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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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憶起前世的事, 林家要跟陳家聯姻, 林家的未婚小姐裏,隻有五小姐林秀瓊跟六小姐林沉畹,舊式家庭父母包辦婚姻, 婚前男女雙方也安排見麵, 培養感情, 林家安排五小姐和六小姐跟陳道笙見麵。

    後來, 五小姐林秀瓊愛上陳道笙,林家讓陳道笙在兩位小姐裏挑選,不知道為什麽陳道笙挑中了自己,五姐林秀瓊懷疑她背後使心機, 姐妹因此反目,林沉畹婚後,不怎麽回娘家, 跟娘家的人慢慢就生分了。

    林沉畹至今都沒有弄明白, 當年陳道笙為何選擇自己,她認識他許多年, 他大概都沒認真看過她,他在姊妹倆個人裏挑了自己,她當時一直處於興奮之中,忽略了五姐的感情, 愛情裏頭人都是自私的,可是婚後,他待她一直很冷漠, 婚後,她才知道了白妤薇,白妤薇對陳道笙的愛義無反顧。

    她後悔嫁給他了嗎?起碼在他扔下她帶著心上人走之前,她沒有後悔過,她的死因,至今令她疑惑不解,她親眼看見陳道笙帶著白妤薇走了,又返回來殺死她,當時,兵荒馬亂,她一介女流,能否逃得出去都很難說,他帶著白妤薇遠走高飛,又何必非要置她於死地,再說,他如果不想留後患,處理幹淨,為何走之前,不一槍打死她,去而複返。

    重生後初遇陳道笙,陳道笙用槍抵著她的頭,她當時嚇慌了,脫口叫了一聲道笙,陳道笙把槍放下,他應該殺人滅口不是嗎?她一遍遍想事情經過,也沒想明白。

    幸喜今生五姐沒有喜歡上陳道笙,姊妹倆關係親密,林沉畹才能安心地睡了。

    禮拜天,她睜開眼,淡綠色的窗簾透出微光,屋裏磚地上一片綠影,忙喊小楠,小楠跑進來,“今天是禮拜天,不上課,小姐不用起大早。”

    “我還有事。”邊說她穿鞋下地。

    小楠出去打洗臉水,林沉畹看許媽進屋,“許媽,你去廚房,看廚房今天做什麽點心了,我帶上,中午不回家吃飯了。”

    許媽出去了。

    小楠把臉盆放在方凳上,端到她跟前,“小姐,我聽說今天府裏宴客,小姐有什麽要緊事,偏今天出門嗎?”

    “如果太太問我,說我去書鋪了。”

    學校規定的演講大題目是新時代,她已經擬好寫一篇新時代女性精神講演稿。

    洗完臉,小楠遞過來雪白的毛巾,她擦幹淨臉上的水珠,站在立式穿衣鏡前,拉下睡衣領口,鎖骨下,陳道笙咬的牙印已經淡了,不仔細看不出來,她換立領斜襟夾襖,把整個脖子遮住。

    許媽從廚房端來一碟子點心,林沉畹摸還是熱的,便不去飯廳吃,叫小楠衝了一杯煉乳,吃兩塊點心,早飯解決了,剩下的幾塊點心,用幹淨的草紙包上,裝在書包裏,帶去書鋪吃。

    林沉畹背著書包,繞過客廳,悄悄出府,沒坐府裏的汽車,走到電車站,乘電車。

    琛州的書鋪主要集中在一條書局街,其中最大的書鋪是文慧書局、學海書局,書局裏設有座位,供應茶水,不買書,可以在裏麵看書,有的窮人買不起書的,就到這裏來看書。

    她先來到文慧書局,文慧書局剛開門,她找了個靠窗的座位,把書包放下,到書架上找需要的書籍,這裏的書籍比學校圖書館的全。

    既然打賭,她就不能退縮,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一路她已想好對策,競爭對手鎖定在白妤薇身上,贏了陳蓉,比不過白妤薇,這個賭她也輸了,她把自己和白妤薇的優勢比較了一下,如果論演講經驗,她肯定比不上白妤薇,她就要在演講稿上下功夫,力求演講稿勝對手一籌。

