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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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府莫名其妙慘死了個大公子,這幾日整個府裏都愁雲慘淡陰沉沉的,為了緩解這種氣氛,就有了今晚這個家宴。既然是家宴,自然全家成員都要出席,韓老爺、韓夫人、韓巧芝以及兩個小公子——也就是周子若剛穿來時戳他臉的倆熊孩子——都坐在席上,即便如此桌子還是顯得太大,加上在韓府做客的三個客人,看上去才像那麽回事兒了些。

    韓家夫婦都沒什麽心情說場麵話,招呼大家多吃,宴席上的空氣一直很僵硬,直到晚宴過半眾人喝了點酒水,這才緩和了許多。

    韓夫人正在低聲與木道人談話,陸離霄突然道:“韓老爺,韓夫人,請問貴府祛除邪祟一事還需要在下效勞麽?”

    韓夫人愣了下,與木道人交換了個眼色,客氣問道:“陸公子的意思是……?”

    “在下在府中叨擾多日,一直未能為貴府效力,於心不安,故而有此一問。若是不需在下驅除邪祟,在下也該告辭回青陽山了。”陸離霄禮貌的說道。

    被鮑魚塞了滿嘴的周子若差點被梗死,使勁兒在胸口捶了兩下。陸離霄這是要幹什麽?難道他領會錯了?陸離霄要離開韓府了??

    “娘……”韓巧芝急切的低低叫了母親一聲。

    韓夫人沒理她,對陸離霄雍容的笑道:“陸公子,我兒離奇遇害,我心頭煩亂,未能給陸公子交代是我的不是了!若是陸公子無要事在身,不妨在韓府再多留幾日,驅除邪祟的事咱們容後再談。”

    韓府的大事小事向來都是韓夫人說了算,此言一出韓巧芝便放心了,接口道:“是啊,陸公子,還有兩日便是哥哥的頭七了,你與他相識一場,同我們一起送送他吧!”

    陸離霄輕歎一聲,一副想起韓睿之十分惋惜的模樣,“韓公子橫遭此難,實在是天妒英才,令人扼腕!想起那日晚間在下還曾見過他,未想到……”

    “那天晚上……陸公子見過哥哥?”韓巧芝的語氣帶上幾分哭腔。

    周子若嘴裏叼著一隻肥膩的大雞腿,眯起眼開始仔細觀察席上眾人的反應。

    陸離霄道:“那日晚間在下在府中散步,途徑一條偏僻的小路時,看見了韓公子經過。在下本想叫住他,可等我走過去時他已走遠了。”

    “哥哥他、他就是在那之後被……到底是誰做的?哥哥他當時遇上了誰?”韓巧芝忍不住低聲抽泣。

    陸離霄搖頭感歎:“如今想起來,我當時應該叫住他的。但我瞥見韓公子提了個黑木盒子,行色匆匆,似乎有要事在身……”

    黑木盒子!

    席上的人除了哭哭啼啼的韓巧芝與倆啥都不懂的小屁孩兒,在聽到這四個字時均做出了令周子若犯難的反應,簡單來說,就是沒反應——周子若啥也沒看出來。

    周子若吞掉嘴裏的雞肉,火眼金睛盯住韓老爺、韓夫人與木道人三個,藏得挺深?嘿!小爺不信你當真心裏一點也不打鼓!

    就在周子若等著陸離霄再說出些東西引誘凶手露馬腳時,陸離霄雲淡風輕的安慰了韓巧芝兩句,便不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話題又被韓夫人引到了其他完全無關的方麵。

    這頓飯吃得周子若萬般不爽,呃,舌頭和胃還是爽了的,但重點是什麽也沒探出來啊!!

    家宴散了後周子若跟在陸離霄身後往回走,他忍不住幾步追上去抓住陸離霄的手臂:“主人,咱們就這麽回去了呀?”

    “怎麽?你還沒吃飽?”陸離霄的目光無情的落在周子若的腹部。

    “呃……”周子若摸了摸自己圓鼓鼓的肚皮,本來不打算多吃的,但沒查到線索一不高興就化悲憤為食欲了。

    “主人,你剛才怎麽不多跟韓小姐聊一會兒,說不定那人就要憋不住了呢?”

    陸離霄停步,抬起食指按在周子若的鼻尖。原本是個很撩妹的動作,但身為當事人周子若表示自己的鼻子都要被按塌了。

    “打草驚蛇,懂麽?”

    “懂——”

    陸離霄收回手。

    周子若捂著鼻子接著道:“——個p。怕打草驚蛇還在晚宴上公然試探?”

    “誰說我在晚宴上說那些話是為了公然試探?”陸離霄道。

    周子若眨了眨眼睛,突然注意到了四周的環境,原來他跟在陸離霄身後不知不覺走到了那水潭園子附近了!

