”他長的硬朗,和和氣氣的說這些話,倒顯得難得。小護士也不好再說了,扭著頭出去了。
旁邊的病人也沒再繼續看著人家。各自睡各自的。倒是有個瘦瘦黃黃的老嬸子時不時的看許南南一眼。林青柏看了老嬸子一眼,老嬸子就裝作啥也沒看一樣,眼睛瞄著天花板。
“哪裏不舒服?”林青柏笑著走過來,上下打量許南南。
許南南屁股還痛著呢,當著個男同誌的麵,總覺得尷尬,“就是有點兒發燒,打針之後都好了。”
林青柏看著她臉蛋白的沒顏色,摸了一下她的腦門,還真是太熱。
見許南南眼角帶淚的樣子,他幹脆也不走了,坐在邊上,“剛怎麽哭了,打針疼的?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似乎就怕公安。
林青柏忍住笑。
許南南心裏不得勁了。什麽打針哭啊,剛剛那麽大的針頭紮屁股上,她都沒流一滴眼淚。她是為她的錢哭的。
那個老二,竟然是個坑貨。平時說話倒是一副大款的樣子,結果宰人的時候,這麽下狠手。欺負她不懂行情,竟然開價那麽低。要不是老古董羨慕嫉妒恨了,泄露了消息,她都不知道自己虧了那麽多錢。就賺了個零頭!
就算那成本不高,賣多少都是賺了。可被人當冤大頭一樣的宰一頓,心裏總覺得憋屈。
想起這事兒,她這腦門就疼。心也疼。
林青柏見她這臉色幾番變幻,以為她是想起打針的事情怕呢,“別難受了,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肯定高興。”
許南南眨了眨眼睛,“什麽消息?”
林青柏靠近了,輕聲道,“孫公安以後不找你了。”
他挨著近,許南南都能感覺到熱氣了。沒來由的臉上有些熱,好在林青柏很快就讓開了。笑眯眯的看著她。
許南南忍著沒摸自己發燙的臉,“真的?他咋就放棄了?”
“那案子結束了,我親自過去談了談。”林青柏想起那小夥子昨天哭哭啼啼的樣子,就忍不住搖頭。可惜了,要是家庭關係簡單點,有擔當點,其實勉勉強強的還能和小妮子試試看。
這麽一想,又覺得哪兒不舒服。這小夥子就算家庭關係簡單,有擔當,可還是不行。人太斯文了。一個公安,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還是不合適。
許南南聽到這消息,倒是心裏放鬆很多。總算是了了一樁事情了,以後不用擔心下班被人跟著了。
兩人正說著話,旁邊的老嬸子又看著許南南。
許南南早就察覺倒她的眼神了,納悶道,“阿姨,你咋老是看著我,有事嗎?”
