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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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周子若筋疲力盡, 吃飽喝足的陸離霄靠在床頭擺弄那瓶軟脂膏,滿意的神情令周子若驚悚不已。
“你……你魂淡……”周子若有氣無力的斥責陸離霄。
陸離霄看過來,說道:“你剛才不是叫得很開心?”
周子若連反駁的力氣都沒了。
昨晚那次還能勉強說是陸離霄霸王硬上弓,但剛才這次絕對就是全力抵抗→忍辱負重→欲拒還迎→半推半就→主動癡纏的完整演變。胖掌櫃塞給陸離霄的軟脂膏還真是一夜幾次都不痛, 越浪越猛越蘇爽啊……
周子若趴在枕頭上唏噓不已。
陸離霄不知從哪兒抽出了益陽城的地圖,展開研究。周子若從旁瞥了眼, 見上麵的書齋大都畫了圈,問道:“要一間間去打聽啊?”
陸離霄道:“不必。雖然雪鬆箋在益陽城中所有商鋪都有出售, 但二十多年前並無這般普及。一封普通家書都動用雪鬆箋,想必是大批量購入,結合當年雪鬆箋的價格,對方家中必然富貴。隻要去當年有雪鬆箋出售的商鋪詢問那段時間大量購買紙張的客人,應該可以將範圍縮小許多。”
男主不愧是男主,分析的頭頭是道, 這樣工作量就減少許多。
周子若打著哈欠點頭, 閉上眼會周公去了。
翌日清晨兩人用了早膳, 便離開客棧。
二十多年前有雪鬆箋出售的商鋪隻有三家,均是城中老字號, 但因時間間隔太長, 商鋪一般不會保留這麽久之前的賬本,如果再發生人員流動就更無跡可尋, 跑了其中兩家商鋪,都一無所獲。
這三家商鋪各自霸著益陽城不同的區域,相距甚遠, 從第二家鋪子出來都已經是午膳時間。兩人隨意找了家飯館吃了點東西,前往最後一個目標——位於成北的老書齋未名居。
書齋內環境清幽,紙墨清新的清香若有似無的蘊在空氣中,令人感到心曠神怡。
鋪子裏尚無客人,有名氣韻文雅的婦人坐在書案後支頜小憩。察覺有人推門而入,婦人打起精神,露出親善的微笑打招呼。
陸離霄隨意欣賞鋪中陳設的文房用品,婦人上前體貼的推薦介紹,見他拿起架子上一盞老舊的黃玉金魚尾硯台,笑道:“此硯暖玉雕做,嚴寒冬日可保墨汁長時間不會凝固!”
周子若正背對他們以學術精神研究牆上掛的美人出浴圖,聞言回頭瞥陸離霄。
裝什麽文人雅士?還不趕緊問了就走?萬一沒線索還得回去商量接下來怎麽辦呢!
陸離霄將硯台翻轉過來仔細看了會兒,開口並未討論此物的神奇之處,而是問道:“此硯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在下猜,恐怕已接近三十年?”
正滿肚子腹誹的周子若立馬就明白陸離霄拐彎抹角的開始套話了。
婦人道:“公子果然好眼力!這盞硯台在我父親掌管未名居時便在鋪中了。少時我來鋪子裏幫父親接待客人,時常遇上有人對這盞硯台充滿興趣。但不知為何,快三十年了,這硯台卻始終未曾賣出去。”說到最後,輕輕一歎。
“或許正是因為此硯珍貴,難尋配得上它的筆墨紙箋,才一直未能出售出去。例如貴店有售的雪鬆箋,便是少有的珍貴珍品,不過三十年前想必能夠用得上雪鬆箋的人還是少數。”陸離霄道。
婦人讚同的點頭:“的確如此。當初益陽城製造了雪鬆箋,引來舉國文人追捧,但雪鬆箋高昂的價格將許多人均拒之門外了。那一段時間鋪子裏的雪鬆箋其實更多隻起到了撐門麵的作用,並不好賣呐!”
“哦?未名居乃益陽城第一大墨寶商鋪,竟會如此?”陸離霄做出略微驚訝的模樣。
周子若連連搖頭鄙視陸離霄學走了他的話術精髓——拍馬屁。
果然馬屁人人都愛聽,“益陽城第一”幾個字聽得婦人合不攏嘴,就跟按了開關鍵似的將信息全吐了出來。
“其實也不是,雖說用得上雪鬆箋的人不多,但也有那麽幾筆大生意。我和我爹曾一起接待過的一位貴客,一次性買了黃金千兩的雪鬆箋,據說他們家中連孩子拿來練字的廢紙都是雪鬆箋呢!”
“當真有這般財大氣粗的客人?”陸離霄新奇。
婦人滿麵肯定:“那個年代能一口氣購買大量雪鬆箋的人不多,我記得很清楚那家人姓方……”
方!
陸離霄與周子若交換目光:找到了!
婦人仍在喋喋不休:“當時方家也算城中大戶,但後來幾年出了個敗家子,將家產都敗光了,舉家遷出益陽城後便再無消息。那年來訂購雪鬆箋的人正是方家老爺,幾個月後他們家辦喜事,聽說裝了兩箱的雪鬆箋做嫁妝呢!”
