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猜猜這是誰告訴孤王的？”

    宇文思聞言是再也保持不了鎮定, 不由得心亂如麻地思索起來：“會是誰？不會是小喬、琳姐和阿清……難不成公主她真的……”

    眼見得宇文思一瞬間便白了臉色, 齊王似乎也覺得欺負一個小姑娘頗為無趣，便喚人將其帶了下去。

    就在這時, 一位樣貌頗為英俊的年輕士子從樓下走了上來，躬身向齊王行禮, 道：“殿下，玲瓏閣中的幾個目標都開始行動了, 其中您特意交代的殷家小姐正朝著這裏過來。”

    “哦？那幾個丫頭倒是很有決斷嘛！”齊王有些意外, 但隨即點點頭，歎道, “不愧是連那一位都重點關照的人, 果然不凡！”

    “殿下，我已經按您的吩咐對她們要做的事稍稍布置了一些阻礙，同時也留下了不少破綻……”那士子繼續稟報道。

    “士逸，你做的不錯！”齊王誇讚了一句, 又接著吩咐道，“那殷家的小娘子過來後，你按照正常的警戒標準應對她就好。不要直接點破她的行藏，當然，也不要刻意放水！”

    這年輕士子名叫武士逸，為齊王府戶曹, 其人聰穎、嚴謹，也算頗有能力，如今已因功被授予安陸縣公的爵位。說起來這人在曆史上不是十分有名, 但他卻有個大名鼎鼎的侄女，也就是那一代女皇-武則天！

    言歸正傳，武士逸在聽完齊王的吩咐後，先是恭敬地道了聲：“諾！”然後在退下前又有些猶豫地道：“殿下，那幾位姑娘雖然身份不凡，但實力卻都一般，屬下有信心將她們全都毫發無損地拿下……”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齊王打斷道：“不必多言，照我說的辦就是！”

    武士逸愣了愣，在再次道了聲“諾！”之後，方才退了下去。

    “自作聰明！”齊王嗤笑一聲，又回過身對著一處看上去無人的角落道：“思行，你是不是也覺得孤王做的不妥？”

    “殿下做的事自然有殿下的深意……”空無一人的角落裏伴隨著這個聲音突兀地現出了一個人影。這是一個身材極為高大的青年，其功法似乎別有特殊，所以才能將自己的氣息封鎖的近似於無。

    “李思行，連你這個齊王府護軍都不肯對孤王說實話了嗎？”齊王卻是有些不滿意地道。

    “殿下所做之事哪是我能妄論？隻是屬下心中確實是有一點疑惑……”護軍李思行思索了片刻後，小心翼翼地說道。齊王一向喜怒不定，就連他這個王府護軍也是有些拿不準對方的脾氣。

    聞言，齊王揚了揚下巴，示意他但說無妨。

    李思行這才斟酌著詞句，勸諫道：“殿下逗弄幾個小姑娘玩耍本沒有什麽，但殿下此行的首要任務卻是要從海路截下被竇建德俘獲的淮安王和同安公主，若是讓那幾個丫頭攪了局，豈不是因小失大？”

    淮安王李神通是李淵的堂弟，同安公主則是李淵的親妹，兩人都是在竇建德破黎陽一役中被俘虜。竇建德有意將這二人害死在杜伏威的地盤上，以逼迫其反唐，這才打算用海船將他們運到江南。

    “分析得不錯，隻不過你卻弄錯了一件事！”齊王笑著搖了搖頭，然後頗有些無奈地道：“那幾個丫頭，尤其是殷家的那位小娘子可比孤王、比任務重要多了！”

    “啊？”李思行腦子裏有些懵，他怎麽也不覺得一個小丫頭能比陛下親自交代下的任務更重要。

    “孤王是身不由己啊！”齊王李元吉再次歎了一句。

    “身不由己？竟然有什麽人膽敢威脅您了嗎？”主辱臣死，李思行聞言立刻豎起了眉毛，似乎隻要李元吉一聲令下，他就會去找人拚命。

    “嘿，你以為孤王為何非要和二哥作對？大哥、二哥都是我的嫡親兄長，我就算更親近大哥，也不該事事都往死裏得罪二哥才是！你說對不對？”李元吉就好像積壓已久的鬱氣集中爆發了一般，喋喋不休道，“可我就是那麽做了！還總是在得罪二哥之餘又不給他帶去多大的損失！每次的陷害總是讓二哥最終得益……嗬嗬，而如今又多出了這麽一個小丫頭，我明明可以輕易地將這幾個丫頭都抓起來，但我卻隻能布置一些簡單的手段，成為她們成長的磨刀石……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麽？你也不懂！”

    李思行聽得是滿頭是汗，他直覺自己今天聽到的這個秘密非同小可，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知道，畢竟有些事是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

