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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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師兄出事了!大師兄出現了!!”
周子若追著馮靖翻出窗口,一眼便看見柳南琴這個小院的後門打開了。
後門出去沒幾步便是一片小樹林,天空已經漫入了夜晚的色澤,樹林中寂靜昏暗,根本看不見馮靖的影子。周子若無頭蒼蠅似的追了段距離,氣喘籲籲的撐住棵樹大口喘氣,林間冰涼的風吹過,他才恍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
我靠太見義勇為了居然就這麽追出來了!還好沒追上不然現在肯定被殺人滅口了!!
周子若後怕的直拍心口,決定先回去找陸離霄,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陰風從背後襲來,一個尖銳的東西隔著衣衫抵住了他的背心。
“大、大師兄……!?”
不是已經跑了麽?怎麽又回來了?殺人滅口??
身後的人一言不發,周子若忽感後頸刺痛,接著意識全無。
待周子若轉醒,天已經完全黑了。
地點還在樹林中,他背靠樹幹坐在地上,身體被拇指粗的麻繩一圈一圈牢牢的綁在樹上,動彈不得。
這是怎麽回事?馮靖沒有殺他卻將他綁在這裏,他要做什麽?
周子若顧不上思考這些問題,他緊張的四處張望,林間很黑,幾丈遠的地方便看不清了,不知馮靖還在不在附近。
要不要求救?
可萬一沒叫著救兵反而把馮靖叫回來了怎麽辦?
正在周子若糾結時,他耳尖的聽到有緩慢的窸窣聲靠近,那聲音聽上去像是什麽東西被拖在地上前行。
周子若立馬閉眼裝作還未醒來。
幾息過後,他從眼皮的縫隙中看見黑暗裏走出了個人。那人身披黑鬥篷,幾乎與黑夜融在了一起,臉龐隱在兜帽的陰影下,難辨分毫麵貌。那人手上拖著一個東西,看形狀似乎也是個披黑鬥篷的人,周子若努力想看清楚點,恰巧樹冠上飛鳥掠過帶起枝葉晃動,幾絲月色流落下來。
那個被黑鬥篷人拽著一條腿拖在地上的人,竟然是馮靖!
怎麽會是馮靖?那將他綁在這裏的人又是誰?
周子若非常不解。
黑鬥篷人鬆手,馮靖的身體了無生氣的倒在昏黑的陰影中,黑鬥篷人從鬥篷裏拿出了一把彎刀。
周子若的冷汗涔涔便下來了,馮靖一看便跟這人一夥的,這人拔刀要殺的除了自己還能有誰!?
而出乎周子若意料,那黑鬥篷人竟是將刀對準了地上的馮靖!接著手起刀落,馮靖的腦袋便與身體分家,咕嚕嚕的滾入草叢中,從周子若的角度恰好能看到草葉間他驚愕大睜的眼睛!
周子若再也壓抑不住,恐懼的叫了出來!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現場目擊凶殺過程,他隻是個生活在和平時代的普通青年,這種暴力恐怖的程度已經超出了他能忍受的範圍!
黑鬥篷人似是早知道周子若是醒著的,抬步向他走來。
他的身影遮擋了周子若眼中所有的光線,周子若仿佛看見一個青麵獠牙的魔鬼對著自己,舉起了彎刀!刀刃攜著利風懸頸而下,周子若的精神終於到了極限,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等周子若再次醒來已不知過了多久。
他似乎置身於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一聲又一聲低沉的呼喚回蕩在耳畔,隱隱帶著急切與擔憂。
“子若?……子若?”
周子若從沒覺得自己的名字是這麽動聽,有人叫他的名字,那意味著他逃脫了魔鬼懸在脖子上的死亡鐮刀!
“子若!”
周子若猛地睜開眼,首先映入眸心的便是背光處陸離霄英俊的臉龐,深深淺淺的光影在他俊冷的五官中勾勒出了沉重的焦急。
陸離霄鬆了口氣,將周子若的頭往懷中按了按,“你終於醒了。”
周子若伸手摸自己的脖子,沒斷,他真的沒被斬首。
“哪裏不舒服麽?”陸離霄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周子若搖了搖頭,“我剛才……看見……”說到這裏,他的話語忽然頓住了。
他們還在樹林中,還在他方才被綁著的地方,地上被劍砍斷的麻繩一截截躺在那裏,想必陸離霄剛剛找到他。陸離霄不是一個人來的,周圍還有幾名弟子,大家打著火把將這裏照得亮如白晝。
周子若注意到黑鬥篷人、馮靖的頭、馮靜的身體全都不見了。
當然這並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在馮靖被斬首的地方,居然沒有血跡殘留下來!
周子若掙開陸離霄走過去,跪在地上扒拉雜草,越看越是不可置信,“沒有……一滴也沒有……血呢?”