“嫁妝?這麽說方家還有個嫁入大戶的女兒?那應該不至於火速便敗盡家財,甚至到遠遷外地的地步?”陸離霄道。
說起此事婦人重重歎息,深表同情:“方家當年出嫁的並非女兒,聽說是遠方侄女兒什麽的,大概是投奔過來的吧。聯姻對象也是城裏的大戶人家,姓吳。方家的侄女兒原本便有個幾歲的女兒,改嫁過去隻是做妾,無奈不討吳家主母喜歡,沒享到兩年福便被吳家掃地出門,方家也未將她接回去。母女兩個住在城南那片貧民窟裏,有一次我去那附近送貨還遠遠看見兩眼,母親瘦得皮包骨頭滿臉病容,女兒也瘦瘦小小跟個小蘿卜頭似的,大冬天的穿著單衣正在幫人洗衣服呢……唉……”
方珮吟來到益陽城後的遭遇,還當真是應了靈婆那句“可大富大貴,卻難以長久,不止如此還會連累身邊人”。
最後陸離霄從鋪子裏買了些雪鬆箋和兩個憨態可掬的小鯉魚筆架,告別婦人離開了未名居。
出門周子若便道:“我們現在去貧民窟?”
“喊輛馬車吧。”陸離霄點頭,隨手將那兩個小玩意兒扔給周子若,“送你了,拿去玩兒吧。”
呸!打發小孩兒呢!
雖這麽想,但周子若立馬將兩個筆架嚴實塞進了袖口。
凡是富庶的城市,必然存在著令人震驚的貧富差距。馬車停在城南貧民窟的地界,周子若從車上下來往前看,有種穿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感覺。
肮髒破陋的小房子岌岌可危的擠在一起,從未清理過的臭水溝散發出讓人反胃的惡臭,凹凸不平的地麵上汙水與一些已經辨不清原貌的汙物神出鬼沒的鑽到人腳底下,稍微不留意便將人嚇一大跳。
貧民窟居民雖多,但找人卻也不難找,因為大都在此住了許久,相互之間幾乎都認識。
陸離霄問了三四個人,最後找到個正蹲在臭水溝邊洗菜的駝背男人,用一兩銀子打聽了搬來貧民窟後的方珮吟母女的消息。
方珮吟母女在貧民窟住了六七年,後來是女兒柳眉出嫁才搬走。
來到貧民窟的時候方珮吟便已經一身重病,想必是嫁入吳家那兩年日子並不好過,在貧民窟的幾年亦是光景淒涼,方珮吟越病越重,最後年方二八的柳眉為了治愈母親,嫁給了城裏富商江家的少爺做小妾,可惜過了兩年方珮吟仍舊撒手人寰。
這駝背男人便住在方珮吟母女對門,當年他還未去世的妻子與方珮吟走得很近,私下裏聽方珮吟說了許多不為人知的辛酸事。例如她帶著女兒投奔親人,卻被親人設計委身於吳家員外,最終不得不嫁過去,吳家主母怕她爭寵又對她們母女百般折磨……實在讓人聞之惻然。
柳眉嫁入江家後便終日養在深閨,除了三十年前回來過一次,直到十六年前她病逝的消息傳回來,駝背男人都再未見過她。
陸離霄問清楚了江家的情況,便欲離去,駝背男人道:“對了,你們要去看看她們母女以前住的屋子麽?”
“她們的東西還在?”周子若挺詫異,他可不相信這裏的人會像稻禾村的村民一樣,任一間房子空上幾十年也不動。
果然駝背男人尷尬的笑笑,說道:“房子我拿來放雜物,方家母女的大部分東西都不在了……但還有點剩的……”
陸離霄道:“那就去看看吧。”
方珮吟的屋子就在旁邊,駝背男人拿鑰匙開了門,便讓他們慢慢看,退了出去。
屋子裏堆得亂七八糟,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方珮吟母女留下來的物品。周子若在心裏罵了那駝背男人好幾遍,亂成這個樣子就不要讓他們來抓瞎了好伐??
周子若正想催陸離霄走了,回頭卻見陸離霄在研究角落裏那張破舊的木桌。他走過去問道:“桌子怎麽了?”
“你看這裏。”陸離霄指桌麵上一小塊區域。
周子若仔細看了會兒,忽而道:“墨跡?”
“給我一張雪鬆箋。”陸離霄看著桌子,朝他伸出手。
周子若急忙抽了張紙給他,猶疑道:“能成麽?”
“時間太久了,不一定。看看吧。”
陸離霄將紙平平展展鋪在那塊區域,打開腰間水袋倒了少量的水,動作輕細的將紙浸濕。過了片刻,雪白的箋紙上洇開了些許黑色,陸離霄將紙揭開翻過來,紙上字跡大都殘缺不全,但有幾個字勉強能夠辨認。
其中最為醒目的二字,便是:
鵬哥。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懷孕啊狐狸是公的怎麽可能懷孕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