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不當大姐頭好多年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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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心法可以救他。”
陳妤神情平靜的說出這句話後,望舒足足愣了好久, 才從她認真的眼神中看出來, 她不是在開玩笑。
但這個發現讓望舒無法接受, 他看著陳妤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瘋子:“你心法還未臻至大成,居然還說要救他?你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嗎!”
望舒又是驚訝又是憤怒,他壓根沒想到,一向理智冷靜的小師妹會突然方寸大亂, 在這種事情上犯渾。
望舒當然知道青木心法能救葉銘,可他之所以提都不提, 是因為此時的陳妤還未將心法練至大成, 這時候動用心法並不能徹底化解掉葉銘身上的烏蘇毒, 而僅僅是將毒素轉移到自己身上,替他承受了而已, 完全就是損己利人!
如果陳妤執意要救葉銘, 哪怕她有青木心法護身,能夠緩慢地中和掉身體的毒素,不至於落入最糟糕的境況, 但這種霸道無比的劇毒依舊會對她造成損害!
而且望舒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烏蘇毒, 到底會出現什麽後果,他也根本無法預料!
“我不會同意的。”
望舒下頜的線條緊繃, 聲音冷硬:“你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是說什麽都不會讓你這麽做。”
經過日夜不停的快馬加鞭,他們已經以最快速度趕回了青木教總部,此時陳妤正命令手下將昏迷不醒的葉銘抬進房間, 自己也翻身下馬,抬腳想要跟進去。
望舒飛快地抓住她的袖子,逼迫她停下腳步:“師妹,你難道忘記師父的叮囑了嗎?你身上擔負著整個青木教,葉銘和你相比起來,根本就無足輕重!可現在,你卻想為了一個葉銘,把自己弄傷麽?”
望舒的聲音中蘊含著濃濃的失望,他無法理解陳妤到底是怎麽想的,明明葉銘隻是個隨手招來的玩意罷了,沒了還可以再換一個,為什麽她會表現得如此上心?甚至不惜拚著自己被毒素反噬的代價,都要救活他?
難道……她真的對葉銘有情?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再也止不住了,望舒的眼神越來越冷,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師妹,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對他……”
話說到一半,望舒卻接不下去了,他忽然有點害怕聽到陳妤的回答,更害怕答案是他不希望看到的那個,似乎如果他不問出口,就能當作沒有這件事。
但事與願違,望舒雖然掐滅了追問的念頭,但陳妤已經領會出了他的未盡之言。
她沒有像望舒一樣采取回避態度,而是頓了頓,說:“師兄,我不想瞞你。葉銘他……我沒辦法說清楚,他對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但我知道的是,不能讓他死在我麵前,就算救他需要代價,我也認了。”
陳妤閉了閉眼,那一瞬間,望舒確信自己從她臉上看到了近似於無措的神情,好像是她的本能在告訴她應該這樣做,但至於原因,她卻說不出所以然。
——必須救葉銘,一定要讓他活下去,這就是陳妤此刻的本能。
望舒的一顆心慢慢變得冰涼。
他似乎……沒辦法再欺騙自己了。
陳妤說完就輕輕將自己的袖子從望舒手中抽出,轉身踏進了房間裏,並將無關的人屏退。望舒在原地愣了幾秒,猛地回過神來,立刻追了進去。
一進入房間,望舒一眼就望見陳妤盤腿坐在床上,將葉銘上身的衣物除去,與他麵對麵坐著,正準備運功。
葉銘死死地閉著雙眼,像是做了什麽噩夢一樣,眼皮正高頻率地顫動著,似乎極為不安。他的胸膛赤/裸袒露在空氣中,肌膚上早已爬滿了青紫色的紋路,那些紋路就如同畫上去的血管,正一點一點地、貪婪地吸食著他的生命。
“停下來!”望舒急火攻心,什麽淡然什麽冷靜通通都丟到腦後,厲聲喝止道,“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想想青木教,想想這裏眾多教徒!你明知如今正道對我們虎視眈眈,你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受了傷,那些人定會趁虛而入!”
陳妤依舊十分冷靜,她運起青木心法,將雙掌抵在葉銘的胸膛上,目光專注地留意著葉銘的動靜,淡淡回答道:“無妨,我沒有那麽脆弱,區區毒素,不會有多大影響。”
望舒不知不覺間雙手緊握成拳,他盯著一臉無所謂的陳妤,聲音澀然:“葉銘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嗎?”
