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孩提時期的印象太過深刻，相比起被很多人認為幹淨好打理的高層套房, 顧毓錚還是更喜歡能夠腳踏實地的建築。被熱情的房地產公司老總帶著看了幾套房子後, 他們很快確定好了一套帶花園的別墅

    老總在麵對兩個孩子的時候沒有擺出成功商人的架勢, 慈祥得和鄰家伯伯沒兩樣：“孩子們眼光不錯。這批別墅是我們最近重點推出的新賣點。”

    風水輪流轉啊, 前些年房改如火如荼的時候, 住慣了低矮平房的老百姓一個個都喜歡往樓上搬, 現在住樓房的人多了，有錢的人家就又想著往底下看了。可惜地皮越來越貴，別墅的價格隻有少數人能消費的起。

    自家的孩子爭氣, 當家長的臉上也有光，一路過來，這位胡總已經樂嗬嗬地誇了不少句了。耿霜泠高興的同時，辦事更加爽快，很幹脆地在對方秘書遞出的購買合同上簽了字。

    看著秘書將合同收好，胡總臉上的笑容更盛。生意做到他這個地步當然不在乎一套別墅的買賣。

    當老板的大多還是有些惜才之心的，更何況是這麽年輕的人才。再聯係對方父母的身份地位，這一趟走下來, 大家的關係又會親近不少。所謂的人脈就是在這些往來中積攢起來的。

    他再次樂嗬嗬地開口：“最近兩天你們抽個時間去確定下室內設計圖紙，好讓他們早點開工裝修。”正事說完，他看了看時間，“快9點了，要不要一起去吃個宵夜？”

    耿霜泠笑著拒絕：“今天還有事，麻煩你跑一趟了。該天吧，我請你吃飯。”

    回去的路上安致遠開車, 顧毓錚和耿霜泠商量：“接下來我都要上班，沒時間管裝修的事，媽你有時間的話幫我們看一下，特別是小花園選植物的時候要多注意，蚊子之類太多，記得選些能驅蟲的草種上。”凡事有利有弊，這也是住別墅的一個麻煩之處。

    耿霜泠點頭表示知道，既然說到了上班，她就又問了一句：“你明天就上班了，單位的房子老空著也不好，打算什麽時候搬過去？”

    安致遠的耳朵又豎了起來，他也在想這個問題。

    他當然不想顧毓錚那麽早就搬。是人就多少有點惰性心理，在那邊住了幾天後，圖省時間不回來睡怎麽辦？婚禮還沒辦，家裏有長輩在，他也不方便跟著搬過去。可是這話他又不好張嘴說，萬一本來沒人家沒那想法，一問就等於是提醒，到時候真住過去不回來，他都沒地哭去。

    顧毓錚還真沒想那麽多，直接回答：“明天早晨我起早一點，提前過去收拾一下開窗通風換氣，中午的時候就可以過去小憩了。等婚禮過後再正式搬。”

    “這樣也可以。”耿霜泠對女兒的生活自理能力很滿意，“我這幾天還有點空，你把鑰匙給我，打掃和添置家具的事我來辦。”

    當家長的大多都這樣，對孩子的能力放心是一回事，舍不得孩子累著而把活都攬過去又是另一回事。這就好比很多獨自在外地生活的上班族，明明一個人住的時候什麽活都能自己幹，回了家後卻什麽都不用動光等著吃飯一個道理。

    話說到這的時候，車子也開到家了。耿霜泠進了安排給自己的客房沒多久，就雷厲風行地抱出一大疊圖冊：“這些都是燕京各大廠商給的產品目錄，你挑一遍，讓他們送來。”

    顧毓錚無奈，瑣事真多。

    看到女兒不情願的表情，耿霜泠也沒別的辦法：“你要做的已經很省力氣了，要是別人連圖冊都沒有，各大家具城輪著跑，更累。”

    這道理當然懂，顧毓錚抱起圖冊對媽媽的體貼表示感謝，一溜煙跑回房間和安致遠商量著挑選去了。

    別看坐下來討論的時候隻是幾句話的事情，真要行動起來的時候就會發現籌備婚禮的瑣事特別多。好在幾人性格都比較幹脆，做事幹練的人談起事情來也比較有效率，稍微交代一番後就能各司其職，處理得井井有條。

    周一早上，夏天的天色亮得也早，聽說要提前去單位收拾房子，沈阿姨也跟了過來。

    到研究所家屬區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一日之計在於晨，大部分研究員都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早起洗衣服的，去食堂打早飯的，追著孩子趕緊吃完去學校的，生活氣息十足。

    在門口做過登記後，車子一路順利地開到了最裏麵的聯排別墅前。顧毓錚下車去開門，同樣過來幫忙的勤務兵拎起東西就想往屋裏搬，被耿霜泠給攔了：“等裏麵打掃幹淨了再搬。”