    書局裏除了她,就有三兩位客人,坐在桌旁看書,很安靜。

    她查找資料,做筆記。

    書局有免費熱茶水,中午她就著茶水,吃了兩塊點心。

    下午三點鍾,她收拾東西,離開文慧書局,一出門,太陽已偏西,她吸了一口涼空氣,倒不覺累,反而挺充實的。

    電車站要出了巷子口,她沿著青石板路往巷子口走,巷子很長,兩旁都是書局、書鋪,大約有五六十家,她走到中間,看見前麵一間書鋪匆匆走出一個矮個瘦削的男人,帽簷壓得很低,走出書鋪朝左右看了一眼,腳步匆匆地離開。

    林沉畹覺得這個人背影有點眼熟,她試著叫了聲,“阿忠。”

    那個人腳步沒有停頓,林沉畹心下確定是高家那個仆人,她小跑幾步,又喊了兩聲,“阿忠。”

    前麵帶鴨舌帽的身材瘦小的男人方站住,半秒鍾的遲疑,轉過身,林沉畹笑著跑上前,“阿忠,果然是你,我沒認錯。”

    阿忠的麵部沒什麽表情,生硬地叫了一聲,“林小姐。”

    “阿忠,你去書店買書嗎?”

    高主編有文化,家裏仆人也識文斷字?

    “我替少爺問一本書,到沒到貨。”

    阿忠不太熱情,林沉畹在桐裏接觸他一次,知道他個性罕言寡語,看在高主編的麵上,不跟一個傭人計較。

    主動搭話,“高主編今天休息?”

    阿忠嗯了聲。

    剛才看見他的背影,林沉畹確定那日火車站看見的人是他,隨意地問;“一個月前,我在火車站看見你。”

    阿忠倏忽抬起頭,眼睛一閃而過的鋒利,當林沉畹注視他,瞬間他渾濁的眼睛暗了,林沉畹以為看錯了,聽見阿忠冷淡地說;“林小姐看錯人了。”

    太陽將落,氣溫下降,林沉畹有點冷,加快了腳步,阿忠卻慢了半步,在她背後,手插.進.棉衣口袋裏。

    她不會看錯,那天她還不能確定,但方才看見阿忠的背影,正是火車站看見的那個人,林沉畹無所謂地笑笑,“火車站人多,我認錯人了。”

    阿忠的手從口袋裏拿出來,前方走來兩個男人,像是文人,大概也是來買書的,從他們身邊經過,阿忠快走兩步,跟上林沉畹,“林小姐來買書?”

    “不買書,我來看書,書很貴。”

    兩人走到巷子口,林沉畹說;“我要坐電車回家,阿忠你呢?”

    “我叫一輛黃包車。”

    林沉畹微笑著說;“再見,阿忠,問高主編好!”

    阿忠站在路口,街上來往的車輛從他身前經過,他站了一會,看著少女的身影走遠,渾濁的眼底晦暗不明,揮手招呼一輛黃包車,敏捷地跳上去。

    林沉畹到家時,府裏剛開了晚飯,她坐到飯桌上,一整天沒正經吃飯,聞著菜肴撲鼻的濃香,一桌子雞鴨魚肉山珍海味,勾起她的饞蟲,吃了兩滿碗飯,才覺得飽了。

    旁邊坐著二小姐林秀薇看著她,“六妹,你餓了幾頓,狼吞虎咽,風卷殘雲,把跟前的菜盤都扒拉空了。”

    林沉畹舒服地喝口水,“吃了兩頓點心,就想吃家裏的飯菜。”

    “六妹,我看你比誰都忙,你學習這麽用功,想考個狀元?”

    林沉畹吃飽喝足,才騰出空,問;“我五姐去哪裏了?”

