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巡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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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馬嬌兒見著了賈珍才沒再掙紮, 隻看了他一眼便道, “哼,蓉兒,我倒還要謝他?一個連媽都不會叫的小娃兒。呸,賈珍, 我告訴你, 你就是沒種子的囊貨。我都不怕, 你怕什麽!當初堂堂四公八王的後人,竟成這樣無膽的小輩不成!”馬嬌兒原就生的標致, 此時一雙秋水眼眸更是豔光流轉,直把賈珍把震住了。

    賈珍被其一迷神, 喃喃道,“你倒真是膽子大……”可惜她夠膽色夠豪氣, 卻下錯了注。太子注定是要被廢的。

    見賈珍似乎有所動容,馬嬌兒也軟言下來, “我的好達達,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隻要咱們跟隨殿下, 助其龍登禦座, 到時候……”

    “還不把她的嘴給堵了!你們全都想死了嗎?”

    賈敬本想看看賈珍如何解決,沒想實在是鬧得不象話, 背著手走出來, 那抓著馬嬌兒雙臂的兩個婆子才醒過神來, 見她瞪著眼又想開口,一把將自己的鞋抓起來就往那張尊貴檀口裏塞,這都是說的什麽,大奶奶簡直是瘋了!

    “父親……”賈珍抬頭看向賈敬,被賈敬親手狠狠打了一個耳光,他怒不可遏,“你要是想跟她一起去死,我就立時當沒你這個兒子!”他唯獨賈珍一個兒子,怎麽能這樣沒擔當,糊塗辦事。他要是夠心狠心辣,大可以完全當這個妻子不存在,死就死了。若是要護住自己的妻子,那就更不能過於縱容,由得她胡作非為。左顧右盼,在生死存亡之間,算什麽話!

    賈珍咚得跪在地上,抱住了賈敬的腿,“我錯了,兒子一時糊塗,想著她是蓉兒的親娘。”

    “你想著她是蓉兒的娘,可她卻沒想著呢。”賈敬冷笑,他看向馬嬌兒,“你們馬家要做什麽,我們賈家不知道,不敢問,也不管。從此刻起,賈府的珍大奶奶,歿了。”

    大家聽到這句話,不禁都跪了下來。

    馬嬌兒全身一震,連那隻臭鞋都掉了,她色厲內荏道,“你敢!你敢殺我?”此刻她覺得惶然,難道她會錯嗎?太子從出生便是太子,若不是皇上老了仍然不肯罷手,被其它皇子們威脅,怎麽會被廢一次?殿下應該當皇帝!馬家一直是太子的馬前卒,隻要有了從龍之功,馬家便能真正淩駕於賈府之上!

    “我為什麽不敢?”馬家橫行露道,不時借故聚眾飲宴,誰不知道,就算是賈政沒有告訴他這個消息,他要是早知道馬驕兒如此奔放,賈敬都沒辦法再容得她再放肆。

    “父親,父親……求您,求您饒她一命吧。”不論怎麽樣,她都與自己結發一場。

    看著賈珍長跪不起,眼裏滿是祈願央求,賈敬歎了口氣,吩咐他的隨仆。

    “把馬嬌兒小姐跟她的貼身丫環送回馬府。告訴馬家,我們賈府從此與他家一刀兩斷,劃清界線。”

    馬嬌兒甩開要拉她衣袖的男人,“哪個臭男人敢碰我?我自己會走。”她昂首挺胸跨步而出,沒有再看賈珍一眼。

    “你們以後絕對不要後悔!”

    “馬上敲雲板,告訴所有人珍大奶奶去世了。”賈敬看著屋子裏其它仆人,“若是走露了半點消息,你們都小心自家脖子上的腦袋。”

    大家都把額頭緊緊貼在地麵,“是。”

    他們都是賈府的家生奴才,豈會不知道厲害,端看平日裏最橫的焦大,都老老實實跪在地上。

    “珍兒,起來吧。”賈敬歎了口氣,“你跟我來。”

    “是,父親。”賈珍搖晃了下身子,拿袖子胡亂擦了下淚水,便跟在賈敬身後來到內書房,屋中隻剩下父子兩人,相對靜默好一會兒,賈敬才道,“也不知道今日放她走了……會落得過怎麽樣的下場。”