    沈阿姨是個幹活利索的，卷起袖子拿起抹布就開始擦櫃子桌椅上的灰。

    估計伍主任之前就有交代人打掃過了，現在再擦一遍的工作量並不大。幾人一起動手，很快就弄好了，再進進出出幾趟後，東西也搬完了。

    顧毓錚還打算打開箱子繼續收拾帶來的東西，耿霜泠一指時間：“你該走了。”職場慣例，第一天上班最好提前個二十分鍾到。

    顧毓錚聽話點頭，去衛生間洗把臉後出來：“接下來的麻煩你們了，我先走了。”走到門口發現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正在往她的院子張望。

    “啊，你好。我叫汪曉，是住你隔壁的。”見到新鄰居出來，那女人舉了舉手上提的大水壺，“看到你們在忙，想著剛搬過來應該沒燒開水，給你們拿點過來解渴。”

    “謝謝。”顧毓錚連忙道謝，“我們帶壺了，熱水已經燒好了。”按伍主任介紹的，能住這批別墅的都是老專家，那看這女人的樣子應該就是家屬了。

    這種敦親睦鄰的表現也算是家屬區的一大特色。都說高樓大廈水泥叢林造成了人與人之間的隔閡，鄰裏之間的關係早已不如過去親密，但是住在家屬區的諸位平時工作生活都在一個圈子裏，互相之間的態度當然還是保持著最大限度的友好。

    友善地對新認識的鄰居笑笑：“對不起，我這裏收拾屋子吵到你了吧？”

    “沒有，你們做事挺安靜的。”汪曉擺擺手，“你要上班就不用招呼我了，就住兩隔壁呢，等你回來再聊。”

    住的地方最怕的就是碰到煩人的鄰居，顧毓錚對汪曉的第一印象不錯，希望接下來的一切都能順順當當。

    到工作樓的時候，伍主任已經在辦公室裏等著了，見了顧毓錚先拿出幾份資料：“前幾天你沒拿，這幾個都是分給你的助手，你現在抓緊時間看一下，他們這會應該都已經在實驗室了，一會我們過去認識一下。要是不行，我們再換。”

    顧毓錚笑笑接過，這種東西對她來說沒什麽大用。

    國內的員工資料都差不多，寫的東西除了姓名性別年齡之外，就是學曆和履曆。而履曆這種東西，寫的當然都是好話，真想從那裏看出些什麽來，還是有難度的。

    在顧毓錚看來，作為國內一流的研究所，能進來的人起碼硬件都合格，而在硬件合格的基礎之上，是不是適合做自己的助手就隻能靠自己一邊觀察一邊培養了，幾張紙片說明不了什麽。

    第一批過來的助手有三個，兩男一女。許是已經通過不少渠道了解了顧毓錚的工作風格，見麵之後倒是沒說什麽廢話，簡單的自我介紹後就等著她分派任務。

    顧毓錚暗暗點頭。要說這三個人純粹是通過專業技能選拔上來的，她是一百個不信。當初答應來這裏之前就已經和所裏說好，對方按她的要求配備實驗室並提供助手，但是這個助手的選擇是由對方提供的。

    這點她也沒什麽意見，不論是不是關係戶，有上進心的科研人員當然會想要跟著好教授學習，這種肯定不能推拒，幫所裏培養人才本來就是她分內之事。當然裏麵也不排除少部分抱著借教授名氣鍍金的，對於這些人她也懶得去計較，隻要基礎技能達標，一般就不太會給實驗添堵。而且實驗室的工作不少，總能找到能安排他們的位置。至於說人品有問題，出賣實驗內容之類，暫時也不是她能擔心得過來的，之後的工作中慢慢看就好。

    包括顧毓錚在內，幾人的年紀都不大，稍微幾句交流之後就漸漸熟悉起來。

    能被所裏錄取，且背後多半還有些關係背景的年輕人態度不錯，許是因為她在國外的光輝履曆太過驚人，三人沒有因為她的年輕而露出傲氣的表情，想來在家中也已經被長輩們教育過了。布置了幾個小任務下去後，大家也都很迅速地進入工作狀態，顧毓錚感到很滿意。

    實話實說，那天去見石嬌嬌時碰到的關係戶下屬還是讓顧毓錚心有餘悸，還好自己這邊是搞研究，相信不至於出現太過不知所謂的“人才”。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顧毓錚讓他們先去吃飯。三個助理表示都要去食堂，裏麵唯一的女孩子可能是仗著性別相同，與她說話最多，湊上來問她要不要一起。

    想了想前一次去食堂的經曆，她便點了頭。耿霜泠早上收拾完後已經給她打了電話通知自己回去了，既然這樣，食堂當然是解決午飯的首選。隻是想是這麽想，一到實驗樓下，卻看到安致遠提了個多層保溫盒在等著她。

    “過來也不上去等。”顧毓錚有點心疼。根本不用問為什麽要送飯，他的心意她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就是樓下的太陽挺大的，怕他站了一會曬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