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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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顧毓錚重生前的耿霜泠,還是現在的耿霜泠, 都不是一個把物質金錢看得過於重的人。
前世她會消沉, 不是因為被婆婆坑了太多錢, 而是和丈夫之間產生了信任危機。
富裕自然好, 沒錢就去掙, 隻要不是拿得太過分, 顧奶奶來她家占便宜什麽的,她都能忍。
讓她無法忍受的是兩點。一,對女兒不好。二, 挑撥她與顧勇軍的夫妻感情。
她現在事業順利,錢包滿滿,不會舍不得給家裏人花錢。可惜,顧奶奶不知足,拿了錢不夠,還妄想顧勇軍與她離心,隻能說,這個老太太心太大, 又愚昧地可笑。
現在,顧勇軍沒與老婆離心,反倒與自己媽離了心,他一方麵覺得自己以前沒有更相信老婆一點,覺得愧疚,一方麵又對母親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與憤怒。可惜,再怎麽樣還是自己媽。
耿直講原則的人, 一般也是做事果斷的人,顧勇軍做不來拐彎抹角,事情明了之後,他就和母親攤了牌。
“以前怎麽樣我不提,隻看以後,別來和我說我老婆孩子不好了,好不好我自己看著呢。媽你就在家好好呆著,生活費我按時拿回來,過年過節也和以前一樣來看你,你自己心裏想清楚,要是再做什麽不合適的事,我可真不管你了。”
向來聽話的小兒子一下子開了竅,顧奶奶傻了眼。顧勇軍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說出來的話就和打下去的釘子一樣牢。
說起來,家裏其他兩個兒媳和她處得久了,大家心裏都有底,各自家底也有限,往後有事,還得靠小兒子說話。
所以說,打鐵還得自身硬。顧勇軍要是沒有本事,連自己媽都會看他不起,更不要說被他威懾住了。
顧奶奶徹底老實了,耿霜泠和顧毓錚的日子也就徹底舒坦了。原先有這麽一個存在,就像心頭掛著一串甩不掉的鼻涕,氣不死人,但惡心人,時時梗著難受啊。
顧勇軍離了自己媽的挑撥,對老婆孩子是越看越好。現在人心思那麽多,哪有自己老婆孩子好。
#恭喜您,成功獲得忠犬老公/爸爸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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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秋來到,小學報名的時間臨近,又到了顧毓錚挑戰逃學技巧的時候了。
這時候的孩子上小學,家長比起前幾年,要重視多了。聽說老師的水平高低不平,要是碰上個沒經驗,或者水平差的,都不是舒服的事。
耿霜泠和顧勇軍商量:“聽說這一屆分班是按抽簽來的,一小的老師領導我們家熟,我去和老師說說,給女兒調個好班。”
顧勇軍沒回答,顧毓錚就說了:“不用啦,就我的知識水平,一年級而已,哪個老師教不都一樣嘛,不用麻煩了。”反正到哪個班都一樣不舒坦,隨便了。
女兒都這麽說了,耿霜泠也就歇了心思。
開學日,老師過來點名。
“李莉。”
“到!”
“張強。”
“到……”
一個個名字叫過去,下麵的學生聲音忽大忽小,節奏高低各不同。
“王誌。”
“到。”
“啊,到。”
恩?怎麽會有兩聲?
老師循著聲音看過去,又低頭看點名冊,竟然真的有兩個“王誌”。
大華夏,抗戰剛結束的時候,國家鼓勵生育,之後一段時期人口飛速增長。全民掃盲還不夠徹底,大家生了孩子取名字圖方便,很多人都隻取單名。合適取名的字能有幾個,重名的人就多了。當時一個班級60多個人,抽簽抽一起太正常了。
也是這時候的很多人做事還是有些死板。抽到一起,把人調一下分開就好了嘛,他們愣是不,就那麽把兩人放一個班裏。
班主任看看底下一群孩子傻愣愣的臉,沒辦法,讓兩人站起來,比對了下身高,指著個子高點的那個說:“以後你就叫大王誌。”又指著矮一點的那個“你就叫小王誌。”
就這麽把人給改了名。
顧毓錚:“……”
第一天放學回家,顧毓錚就顯得懨懨的。耿霜泠奇怪:“對學校不適應?”
