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非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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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賈璉呢,  若論別的,他比賈家其它男人強,王桂枝覺得他起碼站出來主理了內務,  但就是備不住要跟“饞嘴貓”似的四處去沾花染草,但他的妻子又是容不下的。

    這可不就是配不得嘛!

    王桂枝心裏這樣想著,  便笑道,“我還以為嫂子要給哪個年輕俊傑說親了,倒讓我苦想了好半日卻憂心王家並沒有這樣的好姑娘配,誰能想到您竟說的是璉哥兒。”她笑得眼眉彎彎,  拿帕子半遮了口打趣著,“嫂子可也想得太長遠了,璉哥兒才多大呢。”

    “這有什麽,  他生來健壯,  再說指腹為婚的都有呢,  你隻管說你家裏有沒有吧。”李夫人聽見她話裏的拒絕之意,  便覺得頭暈目眩,手腳麻。她知道她心裏急,王夫人一向又是鋸了嘴的葫蘆,有一句才說一句的,  可她能不著急嗎?不論李家如何,  就看她這身子,  一日不如一日,  如何能撐得到璉哥兒長大成人。從她腸子裏爬出來的小人兒,  她如何不能為他苦心籌劃。

    賈赦那個人,  論理她說不得,可有時候目光也太短淺了些,且有些急功進利,璉哥兒在他教導下,若是繼室是個好的倒也罷了,若是不好呢?若是跟王家定了親,王夫人再怎麽樣也會幫著看顧著,她就心安多了。

    王桂枝見她真急了,不由納罕,指腹為婚是有,可像賈府這樣的人家卻十分少有,必要等到年齡到了,應該議親的時候,家裏的長輩們都互相相看過,看看品行外貌,兩家能否通婚才會拿出生辰八字請官媒主事。

    賈璉再不濟也是賈府襲爵的嫡孫長子,他就是再沒有出息,等賈赦去了,也能降等襲個三等將軍的爵位。賈府如今這樣的富貴,除了她又沒人知道以後會有查家抄產,充軍賣的下場,李夫人為什麽要急著給賈璉定親呢?看她這樣子,還是要定她王家的姑娘,跟她攀上關係?

    不少人還有些紅學家的理論,都說王夫人是為了讓王熙鳳來家裏助她,假裝自己是個高高在上的慈善人,才讓王熙鳳嫁給賈璉的,所以賈赦說賈母偏心。但王桂枝都來了,她自己能理家治財,原就沒想著這一層,偏賈璉親娘李夫人又提起,不禁讓她沉吟,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連她附魂奪身的事兒都有,書中還有太虛幻境警幻仙子,跛足道人空空道人,見李夫人如此著急,先安撫道,“嫂子別急,那我先寫信問問家裏人,您看如何?”此時通訊尚不達,寫信一來一回少也要十來日,先拖著過了賈母的壽宴再說。

    話說到這份上,李夫人隻得悻悻然離開。

    奶娘見她不歡快,扶著她上了翠蓋珠纓八寶車,自己踩著凳子上了車就說,“二太太也真是的,我們璉哥兒配她王家哪個姑娘配不上,竟推三阻四。”

    “誰讓王家出了個王子騰,以前金陵四大家族賈史王薛,賈家是公,史家是候,王家不過是個伯,可如今情形變了,與當初不同了。”李夫人幽幽一歎,“算起來王家最有威望勢力,那樣的機密消息,她也能打聽得到……”這是不能說的,便轉過話頭,“我冷眼看著,她的品性不差,寬厚仁德,又不是一味的慈悲,對著下人尚可恩威並濟。她如今懷孕,再生一胎,不論男女,老太太都會更愛重她一分,她老人家睿智,自會退下來讓年輕兒媳婦當家,自己清靜享福。”

    “那您呢!太太,您可才是她的長媳呢。”奶娘頓時急了,千萬別小看這當家主事中饋,手裏多少銀子過往不提,就是大家明裏暗裏的敬服就是一般。

    李夫人沒再接她的話,她在自然不一樣,可她若是不在了呢?

    賈赦續娶,為了璉哥兒,賈母可能不會再讓身份高過她的人進門,既然連她都不如,自然比不過王夫人,且又是繼室,隻管著他們這邊的事便罷了,想當整個榮國府的家是不能的。

    見李夫人一走,王夫人便散在椅子上,嚷著頭重,彩雲彩霞忙過來給卸下一些釵環。

    “這些東西沉甸甸的,戴著一點兒趣也沒有!”

    王桂枝歪在迎枕上,外人看著美女們走路搖搖款款、頭上珠釵流蘇顫動,委實好看,可這頭打小不剪隻是修修尾,本就重達兩斤往上,為了盤固定,梳頭的人要手巧不說,那些個珠啊銀啊在髻編就堆起來,漂亮是真漂亮,受罪是真受罪!

    以前還不覺著,現對於懷孕的女人來說,太沉了!

    彩鳳脫了鞋躍上榻,從旁邊拿出雙瓜美人錘笑著說,“太太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些人想戴,還沒有呢。”她這一信嘴胡說,彩霞覺得不好聽,便借著側身給太太收拾東西,輕掐了她一記,彩鳳知自己孟浪了,便閉上了嘴跪在榻上輕輕給王桂枝錘肩膀。

    王桂枝想著倒真是這樣,“是啊,有些人想還想不著呢。”人都是這樣的,得了這個便想那個,可又哪裏那麽容易就事事周全呢?