陳妤不說話,隻專心地運轉心法,將葉銘體內的毒過渡到自己身上。
望舒咬牙拿出銀針,緩緩地向床榻邊靠近。他算是看明白了,師妹心意已決,他再怎麽勸說估計也沒用,為今之計,隻有將她弄暈,才能阻止她傷害自己,就算陳妤醒來後會怪罪於他,望舒也不會後悔。
在他心中,最重要的隻有這個小師妹,至於其他人……假如威脅到師妹的安危,他又何必去救?
不過,正如望舒了解陳妤一樣,陳妤亦是很了解他。望舒才走了幾步路,陳妤就警覺地看了過去,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
“師兄,別再靠近了。”她的眼神非常冷靜,“我不介意你反對,我也知道你這麽擔心的理由。但這是我的決定,無論後果如何,我一力承擔。”
“師兄,你知道阻止不了我的。”她說,“我本來可以將你打暈——就像你現在想要對我做的一樣,但我沒有,知道為什麽嗎?”
望舒怔怔地看著她的嘴唇一張一合:“渡毒完畢之後,你我都不知曉會發生什麽,而我唯一信任的,隻有師兄你。我將自己完全托付給你了,師兄。”
望舒的驟然拳頭鬆開,雙手頹然地垂落在身側。
……
葉銘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他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他的父母猶在,一家人生活在一個遠離城鎮的偏僻村莊中,日子雖然過得清貧,但卻十分滿足快樂。
直到那一天,他跑到山上捉野兔,因為貪玩誤了回家的時辰,匆匆忙忙下山時,卻遠遠地望見自己所住的那個小村莊著了大火,火光衝天,幾乎照亮了黑夜。
那時年歲尚幼的他幾乎嚇傻了,他跌跌撞撞地衝進村子裏,一邊喊著爹爹娘親,一邊用驚恐的眼神望著道路兩旁燒焦的屍體,原本平靜祥和的小村莊,在烈火焚燒下,已經變成了一個人間地獄。
他在滾滾濃煙中艱難前行,好不容易走到自己的家門前,卻猛然發現門前站了一個持劍的中年男人,他正麵對著不斷冒出濃煙的茅屋,隔著火光,葉銘看不清他的神情。
那個中年人很快就發現了神色慌亂的他,葉銘還來不及跑,就被那人抱了起來,那人摸著她的頭說:“你是這家的孩子?”
葉銘怯怯地點頭。
然後那人又歎息道:“我是追尋著魔教教主的蹤跡,才來到了此地,可惜我來得太晚了……讓那魔頭給跑了。或許是為了掩蓋行蹤,那魔頭才將你的村子給屠殺殆盡,我來時,村子裏已經沒有活口,沒想到你卻逃過了一劫……”
說著,他又突然伸出手,把了把葉銘的脈門,幾秒之後,他的雙眼倏然一亮,似是十分欣喜:“這種體質……果然不枉我尋找多年,總算沒有白費功夫,沒讓那個魔頭搶了去……”
他看向葉銘,表情和藹地問:“小子,你根骨奇佳,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可願隨我回善義堂?”
葉銘呆呆地聽著那人講話,他其實壓根聽不懂,唯一聽懂的就是,他的父母死了……就像路邊那些燒焦的屍體一樣,已經死在了這間他們生活了多年的房子裏。
他開始掙紮哭鬧,對著中年人又咬又撓,想要掙脫開來,跑進房間中去。
他不能相信,不能相信父母就這麽死了……明明離開家前,娘親還微笑著囑咐他要早點歸家,說會給他煮好吃的,怎麽可能就死了呢?
他不相信!
可是那中年人的手臂像鐵鉗似的,任憑葉銘如何掙紮,他都巋然不動,就這麽帶著一個小孩子走遠。
燃燒的房屋在葉銘模糊的視野中越縮越小,最後化為一個黑點,消失不見。
這之後,他被那個中年人帶回了善義堂,這時候,他才得知中年人名號天機子,乃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善義堂堂主。
天機子收留了葉銘,並認他做徒弟,開始傳授他武功。他告訴葉銘,魔教教主濫殺無辜,罪大惡極,人人得以誅之,如果葉銘想要為冤死的父母報仇,就必須刻苦習武,這樣才有報仇的機會。
從那時起,鏟除魔教就變成了葉銘唯一的目標。
可惜的是,天機子口中那名屠殺整個村莊的魔教教主沒過幾年就傳出了死訊,青木教經過一次變動,新的教主即位。
在聽見仇人已經死去後,有一段時間葉銘都感覺非常茫然,他覺得一直以來支撐著自己的信念轟然倒塌,似乎一切努力都化為了泡影。
最後天機子找到他,說:“雖然那個魔頭死了,但隻要魔教一日尚存,還會出現更多的魔頭,隻有把魔教連根拔除,才能還江湖一個安寧。你還想看到有別的孩子重蹈覆轍,小小年紀便流離失所麽?”
