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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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李嬤嬤念著佛, “果然真是親嬸子。”哥兒其實並不調皮, 就是大太太她最近古怪了些, 讓她心裏七上八下。

    “什麽親嬸子?”

    賈母進來聽見,好奇問道, 見王夫人膝上臥著哥兒, 便不讓她起身, “你好好坐著, 哪裏就欠你起來那麽一下啦。”看她跟孩子這樣親近, 想著以前她要讓孩子們住在她這裏,她可從來沒擋過一回,十足的貼心孝順,賈母更覺得王夫人懂事了。話不多, 幹實事兒,這樣的好孩子真讓人心疼。敬哥兒已經告訴她了, 要不是知道了要廢太子的消息,他還查不到珍兒媳婦居然幹出了那樣的事!真等了事發, 那他們賈家, 就算是不被抄家, 也會被聖上狠狠記上一筆。

    賈家憑的是祖宗的功勞換得皇家的恩情, 這種恩情用一點少一點兒, 可沒處補!

    不知道賈母想到那裏去了的王桂枝輕輕把璉哥兒移到榻內側去睡,在廣東喝涼茶, 在四川吃火鍋, 到了哪裏就別光想著獨樹一幟, 依風隨俗大家方便。她還是朝著老太太福了一下,“老太太這樣說,可我們做小輩的,理應如此。給更小的,也要帶好頭。”就是蹲那麽一下,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少塊肉。

    再說她要借老太太的名頭幹她的私事兒,別因為一件小事讓老太太不痛快。

    “你啊,就是老實。”賈母笑著點點頭,覺得有些口渴,便讓人倒茶來,“你吃的是什麽茶?”

    賈元春有點嫉妒小弟弟能睡在母親的膝上,可惜她這麽大了,不能那樣睡,此時便上前端起茶碗來看,見是環佩青衣,盈盈素靨,便嬌笑道,“是茉莉湯,母親,我想喝。”

    “那你就喝吧。”王桂枝輕輕捏了下她的小臉,衝這個甜笑,要給什麽她不依啊。

    “嗯,這茉莉湯你喝著倒合適,平肝解鬱。要是覺得燥,就用些菊花茶玫瑰花,天香湯,別的茶要少吃。”賈母點了下頭,見元春喝了茶便拉著王夫人的衣袖說話,沒幾句雙眼直迷瞪,便讓奶娘給她脫了鞋,“在東府站了近一日,怪累的,你跟你媽歪一會兒吧。”果然是母子連心,她眨了下眼,想到大太太,隻盼著她也多多顧念著孩子,賈家,有一個馬嬌兒就夠多了!

    果然人跟人一比,就分出高下了,她立馬叫依人去吩咐,“讓廚房做白果蓮子燉烏雞,一會兒太太在我這裏吃飯。”

    “是。”

    而馬嬌兒深夜被送回馬家,賈家仆人直接硬梆梆甩下那句,我們家主子說,以後跟你們家劃清界線,一刀兩斷。一頭霧水滿是怒火才接了大小姐先住下,沒等到馬福寧馬瑞回來商量,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賈府的訃告——賈珍之妻馬嬌兒病亡。馬家人就真慌了神,這好端端得人在家裏,怎麽喪信就來了?

    急得單腳雞似的亂蹦,好容易才把老爺少爺給等了回來。

    聖上去避暑未歸,馬福寧跟著太子處理都中事務,本就事忙,被十萬火急請回來,聽到是這樣,一口茶全噴了出來,他猛然站起身在屋裏轉了兩圈,“怎麽可能?你們沒說謊騙我?”這太荒謬了!結親是結兩家之好,賈敬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還直接給他的女兒報死,就真的是要老死不相往來,這是不結親要結仇!

    “老爺,這樣的大事,我們怎麽敢騙您!您看看,這可是賈府遞來的信,人家還說了,咱家去不去都不要緊!”馬夫人恨不能把賈珍的肉生啖,賈家怎麽敢這樣羞辱馬家!

    馬瑞把信搶過來細看了,抓頭奇怪問道,“為什麽賈家要這麽幹?他家早就把軍功兵權都交了,賈敬是襲了個三品爵威烈將軍的官,可那不過就是個虛名閑職。就是有個進士功名……賈珍連個官兒都算不上呢!咱家可是太子門生……”他頓了嘴,跟父親麵麵相覷,事反常態即為妖。

    “把嬌兒叫來,我要話要問她。”馬福寧凝重道。

    馬嬌兒看到了父親,便忍不住哭泣起來,她強撐著傲氣回家,以為賈敬最多不過嚇她一嚇,她馬嬌兒門第不差,還給賈珍生下了蓉兒,沒想到真的收到了自己死亡的信息,“父親……”

    “妹妹,你先別急著哭,把話好好說清楚了才是!”馬瑞勸著,這時候哭還有什麽用。

    “你哥哥說的是,你先別哭了,告訴父親,為什麽突然賈家會這麽幹?”馬福寧冷笑著,“若你沒錯,我定把賈府鬧個天翻地覆給你出氣!”

