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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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采芙雙眼通紅, 似乎急著辯白, 卻又咿咿呀呀地說不出話來, 那情勢瞧著甚是淒慌, 屋裏的三人都齊齊皺起眉,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本來製著她的幾個小廝,一個不留神沒壓製牢固, 就被她衝上來一把把被麻布包著的蟲子打在地上,她趁機重重踩下去,轉眼就把幾隻體態猙獰的蟲子踩個稀爛, 她這一伸手不要緊,就見胳膊上幾道被利器劃破的新上,動作一劇烈就往外淌血。

    壓著她來的小廝抬腳要踹, 恨恨罵道;“你還想毀滅罪證?!我看就該把你交給道長, 讓道長把你打個魂飛魄散,看你還敢不敢出來害人?!”

    采芙仰頭看著沈朝, 蒼白的麵上滿是祈求,似乎盼他能放自己一馬。

    “你們先把她放開。”

    “先尋個地方把她暫時看管起來。”

    沈家兄妹倆同時出聲, 幾個仆役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聽誰的。

    沈晚照是關心則亂,氣的跺了跺腳:“都這般了,你還猶豫什麽?!”

    采芙既不是他通房, 也不是妾室, 沈朝這幅誓要把她護到底的架勢實在讓人著惱, 難不成真像是那流霞道人說的, 沈朝是被她迷惑住了,所以才拚死相護的?

    沈朝正欲還嘴,沈喬卻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先不要吵了,又招了招手讓兩人進屋,低聲道:“你們是當局者迷,我這個旁觀者在一邊瞧著卻有很多不清不楚的。”

    沈晚照也稍稍冷靜下來:“你說說看。”

    沈喬道:“她進你們府上也有幾個月了吧?若是真的想害阿早,又是一直跟著伺候的,什麽時候害不好,怎麽非得趕到今日,那道士一說就開始出手害人了,這不是自尋死路嗎?這是其一,其二,就算是妖物作祟害人也得有個說法吧,阿早對她又不差,害了阿早對她有什麽好處?”

    沈晚照也是靈慧之人,方才不過是事關同胞兄弟,關心則亂,聞言長吸了口氣,歎道:“是我糊塗了,這兩點竟沒想出來。”

    沈朝是個妹控,見妹子麵色鬱鬱又不忍心,寬慰道:“沒事,你腦子一直不好使,我還能不知道嗎?”

    沈晚照:“...我謝您了誒!”

    其實這事兒要是擱在別的府上,就算采芙是真冤枉的,但總歸主子的性命遠大於奴婢,也隻能打殺了她,再輕些也得發賣的遠遠的,也就是侯府上下俱都仁厚,才非得把這事兒弄個明白,不想錯怪了忠仆。

    沈喬又道:“不過如今既然真出了毒蟲這檔子事,總得把事情弄個清楚才能安心,我私下去尋牙婆問一問,也不會打草驚蛇。”

    沈朝和沈晚照齊聲道:“那怎麽成?還是我們叫個管事過去吧。”

    沈喬道:“我不過是尋牙婆問幾句話,沒什麽好不放心,這事兒讓人知道的太多也不好,你們若是不放心,讓個管事陪我去就是了。”

    沈晚照要跟著,她搖頭道:“你出麵太打眼,我就是去問問,若是場誤會那自然皆大歡喜,要是內裏真有什麽齟齬,你去了就有些打草驚蛇了。”

    她既然這麽說,兩人隻得應下,選了得力的管事陪著她,又說了那牙婆的地址,派了上好的馬車。

    等沈喬走了之後,沈晚照又是比劃又是掙紮的采芙,沉吟半晌道:“那就按娘說的,先著人把采芙看管起來,你們好生待著,別傷著她,等堂姐問完了話再做定奪。”

    她想了想又對采芙道:“我知道你現下心裏憋屈,好端端地被人說作是妖物,可如今這情勢...先委屈你一陣,等我們明明白白地查清楚了,最好能還你一個清白,可好?”

    采芙雖然口不能言,但聽力無損,聞言雙手垂下,竟真的不再掙紮了。

    ......