    二小姐林秀葳不鹹不淡地說;“你五姐有大事。”

    “什麽大事?”

    六姨太雲纓說;“五小姐被太太找去陪客人,咱們都是上不了台麵的。”

    林家今天宴請陳道笙,林沉畹一早出門,一來為了寫講演稿,二來為了躲陳道笙,避免碰麵。

    “陳二爺還沒走嗎?”

    府裏早晨就忙著招待宴客,一整天這頓席還沒散。

    “陳二爺下午過來的,父親和太太、四小姐、五小姐陪著用晚膳。”

    二小姐林秀葳陰陽怪氣地說,都什麽年代了,還搞父母包辦婚姻,拉郎配。

    林沉畹準備開溜,躲回房中,看來自己回來早了,知道在圖書館多泡一會 。

    她剛要走,一個老媽子走進客廳,“哎呦,我的六小姐,你可回來了,太太叫你去,太太讓我來問好幾回,六小姐回沒回來。”

    林沉畹收住腳步,“我剛吃完飯,告訴太太,我要回屋寫作業了。”

    老媽子聒噪,“六小姐你去一趟,太太讓人找了你老半天,你不去,我沒法跟太太交差。”

    “為什麽非要我去,不是有四姐和五姐陪客人嗎?”

    林沉畹猜到大伯父和大伯母的意思,把五姐林秀瓊許給陳道笙,四姐林秀暖隻是個陪襯,有一位小姐陪襯就夠了,大伯母單點自己過去,其中大概是陳道笙的意思。

    她被這老媽子纏磨不過,隻得跟這老媽子去花廳,林督軍在花廳宴客,而不是在前廳,有家宴的味道,以示親近,不拿陳道笙當外人。

    林沉畹跟老媽子到花廳時,傭人出出進進,席麵撤了,傭人端茶上去,林雲鴻正陪著陳道笙喝茶。

    五小姐林秀瓊心不在焉,看見門口六妹的身影一閃,叫了一聲,“六妹”

    正跟林雲鴻說話的陳道笙倏忽回過頭,一抹清新的淡藍出現在門口,她穿著一件小立領淡藍腰身窄小夾襖,衣長不過臀,黑色長裙,裙長及踝,白色長襪,黑皮鞋,純淨如百合。

    大太太袁正芬笑著說;“畹兒,你這一整天去哪裏了?”

    “我去書局了。”林沉畹恭恭敬敬地答道。

    林雲鴻看看陳道笙,“畹兒,陳二爺說跟你很熟悉,還在一起吃過飯,客人來了打個招呼。”

    林沉畹手抓住書包帶,麵部表情有點僵硬,“陳二爺好!”

    陳道笙端著茶杯,她進門時剛想喝,放下,他今天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醒目出眾,蓋過屋裏所有人的光芒。

    “六小姐很忙?”陳道笙目光沉靜地望著她。

    大太太說;“畹兒這孩子,乖巧懂事,讀書用功,比家裏這些孩子都強,禮拜天也不玩玩。”

    自從她進門,陳道笙的目光片刻沒有離開過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對林雲鴻說:“屋裏熱,我出去走走,六小姐沒事,帶路我去府裏的花園看看?”

    陳道笙開口,林雲鴻不好拒絕,說;“畹兒,你陪陳二爺在府裏各處看看。”

    五小姐林秀瓊看著六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林秀瓊對這種相親方式極為不屑,盡管陳道笙外表極為出色,但陳道笙對她客氣而冷漠,林秀瓊心裏很不舒服,這種拉出來被人挑選,父親和大太太硬性推銷自己,又沒被人家看上眼,太傷自尊,巴不得立刻離開。

    六妹出現解了圍,四小姐林秀暖是希望五妹跟陳道笙有結果,這樣出眾的男人,令人好感倍增。

    大太太慈愛地看著她,“畹兒,你學了一天,放鬆放鬆,帶陳二爺看看咱們家的園子。”

