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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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若下午才跟大公雞打了架,拉不下臉去雞圈找大公雞訴苦。如果大公雞知道他被陸離霄趕出來了,指不定要怎麽嘲笑他呢!
無家可歸,他隻好在門中遊魂一樣四處亂晃。月上柳梢頭,終於遊蕩累了,便在路邊巨石上坐下,托腮cos思想者。
他開始沉思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思來想去,都是陸離霄先耍流氓惹的禍,可結果怎麽是他被趕出來呢?分明受了委屈的人是他,為什麽陸離霄反倒一副被傷害的樣子?
還說什麽他隻是不喜歡他……
好好地怎麽扯到喜不喜歡這種問題上來了……呃……雖然這個話題是他先提起來的,但他隱約知道他說的“不喜歡男人”跟陸離霄說的“不喜歡他”不是一個意思的喜歡……
周子若覺得自己的腦袋快炸了,以前通宵做方案搞定客戶都沒這麽糾結過。如果腦子裏能點把火,估計他現在眼耳口鼻已經成煙囪了!
腦袋徹底短路了不知多久,周子若突然回魂,做賊心虛的四處張望。
在確定這裏除了他自己連隻蒼蠅也沒有後,一聲“靠”浮上心頭。
姓陸的真不來找他啊……
他是連續拋屍事件與斬首事件的唯一目擊證人,很危險的好伐!
吵架歸吵架,真不在乎他死活啦??
周子若在心裏斥責陸離霄無情無義一百遍,最後對空氣強調萬一他出事了陸離霄一定會愧疚為了不讓陸離霄自責他決定原諒陸離霄的錯誤主動回去和解。
哎呀,他真是太大度了!
靠近住處的路上,有幾名弟子匆匆而過,周子若抓住其中一個好奇問道:“這是出什麽事了?前麵是四師兄的院子啊!”
那弟子急著趕過去,快速道:“先前掌門遣人傳喚四師兄去雲青殿議事,四師兄房中的門卻緊鎖著,敲門也無人響應!近來門中多生怪事,大家擔心四師兄他……”
周子若沒有聽完,丟下那弟子飛奔而去。
在聽到那弟子的話那瞬間,眼前的黑夜、星辰、道路都在飛速旋轉,仿佛乾坤顛倒天地傾覆!他做不出其他反應,隻有一個清晰的念頭,快去陸離霄身邊!
院子裏擠滿了人,在陸離霄居住的主屋外,裘掌門、幾位長老、衛珩、柳南琴、冷陌琴等剛剛趕至,正對這從內部被鎖上了的房門束手無策。
周子若擠出噪嚷喧鬧的人群,見這景象無名怒火便冒了出來,聲嘶力竭的大吼:“都tm傻愣在這兒玩兒蛋啊!!不會把門劈了麽!?”
或許是他的氣勢太暴怒,眾人都忘了驚訝於他竟敢在掌門與長老們麵前這般無禮,齊齊愣在了那裏,院子裏霎時靜得鴉雀無聲,連一見周子若便如同沒吃藥的裘采苓都傻了。
周子若沒理他們,幾步跑上石階伸手就抽裘采苓腰間佩劍,這個舉動提醒了眾人,衛珩一拔長刀手起刀落,門扇便砸倒在地。
房中並未掌燈,光線昏暗,周子若迫不及待衝進去,一眼便見黑暗中有個熟悉的背影單腿屈膝跪在閉合的窗扇前,登時有種被抽幹了力氣的暈眩,幾乎就要腿軟的坐在地上。隨後進來的裘掌門等人見到安然無恙的陸離霄,也均是鬆了口氣。
“四師弟,既然在房中為何不來開門……”
柳南琴的話問到一半,聲音驀然低了下去。房間裏的氣氛變了,所有人的氣息均輕細起來。
陸離霄轉頭看來,暗光勾勒出他臉上淡漠的神色,映亮了他手上握著的一把劍。
那柄在他手中克敵無數卻總是將鋒芒斂在鞘中的寶劍,此刻無聲出鞘,展露出令人惋惜的殘缺形態。寶劍折斷的地方參差不齊,尖利的鋒刃上,鮮紅的血水正一滴滴緩慢的濺落下來。
而斷劍所指之處——
“啊啊啊啊——!!!大師兄!!大師兄!”
裘采苓的尖叫驀然打破了房中詭異的寂靜,月光從門口透進來,映在馮靖那雙渾濁大睜的眼中,清楚倒映出了他被人斬下頭顱那一刻的驚恐與不甘!
時間似乎靜止了一刹那,接著絕對的安靜便被沸騰的混亂所打破。
人聲鼎沸間漆雲鵬揚聲大喝:“快來人!快將他拿下!”他身後跟班們膽怯相看,無人敢上前,他又怒又急,“陸離霄殺害大師兄,不能讓他跑了!”
“住嘴!眾多長輩在此,豈輪得到你發號施令!”衛珩嚴斥。
柳南琴也皺眉:“此刻隻見大師兄的頭顱,不見身軀,顯然真相並不簡單。何人行凶尚無定論,漆師弟還是先不要亂說才好!”