    京裏頭溫首輔收到娘子的信,信上說舅兄身邊的丫鬟被什麽道人說成是作祟的妖物,他們對那道人難以輕信,卻擔心沈朝安危,讓他請國教門人移步沈家別院探查。

    依著他首輔的身份地位,自然知道好些平頭百姓不能知道的鬼神之事,這些事兒自古就有,隻是天子為了穩定民心不曾對外言說,他也不敢小覷了,正好今日國師進京麵聖,他想著請門人還不如請門主,幹脆設法邀約國師前往。

    淡長風對這些交際興趣缺缺,本來是不打算赴約的,還是後來聽說沈喬是他娘子族親才起了些興致,答應赴約。

    首輔對他古怪的脾性有幾分了解,知道直說他也未必應下,先閑話幾句,然後才把怪事說了,無奈笑道:“我那舅兄是個讀書人,遇到這種事兒頭一個不信,再說那丫鬟對他素來忠心,他對那道長所言半分不信的,所以還想請國師移步,看看那位道人所言是真是假。”

    淡長風興致乏乏,直接道:“你們擔心她是妖物,不過是怕她害了你舅兄,可她既然是你舅兄丫鬟,要下手機會多的是,要害早就害了,何必等到如今?既然她不想害人,那是不是妖物又有什麽幹係?”

    溫首輔自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事關親人,難免多一份謹慎,若有所思地瞧了眼淡長風,目光微閃:“我一介凡人不懂這些,卻也覺著國師說的有理,這就回去告訴夫人和嶽母還有夫人堂姐,免得她們擔驚受怕。”

    淡長風偏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冷:“首輔果然厲害,擅於洞察人心。”

    就是隔著鬥笠溫首輔都能想象出他冷淡的麵色,暗道果然這位國師對沈喬很是關注。

    他正欲陳情,忽然見淡長風又調轉開視線,低頭看著酒樓外的車水馬龍,聲音透出一絲琢磨不透的笑意:“你想借此叫我去別院,可惜你夫人那堂姐現在已經身在京裏了。“

    溫首輔順著往下看,果然見沈喬正坐在沈府的馬車上,車簾半開,能看到她麵色倒還沉穩,眼裏透出一二分急色,不知道要去做什麽。

    她這時一身男裝打扮,卻也出奇俊俏,引得街上姑娘頻頻看過去。

    他正想要不要下去問問情況,淡長風修長如玉的手掌已經在袖籠中掐動,繼而長長地唔了聲:“你夫人這堂姐...怕是要有麻煩了。”

    ......

    沈家別院距離京城不遠,她坐上快馬馬車到京裏也已經將近傍晚了,幸好那位趙牙婆家裏不是什麽大戶,也沒有夜不待客的規矩,沈家管事投了帖子她就讓進去了。

    沈喬直接道明來意:“我是沈家一位堂親,今日特地來是想問一句,采芙那丫鬟可是在您這裏買下的?”

    趙牙婆年紀其實不大,也就三四十上下,容貌姣好,裝扮素雅,並不顯市儈,她見沈喬一上來就問采芙,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驚道:“是在我這裏買的,采芙那丫鬟犯事了?”

    沈喬怕嚇到她她再不肯說實話,便說了七成真話出去:“家裏有人誣陷采芙出身不幹淨,我堂弟覺得采芙素來忠心,和她又有主仆情誼,見不得她受人汙蔑,所以請我過來問問,想還那丫鬟一個清白。”

    趙牙婆笑道:“沈公子是仁厚人,采芙能遇上這麽個主子,是她的福氣。”

    她想了想道:“這丫鬟好像是逃難過來的,家裏人都死絕了,我遇到她的時候人都快餓死了,所以自賣自身到了我這裏來,姑娘知道她是個啞子,再多的我也問不出,本來是不敢把她輕易出手的,後來覺著她活計做的不錯,人又勤懇本分,算是個厚道良善的,有一回侯府要人,我就把她帶了過去,想著碰一碰運氣,能被看上也是她的福氣,結果那丫鬟果然是個有些運道的,被沈公子選去做活,估摸著也是因為這個,別人瞧不過眼,才被人誣陷的吧。”

    她再三道:“別的我不敢說,但那丫頭的人品我是絕對敢打包票的。”

    沈喬垂眸想了想,問道:“那您可知道采芙是哪裏人士?”