    “父親,是兒子虛妄了。”

    “不怪你,憐子如何不丈夫。隻是以後東府都要傳在你的手上,可要多加精修自持才是。”

    賈珍跪下恭敬得磕了頭,“我知道了,父親。”

    西府

    王桂枝有些犯愁,她自然是想整頓賈府,她要想像賈母一樣安尊富貴,就得早點籌謀劃畫,不論王熙鳳還會不會嫁進來,她都不想讓她把丫環府裏人的月錢銀子拿出放貸,拿著自己的嫁妝首飾去當,也不想有個什麽謀奪林家家產的汙名……

    她是打算從廚房采買開始整頓,而要是全麵接手了賈母的壽誕,可不單單是這兩樣事了,而是二三十件事,房頭屋外,不知道有多少。

    她相信自己能賺錢,可沒信心一下子就掌管這公候之的賈府!就連王夫人的記憶裏麵,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王桂枝還沒狂妄到比得過掌家兩年比男人來厲害的王熙鳳,她正猶豫著,怎麽拒絕的時候。

    就聽見幾聲鍾響,賈政臉色立變,站起身來。

    有人在外麵語帶驚慌回道,“老爺,太太,東府珍大奶奶沒了!”

    賈母本歪在榻上假寢,聽到聲音也支起身子,急問道,“敲了幾下?是怎麽回事?”心中警惕,她推開媚人珍珠,自己翻身套上鞋子,“把大姑娘、璉哥兒帶過來。”要是出了什麽事兒,她這個老婆子,總歸還能護得住孩子。

    “回老太太,東府的珍大奶奶去了。”

    “這麽快……”賈母歎了口氣,“去告訴你們大太太二太太。”她坐回到榻上,“把我旁邊的屋子都收拾出來,告訴大太太,別的不用操心,孩子們我會看顧的。”

    “是。”

    李夫人本躺在床上,聽到這消息,心中更有兔死狐悲之感,頭暈目旋越發憔悴,奶娘馮氏看她這個樣子,緊緊握住她的手哭求著,“好太太我的好小姐,您就打起精神來吧,你看老太太老爺對您從來沒有半句嫌言,您實在是太過於自苦了!昨個兒老爺那樣勸您,讓您立起來主持中饋,隻要把老太太的壽誕好生完美辦下來,權當沒有李家的事兒,他自能護得你住……”

    “那嬌兒,如何沒了?”李夫人一行清淚順頰而下,淒楚道,“奶娘,你不用勸我了,我知道他好歹心裏有我,也不罔我這些年來對他。若是我真能不顧父母親人,假裝跟沒事人似的,可也就,不是我了。”她望著窗外,想著自己未曾出嫁時候的種種情形,她再是出嫁女,總歸也是李家的孩子。

    她看著璉哥奶娘李嬤嬤抱著哥兒跟她行禮,要抱他去賈母處,“先抱過來,再讓我看看哥兒。”

    紅色的繈褓裏,正睡著個□□團樣的娃娃,讓人一見就忍不住放下。

    李夫人抱著璉哥兒哄就,他正好睜開眼睛,一對烏溜溜的眼睛,靈動如星,讓她割舍不下。

    奶娘見她舍不得孩子,還是力勸,“您就看著哥兒這般小,如何能離得了親娘呢?您難道不想看著他蟾宮折桂,娶妻生子嗎?”

    “我……”李夫人拿手輕輕撫摸著璉哥兒的下巴,看他好像知道了什麽似的,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來,心裏便是肝腸寸斷,最後還是狠心道。

    “快把他抱去給老太太。”

    李嬤嬤接過璉哥兒,看太太哭的滿臉是淚,躊躇不安,被李夫人喝道,“還不快去。我的話你也敢不聽嗎?”

    見狀李嬤嬤隻得抱著璉哥兒去往榮慶堂。

    “太太,您這又是何苦呢?”