老阿姨身體一挺,邁著腿就湊過來了,“姑娘,那啥,我看你臉上挺有肉的,醫院給你補貼的黃豆,你也用不著,你能不能勻給我,我給你糧票。”
“……”
住病房的人都是能領三兩黃豆補身子的。許南南對那沒興趣,壓根就沒想去領這個。而且她這也不嚴重,犯不著和人家搶那些物質。
可這老阿姨咋說的,啥叫臉上有肉。咱這是嬰兒肥懂不。沒成年的人,都長。
也就這個年代營養不良,沒發育成這樣。她這是正常生長。絕對不是啥臉上有肉。
林青柏愣是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黃豆還是給了老阿姨,糧票倒是沒要。和她比起來,老阿姨和床上那孩子真是營養不良的嚴重。犯不著再讓人家雪上加霜。
中途林青柏倒是去醫院食堂買了一碗小米粥,加了糖,硬是讓她給吃了。
在醫院裏躺了一會兒,許南南就要回家了。晚上不回家,老爺子和老太太肯定得擔心。
林青柏可不同意,找了老醫生來檢查。
醫生量了量體溫,倒是退下去不少。“這個倒是不用住院,不過得堅持來醫院打針,要不然會反複。發燒這種事情就擔心反複。”
林青柏連連點頭表示記下了。這才同意許南南起來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藥效的緣故,打針的地方還是疼。到了樓下,林青柏去推車子。
許南南想著自己這屁股坐那硬邦邦的鐵架子,還不得痛死。又不好意思和林青柏明說,心裏糾結的不得了。
等林青柏推著車子過來的時候,傻眼了。硬邦邦的後座上麵綁著個灰色的棉墊子,用手摸一摸,還軟的。裏麵棉花不少。
心裏沒來由的感覺暖洋洋的,看了眼林青柏,林青柏已經跨上車子了,示意她坐上去。
“坐得住嗎,暈不暈?”林青柏回頭問。
“好多了。”許南南帶著鼻音道。這林同誌人真不錯啊,這朋友太實誠了。想想自己接近人家的本意是為了一張郵票,許南南有點兒無地自容了。
車子動了起來,比上次要慢許多。慢悠悠,慢悠悠的,跟走路似的。
“林同誌,你這人真好。以後你有事情也別和我客氣。 ”許南南帶著微微激動的情緒道。
林青柏的聲音從前麵傳來,“那你還喊我林同誌?多生分啊。”
“林哥。”許南南立馬叫道。有個哥真好啊。
“嗯。”林青柏抿著嘴笑,眼睛彎彎的,滿麵春風的看著前方。
回到家,天都快黑了。許南南早就讓柳大姐帶了信,說礦上忙,要加班,回來的晚了,家裏也沒人像之前那麽擔心。
爺奶和小滿都吃了,看著她才回來,臉色還有些白,挺擔心的。
“咋看著臉色都不對勁了?”於奶奶心疼道。
許南南可不想讓兩老操心。兩人年紀都大了,前些年一直過的也不算舒心,現在犯不著啥子都讓他們知道。
“沒事,就是礦上有些忙,累了。最近我不是在忙著先進職工的事兒嗎,忙著呢。”
“哎喲,要我說,沒選上也沒啥。你是個女孩子,沒必要和那些男同誌比。”
於奶奶有些不讚同道,轉身去廚房給許南南拿吃的。
晚上吃的高粱饃饃,於奶奶熬了糖水,讓邊吃邊喝。
許南南壓根就沒胃口,還是強忍著吃了。
“奶,你去休息吧。”見於奶奶坐在邊上,她勸道。
於奶奶看她半天,總覺得不對勁,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幹脆起身進了屋裏。
於爺爺也從床上坐起來,隻是沒出門。
“南南咋了?”
“看著不對勁,好像有些不舒服,可又不說。我給熬了糖水,應該能補補。”
於奶奶坐在床上,滿臉愁容的往後靠著。
“這孩子倒是太自強了。沒遇著咱們的時候,都靠著自己,還養著小滿。現在有事兒也不像別人家的孩子那樣撒嬌。怪讓人心疼的。”
於爺爺半天沒說話。又歎氣道,“我有時候都差點把她當孫子看了。”這孩子可不比別人家的大孫子差。
於奶奶沉默了半響,突然道,“老於啊,我咋想都覺得難受。咱這麽大的年紀了。南南和小滿以後都沒個娘家,我心裏擔心啊。我最近一直在給她琢磨找個對象。可看誰家都不合適。都擔心她受婆婆氣,被人欺負。我想著,海子以前跟的首長,咱還是要走動起來。等咱不在了,好歹算是兩孩子的一個親戚。”