    馬嬌兒僵住了,好一會兒她才支支吾吾道,“他們知道了……”

    “知道什麽了?”馬瑞追問。

    馬福寧倒吸一口涼氣,“他們知道了,我們想讓京營巡防兵調防的事了?”想讓太子成事,就不能少兵少將。他大驚失色,別看賈府好像就是單襲了個不痛不癢的爵位,領的聽起來厲害其實不過好聽無實權的將軍閑職,除非大朝叫起就每個月應個卯,級位是他馬家高,但權比他馬家不過。可人家的姻親個個都是數得上號的,都中官職是安排不了,隻要外派的官員有多少走的是賈家或者賈家有關的路子。

    那百官派係表裏,絕對有賈係一派。

    就單是調防的事兒,他們要幹,能瞞得了別人,能瞞得住王子騰嗎?可他們都隻是在打算盤算,還沒有真的打算去碰,畢竟那個太重要,稍有變化就會引來所有人的關注,那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啊!

    “他們怎麽會知道呢?”

    馬嬌兒低下了頭,雙手握著互相交錯,淚水不由自主得滑落,“我也不知道,明明一切都還很順利,我都把精奇嬤嬤送到西府二太太生的大姑娘身邊,跟別家都接觸上了,看她們的反應都算是默許……二太太她正好又懷了孕,我便隻等著跟她接觸,隻要能跟她說上話,我保證能說服她……”她掩住麵,“可是,公公他突然就把賈珍叫了出去,接著便不許我出屋子,跟別人說我病了。”

    看來是妹妹自己不知道哪裏露出了馬腳,馬瑞深深皺起了眉頭,恨其不爭,但事到如今,再怪妹妹也不是辦法,便看向父親,“爹,要不您直接去找王子騰算了!他這個人,會來事兒,挺油滑的。”

    馬福寧更愁,他輕輕搖了下頭,“你以為事到如今,他還不會不知道?嬌兒都已經亡故了!”這可真不是個好兆頭,為什麽偏偏就在這關頭出了事呢?難道上天在警示他,事不可為?

    “那就正好,直接問他,要站在哪一邊!”馬瑞橫道,他死死盯著馬福寧,不會允許有一絲退縮,“父親!請拿主意吧!”

    王夫人雖然不算是絕色,可一直以來都是在富貴之家嬌貴細養,也就是三十多歲的女人,臉上一點兒細紋都不見,原是素著臉顯得幹淨脆弱,她這兩日心神不濟,多思多想,又吃著苦藥沒什麽胃口用飯,便清減了兩分,此時這一抹紅,竟有些豔麗之意。

    而賈珠隻覺得母親情態不對,這手竟有些發涼,便拿手捂住,“母親,您何需這般,您也是兒子的天。”

    “那我說的話,你聽不聽?”王桂枝覺得賈珠實在是孝順,說話有擔當,讀書也不差,十分滿意。賈家算得上是開國元勳,這一朝天子一朝臣,隻要有男兒家撐著,不用有多出挑,哪怕是有些不上進,隻平淡守住家業,也就罷了。不同於現代女性能夠自己當家立戶,此時的女子就是有家族依靠,等嫁了人,娘家人也沒辦法多加插手,盼得就是夫蔭子誥。

    父母之命,豈有不聽之理?“自然是聽母親的。”賈珠柔聲應著。

    王桂枝拉住賈珠,隻在他身邊說道,“我從王家嫁入賈家這些多年了,你都這般大了,不論是賈家還是王家的事兒,也應該告訴你知道一些。隻是一時說不詳盡,我但先說三點,你需好生記著。”

    “母親請說。”賈珠寧神恭聽。

    “第一,我知道大家公子難免少了身邊的人,就連父親那裏……有了你們,總歸以後我是不理的了,可你年紀輕輕,大夫都說你腎水不足,這豈不是比我還不如,你可得好生保養,在莊子裏陪我這段日子,不許你念書,也不許你碰那些丫頭。”王桂枝原本囑咐李紈不許帶丫頭,剛才冷眼一瞧,她倒是自個兒身邊的丫頭就帶了一個,把賈珠身邊的十二個丫環全都帶齊全了。

    兒媳婦不中用,她也隻得把話給挑明了,真讓他左一個右一個的,身心都跟熬油點蠟似的,豈有不病之理!

    賈珠羞紅了臉,要說少年男子不愛閨房之樂,那絕對是假話,他自認已經夠克製,沒料想還是讓母親一眼就看穿了。

    “我知道了,母親。”

    “你要是真知道便好了。”王桂枝這是順著自己的本心說得,接著應該就說下一題,忽然又想起上輩子的姐弟倆,他們也是當麵一套背底裏又是一套,弄得自己魂歸西天,怕賈珠也是心口不一,心中極是難受,她便哭求道,“那你發誓,若你做不到你所言,讓我白發人送黑頭人,就讓我立時死在跟前。”不就是裝哭鬧,耍賴皮嘛,別人都做得,她還做不得?再說,要是連賈珠都救不了,也相當於說明她改變不了什麽,那這樣壓迫人的日子,她還不如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