    齊王發泄了一番之後便將李思行也趕了下去，接著又不動聲色地瞥了窗外一眼，這才叫來幾個海州知州獻上的美人，上床快活去了。

    “那一位說唯一有可能打破既定宿命的人就是殷家的小丫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罷了，那位老母再怎麽樣也還把孤王當做一個人，可比那些動不動就將孤王當傀儡一般操縱的混蛋神仙們強多了！”在沉溺於溫柔鄉的前一刻，李元吉心裏閃過了這個念頭。

    ……

    “齊王真是這麽對他的護軍說的？”聽完清波轉述的話語，殷喬滿臉不可思議地道。她之前剛一接近七寶樓就發現自己被人監視了，所以索性以自身為餌調開監視者的注意，暗地裏卻悄悄放出清波，讓她潛入樓中查探了一番。

    清波卻搖了搖頭，道：“我猜他這話不是對那李護軍說的，而是對你說的！”

    “對我……你的意思是，齊王他是想提醒我什麽？”殷喬眯了眯眼睛，不確定地道。

    “或者說他背後有某位存在想要提醒你一些事！”清波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那那位存在是想提醒我什麽呢？齊王說他有時候做事身不由己……難道是說神仙可以隨時操控我的言行？縱使我不配合，神佛們也能強行讓我完成‘劇情’？”話雖這麽說，殷喬卻直覺不會那麽簡單。

    “如果隻是這樣，那完全無需提醒，因為你既然已經走上了對抗命運的道路，自然會對此防備！”清波也同樣覺得不可能那麽簡單。

    “那那位的意思會是什麽？嗯……洪大哥曾說過，當一件事想不通時不妨換個角度去想……那麽，如果我不想被神佛直接操控，又需要達到什麽條件呢？”殷喬想到了劉洪曾經的教導，若有所思地道。

    “先天！”清波聞言卻是眼前一亮，回答道，“隻要達到先天，就無需再擔心神佛直接去操控你的意誌，進而改變你的命運了！”

    “先天？先天雖強，可是在神佛的眼中也隻是螻蟻吧？”殷喬皺起眉毛，不解地問道。

    “先天境界，在道門又叫‘入道’，是為修行之始！我曾看到過典籍中說修行者一經入道，就能初步掌握住自己的命運，再不會任由神佛肆意玩弄！這也是神仙們不許凡俗皇帝由先天擔任的原因所在。”清波解釋道。

    “一到先天境界，就不會再被神佛掌控命運？”殷喬卻對這種說法深表懷疑，畢竟神仙們的威能無法揣測，誰知道這是不是他們故意放出來的風聲。

    “不是無法被掌控，而是先天者能初步掌握自己的命運！也就是說，神仙們在主宰凡人時可以隨心所欲，但安排先天者的命運時卻需要付出代價！而且一個先天者牽扯的因果越複雜，或自身所修的功德越多，神仙們想要改變其命運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清波其實對這些也是一知半解，能知道這些，還是得益於她老師留下的修行筆記。

    “原來如此！”殷喬恍然地點了點頭，這才對嘛，神仙們不是不能幹涉先天者的命運，而是幹涉需要成本，若是不劃算，他們就會有所顧忌而已……

    而我的身份牽涉著西遊之事，身上又有莫名而來的大氣運，若是成了先天，怕是得佛祖親自出手才能將我的‘劇本’導回正途……所以佛祖絕對不會讓我成就先天！

    一念至此，殷喬瞬間便想明白了齊王背後的那位存在想要提醒她什麽……對方告訴她的，是佛祖對她容忍的底線所在！

    “先天，既是破局的關鍵，同時也是我的催命符啊！”完全想明白的殷喬歎了口氣，不由得苦笑道，“而進階先天的事根本隱瞞不了，因為先天強者引元氣入體，身上必然會帶著元氣威壓，曆代先天強者，隻有到了先天巔峰才有希望將這威壓隱藏起來……難道我要在其他世界進階先天並修煉到巔峰後再回來？那不現實啊！”

    清波這會兒也想明白過來，她皺著眉頭分析道：“此界沒有解決的辦法，不代表其他世界沒有，我猜這位藏頭露尾的大能應該是知道你輪回者的身份，她提醒你的初衷怕也是想要你在先天之前盡量找到隱藏修為的法門。”

    “應當就是如此……”殷喬呼了一口氣，然後說道，“而且我想我猜到那位大能是誰了！”

    “是誰？”清波詫異地問道，她這裏可是還沒有任何頭緒。

    “齊王既然想要提醒我，那他的話裏怕是每一句都有深意，也包括他對思思說得那些！”殷喬意有所指地提示了一句。

    “‘猜猜是誰告訴孤王的？’，這話結合他前麵的一係列話語，是直接將目標指向了……平陽公主？”清波若有所思地道。

    “你我都知道平陽公主可沒那麽大的本事遙控齊王，甚至和佛祖對弈……但齊王應該不會無的放矢，那麽，這個幕後的大能很可能就是公主親近之人！”說到這裏，殷喬卻忽然住了口，隻在心裏念出了那個名字：“黎山老母！”也隻有公主的師傅黎山老母才有這個資格，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