這事情兩人多年都沒提過了。畢竟當年他們的兒子於海是警衛連的連長,就算保護首長犧牲了,可那也是職責所在,因公殉職,和人家老首長沒關係。
當初要不是為了保住這個房子,他們也沒有想過要給老首長寫信的。後來房子保住了,兩人也就再也沒有給老首長寫過信了。也是不想讓人以為他們是挾恩圖報。
反正都一把年紀了,咋折騰都行。現在多了兩個孫女了,反而有些顧慮了。
於爺爺想了想,“再等等吧,過年的時候給那首長寫個信,就說咱給孩子收了兩閨女。人家要是還記著海子,總會照應的。要是不記得了,咱說再多也沒用。”
於奶奶歎著氣點頭。
第二天許南南起床的時候,已經感覺好多了。於奶奶讓她請假,她也沒同意。現在正是選先進職工的時候,辦公室裏都指著她呢。就算她選不上,這態度也要做出來,要不然人家心裏不好想。
於奶奶給煮了雞蛋,許南南想了想,還是在家裏吃了走。
現在大夥都吃不飽肚子的時候,她拿著個雞蛋在路上吃,太招人了。吃著吃著,發現小滿偷偷的把雞蛋放口袋裏,壓根沒吃。
隻匆匆忙忙的喝了粥,吃了個粗麵饃饃就往外跑。
許南南也幹趕緊喝了粥,對著爺奶喊了句,“我去上班啦。”
“路上小點兒。”於奶奶從廚房裏出來囑咐道。
許南南邊往外走,邊應了一聲。跑了幾步,就看到小滿在前麵蹦蹦跳跳的走。
“小滿,”許南南追上去。
小滿回頭一看,“姐,咋了?”
“你剛剛雞蛋咋不吃?”許南南笑眯眯的問道。平時小滿都會在家裏吃的,因為她說過,這東西拿外麵去招人,容易讓人眼紅。小滿也懂事,從來不會在外麵吃。
聽到許南南這麽問,小滿咬了咬唇,“姐,我想拿給五丫……小玲吃。”姐不讓喊五丫了,要讓喊小玲。
“你咋不和我說呢,偷偷摸摸的,姐還以為……”以為這孩子早戀了呢。沒辦法,這十八歲就能結婚的年代,十一歲談戀愛也不是不可能的。
許南南正胡思亂想,小滿道,“姐,小玲不讓我說。她倔著呢,我給的她都不要了。”
許南南倒是不知道小玲變成這樣了,上次去找她的時候,她還說要讀書呢,給糖,她也吃了。
“小玲現在每天都吃不飽飯。媽……她媽把啥好吃的都給大丫姐了,說是要把大丫姐養的白白胖胖的,明年好結婚。村裏那邊糧食又沒過來,家裏的糧食都緊著吃。小玲的口糧就不如以前了。”小滿說起來就想哭。
以前她和姐在鄉下住著的時候,她總羨慕小玲能和爹媽在城裏待著,不用在家裏被奶和嬸他們打罵。可現在才知道,小玲子在家裏住著也不好呢。她和姐在鄉下的時候,好歹相依為命。小玲在那個家裏,誰疼她啊?
許南南聽到這情況,眉頭都皺的緊緊的。李靜這是想幹啥呢,奴性思想是不是太嚴重了。就算許紅找了個縣委當官的人家當婆家,關她啥事啊。她就這麽急著跪舔?
還有許建生也是的,聽他說送小玲上學了,還以為是反省了,知道自己有個閨女了,現在一看,還是個大小事都不管的。
“小玲說她就這樣餓著,隻要餓不死就行。”小玲說這話的時候,那樣子讓她覺得害怕。
許南南揉了揉她的腦瓜子,“沒事,我不會讓小玲餓肚子的,回頭我去找她,帶她去礦上食堂吃飯。”
因著腦袋還有些暈,許南南上午上工都沒啥精神。
倒是柳大姐提起要捐糧票的事情,許南南拿出了一斤糧票交出去了。
柳大姐道,“聽說吳劍交了八十多斤。”
許南南一聽這數字,驚的人都整個人精神了幾分,“他哪裏來的那麽多的糧票啊?”乖乖,他們這一個月也就三十斤的糧票,不吃不喝的,也要存三個月才有八十斤吧。
“他家裏拿的,他家裏兩個姐姐一個妹子都有單位,吃著供應糧。這次為了支持他,愣是把這個月的存貨都給拿出來了。一家人勒緊扣腰帶支援他呢。”
“……”
柳大姐說完又小聲道,“就這還不夠,那個許梅子……”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不該說,畢竟和南南有些關係呢。
許南南八卦道,“她咋了,柳大姐你說啊?”
