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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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王子騰是京營節度使, 協理京營戎政,掌管京營操練之事, 不是在軍營之內,就是在京城步軍統領衙門。
他一路輕騎,還有心思想著,太太定是想老爺了,不然怎麽幾碟子點心也值得這麽跑一趟, 難道是從賈府帶回來的什麽稀奇點心?王安好奇心起, 但一直到了京營門口, 報上名號讓守衛檢查, 直到把點心盒子送到王子騰麵前,他都沒敢打開盒子來看一眼。
王子騰正和營中副官郭子敬說話, 王蜀接過東西放到他跟前,王安本應該就退下, 可一想著太太說要給老爺報喜,說不定老爺還賞他呢, 便猶豫著站在牆邊沒動,就連王蜀飛得眼刀子都全當沒瞧見。
王蜀看王安紮在那裏跟要生根似的, 氣得牙根癢癢, 王建他都不怕,就這個王安最滑頭。
“你怎麽還在這兒?有什麽事嗎?”王子騰與郭子敬說笑了一陣, 轉過眼看到王安。不懂規矩, 他眼裏有著不悅。
王安立馬跪下脆聲道, “太太說有件喜事要告訴老爺, 所以小的沒敢回去。”
“噢?什麽事兒啊。”王子騰來了點興致,今年他總算是站穩腳跟,夫人也懷上了孩子,他將有後繼有人,正是快意之時。
見老爺高興,王安覺得他幹的不錯,越發得意道,“回老爺,咱家的大xiǎo jiě也懷孕了。”
郭懷敬在一旁聽了,爽聲恭喜著,“那可算得上是雙喜臨門啊!”他知道王子騰之妻也懷孕了。
“胡說,貴姐兒才多大。”王子騰笑罵道,他知道這說的並不是貴姐兒。
王安反應過來立馬給自己掌嘴,“奴才這嘴,是嫁去賈府的姑大xiǎo jiě,太太剛才去瞧了。”
“哈哈哈。”王子騰一笑,郭懷敬倒不好意思,念著這是上官的家務事,便告退出了門。
王安可憐巴巴停下手朝著王子騰道,“老爺,您用用太太讓奴才送來的點心,看小的打臉也就當是解悶了。”
“好了,起來吧,也不用抽你那小油嘴了。”王子騰打開點心盒子,一眼就看到其中有個一口酥樣子不對,原本飽滿金黃的酥皮像是被人拿起來又放下的。這等不潔之物,他的手正要移到另處,又覺得不對,拿手指將點心一戳,就看見一個蜜丸露了出來,王子騰頓時抽吸一口涼氣,把點心盒子蓋上,“出去候著。”這麽些年,夫人可是頭一回拿蜜丸傳信!當初在金陵,父親去世之時他不在家,都不曾用過這個。
“是。”
王安有些失望,還以為老爺總得賞點他什麽,不是要圖賞銀,而是想賺個體麵。王蜀一把拉著他就往外走,這小子,真討厭!
王子騰見無外人,一手把蜜丸搓開,上麵隻有一行小字,帝將二廢太子。
他全身一震,雙手緊握成拳,竟是這樣的大事!怪不得,還好剛才郭子敬不在,不然……
王子騰將小紙條吃了,蜜丸細細捏碎,又用了兩塊點心,才高聲道,“取茶來,王安進來。”
沒走的王安立馬屁顛顛得進來,剛才王蜀怎麽趕他,他都不走,他想著總得有句好話才回去。
王子騰閉了下眼,像平常似的問王安,“點心我用了還行,太太怎麽說的?”這麽大的信息,就這樣傳過來了!可見她實在是著急了,定是還有些他不知道的事兒,但茲事體大,夫人不會就這樣告訴了王安吧?要是他知道了……王子騰扣了下手指,這個人就不能留了。
“老爺,太太說想您了,拿點心給您嚐嚐,告訴您姑大xiǎo jiě的喜事,這點心就許是太太從賈府帶回來的。”王安道。
看來他並不知情,王子騰到底放了一點心,從腰上解下一個檳榔袋子扔給他,“回去告訴太太,我吃著很好,這幾日事忙,就不回去了,讓她好生在家養胎。”
“是,老爺!”
美滋滋得捧著檳榔袋子的王安並不知道他逃過了一難。
王子騰站起身默默細想著,已經被廢過一次的太子,怎麽會肯再被廢一次?
這天,要變了。
賈赦回到自己院裏,看李夫人抱著璉哥兒,一雙眼睛慪得通紅,心中大歎,“璉哥兒不是睡著呢?你仔細抱著他手沉。”他知道她是把璉哥兒當成了自己的浮木,“奶娘,把哥兒抱到床上去睡。”她也得打起精神來才是,讓外人看出來,到時候她還能有命嗎?
李嬤嬤忙把璉哥兒抱著去了西廂房,她不是沒有眼色,大太太這樣,定是出了什麽事!
李夫人看著孩子被奶娘抱走,一行清淚便落了下來,她淚眼蒙朧,“你這是要割我的肉……”
“糊塗!”賈赦把其它人都攆出去,看她眼淚掉個不停,心裏也難受,轉了兩圈坐到她身邊道,“你就全當他們死了……”家族,家族,有家才有族。
李夫人抬起頭,瞪大了眼睛,帕子也掉在了地上,她不敢置信得抓住了他的衣襟,“怎麽會,怎麽就……”這就全沒一點兒指望了?