    李夫人搖了搖頭,“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怕是不成了。璉哥兒能跟在老太太跟前,比跟在我這個待罪的娘身邊更好。”她眼裏有點了光芒,“是,我是得打起精神來,哪怕是為了璉哥兒,我也得撐下去。唱好這最後一出戲。”她素來知道深府公候之家,為了隱瞞真相,私底下做弄勾當。若是她家真出了那樣的事,就算老太太二太太,賈赦賈政都不在乎,那些個婆子小人們,又怎麽會放過她。

    這個賊羔子,什麽時候到了,連吭都不吭一聲,屋裏人也不提醒她一下。

    王桂枝輕皺了下鼻子,站起來給他行禮問安,“老爺好,老爺什麽時候到的,也不通傳一聲。”眼看著他手邊上都擺好了茶鍾,更是覺得他不懷好意,肯定是在一邊守著看她是不是說錯話,要抓她的小辮子。

    賈元春是家裏最小的,老太太愛重她,王夫人不用說就連王桂枝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性子便活潑起來,她蹦到賈政跟前乖乖行了個福禮,便去拉他的手,賈政忙牽住了,也讓賈珠李紈都起來,“大家都自在說話,別鬧得我一來,你們都拘束了。”

    再是這樣說,王桂枝也不可能繼續了,是她有些不自在的地方,她總感覺跟賈政相處別扭。

    賈政抱了下元春,便問賈珠的話。

    王桂枝正好閉上嘴,在一旁吃茶,王夫人的記憶裏,賈政得蒙皇上隆恩,從主事做起,入部進學,到了工部員外郎,一直以來勤勤懇懇,除非家裏有事上稟請假,此外都按照大小朝點卯上班,通常是四更便起,五更前禦門聽政,散朝後歸家跟賈母請安,用罷早飯,再去工部辦差。(王桂枝估摸著賈政在工部相當於是個閑散人,沒人真的讓他去辦什麽工地建築又或者是收發宮中器物,多半是讓他跟著在都水清吏司,跟著製造詔冊、官書等事,才能養得他不懂得官場經營……)

    但如今王桂枝也不能這般肯定,隻能說此時的賈政與她印象裏的賈政,根本已經不是同一個人。

    辦完那點公務,賈政回來有大半的時間花費在書房,他那裏濾過交際往來的貼子信件,還有一些私人應酬王夫人也得跟著。賈家子孫們雖然不算爭氣,祖上可有威名,除了四家八王,王夫人倒不用怎麽刻意上心,料想賈政也是如此。

    但賈政是男人,不少私人飯局,以前每月裏有半數日子歇在外院,剩下十幾日又有七八天是在周姨娘,趙姨娘那裏。

    “夫人,今日這茶倒是不錯。”

    賈政瞧見夫人走了神,一使眼色,賈珠抿了下嘴,想說什麽,又覺著父母在上,豈有他說話的道理,隻得提步離開,李紈抱了元春也跟著出了門。

    元春心靈機敏,聽了一個好故事,父親也抱了她,她小臉紅撲撲得,“大嫂子,母親為什麽要怕父親啊?”她還不太明白男女之事,可以前王夫人卻從來是不怕賈政的,她覺得奇怪。

    這她哪裏知道,李紈也不明白,更管不到公公婆婆頭上去,她哄著元春道,“太太是尊重老爺,不是怕。”

    “噢。”原來是順從啊,元春點了點頭,突然又道,“母親說,人不能自己先跪下的。”

    李紈沒在意,隻以為是太太哄小孩子的玩笑,她哪裏想到王桂枝是真的不想讓元春跪,而此時的王桂枝,卻是真的要跪……

    “夫人剛才說到那個兒皇帝,不知道後來他還幹了什麽事呢?為夫的,真是十分想知道呢。”賈政盯著王桂枝看,隻把她看得僵笑著不作聲,揮手把下人們都攆了出去,撩開袍子,一把按著王桂枝跨坐在自己腿上,逼著她繼續講。

    剛才他守在那裏聽,是她說錯了什麽?她才不相信賈政是真想聽她繼續講故事呢。王桂枝真是氣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活了那麽久,以為自己見過些世麵,但回回麵對賈政,總覺得他洗涮了自己的三觀。他不是古人嗎?難道不是應該封建守舊啊!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為什麽要跟她過不去!就連跟孩子們說說故事也不行嘛?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