“她幫著弄了糧票來了,反正也湊了二十來斤。唉,你說這小姑娘圖啥啊,都沒確定關係呢,就這麽上趕著了,以後還不得了了。”
糧食多精貴的東西啊,家家戶戶的當命根子一樣的,就這麽拿出來倒貼男人了。
要是自己男人也就算了,可那不是還沒確定關係嗎。
此時許家這邊,也因為糧票的事情在吵架。
事因還是許梅子這邊扯出來的。許梅子為了支持吳劍上進,幫著湊糧票。她自己勒緊褲腰帶拿了五斤糧票出來,又把自己攢的的工業劵和布票啥子的都拿去跟人家換糧票。許紅早就盯著她這些東西了,雖然新衣服也不少,可現在她認識了林青鬆之後,就老覺得自己之前的衣服不夠漂亮,穿的鞋子也上不得台麵。
想拿布票去做布拉吉穿,最好再買小皮鞋。她都看到礦委的那幾個女職工穿的布拉吉了,看起來洋氣的不得了。
可許梅子好說歹說的,愣是不給她。她也知道許梅子是個不拿好處不撒嘴的主兒,就算她許諾以後會提點許梅子,許梅子也不同意。沒辦法,隻能拿糧票來換了。
她知道李靜放糧票的地方,一下子拿了十五斤糧票來換。
等李靜知道這事情的時候,這糧票都已經被吳劍給捐出去了。李靜氣的差點吐血。
這糧票要是被許建生捐出去的,她越能好想點,給自己和許建生掙了名聲了。可現在是給別人捐出去了,她啥子都沒得到啊。
十五斤的糧票,夠她們一大家子吃多久啊。
本來都計劃好的開銷,現在一下子就緊湊起來了。
她都不知道月底咋過了。
這事情她都不敢和許建生說,也不敢罵即將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許紅,隻能跑去把許梅子給拉過來痛罵。
許梅子低著頭當做沒聽見一樣的。
李靜氣的直不起腰,指著她腦門道,“你是不是缺了男人就不能活了,啊,拿家裏的東西去給人家,你傻不傻啊?”
許梅子這才抬起頭來,冷冷的看著她,“大伯娘,你缺了男人就能活了?我好歹還能幫著人家,你呢,沒有我大伯,你吃啥喝啥?”
“你,你……你真是個禍害東西。”李靜氣的直哭。
“我當初對你多好啊,你現在就這麽對我啊,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許梅子麵無表情道,“我想上學,你不讓我讀,不就想讓我工作了把工資和糧票拿回來嗎,你對我那幾分真心,你自己清楚。我今天還來和你說話,那是看在紅紅姐的份上。”
許紅在邊上揚了揚脖子。麵上帶著幾分紅光。
“作孽喲,作孽喲。”
李靜坐在床上直哭。許磊和許龍都麵麵相覷,也沒管,自顧自的去鍋裏拿吃的。
中午下工,許南南就來宿舍這邊尋許玲。
小丫頭正坐在水池旁邊發呆。
“小玲,咋在這裏坐著,吃了沒?”
“大姐。”許玲站了起來,小臉蛋瘦黃瘦黃的。許南南看著心裏難受,她對這個妹子確實用心很少。“走,姐帶你去食堂吃飯去。”
“我不去。”許玲倔道。
許南南一愣,“咋了?”