    如果大伯父隻是出於討好陳道笙的叔父陳總長,沒想過利用侄女,侄女年紀還小,大太太的用意就不那麽單純,其實,不管府裏哪位小姐被陳道笙相中,她都樂享其成,幾位小姐都是姨太太生的,林沉畹不過是丈夫的侄女。

    林沉畹沒說話,陳道笙已經站起來,“六小姐,辛苦了。”

    看她站著不動,陳道笙邁步朝花廳外走,經過她身邊,側過頭,刻意地看了她一眼,林沉畹待他過去,才挪動腳步,極不情願地跟在他身後往外走。

    花廳門口站著幾個傭人,束手恭立,隨時聽候屋裏主人吩咐,花廳四周站滿了督軍的衛戍,陳道笙走出花廳,站住,等她過來,“六小姐,花園怎麽走?”

    林家的花園他不是沒來過,林沉畹垂眸,越過他,前頭帶路。

    冬季,花園草木凋零,傍晚,天空灰暗,離開眾人視線,林沉畹站在碎石小路上,“陳先生,我很忙,你一個人隨便看看,我先回房了。”

    說完,她邁步就走,兩人一錯身時,他伸出手臂,抓住她的胳膊,“陪我。”

    被他扯了回來,兩人站得很近,鼻尖快碰上,林沉畹看看四周,“你別拉拉扯扯的。”

    天冷,花園裏沒什麽人,偶爾有傭人經過。

    “答應陪我,就放開你。”

    “放開我,我答應你。”

    林沉畹迫於無奈,不得不應付他,他是她伯父請來的貴客。

    他放開手,林沉畹徑直往花園裏走,陳道笙跟她並行,低低地聲音說;“今天是不是為了躲我才出去了?”

    真有自知之明。

    “我去書局查資料。”

    “不想見我是嗎?”

    這還用問嗎?默認。

    “白小姐才貌雙全,陳先生沾花惹草,這樣不會令白小姐傷心嗎?”

    也許是林沉畹語氣輕佻,也許是對他輕慢的態度,陳道笙突然抓住她的雙肩,近距離跟她對視,眼睛裏帶著怒意,“你就這麽想推開我?”

    莫名其妙,你跟白妤薇前世一場苦戀,我擋了你們的道,今生我躲開,你們還揪住我不放,林沉畹用力甩開他,“陳先生,我隻是提醒你認清你的感情,你真正愛的是白小姐,就不要傷害無辜的人,毀掉別人的一生。”

    林沉畹把憋在心裏的話一口氣說出來。

    陳道笙一言不發,沉黑的眸盯著她,太陽落了,花園周圍的景物籠著朦朧暗黑,林沉畹看不清楚他眼中複雜的情緒,轉身要走。

    他突然搶前一步,攔住她去路,一伸長臂,把她攬入懷中,緊緊擁著她,仿佛怕她瞬間消失,在她耳邊低低地,“原諒我!”聲音模糊,林沉畹大概確定他說的是這三個字。

    “六妹、六妹。”

    林沉畹聽見好像是五姐的聲音,用力推他,答應一聲,“我在這裏。”把他推開瞬間,花園裏的電燈突然亮了,五小姐林秀瓊看見花間小徑上的兩個人,對麵站著。

    “五姐。”林沉畹朝五小姐林秀瓊招手。

    林秀瓊走過來,“陳二爺,逛完花園了?天黑了,父親讓我叫你們回去,父親跟陳二爺有事情要談。”

    伯父是不放心她,才叫五姐出來找他們?

    三個人走到花廳門口,五小姐林秀瓊說;“陳二爺請。”

    在身後拉了林沉畹一把,林沉畹會意,跟著五姐走到花牆根下,附近沒人,林秀瓊伏耳小聲說;“不是父親讓我找你們,我借口父親找你們,父親和太太巴不得府裏哪位小姐嫁給陳道笙,太太的意思我不敢說,父親沒有要把你嫁到陳家的意思,你的婚事,父親不會為難強迫你,但是我就不一樣了。”

    林秀瓊的聲音低了,“他們可以隨便包辦我的婚姻,別說咱們家民主自由,二姐怎麽樣,不是按照家裏的意願嫁到高家了嗎?”

