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哄了？這怎麽說？”殷喬眨了眨眼，不解地問道。

    “不同世界的九天玄女性子雖不盡相同，但就我接觸到的，可都不是啥功德聖人！我猜若非那位女仙指定將這柄‘斬運’交於你，玄女又攝於其威勢發下過什麽誓言，恐怕就算會轉交給你也是以她自己的名義！”洪六撇了撇嘴回答道。顯然其他世界的玄女給他留下的印象並不怎麽樣。

    “所以……那中間所謂的任務，以及為了不壞了我的心性的說辭都是玄女私自加的？”殷喬這會兒也反應過來，反問道。

    洪六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任務的確應當是玄女私自加上的，但那番關於修行的見解卻為真！我師父就曾說過，得到某件寶物後方達到某個境界與達到某個境界後順理成章地得到某件寶物，看似一般無二，實則是天淵之別！前者依仗外物根基不穩，難免會被人覬覦，而後者厚積薄發，他人有目共睹，自是無人敢輕易掠其鋒芒！別的不說，就以氣運為例，漫天神佛在我們看來都是時代主角，大氣運加身之輩，但其實他們剛開始修行時未必有如此強盛的運勢，而是隨著境界的不斷提升，氣運一點點聚集在其身邊，這才有了今日大氣運的神佛仙聖！如此得來的氣運穩如泰山，若不是神佛本身拚命作死，或有劫運、滅運之類大道的大能者出手，幾乎不會損耗！再反觀宋江這類外人造就的大氣運者，其氣運就非是自己所有，所以根基不穩，才會被我們兩個不到先天的人物輕易算計掉了氣數……這就是差距所在！”洪六借機又向殷喬重申了一遍自身才是修行根本的觀點，在他看來，小喬雖然聰慧、機敏，但心性還是難免有些浮躁，這次大概就是被法器晃花了眼，再加上被神仙威儀所攝，所以才會為玄女哄住。

    這些道理平日裏洪六就總和殷喬說起，但殷喬的修為畢竟還太低，對其理解也隻是流於表麵，反而是這次結合氣運的說法讓她有了些觸動，她想了想後問道：“‘斬運’也斬不掉那些神仙的氣運嗎？”

    洪六搖搖頭，答道：“我還不知道‘斬運’的具體效果如何，不好下判斷……但慢說是神仙，就是普通人，其氣運中由自身心境、功德、實力等帶來的部分，即便被斬去，也會很快恢複過來！所以我才會反複強調修行中‘不疾不徐’的重要性，一步一個腳印獲得的，別人無論如何也奪不走！氣運如是，心性如是，其餘該你所有的物事亦如是！”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又道，“話題扯得有些遠了，咱們言歸正傳……這次的事裏，雖說是玄女私自加了任務，但應當也在那位給出‘斬運’的女仙預計之內。她未必不是在借著玄女之手考驗並磨礪於你！而玄女顯然也猜到了那位女仙的用意，這才會毫無顧忌地給你設置了任務！”

    “這……這又是怎麽看出來的？”殷喬聽得一愣一愣，深深覺得自己好像真是個大傻瓜。

    “其實隻要把握住三點，就不難猜出！”洪六伸出三根手指，讓殷喬吐遭的‘萬事皆三’再臨。隻聽他繼續道，“第一，玄女告訴你那女仙給了她一道法門和一個委托。委托是什麽不必說，但那法門她之後卻提都沒再提過，是不是？可你不奇怪，她既然不想說，又為何會告訴你女仙給了她法門呢？”

    “這……”殷喬聽到這，似是想明白了什麽，問道，“你的意思是玄女不得不告訴我？”

    “沒錯！玄女應當也是發下過什麽因果誓言，所以才會透露出這些！而她明顯鑽了誓言的空子，這才在你麵前含糊其辭，將你哄了進去！”洪六分析道。

    “而玄女這樣明目張膽地作弊，那位女仙也不管……所以你才說她是想借玄女之手考驗我？”殷喬若有所思地道。

    “這就涉及到我要說的第二點了！嗯，第二，你有沒有想過那道法門的內容和作用？”洪六沒等殷喬回答，便自顧自說道，“那道法門應該是作為轉交‘斬運’的酬勞贈與玄女的！而那等大能人物給出的東西必定不凡，很可能是能讓玄女更進一步的方法！”

    “斬殺其他世界的玄女，獲得其真靈……那法門的內容難道涉及這個？”殷喬到底聰慧，前後一聯係，立馬跟上了洪六的思路。

    “你想到了？嘿，玄女不會無緣無故給你那樣的任務，可她在與那女仙接觸前八成連其他世界都不知道。這麽一來就不難得出你說的那個結論了！然而，玄女本身又沒本事離開這個世界，所以她隻能把主意打到你頭上。”洪六眯著眼睛說道。

    “那女仙不會不知道玄女沒本事離開此界，可她還是給出這樣的酬勞……這是故意的吧……”殷喬這會兒對洪六的判斷已經完全信服。

    洪六點了點頭，道：“應當就是故意留出了玄女動手腳的動機和空間，這大概是她對你的考驗……若你能勘破玄女的伎倆、頂住玄女的壓力，那說明你心性、智慧、實力都不缺，直接拿走‘斬運’也是無妨；可若是你堪不破，或迫於玄女的壓力屈服，則正好借著玄女的任務磨礪你一番……玄女恐怕也正是看破這一點，才會肆無忌憚地鑽空子的！”

    “那女仙到底是什麽人啊，給個東西都弄出這麽多麻煩……難道真是我哪個不知道的長輩？”殷喬覺得自己被這裏麵的彎彎繞打敗了，無奈地抱怨了一句。

    “嘛，也許是你的兒孫輩也說不定，畢竟長輩賜下東西可沒那麽多顧忌，反而是小輩孝敬時，才會擔心孝敬的東西會不會壞了你的修行！”許是覺得氣氛有些嚴肅，洪六故意調侃了一句。

    “洪大哥，別開玩笑了！”殷喬翻了個白眼，然後又問道，“你剛才說有三點，那第三又是什麽？”

    “第三就是，我們在玄女的偏殿，說了那麽多玄女的壞話，至今卻還沒被她扔出去……顯然是那女仙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給玄女下了約束，讓她不得出手！”洪六輕笑一聲，回答道。

    “啊……還真是……”殷喬這才想到以玄女的能力，想要偷聽他們的談話再容易不過，她下意識地換了話題，有些沮喪地道，“洪大哥，我是不是很沒用……竟然連這麽簡單的局都沒看穿……”

    洪六看著女孩失落的模樣，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你這是第一次麵對神仙，對她心有畏懼，不敢拒絕她的要求是很正常的。等日後見得多了，也就好了！”說著，他覺得這話裏的說服力似乎不夠，便又接著道，“其實方才就算我留在你身邊也改變不了什麽的，最多在看穿玄女的底牌後幫你討價還價一番，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咦？這又是為何？你不是說隻要勘破了她的算盤，就可以直接拿走‘斬運’了嗎？”殷喬果然被洪六的話轉移了注意力。

    “因為此界玄女對其他世界的玄女真靈誌在必得啊！所以就算你我看穿了她的謀劃，她也必定不會輕易放棄。到時候利誘威逼怕是要接踵而至，利誘且不說，她若是鐵了心以實力壓人，就算可能礙於誓言不方便對你動手，但不是還有我嗎？小喬你真能眼睜睜看著我被打壓而無動於衷？”洪六笑著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