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喬在乘車回到長安城時，正好趕上秦王所率府兵入城。不但大道被士兵占據，就連官道兩側都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這樣的情況下，自然不能繼續前行。沒奈何下，那位孫嬤嬤隻得先請殷喬暫避，等到大軍過去後再進城回家。

    殷喬對此自是沒有異議，很快便在一眾丫鬟、婆子的護持下進入了臨街的一座茶樓中。事實上由於來看秦王凱旋的人頗多，官道兩側的各類酒肆茶樓早就人滿為患了，好在殷喬所進的茶樓乃是其母親的陪嫁產業，自有額外的雅間留給她這位小主子。

    茶樓一層坐滿了士人、小吏，他們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一邊觀望著行進中的大軍，一邊彼此討論著。

    “當初那宋金剛威震河東之時，誰能想到僅僅半年不到就被秦王殿下徹底平定？我大唐有秦王殿下真是天命所歸！”有人感歎道。

    “誰說不是？我聽聞那宋金剛不但用兵如神，本身還是先天高手！所以之前鎮守河東的齊王殿下才會被殺的丟盔棄甲，倉皇逃回長安！”另一人似乎知道得更清楚些，所以爆料道。

    “先天高手！”這話一出，立刻引得周圍人一片驚呼。先天高手代表著什麽普通百姓可能還不清楚，但他們身為士人卻多多少少了解一些，那可是真正‘一人敵一軍’的存在，是每一個軍閥勢力的震懾性力量！可以那麽說，一個勢力如果還有先天高手存在，那麽它是很難被徹底剿滅的！

    “可秦王麾下似乎並沒有先天級數的高手……那他是怎麽打敗宋金剛的呢？”忽有人這麽問道。也問出了在座所有人的心聲，連準備上樓前往雅間的殷喬都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嘿，那宋金剛雖然是先天，但卻是靠著某種邪法突破的，實際戰力比起真正的先天高人還有很大差距，所以其最後被秦王設計引入了預先布好的陣法中，然後以秦叔寶、程咬金、羅士信、殷開山四位半步先天境界的大將輪番圍攻，這才在大戰了三天三夜後將其生生耗死！”先前爆料那人也沒賣關子，繼續說道。

    “雖然隻是圍殺了一個取巧的先天，但也同樣非常難得，隻此一戰，秦王便可名垂史冊！”眾人聞言無不感歎道。

    殷喬聽到這裏卻嚇了一跳，不由得看了孫嬤嬤一眼，以眼神詢問其真假。她沒想到自家爹竟然去圍殺先天高手，哪怕這個先天水分不少，但也依然危險無比！

    孫嬤嬤苦笑一聲，小聲道：“是真的。老爺為此受傷頗重，所以才得以隨秦王暫時回京……”

    “爹爹他沒事吧？”殷喬聞言焦急地問道。她雖然不是殷開山‘原裝’的女兒，但到底得其多年寵愛，還是很有些感情的。

    “據夫人說已經調理的差不多了，隻是這次傷了根基，再也沒了進階先天的可能……”孫嬤嬤歎息道。

    殷喬聽了卻是鬆了口氣，殷開山早年就受過重創，成為先天的希望本就隻剩下理論可能，這些事孫嬤嬤這個外人不知道，她作為其唯一嫡女卻是清楚的。

    放下擔心後，殷喬也便不再聽茶樓一層的士人們八卦，繼續向樓上走去。

    “溫嬌！”可就在她即將進入雅間之時，卻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喚她的名字。她一開始還沒注意，畢竟有兩三年時間沒人這麽叫她了，直到身邊的丫鬟蓮子扯了扯她的衣袖這才反應過來，繼而回頭望去。

    喚她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生得雖不是十分漂亮，眉宇間卻自有一股英氣，顯得很是英姿颯爽！

    這女孩殷喬識得，乃是秦王幕僚李靖的女兒，因在族中排行第十，所以被喚作‘十娘’。而其母親便是‘風塵三俠’之一的紅拂女。

    由於李靖和殷開山都是秦王嫡係，兩人關係極好，所以李十娘從前也經常過府來玩，與殷喬很是熟悉。

    “十娘，你怎麽在這？”殷喬訝然問道。

    “溫嬌，你要叫姐姐！”李十娘先是習慣性地糾正了一句，然後才繼續道，“我想找個地方觀看爹爹凱旋，可是……”

    一見她滿臉沮喪的模樣，殷喬便秒懂了她的難處。李靖目前還沒有嶄露頭角，雖然得秦王看重，但終究官位很低，官道兩側的店鋪各有背景，又怎麽會賣一個小官嫡女的麵子？而她作為大家閨秀，又不可能去街上和百姓擠在一處，所以才顯得為難。

    殷喬想明白了這些後，是爽快地發出邀請道：“十娘姐姐如果閑來無事，可願和我一起去雅間裏敘敘話？”左右不是什麽大事，不說自己和十娘的交情，未來的李靖可是在整個華夏曆史上都能排在前列的名將，比自家爹名氣大多了，提前結結善緣也沒什麽不好。

    李十娘一聽便知道殷喬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在詫異於這個小妹妹何時如此通透的同時，也對她的體貼心生感激。

    兩個姑娘在各自丫鬟的服侍下說說笑笑地走進了雅間，然後便坐在窗前，隔著簾子觀看起了入城的將士來。

    “精神飽滿、氣勢如虹，每個人身上都滿是殺伐之氣！以前不覺得，現在看來大唐的府兵果然精銳！”殷喬跟著洪六南征北戰數年，眼力上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和洪大哥訓練出的士兵比較起來，雖然在紀律上要差上不少，但如果真的正麵衝突，恐怕一個衝鋒就能把二龍山的軍兵擊潰吧？”在下意識的將唐軍和二龍山義軍比較了一番後，殷喬不得不得出這麽一個結論。畢竟她剛剛隻是粗粗用精神力一掃，就發現下麵的士兵竟然有近三成的人都完成了百日築基，底層的軍官更是普遍達到了她如今的水準！這樣的戰力差距已不是普通的軍陣可以彌補的了，就算是洪大哥親自領軍恐怕也很難取勝……

    就在殷喬又不自覺地想起洪六的時候，她身邊的十娘突然拍了拍她的手，叫道：“溫嬌，你看！你看！那個騎著白馬的小將是不是你哥哥？”

    殷喬順勢看去，果然看到自家哥哥殷元神采奕奕地打馬走過。而且似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對方竟然側頭看來，在與殷喬四目相對的同時，還得意的笑了笑。

    “溫嬌，元哥看到我們了啊！”十娘看到這一幕，興奮地是滿臉通紅。

    她這樣的態度讓得殷喬有些詫異，心想：這姑娘什麽時候這麽在意我哥哥了？我從前竟然一點都沒發現……自己以前過得真是夠糊塗的！

    殷喬剛想八卦一下，仔細問問清楚。可就在這時，樓下卻忽然發出一聲巨響，緊接著十幾個身手矯健的壯漢是騰身而起，直接撲向殷元和他身邊其他幾位年輕將軍！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