    林沉畹抓住林秀瓊的手,“五姐,你跟我說實話,你喜歡陳道笙嗎?你想嫁入陳家嗎?”

    林陳兩家門當戶對,陳道笙沒有妻室,以陳道笙的條件娶五小姐林秀瓊,陳道笙高出那麽一點點。

    半天沒聽見回答,林沉畹的心提到嗓子眼,心裏有一萬個聲音,五姐你不能喜歡陳道笙,前世姊妹反目別在重演。

    終於林秀瓊嘲嗤一笑,“六妹,我不能喜歡一個不可能喜歡我的人,整個一個下午,陳道笙連正眼都沒看我,太太也看出來了,陳道笙提起你,太太就派人三番五次地找你。”

    林秀瓊又拉了她往花牆西麵走過去,離花廳遠了,才小聲說;“我跟你說,你別看太太平常慈祥,待人寬厚,那都是做給人外人看的,府裏好多事,你都不知道。”

    她又朝周圍看了看,怕被人聽了去,壓低聲音,“你不知道,當年二姨太風華絕代,是金陵女子大學畢業的,說來話長,到我屋裏去,這裏冷說話不方便…….”

    兩人回五小姐林秀瓊閨房,侍女點燃煤氣爐,林秀瓊說;“你出去吧!我有事叫你。”

    侍女出去,把門關上,兩人圍坐在爐邊,林秀瓊兩手張著,烤火,小聲說:“我都是聽我姨娘說的,二姨娘認識父親時,父親跟太太剛成親一年,還沒有大哥,二姨娘愛上了父親,父親大概也愛上二姨娘,在外麵住了一年,二姨娘懷孕了,太太主動提出接了二姨娘進府,當時,祖母還在,太太是祖母親自定的親事,選中的兒媳,祖母知道二姨娘懷了孩子,太太把二姨娘接回府裏住,祖母歡喜,說太太賢惠。”

    林沉畹思忖,如果二姨娘生下那個孩子,就是伯父的第一個孩子,可想而知,當時多受重視。

    “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說二姨娘懷的孩子不是父親的,是外頭男人的,二姨娘外頭那個男人有名有姓,再後來二姨娘不足月生下一個孩子,還是個男孩,沒出滿月就死了,二姨娘受到嚴重刺激,當時就瘋了。”

    林秀瓊說的很隱晦,但林沉畹明白了,對於一個新婚一年的少婦,丈夫愛上了別的女人,且那個女人還有了林家的骨肉,還是個男孩,她當時沒有孩子,對她的地位是嚴重的威脅,如果是軟弱的女人,隻能聽之任之,正妻的的地位保住了,日後必然落了下風,受盡委屈。

    大太太在差不多已經輸給另外一個女人的情況下,能成功搬回這一局,打敗對手,頭腦和心計可想而知,雖然後來丈夫又娶了幾房姨太太,她在丈夫心裏的地位,無人能超越,穩坐正妻位置,有兒子傍身,丈夫尊重,後宅女眷以她為尊,這在一個男尊女卑的舊時代,大太太已經相當了得。

    舊時代婦女地位低下,這是社會問題,林沉畹能理解大太太當年的無奈和悲哀。

    煤氣爐裏的火光映紅了林秀瓊的臉,她小聲說;“我跟你說這些,也是想提醒你,別看太太平常把咱們當成親生女兒看待,其實,內裏根本不是那麽回事,父親凡事聽太太的,陳道笙對我的態度,太太都看在眼裏。”

    她冷哼了聲,“其實方才我找你,是不想讓你落入太太的算計中。”

    林沉畹抓住林秀瓊的手,“謝謝五姐,這家裏你對我最好了,不管將來怎樣,你都不會不理我,是不是?”

    “當然了,你是我六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