於是從那天起,葉銘的信念就從“為爹娘報仇”變成了“鏟除魔教”,甚至主動請纓來到青木教中做探子。
葉銘在噩夢中,反複夢見了村莊被焚燒的那天,他似乎被困在了那熊熊燃燒的大火中,找不出路,隻能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跑亂竄,可無論跑到哪裏,舉目皆是紅色的火焰,將他整個人鎖死。
在恐慌與絕望中,他陡然發現自己竟然回想不起父母的麵容了!那些在村子裏平淡幸福的生活像是上輩子的回憶一樣,變得模糊不清,漸漸在他心中淡去,最後隻剩下滿心的仇恨。
他由著仇恨支配,活了這麽多年,竟然連最後一點美好的記憶都丟失了……
葉銘在噩夢中沉浮,時而清醒時而沉淪,他能感受到有什麽人扶住了他的身體,接著有一股暖流衝進了經絡之中,僵硬冰冷的四肢百骸稍微回暖,他被熨燙得非常舒服,忍不住本能地想要湊近這個熱源,想要多汲取一點溫度。
他這一動,立刻有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但他睡得很沉,那個聲音傳入他腦海裏時,就聽不真切了。
那聲音說了一陣,忽然又聽不見了,葉銘渾渾噩噩間感覺自己又被扔回了那個地獄般的火海中,整個世界隻剩他一人,那種刻骨的孤獨感一湧上來,葉銘就慌亂地伸出手,想要挽留那個聲音。
“別……走……”他嗓音沙啞,斷斷續續地擠出兩個字。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一回,葉銘努力集中精神去分辨,終於辨認出了三個字:“不要怕。”
怕?怕什麽?
這個念頭一產生,葉銘就忽然身體深處傳來難以抵抗的疼痛,喉嚨中翻湧上血腥味,被腥甜的氣味一刺激,他總算想起來了。
——自己中了烏蘇毒。
為了能重傷陳妤,他以自身的性命做賭注,讓師父天機子射出毒鏢,染上烏蘇毒。此毒無藥可解,哪怕是號稱神醫的望舒也隻能束手無策,所以葉銘完全是拿命來賭一個可能性。
假如陳妤用青木心法將毒渡過去,他便能活下來,並且利用此毒削弱陳妤的實力,但假如陳妤選擇不救……他就真的死了。
在此時此刻,某一個瞬間裏,葉銘忽然覺得,陳妤不救他也好。
他想起了與陳妤相處的很多片段,傳聞中魔教教主心狠手辣,但在麵對他時卻多有忍讓,甚至讓葉銘產生了自己被她精心愛護著的錯覺——自父母過世,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感受到被人寵著的感覺了。
葉銘十分清楚,若是他活下來了,他和陳妤依舊是仇敵,正邪不兩立,除非一方身死,否則永遠不會有和解的一天。
但如果他死了,就不必因此而煎熬痛苦了……
他想著想著,胸口氣血翻湧,他張嘴吐出一大灘淤血,意識猛地被從噩夢中拽出去,眼皮一顫,慢慢地將雙眼撐開一條縫。
陳妤就坐在他正對麵,她正運著心法,源源不斷地將葉銘體內的烏蘇毒渡過去。葉銘的視野漸漸清晰,他眸光一凝,視線落在了陳妤蒼白的臉龐上。
陳妤本身內力深厚,再加之不停運轉著心法,所以即便渡了毒,也沒有葉銘之前的情況那麽嚴重,但臉色蒼白如紙,望上去沒有絲毫血色。
“醒了?”陳妤勾起唇角,葉銘的目光隨之凝在她的唇瓣上——她的唇一向紅潤透著光澤,宛如一朵等待親吻的花兒,葉銘甚至能清清楚楚記得她的滋味,甜得像是新釀的花蜜。
但如今,她的唇上卻透著死氣沉沉的灰白,唯有一雙黑眸仍舊清亮,銳利的鋒芒不減。
“教主……”葉銘喚了一聲,發音十分艱難。
他賭贏了,陳妤選擇了救他,但不知為何,葉銘心中卻沒有太大的欣喜。
他直直地望著麵前的人,眼底深處泛起複雜的情緒。葉銘不相信陳妤會不知道救他要付出什麽代價,但她還是這樣做了……
為什麽呢?
