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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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爺爺, 二太太點了隻烤鴨。”李古年的二孫子李果跑過來嚷道。

    李古年點了點頭, “知道了。”應著便收起煙杆插在背上, 雙手把袖子挽了起來,親自到後廚的家畜舍裏選了一隻肥大的鴨子。

    大兒子李薑見狀忙選了隻幹淨大盆舀開水燙毛幫忙,他一向沉默寡言。

    “爹,大哥,不過是隻烤鴨子, 用得著你們倆位大師傅親自動手, 就是做也不用讓您來拔毛不是?讓果兒曲兒做吧。”李蒜揭開蒸籠,拿手試試蓋著蓋兒的湯盅,朝著拿著托盤的李風點了下頭,“這時候就差不多了, 拿鹽來。”

    “二伯, 用哪個鹽?”李風才十三歲, 連五味都沒分辨全呢。

    “用四川的井鹽。”李古年跟李薑說話間的功夫,一隻毛鴨已經變成了光鴨,拿水一衝,就剩下鴨頭上還有點兒細毛,“拿蜂臘來。”

    老爺子好久沒親自動手做菜了, 這一下大廚房有一半的人都想去瞧, 正在炒菜馮刀大聲道, “想去看就趕緊幹活兒, 不知道烤鴨廢功夫嗎!”

    大家忙醒過神來, 繼續忙得熱火朝天。

    馮刀凝神看著鍋裏的素炒豆苗, 眼見剛剛斷生,手裏的帶著晶鹽的鋼勺一轉,就盛出來放在盤子裏,他靜靜瞧著,太太其實喜歡原生本味,像是什麽青菜就得是什麽味,所以還特意從外麵榨了豆油……他手藝比不起李古年,也隻有另尋它法,投其所好。

    以前他是沒注意,隻要他以後對著太太畢恭畢敬,就衝太太這回的做派,也不怕沒了出路。

    馮刀摸了下懷裏的菜單,這就是他的投名狀!

    掛爐裏的火光明明滅滅在李古年的臉上時不時舔過,看老爺子架式沉重,李家大大小小漸漸都拘束起來。

    “爹,您緊張啦?”李湯被李鹽推著上前,她是李古年老年得女,輩份大的小姑姑,這時候也隻有她敢出聲問話了。

    李古年回過神,見是小女兒笑了一下,“怎麽?你的玫瑰花醬醃好了。”

    “還沒有……爹,怎麽一下子要醃那麽多,我挑花瓣挑得眼睛都酸死了。”李湯撒嬌道。

    “讓你哥哥們幫你,你那幾個侄子侄女呢?”李古年心疼得摸了下女兒眼睛,“這你都嫌辛苦,還想進廚房?”

    “爹~”李湯跺了下腳,她好奇問道,“爹,您在想什麽?”

    “我的菜單,你給寫好沒有?”李古年反問著,他不會寫字,但他一出了師,有了錢就讓他的孩子們都要會認字寫字。

    李湯點頭,“寫好了,爹,您就遞上去嗎?我拿著跟去年的比了,沒什麽變化啊。”她又小聲道,“不是說就兩千兩銀子嗎?您怎麽還上鹿蹄魚唇……”

    “你懂什麽。”李古年才說一句,就見兒子女兒們都眼巴巴望著他,便道,“你們以為二太太是什麽意思?”

    “給老太太辦壽宴。”

    “是啊,不就是開宴席嘛。”

    “想好好掌權。”

    李古年一個個拿手使勁拍了下他們的腦袋,“個個都不動腦子。”這些人真蠢,唉,誰叫都是自己生的呢。

    “老太太哪年不辦壽?就是有一年皇太後去世了,咱們賈家都開了十五桌呢,咱們賈府廚房閉著眼睛都知道這菜單要怎麽寫,那些菜要怎麽做。”李古年講著。

    “那?”

    “太太是媳婦,還是二兒媳婦,她人賢惠,也不愛出風頭,嫁到咱們賈府近二十年了,再不懂得管家廚房裏的事兒,也不會連個菜單都不會定,怎麽就叫我們廚房裏的人自己來擬這個菜單?”

    “是啊,為什麽呢?”李果愣愣著問道。

    李蒜拿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傻兒子,“別插嘴,聽爺爺說。”

    “你們呀,主子們在忙什麽都不知道!你們怎麽不想想,為什麽一向是大太太管家為什麽是咱們太太又接了廚房、采買、倉庫這三樣最重要的。”李古年見烤爐房都是他的孩兒們,便放小了聲音道,“太太出莊子那兩天,說病了,可不論是太太還是大爺跟大姑娘,飯跟點心都沒少用。”他臉上有著得意肯定得神情,“京裏肯定出大事兒了,你們最近都給我小著點心,主子們說什麽咱們都辦什麽,千萬不能馬虎大意。”

    “……爹,您還沒說明白呢!”李湯還是沒聽懂。

    李蒜大概聽明白了,也就是說太太病是裝的,大太太被老太太分了權……

    “我看呐,是那龍宮裏要打滾啦。”李古年人老成精,就是窩在廚房,竟也讓他猜中了。

    “我記得,大太太是李家……”李鹽才要說,就被李蒜捂住了嘴。

    李古年把煙杆摸出來,李湯趕緊給他塞煙絲,李薑打火讓他抽著,“反正跟著主子,他們比我們懂得多!太太把話也說的清楚,她就是使銀子讓咱們都按照她的規矩老實辦事,可要是誰敢不按她的來,錯了她的事兒,哼,那就真是自個兒找死!”