    原來如此!不愧是男主!

    兩人來到水潭園子,躲入水潭對麵的樹叢中密切注意著那個樹洞。可以確定自那晚他們離開後沒有人來過這裏,韓睿之的黑木盒子仍舊在樹洞旁。

    約莫等了有半個時辰,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出現了,周子若看清那個人的一瞬間兩隻眼睛都要脫框了,差點撲在地上,幸好被陸離霄攔住了。

    那人先是四處張望確定四下無人,然後撿起盒子,又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其他遺漏的物品了這才離開。

    周子若一肚子話想說,陸離霄捂住了他的嘴對他小幅度搖了搖頭,果然過了兩刻那個人又回來了,見園子裏沒有任何變化,才相信當真無人在守株待兔,得意的笑了笑轉身而去。

    兩人繼續在草叢裏藏了許久,陸離霄一掂周子若的後領飛出園子,一路馬踏飛燕回到居住的小院,關上房門,周子若才總算一吐為快:“居然是他——武狀元?”

    “武狀元?”陸離霄抬起眼梢看他。

    周子若“咳咳”兩聲:“就是、就是武教頭!”

    陸離霄展開那張紙,拿筆寫下了“武教頭”三個字,又將之與潭水園子、怨嬰等連上了線。

    周子若還是不能接受長了那張充滿了遊戲製作組惡意的臉的武狀元是大boss的事實,在屋裏走來走去。

    陸離霄道:“其實我們都忽略了,你遇上韓睿之的時候武教頭也遇上了他,若是那之後武教頭去而複返,跟蹤了韓睿之,他反而是最有機會作案的。可若是他,完全可以把盒子帶走……或者,他隻是將韓睿之的行蹤告訴了某個人?”

    周子若在凳子上坐下:“武教頭隻是個外人,與韓家人之間的恩怨無關,他也許隻是聽命於某人或被某人收買了監視韓睿之!但是誰要這麽做?監視韓睿之又是為了什麽?”

    “韓睿之是如何得知怨嬰的?是有人告訴他還是他偶然發現的?”陸離霄皺眉看著那張紙,半晌過去,他又重新拿了一張白紙,“假設,在這件事中其實有兩個陣營。”他畫了兩個圓圈,一個裏麵寫上韓夫人與木道人,另一個空白,“韓夫人沒有理由讓胡娘子的孩子變成怨嬰留下來,暫時假設怨嬰是被另一陣營的人束縛的。那麽,若是韓夫人得知怨嬰存在,她會做什麽?”

    周子若摸摸下巴,非常入戲的一臉惡毒道:“如果我是她,我肯定要找人來弄死這怨嬰以免它禍害我!”

    陸離霄點點頭,“所以,她需要一個幫她除掉怨嬰的人。”

    “肯定不是那木道人,那家夥一看就是個江湖騙子!啊!!”周子若指住陸離霄,“邪祟!她請你登門除邪祟!”

    陸離霄在韓夫人的陣營下連了一條線寫上自己的名字,原來請陸離霄下青陽山入府除邪祟時,事件已經開始!

    陸離霄不動聲色接著道:“既然要我除邪祟,首先得知道邪祟在府中何處——”

    “——所以她派武狀元跟蹤韓睿之,因為韓睿之知道怨嬰所在!”周子若發揮出豐富的想象力,“韓睿之是一個正直善良的好青年,他偶然得知了十六年前韓夫人陷害胡娘子一事,曾去找韓夫人對峙,母子兩人大吵一架,激動之中言辭有失被韓夫人察覺了怨嬰存在,韓夫人逼問韓睿之無果,便派人監視他!”

    周子若說完便期待的看著陸離霄,陸離霄也看著他,說:“然後呢?”

    “然後……”

    然後韓睿之就被殺了,被誰所殺、因何被殺,全無頭緒。

    陸離霄在空白陣營中寫下韓睿之的名字,“這一方陣營中至少還有一個人,擔任著束縛怨嬰以及主動或被動使得韓睿之發現怨嬰的角色。從已知的相關人物中看,這個人最有可能是——”他寫下韓禮的名字,“韓老爺。”

    “韓老爺將怨嬰束縛在府中應該有許多年了,因為胡娘子的棺蓋可以看出很久沒開過了。這麽多年相安無事,韓老爺這麽做大概隻是舍不得自己和胡娘子的孩子而已。某次他去那園子看怨嬰被韓睿之發現,韓睿之才開始了解十六年前的事。”周子若覺得自己的推理很有道理,然後甩出一個疑問:“我想不通韓夫人為何要讓武教頭把盒子拿走?”

    “那晚那園子中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是我們沒有想到的。除此之外,還有個關鍵的問題,”陸離霄將“怨嬰”二字寫在紙上。

    “那個怨嬰離開了潭水園子,現在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