怎麽可能適應。
顧毓錚不是個吃不了苦的孩子,條件有限的時候,她也是很能忍的,但在有選擇的時候,她就不想委屈自己了。
之前上學前班,與一小本校區是分開的,而一小本校區,環境並不好。
市一小是老學校,老學校意味著什麽?除了高的教學質量,就隻剩下破舊。
學校是建國後,用某個資本家的破廠房改建的。教室什麽的還好說,在原地用磚頭水泥重新修了,那時候用料實在,質量好,三、四十年曆史了,使用上沒什麽問題。
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廁所啊啊啊!
這時候的南方小城市,很多地方甚至不如幾十年前租界林立的大上海,在基礎設施方麵是比較落後的。
近幾年蓋的房子還算好一點,這些由舊廠房改建的學校就有點寒磣了。特別是廁所,不要說獨立的單間了,也就比鄉下的破茅房好上那麽一點。
說得太過詳細生動怕惡心到諸位,簡單點形容,就是操場邊緣一個長方形的大房間,裏麵一條深溝,上麵用木板搭了架子,人進來處理排泄問題的時候,就坐在架子的邊沿。
整個房間氣味感人就不用說了,頭一偏,看到的就是深溝底下的排泄物,眼神好的還能看到一條條蠕動的白蛆。
再加上小孩子個頭小,部分人膽子也小,坐下起來的時候位置不到位,那啥灑在架子上也是常有的事。
顧毓錚是用慣了抽水馬桶的人,就是重生回來後,使用的也是家裏的木製馬,清潔度是絕對能夠保障的。現在對著這麽一個建築,她的內心是煎熬的。
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耿霜泠聽女兒一說,就明白了。她也是過來人,怎麽會不知道一小的設施差到什麽樣,可總不能因為這一點就不上學吧?
她腦子一轉,有了主意。
“我們給學校捐錢吧,讓校長重新建個廁所,給大家夥都改善下條件。”
顧毓錚瞪大眼。媽媽厲害啊,無師自通了讚助技能。果然,有錢了,就是不一樣。
顧勇軍不滿意了:“沒看出來啊,如今都學會嘚瑟了。你女兒上個小學你就要捐個廁所,那將來上個中學萬一要住宿,你是不是就要捐個宿舍了?”
回過頭對顧毓錚道:“哪裏學來的這麽嬌氣,這樣的廁所人家能用得,你就用不得了?”
顧毓錚癟嘴。好吧,繼續忍吧。
就這麽不甘不願地過了一段日子,耿霜泠每天都去學校接女兒放學。
雖然顧毓錚反複強調,以前去舅公家我都是一個人呢,現在大了,不用接啦。耿霜泠覺得,以前是自己要上班沒條件,現在有時間了,哪能還讓女兒一個人走?
到校門口的時候,鐵欄門還關著,外麵已經有一些家長在等著了,家長們等得無聊,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
耿霜泠聽一個年輕的女人和校門口一個擺攤的說話。
“現在的孩子挑食,這不吃那不吃的,買菜都成了難題。”
“我看都是餓的少了。前幾年不餓肚子就是好事了,還管吃什麽。”
“沒辦法啊,我家那個,一天沒肉都不行。”
“那你家條件不錯啊,還能天天吃肉,我家在城裏也算中等水平了,一周就能買上一次肉。”
“也沒有那麽好啦,我家就是每餐給孩子點上幾點肉沫而已,也算是餐餐有肉了。”
“哈哈,幾點肉沫就滿足了,那你的孩子也還是滿好養的。”
對話聽得耿霜泠感慨不已。最近這一兩年,物價漲得飛快,不過因為物資供應日漸充足,老百姓口袋裏的錢也多起來了,生活水平總的來說還是提高了不少,想想自己開始做生意之前,過年過節才能吃上肉呢。
恩,現在自己家一天吃三頓肉都買得起,還不是肉沫!自己賺錢是為了什麽,不就為了女兒嗎?等下接上女兒就去菜市場割一斤肉去,自己閨女也好這一口呢。
這邊正想得開心呢,放學的鈴聲響了,等其他人都要走光了,顧毓錚才灰頭土臉地從裏麵出來。
耿霜泠心裏一個咯噔,這場景,似曾相識啊。
急匆匆地拉過女兒檢查一遍,還好,除了頭發亂了點,衣服髒了點,沒有其他問題。心先放下了。
路上人多,耿霜泠就沒細問,等到秦振國家整理過後又吃完飯,才開始盤問。
第一句話就是:“你該不是為了不上學故意整的吧?”