“他們把糧票給外人糟蹋了,都不給我吃,憑啥啊。”許玲癟著嘴哭了起來。
小丫頭哭哭啼啼的把家裏的事兒和許南南說了一遍。
許南南道,“那也犯不著和自己肚子慪氣。別怕,姐給你弄吃的。”說著拉著許玲的手就往食堂走。
路上碰到朱主任,看到許南南拉著許玲往食堂去,許玲臉上還都是淚,問道,“這是幹啥呢?”
許南南可不幫著藏著掖著,把許梅子和許紅幹的事情給說了。
朱主任雙手一拍,“作孽喲,這把孩子餓的,都成這樣了。你說這評選先進職工……好事都變成壞事了。”
許南南覺得這事兒還是不能就這麽算了。她能養著許玲,可許玲現在還姓許,還在許家,那許家就要承擔一份責任。別光占著茅坑不拉屎。以後許玲長大了,還以為孩子不用吃飯就長大了,道,“朱主任,這事兒還得麻煩您去說,就說要是他們養不起許玲,以後就讓許玲和我一起吃飯。就找許玲他爸說就行。看他咋說。我就是勒緊褲腰帶,也能給小玲省一口吃的。”
朱主任是婦聯主任,這事兒她也能管。隻是人家沒找到她麵前的事兒,她也是不管的。現在聽許南南這麽一說,也覺得該去和許建生說說這事兒。反正就一句話的事兒,總不能讓許玲在家裏餓肚子。
不看在許建生這個當爹的份上,也得看在南南這個當姐的份上呢。
“行,我待會就去找許主任說這事情去。”
有朱主任管這事,許南南也不操心了,反正就看許建生咋說就是了。
帶著許玲在食堂裏打了兩份高粱餅,弄了一碗湯,許南南將小滿留給許玲的雞蛋也拿出來,“你二姐給你留著的。”
許玲接過來,大口的吃。嘴巴塞的滿滿的。
“姐,等我掙錢了,也給你們買吃的。”許玲認真道。
許南南笑,“行,姐等著以後小玲請我吃滿漢全席。”
“啥是滿漢全席,有肉菜嗎?”許玲問。
許南南也沒吃過,也就那麽一說,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嗯,反正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能吃的都有。滿滿的一大桌子,煎炸燜烤,那油都滋滋的冒出來了。香味隔著老遠都能聞到。”
許玲聽的哈喇子都出來了,覺得心裏好沉重。
這要賺多少糧票,才能吃這麽一頓啊。
吃完午飯,許南南就囑咐小玲,以後就在食堂來吃飯,她給大杜師傅說了,以後就在她的糧本山扣就行啦。大杜師傅認得她,以後她去了就能吃。
小玲想了想,點了點頭,“姐,我以後肯定讓你吃滿漢全席。”等她工作了,攢一年的糧票總夠了吧。
下午下工的時候,朱主任就刻意跑辦公室來找她,說是和許建生說了那情況了,許建生啥也沒說,但是看著臉色挺差的。
知道這事兒之後,許南南也不管後麵的事情會咋樣了。她就隻想讓許家人知道有這麽一件事情,別想揣著明白裝糊塗。
出了礦上正準備回家呢,半路上就看著林青柏推著自行車在路邊上等著,許南南大喜,立馬跑過去,“林哥。”
林青柏還在抽煙,見她來了,把抽的差不多的煙扔到地上踩了一腳,笑道,“今天感覺怎麽樣?”
許南南握了握拳頭,表示自己很健康,“挺好的。”其實腦門就是有點熱,她覺得都沒昨天嚴重了。也沒必要病懨懨的樣子。
林青柏點頭,拍了拍車子的後座,“上車。”
許南南嗯了一聲。
等上了車了,才想起來問,“林哥,你怎麽過來了。”
“昨天醫生不是交代了嗎,還得去打一針,要不然容易反複。”林青柏淡淡道。他今天一整天都惦記著這事情呢。下午也沒去鄉鎮那邊看,就直接回來了。就知道這妮子怕打針,肯定不會主動去醫院的。
“……!”許南南差點沒從車上摔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