“你在找什麽?”陸離霄跟過來。
周子若張口剛要說馮靖被斬首的事,卻忽而冒出個強烈的念頭——莫非一切都是他的夢?
一個人被砍頭後會大量出血,即便收拾過現場,但在這種黑漆漆的樹林不可能一滴血也沒留下!而且當時那黑鬥篷人的刀都挨到自己的脖子了,自己居然沒有死?黑鬥篷人怎麽會放過他?
真的是他做了個夢?
周子若蒙了,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
這時有踩著野草的腳步聲急速前來,冷陌的身影出現在了夜色中。他對陸離霄抱拳躬身,“四師兄。”
“如何?”陸離霄道。
冷陌道:“雲駱師叔說三師兄性命無憂,需要休養。三師兄還未醒,二師兄已經過去守著他了。”他看了眼周子若,語氣帶上了幾分遲疑,“若是小師弟……方便,最好現在便去雲青殿拜見師父與長老們。”
周子若第三次跪在了雲青殿燈火通明的大殿中。
大殿很安靜,裘掌門與幾位長老站在高階上,用一種“怎麽又是你”的眼神無語的看周子若。
周子若有苦說不出,他事先哪知道這坑爹的係統為了省事居然用各種蹩腳理由把他捆綁成了青陽山離奇案件的官配目擊證人。
“這次又是何情況,細細說來吧。”半晌之後裘掌門心累的朝周子若揮了揮衣袖。
周子若仔細述說在柳南琴房中發生的事,但說到追入樹林後,那段目睹馮靖被黑鬥篷人斬首的情景卻猶疑著說不出口了。
這裏不是陰冷黑暗的樹林,而是溫暖明亮的雲青殿,這越發令他覺得那一切都是一場夢。
到底說不說?說不說?
說,消失的血跡如何解釋?隻要去樹林裏檢查一番,便可推翻他的話!
不說,萬一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那麽現在馮靖已經被殺了!
周子若腦子裏天人交戰沒個結果,這時漆雲鵬帶著兩名弟子進入雲青殿中,那兩名弟子抬著個木頭擔架,擔架上用白布覆蓋著什麽東西。
擔架被放在了階下,兩名弟子退下。周子若忽然想起發現柳南琴時,柳南琴身邊似乎有什麽,隻見漆雲鵬上前將白布揭開,一個沒有四肢沒有頭顱的人體軀幹露了出來。
周子若感到一股惡心欲吐的感覺從胃部竄起。
“這是在三師兄身旁發現的,已驗明這部分軀幹屬於男子。”漆雲鵬道。
裘掌門濃眉緊皺目色複雜的看著那孤零零的人體軀幹,側目擺了擺手,漆雲鵬便將白布蓋了回去。
“你們都下去吧,今夜之事不得在門中亂傳。”裘掌門看上去被這一係列事件弄得十分心煩,命令殿中弟子們退下,便轉身走入了屏風後的暗門。
周子若不想跟那殘缺的人體待在同一空間,如獲大赦的跳起來往門口跑。陸離霄大步上前,從後方摟住了他的腰,“你很不舒服。”
他用的是陳述句,而非疑問的語氣。
周子若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看出來他暫時沒有細說的意思,陸離霄便未追根究底,說道:“我現在去看望三師兄,你來麽?”
周子若也挺擔心柳南琴,便一起去了。
好在這次的事發生在夜間,並未驚動許多弟子,柳南琴的院子十分清淨。陸離霄和周子若到的時候,正聽見寢室裏的柳南琴對衛珩笑道:“其實這樣也好,上次害師兄你受重傷,師弟心中始終過意不去。今日我也躺在床上了,心裏反而輕鬆了……”
“胡說八道些什麽!”衛珩怒斥,柳南琴便沒了聲響,大概是在暗暗聳肩吐舌頭。
“二師兄,三師兄。”陸離霄推開寢室虛掩的門。
柳南琴笑道:“這麽晚了還過來?”
“剛從雲青殿出來,擔心師兄的傷勢,便來看看。”陸離霄道。
柳南琴的傷不如衛珩重,再加上處理及時,幾乎沒什麽可擔心的。說了幾句話,柳南琴忽然道:“聽二師兄說……這次又發現了殘缺的人體?”
陸離霄道:“是軀幹部分。”
“軀幹?”衛珩略微詫異,他一直在柳南琴這裏,今晚的事隻知道些零散的消息。
柳南琴緩緩細起了眼梢,“第一次是雙臂,第二次是雙腿,這次是軀幹……”
“隻差一顆頭顱,便是個完整的人體了。”
陸離霄平靜的接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高考了呀,大家都有這一回,過幾年回頭看就不會覺得太重要了,放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