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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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倆字是流霞道人的口頭禪嗎?不然怎麽見人就喊?
沈喬忍不住在心裏胡思亂想,幸虧沈婉喜靜沒跟過來,不然又是一場驚嚇。
由於事發突然,屋裏所有人都沒反應的過來,采芙已經身子一抖跑出了廳堂,流霞道人已經從袖籠中抽出拂塵,一抖一揚,纏在采芙脖子上,直接要動手取她性命。
沈夫人忙忙地回神,大聲道:“道長住手!”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但要是他們府上光天化日之下出了人命,侯府顏麵何存?這地方以後誰還敢住?
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沈朝卻是第二個反應過來的,一把扣住流霞道人的手臂,在他手肘處輕敲一下,才把麵色青紫勒的快要斷氣的采芙救下。
流霞道人厲聲道:“公子為何阻攔貧道?!也被這妖物迷了心竅不成?!”
沈朝麵色一沉,言語也很不客氣:“道長反客為主,在我們家對我的下人喊打喊殺的,倒還說我迷了心竅?我倒要問問道長,是不是平日降妖除魔之事做的太過,好人都被你無端瞧成了妖物?!”
流霞道人似是個嫉惡如仇的耿直之人,看向采芙的目光滿是憎惡,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貧道捉妖拿鬼數十載,絕不可能看錯!公子就把這妖物交於我來處置吧,不然別怪貧道不客氣了!”
沈朝聽了這回更怒幾分:“我沒有道長辨識妖鬼的本事,卻也知道什麽人待我忠心!既然道長要不客氣,那就讓我見識見識怎麽個不客氣法!”
流霞道人深吸一口氣,似是在極力壓抑著怒火,盡量沉聲道:“我知道公子隻是被這妖物一時迷惑,等我擒殺了她,你自會知道她究竟是個什麽。”
沈朝似對他很是不喜,硬邦邦撂下一句:“多謝道長費心,我的人我自會管好,就不勞煩你了!”
采芙嚇得抽泣不止,躲在後麵不敢出來。
沈夫人瞧廳堂內氣氛僵硬,忙道:“道長勿怪,我這兒子被我寵慣壞了,如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流霞道人早已沉下臉,勉強拱了拱手,又斜看著采芙:“得罪不得罪的貧道自不會放在心上,隻是還請夫人把這丫鬟交與我,讓我來處置。”
沈夫人瞧了瞧采芙,這丫鬟已經嚇得淚流滿麵六神無主,身子亂顫,像是要暈過去一般,她不過一凡人,自然看不出什麽妖啊魔啊的,往常隻覺著這丫鬟勤懇老實,被流霞道人這麽一說,再看卻有幾分怪異。
但要是流霞道人瞧錯了,那她也不能全聽外人的話,罔顧兒子身邊得力人的性命吧?
她正猶豫間,就見流霞道人眸光深沉,語調加重:“夫人若是不把這妖物交與貧道,妖物法術多變,令公子的安危隻怕難料了。”
沈朝沉聲道:“倘道長真要讓我叫人也不是不可,你說她是妖物,就得拿出證據來,有本事讓她立時現了形,我就信了道長,這般紅口白牙的一說,讓人安能相信?”
流霞道長冷哼一聲:“貧道占卜八卦之術從來沒有出過錯,隻需掐指一算就知她是個什麽東西!倒是公子須得小心些!”
沈夫人可不是尋常鄉野村婦,嚇一嚇就乖乖交人,聽了這略帶脅迫的話,心裏已有幾分不悅,流霞道人這兩年在京裏是風頭大盛,但比他厲害的人物也不是沒有。
她強壓下心裏的淡淡不悅,轉向流霞道人微微笑道:“聽道人一席話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隻是采芙這丫鬟素來忠心,服侍又周全,就是她真犯了案子也得有個審問的過程,我還是著人好生問過再交由道長,如何?”