冷陌更是直接斷言:“四師兄不可能殺害大師兄。”
漆雲鵬惱怒瞪視三人,但礙於掌門與長老們在場,便未再敢造次。
裘掌門下巴上的胡須都在顫抖,厲聲道:“離霄!你在做什麽!?”
麵對滿目人群,陸離霄眼中有幾分迷茫,他看了看馮靖孤零零的頭顱,站起身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裘掌門胸腔震動的大吼。一手教導長大的弟子失蹤數日後出現了一顆頭顱,而滴著血的劍握在另一名弟子手中,這令他又痛又怒。
裘采苓急忙扶住父親,邊為他順氣邊帶著哭腔催促陸離霄:“四師兄,怎麽會這樣?你快說啊!”
陸離霄卻是看上去比誰都冷靜,他組織了語言,才開口:“黃昏時弟子獨自在住處,突然遭遇不明身份之人襲擊。弟子與那人交手,那人使出迷香令弟子失去了意識。方才弟子聽到撞門聲才意識恢複,睜開眼便發現了大師兄的頭顱,接著師父你們便破門而入。”
陸離霄的解釋令裘掌門與眾人臉上的沉重都緩解了些,幾乎無人質疑這番話的真實性。
周子若放下心,來到陸離霄身邊擔憂的看他。陸離霄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捏了下,示意無礙。
杜寒楓詢問:“陸師侄,你可看見那人的模樣了?”
“那人身披黑色鬥篷,以麵具遮掩麵貌,看身量是名男子。”陸離霄道。
一位長老接口:“那人多次襲擊我青陽山弟子,現在還殺害了馮師侄!絕不能讓他就此跑了!”
“哼!珩兒,明日起帶人再將門裏搜索一遍,即便將整座青陽山翻過來也要把那賊子找出!”歐陽毅沉怒吩咐。
衛珩重重抱拳領命,“是!”
就在眾人義憤填膺聲討那興風作浪的黑鬥篷人時,一個格外不順耳的聲音大聲說道:“陸師兄,我觀你方才十分淡然,似乎早就知道大師兄遇害了?”
陸離霄麵對馮靖的腦袋反應確實太平靜了,即便他從來都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但畢竟一起長大的同門師兄弟罹難,不可能無動於衷。
這句話使得房中眾人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裘掌門剛剛舒緩幾分的臉色再次沉了下去。
周子若瞪視滿麵挑釁的漆雲鵬,張口便要道出真相,陸離霄握著他的手輕輕拽了下,製止了他。
“大師兄遇害,我豈會不震驚?漆師弟怕是看錯了吧。”陸離霄說道。
“阿毅,你去看看。”裘掌門嚴肅的吩咐。
有弟子點上燈,霎時房中燈火通明。歐陽毅上前雙手捧起馮靖的頭顱仔細觀察,其他人雖不知他到底在檢查什麽,但從裘掌門鄭重的態度中感覺到了這番檢查的重要性,漸漸無人吭聲,等待結果。
歐陽毅越來越冰冷的臉色莫名令周子若心裏七上八下的打起了鼓,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幾刻過後,歐陽毅捧著馮靖的頭顱來到裘掌門身邊。
裘掌門臉色鐵青的開口道:“衛珩,南琴,你二人現在親自將陸離霄押入戒堂,卸了他的佩劍重點看守,不許任何人與他有任何接觸!”
這個命令讓所有人都傻眼了,即便是一心針對陸離霄的漆雲鵬都目瞪口呆,沒想到勝利來得這般簡單粗暴!
“師父,四師兄他……”冷陌一撩衣擺跪下。
裘掌門打斷他的話:“誰敢為他說話,一起監|禁起來!”轉眼吼衛、柳二人,“還站著幹什麽?立刻關起來!”
“四師弟……”柳南琴無奈的朝陸離霄伸出雙手,“把你的劍交給我吧。你放心,我不會讓它有任何損傷。”
“不是、怎麽……”周子若上前,卻被陸離霄拉著手扯到了身後。
陸離霄示意他什麽也不要做,用袖子擦幹淨了劍刃上的血跡,俯身撿起地上的劍鞘收劍入內,然後雙手遞給了柳南琴。
“我自己走。”
陸離霄沒有辯解一句,朝裘掌門躬了躬身,便主動抬步走出房間,柳南琴與衛珩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後。
擠在院子裏的弟子們都聽到了裘掌門的處決,黑壓壓的人群站滿了小院,卻是靜得落針可聞。
陸離霄在所有人各不相同的注視中,平靜的穩步走向了前往戒堂的路。
沒有人注意到房間裏的周子若,不知何時一隻手緊緊握拳背在了身後。
墨青花玨冰涼的溫度自手心擴散全身,陸離霄的指尖一筆一劃滑動在肌膚上的觸感還清晰的殘留著。
剛才他將墨青花玨交給他時,在他手上寫了一個字:
典。
作者有話要說: 捉了下蟲,順帶補充文中人物佩劍的名字:
陸離霄——不離
冷陌——雪華
暫時就這兩個,後麵還有重要人物沒有登場,到時候再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