    趙牙婆仔細想了想,搖頭道:“這我還真不知道。”又皺眉想了想:“不過她好像是從蒼雲山那邊逃過來的,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沈喬後背不自覺僵了僵,蒼雲山,就是那流霞道人的道觀所在,采芙怎麽會是從哪裏出來的?難道她跟流霞道人早就認識?

    窗外人道:“不過是想見見你,你竟毫不猶豫地燒了我的寄身。”

    沈喬緩緩握住了一邊放著的狹刀,抬手想要去推沈婉,沒想到卻摸了個空,指尖不由得一頓,心下已然沉了三分。

    窗外人似乎瞧見了他的動作,意味深長地笑道:“這裏隻有你我,你放心,誰都不會來打攪我們的。”

    沈喬沉默片刻,問道:“你究竟是誰?要是莊裏的孤鬼亡魂,有什麽遺願未了,我可以請人做法事幫你超度。”

    對於一個乍然撞邪的姑娘,她這般反應好似太過淡定了些,窗外人見她把自己當做了尋常孤魂野鬼,麵上越發興味:“我隻要你。”

    他從半開的窗子伸手:“過來吧,隨我出去走走。”

    沈喬不動聲色地把狹刀拔出寸許,繃緊了身子,隻等情勢不對就要往外跑,嘴上淡淡道:“可我不認得你,我為什麽要跟一個不認識的人出去呢?”

    她嘴上拖延,心念卻急轉,要真是撞了鬼,用世俗的法子怕是對付不了,聽老一輩說黑狗血和童子尿能夠辟邪...可是如今這情況,黑狗和童子比鬼還難找啊!

    他道:“你我曾經見過,又於夢中相識多日,已是緣分,怎能說不認得呢?”

    他直接衝她伸手,一張臉在星漢的映照下白的滲人:“莫要拖延時間了,趕緊隨我走,咱們做一對兒快活夫妻,豈不是比你留在這俗世中熙熙攘攘強得多?”

    沒想到這鬼還挺會咬文嚼字...沈喬胡思亂想一瞬,見他身子隻立在窗邊灑落灰燼的地方不挪動,她心思一動:“讓我跟你走也成,你有本事就進屋來帶我出去。”

    窗外人麵色一戾,樣貌雖好看依舊,但溫雅氣韻全無:“你倒是聰明,給你瞧出來了,隻是別以為我不能挪動就拿你沒法子了,你既這樣說,休怪我不客氣了!”

    他說著兩隻手臂忽然伸長了一丈有餘,像兩條蛇一樣猛地探進了窗內,探手就要來抓她。

    沈喬早有準備,驚而不亂,一下子從床上翻身躍了下去,手上同時拔出狹刀,一刀就向那兩條兩丈長的手臂斬了下去,兩條手臂竟齊齊被斬斷了,隻是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她心裏不但沒鬆口氣,反而越發警惕,這也太容易了些,這位鬼哥要是就這點神通,也能纏她這般久了。

    就在她提著心的時候,就見被斬落到地上的兩雙手猛然彈起,一左一右齊齊抓住她腳腕,窗外人縱聲長笑:“哈哈,你隨我走吧!”

    沈喬被硬生生拖出了幾步,心下已經覺著不好,忽然整個屋室一亮,有寶光隱現,寶光中又有金蓮虛影,窗外人大驚失色,連要捉沈喬都顧不得了。

    這時遙遙一聲清朗的嗬斥傳來:“妖孽安敢放肆?!”

    屋內一時之間寶光畢現,寶光中的金蓮層層綻開,開至最豔,窗外人的身影在寶光中像是褪了色的山水畫一般漸漸淡去,到最後徹底沒了身影。

    就在不遠處的南山,有個青衫男子從墳塋之中猛地驚醒,他緩緩站立起來,麵色更是蒼白的近乎透明,遠遠地遙望著東邊某處,目光陰戾,泛起詭譎的猩紅。

    ......

    就在此時,距離沈家莊二三十裏處,一行身穿道袍的年輕人穩當立著,把一位身穿玄色道袍,頭戴鬥笠,看不清樣貌的男子護衛在最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