    “老爺過來了。”

    一聽見是賈政過來,彩雲忙收拾了桌上的東西去泡茶,彩霞手裏端著東西,瞧見太太型沒亂,才想要不再插回隻釵,老爺已是走了進來。

    賈政見夫人歪著,“怎麽,今個兒不舒服?”前幾日她都挺精神的,“要不還是請個太醫來看看。”

    一說到這個事兒,王桂枝又想著,便坐起身來,賈政見她有話要說,隨手一揮,彩鳳彩霞都束手退了下去,就是彩雲把茶端到炕桌上也悄悄退步離開。

    “老是往外麵請太醫,人家不嫌我們麻煩,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咱們家這麽多女眷,總是配丸藥當成常用藥,誰知道安不安症狀呢?為什麽不請一位擅長婦科金方的大夫來,平日裏看顧著三餐飯食不要衝撞了反讓人生病。若有了什麽病,也不麻煩跑出去請。家裏好些東西也是現成的,了不起月例一年百來兩銀子。”王桂枝尊重杏林聖手,“我們賈府房子也有幾間,你那外書房旁邊有幾間屋子堆的不過是雜物,收拾起來,可當醫舍。”

    她見賈政聽著,“就是一家人老小都來也不妨事,如有他家的女眷能通醫道就更好了,我們的丫頭們選些聰明能幹的也能去學學,不說要教會摸脈看病,起碼知道我們那些個錠子藥要何人如何用才最好。”

    這算是她這麽久以來頭一回對他說這麽長的話了,賈政便也歪著,撫了下她的頭,“想給你找個太醫瞧,你倒想找個大夫在家裏。再說你說就有了嗎?真弄回來了,哪裏不是事兒呢,誰領你的情呢,何必說這些多的少的。”

    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夾著尾巴等聖上回來,風聲鶴唳地,哪裏能急慌慌大張旗鼓得去尋醫問人,還闔家都接來也不妨事,這人是能隨便往家裏請的嗎?若是個不好的,請神容易送人難。到底她一片善心,悄悄得讓人細細打聽問了才好。

    王桂枝滿心計劃的歡喜被他被潑得冰涼,真是沒意思,她沒好氣道,“有什麽事我擔就是了,我也不用別人領我的情,我自個兒高興不行嘛。”她翻身爬起來,“我也不用求你,我好賴還有兒子還有哥哥。”

    她穿著襪子立在地上,叫道,“去把珠哥兒請來。”見隻隔著一層門板的她們都跟沒聽見似的,心中來氣,“你們幹什麽呢,耳朵都聾了嗎?”

    知道丫頭們慣會看人眼色,萬不會在這個時候衝進來在他倆人跟前亂炸胡說,賈政冷哼一聲,“你也就會使性子罷了。”話一出口,見王桂枝呆呆愣住了,便又後悔,何苦來著,他正想說我應下來就是。

    又聽見王桂枝自己恭敬下來,臉上不再有些著憤懣,板著張臉,似是見過她這個樣子,讓人有些心慌。

    “老爺說的是,我不過是使性子罷了。”語罷,自己合著身去床上躺著,“我身子不適,就不侍候老爺了,老爺往東邊去吧。”

    真要趕他走!

    “你!”把賈政氣得怫然作色,原本想跟她說的話全忘了,橫眉瞪目道,“那就都丟開手!”看夫人頭都不回,怒而摔袖,裹著一陣風似的旋走了。

    王桂枝正好閉上嘴,在一旁吃茶,王夫人的記憶裏,賈政得蒙皇上隆恩,從主事做起,入部進學,到了工部員外郎,一直以來勤勤懇懇,除非家裏有事上稟請假,此外都按照大小朝點卯上班,通常是四更便起,五更前禦門聽政,散朝後歸家跟賈母請安,用罷早飯,再去工部辦差。(王桂枝估摸著賈政在工部相當於是個閑散人,沒人真的讓他去辦什麽工地建築又或者是收宮中器物,多半是讓他跟著在都水清吏司,跟著製造詔冊、官書等事,才能養得他不懂得官場經營……)

    但如今王桂枝也不能這般肯定,隻能說此時的賈政與她印象裏的賈政,根本已經不是同一個人。

    辦完那點公務,賈政回來有大半的時間花費在書房,他那裏濾過交際往來的貼子信件,還有一些私人應酬王夫人也得跟著。賈家子孫們雖然不算爭氣,祖上可有威名,除了四家八王,王夫人倒不用怎麽刻意上心,料想賈政也是如此。

    但賈政是男人,不少私人飯局,以前每月裏有半數日子歇在外院,剩下十幾日又有七八天是在周姨娘,趙姨娘那裏。

    “夫人,今日這茶倒是不錯。”

    賈政瞧見夫人走了神,一使眼色,賈珠抿了下嘴,想說什麽,又覺著父母在上,豈有他說話的道理,隻得提步離開,李紈抱了元春也跟著出了門。

    元春心靈機敏,聽了一個好故事,父親也抱了她,她小臉紅撲撲得,“大嫂子,母親為什麽要怕父親啊?”她還不太明白男女之事,可以前王夫人卻從來是不怕賈政的,她覺得奇怪。

    這她哪裏知道,李紈也不明白,更管不到公公婆婆頭上去,她哄著元春道,“太太是尊重老爺,不是怕。”

    “噢。”原來是順從啊,元春點了點頭,突然又道,“母親說,人不能自己先跪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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