陳妤不是隻把他當作一個玩物嗎?對一個玩物,為何還要那麽上心?
你明明可以不救我的……
“叮,葉銘好感值+10,總計60。”
陳妤衝著他笑了笑,語調輕鬆:“莫要擔心,隻不過是一點小毒,你很快就會沒事了。”
她一邊渡毒,一邊柔聲哄著:“等你好起來了,本座讓廚房給你做你愛吃的菜。”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或者你有什麽想要的,就跟本座提。”
葉銘輕輕一顫,飛快地垂下眸子,竟有點不敢直視那雙寫滿了關切的雙眼。
不要……不要對他這麽好了……他們是注定對立的兩端,總有一天會反目成仇,這些溫言軟語,這些盡心討好,總有一日……都將不複存在的!
陳妤見他低著頭,以為他是在難受,於是輕歎了口氣,伸手點在他的睡穴上,說道:“睡一會吧,睡過去就不會痛了,等你醒來,就會平安無事了。”
葉銘沉入黑暗之前,看到的就是陳妤唇邊那抹淡淡的微笑,似是含著無限的寵溺。
怎麽會不痛……你越是對我好,我就越痛……
葉銘恍恍惚惚地想,利用欺騙著別人的感情……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講,他才是真正的魔頭吧。
“叮,葉銘好感值+5,總計65。”
……
不知過了多久,陳妤緩緩收功,葉銘上身一歪,就倒在了床褥上。
他的呼吸漸趨平穩,胸膛上的青紫色紋路已經完全褪去,代表著體內的毒素已盡數去除。
“師妹!”
望舒一直守在旁邊,他不敢出聲,怕打擾了陳妤運功,直到此時才喊出聲來,大步向前,就想扣住陳妤的手腕給她把脈。
誰知陳妤卻輕輕巧巧地將手撤回,道:“師兄,我沒有大礙,你先替葉銘看一看。”
望舒那裏還有心思去管葉銘的死活,但陳妤卻非常堅持,他隻好先忍著怒氣,按住葉銘的脈搏診了一下,說:“毒素已清,他歇上幾天就好了。”
“那就好。”陳妤笑了笑,她轉過頭,看向望舒,說,“師兄,我知道副作用是什麽了。”
“什麽?”望舒大驚,連忙去抓她的手,“快讓我看看!你……”
他的話戛然而止。
望舒猛地發現,陳妤那雙黑眸雖然對著他,但眼裏卻沒有焦距,黝黑的眸子就如同一個透不進光的黑洞,也映不出他的身影。
“師妹,你的眼睛……!”
陳妤這個當事人比他淡定多了,甚至還能笑出來,點頭承認:“我看不見了。”
……
葉銘再一次從睡夢中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陳妤,而是望舒那張滿是厭惡的臉。
見他醒來,望舒哐當將手裏的碗拍在桌上,語氣不善地說道:“葉護法福大命大,中了毒也大難不死,既然醒了,就自己喝藥。”
葉銘坐起身,翻下床去,問:“教主呢?”
葉銘不提起這個還好,一提起來望舒臉色就變了,他看起來很想大罵一頓,但不知想到了什麽,最後忍了下來,隻諷刺道:“少來假惺惺地關心她,若不是你實力不濟中了毒,她又何須用這種方式來救你!”
葉銘沉默了一會,才低聲說:“我隻想見教主一麵……”
“見她?”望舒冷冷一哼,“依我看,你也不是自願當男寵的,想必也沒那麽想要見到她吧?不過你不用擔心,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你都不用勉強自己了。”
葉銘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什麽意思?”
“教主閉關了。”望舒懶得再看他那種臉,否則自己控製不住對他下毒,就枉費陳妤救他的苦心了,轉身就往外走,“多虧了你帶過來的毒。”
葉銘愣住。
閉關了?