顧毓錚喊冤:“真的不怪我。”
正要將過程講述一遍,安國生進來了。
秦振國是於水市的老人了,又是個飽學之士,安國生是一個人過來上任的,他工作忙,偶爾得了空閑也沒地方去,就時不時過來拜訪交流。有時是周末,有時就是晚飯後過來,不知不覺就和這家人聊得比較熟悉了。
看到全家人一起開審問大會,這可是難得的事情,他也來了興趣,坐在一邊圍觀。
這次的事,確實是個意外。
前文已經提過,市一小的基礎設施都有好些年頭了,當初再好的建設質量,到如今都已經顯出頹敗,這裏掉幾塊牆灰,那裏掉幾片屋瓦,甚至是幾隻鳥兒在屋頂上做個窩,偶爾飄下幾根鳥毛,都是常見的事。
學校裏的學生都是有任務的,除了課本知識,還要培養德智體美勞,放學以後學生要被安排打掃衛生。
這個打掃的範圍,除了教室,還有每個班級門口出來對應的走廊等等包幹區域。
按理,今天不是顧毓錚值日,但因為她上課的時候開了小差,沒辦法,一不小心沒管住自己,走神了。課後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說了兩句。她成績好,老師也就沒多說,隻讓她注意影響別帶壞周圍的同學就放她走了。
她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兩男同學在打掃走廊。
打掃的正常程序是什麽?這時候的小學老師是這麽教的:“先將水灑到地麵上,再拿笤帚去掃,不然會弄得灰塵滿天飛哦。”
這兩小男生灑水倒是記住了,可做事不專心啊。到了走廊上,還沒幹活呢,就先打鬧開了,然後,水壺打翻了,水就直接潑地上了。
潑地上不要緊,趕緊掃地就是了,問題是,這兩孩子好奇心太重了。順著水流的方向看過去,那一麵牆根處掛出來什麽東西?
兩人伸手要抓的瞬間,顧毓錚正好看見了。
那掛出來的東西是什麽?電線啊!
水、裸/露的電線、小孩。這三個元素加一起,顧毓錚條件反射就是撲過去將兩人推到一邊。
也不管自己摔倒後身上沾了髒泥水,她就隻覺得一陣後怕。
雖然之後聽到動靜的老師出來檢查,發現這段裸/露出來的線頭是已經廢棄的舊線路,沒有通電,並不會造成觸電事故,但這個安全隱患卻是暴露了出來。誰能保證,學校裏其他通電的線路都沒有問題呢?
聽到這裏,安國生的臉變得更加嚴肅起來,他對眾人說道:“今天這個事,提醒了我一個大問題啊。等市裏的財政寬裕了,醫療和教育這兩塊,一定要優先加大投入。”
說完,他想了想,又對秦振國道:“秦伯伯,你家這個小毓錚,我覺得,去一小上學對她來說,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顧毓錚: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心累。
安國生:看我出馬。
ps:今天男主還是沒有出現,他讓我告訴大家,他還不想出場並向你們丟出一顆炸彈。
然而作者不會讓他如願。所以繼續倒計時。(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