賈赦無奈,他跟夫人是在祖父眼前一起跪頭對拜的,少年相伴,她有如自己的手足,要不是這事太大了,他又怎麽會不傾力幫她?他抱住李夫人,讓她在自己懷裏痛哭,最後還是經不住,小聲在她的耳邊道,“皇上要廢太子……李家,保不住了。”除非,太子能……不可能,太子已經被廢過一次了,就算他想起事,有多少人願意賭上全族所有身家,跟著他赴死一搏!
再說,皇上的兒子個個都出息能幹,沒了太子,更有其它人。
賈府已經經曆兩朝,在他身上能定能再曆一朝!當初能跟著開國皇帝打江山,為了子孫,一進關就雙手送上軍權,換得安然富貴。他縱然管不了李家,可他自己的媳婦,還是能護住的。
這幾個字跟炸雷一般,李夫人連哭都不敢再哭了。也許是痛到極致,已經絕望到底,她收住了淚,有些失神得道,“原來如此。”
死,也就知道是怎麽死的了。
王桂枝雖然有些冤枉,她怎麽知道賈政會突然回來,但也大概摸清了點他的脾氣,便伸手拉住他往屏風後麵說話,她悄聲在他胸前道,“我估摸著大概有一個月了,想請個平安脈瞧瞧,不料倒攪擾了你了。”
見她手指勾著自己手心,賈政麵上微霽,卻仍硬聲道,“那也應該說一聲。”惱人,竟然有外人在場!不然……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對,老太太不是讓你們陪著林姑爺?你快去陪客吧,我跟嫂子在一塊兒,你在這裏不方便。”王桂枝輕輕推他出去,他若是在這裏,李夫人怎麽願意讓人請脈,那豈不是想瞞一點兒都不行。
賈政也想知道孩子如何,站著不動腿,“王太醫摸脈不用多大功夫,我在這等著……”
王桂枝見他此時羅索,又後悔剛才怎麽不反著毛來,讓他直接走了還好呢,幹脆墊起腳飛快得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好了,我們娘們的事兒用不著勞動你。”
再拿手推著被猛然如此弄得一愣一愣得賈政出去。她站在門邊又見著賈珠,好笑道,“你怎麽也來了,沒事兒,跟你父親陪你林姑父去。王太醫,裏麵請。”
王太醫忙上前請安行禮,跟著進去了。
賈珠開始還擔心母親不舒服,不過看剛才母親說話卻與平常一般無二,便問一旁的賈政道,“父親,母親到底怎麽了?”
“哼,這也是你該問的。”賈政根本不理他,夫妻親密之事豈能告訴他人,孩子更不能。他大步流星朝外走了幾步,見賈珠立在那裏,回頭豎眉道,“蠢才,你還站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走。”
“噢。”賈珠忙跟了上去,父親常這樣,他都習慣了。
忙又回到外書房,張口致歉,“如海,真是抱歉,內子胡鬧,我自去打點,留下你一人在此,倒讓你見笑了。”
林海笑道,“哪裏的話,存周這裏藏書頗豐,閱之滿頰生香。再說男兒何不憐妻子,大丈兒若連妻子都不放在心上,心性可見。”他常見一些讀了死書的,隻以為自己是個梟雄,談什麽風流意氣,丟下家中老母妻兒,在外與人高談闊論也就罷了,還押妓吃酒,徹夜不歸,由著家裏人擔心受怕,這等人,就是學問再好,他都不屑與之為伍!
兩人正說著,聽差聽過小幺來報,唱道,“東府大老爺跟咱們大老爺都請老爺跟林姑爺過去呢。”
“定是哥哥們等急了,咱們走吧。”賈政忙道。
“好。”林海放下手裏的書,一邊走著,一壁林海還問了幾句賈珠的功課,不多時來到賈赦院裏。
賈赦早在花園中備下了酒菜款待,隔著假山石林還有小戲與打十番的,原就是預備著賈母生辰時賈家裏的爺們消遣取樂,一見賈政林海過來便出來迎。
賈敬領著賈珍也在,他笑著說,“我是左等右等,總沒見著你們過來,是為了什麽給絆住了腳,還讓我這個大哥哥去請啊。”
“該死該死,我看一篇文章迷住了眼,一時忘了時辰。做弟弟的倒讓哥哥們等,我一會兒自罰三杯!”林海朗聲笑答。
賈政知道他不欲多事,便不再開口,心裏暗自記下總當還報。
大家互相謙讓了一番都依次坐了下來,推杯換盞,酒酣耳熱。這時又推牌行賦,吟詩唱曲,弄得熱鬧非凡。
自有婆子來回過賈母,“大老爺跟二老爺還有東府的敬老爺珍大爺都陪著林姑爺飲宴吃酒呢,此時正高興,寫了好些詩文呢。”
“他們已經吃上了,那咱們擺飯吧。”賈母拉著賈敏坐下,“我也有話要囑咐你,以後對著你二嫂子,別那麽青白赤臉的,每回你家來,她哪回不是對著你和顏悅色,事事妥帖。”
賈敏皺了下眉頭,“我又怎麽她了?好沒意思,哪回她的禮不是最多的,就是比大嫂子還多上一份呢。“
“那是應該的,你這個做姑姑的,難道連孩子們的東西也要節省不成?”賈母正色道,“人久見人心,這麽些年了,我冷眼看著,你這個二嫂子倒真是個實心人。”她也是從媳婦的時候過來的,明白當個中間人的苦處,“她不像你,嫁過去之後,上無高堂父母要孝敬,左無兄弟姐妹要照應,下……”她頓了頓,“你就是再不喜歡她,看在我跟你哥哥的麵子上,也要對她和軟些。”
聽到親媽這樣說,賈敏扯著帕子有一點兒委屈,“媽對她都快比我還好了!”想來是她沒能在跟前服侍,漸漸就跟嫂子們更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