流霞道長身子一僵,沉默半晌,有幾分寥落無奈,長長地歎息一聲:“既然夫人如此,那貧道就先告退了,若有什麽事兒,還請夫人及時知會貧道。“
沈夫人見他如此,心裏的不悅變為了愧疚,忙道:“那是自然。”又叮囑下人好生招待。
流霞道長打了個稽首,深深看了采芙一眼,拎著散亂的拂塵帶著兩個小道童轉身走了。
等走到無人之地,他麵上的無奈褪去,目光深邃,麵露深思,喟歎道:“以妖為好,忠言逆耳,竟以為妄,愚而不悟,愚蠢,愚蠢啊!”
左邊的道童是他新收不過半月的,人很機靈,聽懂了這話的意思,見他如此氣憤,勸道:“師傅息怒,莫要為這些愚人氣壞了身子,那位沈家公子既然一心護著妖物,那就讓他護著吧,反正以後總會知道師傅是對的。”
他頓了下,又大著膽子道:“再者要讓徒弟說,您來沈家不過是看風水的,何必管那麽多呢?等沈家人覺出不對,自然會來找您的。”
流霞不知道想到什麽,緩和了神色,轉向他溫言道:“吾徒兒甚是乖巧。”
新收的道童不禁麵露得意,挑釁般看了右邊的道童一眼,右邊的把頭深深垂了下去,強掩住了肩膀的細微顫抖。
流霞道人恍若未覺,抬頭看了看天色:“走吧,咱們該回去歇著了。”
那邊沈喬堂兄妹幾人也在議論此事,沈朝猶自不悅,拂袖道:“你瞧瞧那道人張狂的架勢,當著我的麵就要絞殺我的人,當我是死人嗎?!”
沈晚照卻有不同看法,搖頭道:“你昨晚上不是見過那位道人的本事嗎?他既然這般說,應該也是事出有因,別拿自己的安危當兒戲,該仔細探查探查才是。”
她說完頓了下,低聲道:“我原來本也不怎麽信這些,嫁給重光以後方才知世上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兒。你們還別不信,如京中如金陵這些大都都有國教的門人坐鎮,你們想想,要真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幹嘛要讓這些方外高人坐鎮於此呢?”
沈喬垂下眼睫想了想,問道:“流霞道人本事很大?”
沈朝哼一聲,沈晚照聳肩:“我是沒見過,隻是聽你們說他親手捉了迷惑餘二的女鬼,要是沒本事能捉鬼?”
沈喬又問:“跟國教門人比如何?”
沈晚照笑著搖頭:“這怎麽能比...”非要比的話一個是國家免檢馳名商標的大品牌,一個最多算有些名氣的小商販。
她笑著笑著忽然一拍手:“我可以讓重光請來在京裏坐鎮的正一教門人前來查查啊,還是堂姐你機靈。”
沈喬點頭:“我是這麽覺著的。”
她斟酌片刻,緩緩道:“我是經過妖物作祟的,所謂事出必有因,這事兒不能等閑視之,確實該查清了才能放心,采芙有啞疾,又不識字,單單問話肯定問不出什麽來,她既然是你們從牙婆手裏買來的,不如去問問那牙婆,沒準她能知道些什麽。”
沈晚照聽她邏輯縝密,條理分明,忍不住信服點頭:“還是堂姐清明。”她是急性子的,說著就取紙筆來寫了封書信,讓下人快馬帶給自家夫君。
沈朝瞧她忙亂,搖頭道:“你不必如此,那道人的話我是不大信的,他...”
他話才說了一半,就聽見屋外喧鬧起來,三人忙出門去看,就見沈朝手下的幾個小廝仆役推搡著采芙過來了,幾人都是滿麵憤慨,見到沈朝立刻大聲道:“少爺,本來那道士說采芙是作亂的妖物我們還不信,沒想到一個眼挫不見她就在做妖法害您,幸虧被我們逮住了,真是個沒有心肝的,您看看這是什麽!”
他說著攤開手裏一塊厚厚的麻布,麻布裏包著幾個正在蠕動,五彩斑斕,體態猙獰的毒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