這本來是值得欣喜的事,陳妤閉關了,就意味著他的計策奏效了,替他渡完毒之後,陳妤果然受到了影響,但不知為何,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看著望舒遠去,葉銘想了想,悄悄地隱在暗處跟了上去。教主閉關的地方除了她自己之外,沒有其他人知曉,但葉銘直覺望舒肯定是知道的,說不定他現在要去的,就是陳妤閉關之處。
葉銘說服自己,他隻是為了去探查一下陳妤現在的情況,並不是擔心她,絕對不是。
這時已是夜晚,天邊掛著一輪圓月,明亮的月光映在道路上,不必擔心看不清。
望舒掛念著陳妤的情況,再加上他不習武,所以葉銘綴了他一路,他都沒有發覺,而是越走越偏,最終來到一處異常隱秘的山洞前。
葉銘隔了一段距離隱藏好,就看見望舒在洞口踟躇了一會,朝裏麵喊道:“師妹,你可還好?”
葉銘如遭雷劈。
師……妹?他喊的……是誰?
望舒久久沒得到回應,又連喊數聲,隔了一會,裏麵才傳出一個葉銘非常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帶著喘息,有氣無力地說:“師兄,你知道我的情況……你速速離開,待明日……明日再來……快走!”
望舒猶豫了。他當然知道圓月之夜時,陳妤要經曆些什麽,而且這種時候最好不能讓她接近男人,以免讓她分心。
於是望舒又叮囑了幾句,讓她務必小心,這次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待望舒走遠,葉銘都還沒能回過神來。
剛剛望舒是喊了她師妹吧……?
震驚之下,葉銘沒怎麽思考,雙腳就將他送到了洞口前。望了望幽深的山洞,葉銘咬牙鑽了進去,剛開始通道十分昏暗狹窄,等繞過一個拐角,眼前豁然開朗,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偌大的圓形水池,洞壁上點著燈,將這一方天地照得通明。
池邊搭著一件他十分眼熟的玄色衣裳,葉銘順著那件衣裳往池子裏看去,先是捕捉到了飄在水麵上的長長黑發,然後便見到一個身形纖細的人正背對著他。
這個人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裏衣,單薄的衣裳早就被池水浸透,隱隱約約能看見內裏素色的肚兜,她的腰肢纖細柔軟得就像新抽芽的柳條,隨意一動,就是賞心悅目。
她敏銳地察覺到了葉銘的靠近,倏地轉過身來,水池嘩啦啦地響著,濺起一身水珠。
在她轉過臉後,葉銘終於能確信,這個女子——就是青木教的教主缺月。
此時此刻,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將她錯認成男人,但是……怎麽可能?
葉銘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發現震驚到了,以至於並未察覺到陳妤看向他的目光沒有焦距,雙眼是無神的。
最終,葉銘是被她的聲音喚回了神智。
陳妤的聲音輕輕的:“師兄,不是說了讓你離開嗎?為什麽要跑進來?”
師兄?
葉銘驚訝地睜大眼睛。
陳妤腳下一動,便向著他走來,她長發未束,全數披散在身後,發尾浸在水池中,隨著她的走動拖出一條長長的水痕。
而與此同時,葉銘聽見了一陣類似於金屬碰撞的聲音。
他定睛一看,赫然發現陳妤的雙手手腕上都扣著一個鐵環,她一動,鐵環所連著的鐵鏈就從水中浮現出來,鐵鏈的另一端則被牢牢釘在了洞壁上。
陳妤很快走到岸邊,踏上了青石地麵。葉銘低頭一看,果然她的腳踝上也綁著鐵鏈,四條鐵鏈將她的四肢死死束縛住,她走出水池後,原本想繼續往前走,但鐵鏈的長度已經拉到極限,她隻能停了下來。
她為什麽要將自己鎖起來?
葉銘隻覺疑惑越來越多,但陳妤沒給他思考的時間,既然自己走不過去,她索性張開雙臂,彎起笑容。
這個笑容與葉銘以往看到的都不一樣,紅唇翹起的弧度似乎能勾起男人心中最隱秘的**,魅惑到了極點。
她的聲音也不知不覺柔和下來,尾音軟得不可思議。
她作出等待人擁抱的姿勢,軟聲道:“師兄,既然來了,那你就不要走了。”
陳妤對著葉銘輕笑:“抱抱我吧,師兄。”
作者有話要說: 魚妹:輪到我表演啦~\(≧▽≦)/~
第一個殘疾成就:瞎眼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