    “是。”大家都趕緊點頭。

    李湯不過緊張了一下,又欣喜道,“那肯定是爹您寫的最好,太太一定會交給你辦的。”

    “大概吧。”李古年又抽了口煙。

    李鹽推了下李蒜,“看爹這樣子,肯定成了。”

    聞到香味兒,李古年拿鉤子把烤鴨取了出來,早溫火烤著的石盤上麵墊著一張幹淨荷葉,“醬兒,拿著家活事兒,按照太太說的,現片給她嚐嚐。”

    “得了!”

    賈政淨了麵,也沒看半跪著給自己係攢花結長穗宮絛的彩雲,冷聲問道,“太太在生什麽氣?”早上起來,她有些懶神,可能是昨個夜裏太過於放縱了,卻也沒見她有些不快。母親本來就偏疼她,難道是有別的事讓她受了委屈?

    彩雲腿都發軟,不敢說謊,“太太問我們願意不願意服侍老爺……”

    平日裏已經是在服侍他了,還問要不要服侍,她又想左了。賈政自己整了下衣袖,“哼,少胡思亂想。”他就是碰,也不會從她屋裏選人,讓她有理由跟自己嘔氣。

    “小的們不敢。”彩雲跪在地上,又是慶幸,又有些說不上來的失落。

    這是她的丫頭,自應該由她去處置,賈政沒再多說什麽,便走了出去。

    彩霞奉上茶,大氣也不敢喘,彩雲拿了衣裳輕扯了一下她,兩人便都退了出去,也不讓其它人出聲打擾,留賈政跟王桂枝兩個人在屋裏。

    賈政見王夫人側著身子歪著假寐,想著昨夜裏的綺麗,他也撩了袍角上榻,睡在她跟前,想好生跟她說說,他坦白道,“你不需如此,我不是那等貪色迷戀之人。”他隻要願意,多少人願意,畢竟他家世勳貴,人貌不差。這話一出口,想到趙姨娘,之前還落過她的麵子,便有些尷尬,見夫人也跟沒聽到似的,想著必還是在使小性,到底是他明謀正娶的妻子,又幫他孕育子嗣,低下頭在她如珍貝的耳邊道,“你隻要跟昨個夜裏一樣,我保管哪裏也不再去了……”方才他在外邊,腦子裏也總是想起夫人那媚態十足、輕吟哼軟、嬌嬈萬分的樣子。

    成親這麽些年,她可是頭一回跟他這樣動情!

    她可算是開了竅了!

    明明就是顏控,還是個賈正經!

    哪個男人不是下半身動物,還不好色呢,呸,誰信!

    誰要跟昨天晚上一樣,她,她昨天是睡迷糊了,誰能想到是他呢……不,是她自己誤會了……不對,這怎麽能怪她呢!這都是賈政的錯!

    王桂枝手捏成拳,恨不能一下子搗在他臉上,可是她不敢!

    她占的是王夫人的身,王夫人打小接受三從四德教育,以夫為天,以子為地,賈政去找別的女人,她隻敢自己在心裏窩火,恨自己長的不漂亮,覺得自己不會說話,對賈政可是一躬到底,隻拿著木魚敲經念佛!賈政能跟她在一起,原本的王夫人高興還來不及,不獻殷勤就罷了,她要是突然變了個人似打了賈政,那不是跟失心瘋差不多了?在這個社會裏,會不會被浸豬籠,還是要被鎖起來打死?

    王桂枝被害過一回,再不想做個老實人,可她事實上還是個老實人,她已經是沒命過一回的人,她怕死怕痛。

    她心裏委屈,賈政這人怎麽這樣?他不是不喜歡王夫人嗎?他不應該冷酷無情得寵愛著趙姨娘,繼續放任王夫人空守正房嗎?

    賈政哪裏知道自己跟夫人同床異夢,還以為她被氣得滿臉通紅是在害臊,便要將她摟過來,“我們倆是夫妻,我很愛你昨個兒的樣子……”表麵上冷冷淡淡,私底下跟他熱情如火,說著就是心猿意馬,去解王桂枝的衣扣。

    王桂枝哪裏還想跟他敦倫,忙按住他的手道,“青天白日的……”她不敢正麵與他抗橫,畢竟賈政不是馮子木,會隨便她使性子縱她哄她,就是這樣,她還斜瞪了賈政一眼。

    真是奇怪,賈政不是個老學究,大古板,不愛雜學偏物,隻知道與清官們研談嗎?賈府裏算是他有些學問,隻有兩個姨娘,比起賈赦來,那是高下立見,可對於王夫人來說,他也一直對她是說不了兩句話,就是床-事,她多是覺得痛楚,並沒有什麽快感。兩個人之間還每月有上二三回,王夫人才漸漸知道些趣味,可惜打從有了趙姨娘之後,就是在王夫人屋裏,也不過是單純睡覺罷了。

    所以之前王桂枝想的很好,她如今有兒有女,還有千金嫁妝,賈政愛誰誰。

    可誰能想到,不過一個晚上,就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