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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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
一對的!
家裏怎麽會有戒指?
夏以桐的思想活動從“我什麽時候自己買了戒指居然忘記了”到“天爺這不會是陸飲冰買的戒指吧”轉換成功用了三秒鍾的時間, 然後她一手扒著書房的椅子,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家裏沒其他人, 除了她就是陸飲冰了,是陸飲冰準備的無疑了。至於她並沒有見到這副對戒的原因, 是陸飲冰沒來得及還是要準備一個特殊的時間已經不重要了,陸飲冰打算和她求婚這個認知板上釘釘。
她可以和陸飲冰結婚了!
夏以桐爬起來, 從客廳把手機拿了過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拍照, 再在戒指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放回原位。出於習慣, 她放回去的時候,繼續在裏麵摸了摸,又摸到一個硬盒子樣的東西, 摸回來摸回去, 她確定不是剛才那個。
十秒鍾後,夏以桐心情複雜地看著麵前的另一對來自第二個品牌的鑽戒。
一分鍾後, 夏以桐心情更加複雜地看著桌麵上擺著的四副款式各不相同的對戒,這一瞬間,她覺得陸飲冰犯了選擇恐懼症進而不知道用哪一對求婚的可能性遠比前兩個大。
每個人都拍照留念, 夏以桐決定回去好好研究哪一對更好看。出書房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 莫名有種這間書房或許還藏著許多閃閃的戒指的感覺, 隻要她有一雙發現的眼睛。
她被自己這種想法逗笑了。
坐上飛機的時候, 她還在想:世界上怎麽會有陸飲冰這種人呢?這麽不同常理卻這麽可愛?
“方茴。”在飛機起飛之前, 夏以桐轉頭叫道。
低頭玩手機的方茴鎖屏,抬頭應了一聲。
“那個,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夏以桐決定鋪墊一下。
方茴猶豫了一下,說:“沒有。”
夏以桐腦海裏閃過那天晚上她送小西回家的畫麵,還有後來看電影的場景,微微訝異了一下,沒深究,道:“你假設一下有喜歡的人,如果有一天你打算跟對方求婚的話,你會怎麽買戒指?”
方茴說:“我是女的,一般情況下應該是對方向我求婚吧。”
直女就是這種腦回路,愁人。夏以桐歎了口氣,說:“那就假如你是個男的,要向喜歡的人求婚,你得準備鑽戒吧,你一般會怎麽準備?”
“假如我是個男的……”方茴垂下眼簾,是這樣就好了。用腦子想想都知道夏以桐問這句話一定和她自己有關,方茴摒棄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回答道,“精挑細選吧,按照對方偶爾提過或者多看過幾眼的款式。”
“你會不會買很多個備用?”
方茴嚇了一跳:“鑽戒那麽貴。”
夏以桐:“……”
也是,富人階級和工薪階級不能放在一起比較。但她還是很開心啊,方茴被夏以桐一通問,最後也沒明白原由,隻知道一路上她家藝人臉上都笑出了花。
螺旋式翻滾三次,捂臉害羞四次,無聲尖叫五次,不由自主發出輕輕的吃笑聲六次,抖腿七次。
上次她這副表現還是去年,按照時間推測,剛剛和陸飲冰在一起的時候。
方茴朝天翻了個白眼,上微博發了條動態:
據說明天有雨:【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昏了頭,愁。】
夏蟲不可語冰mua評論:【爆料,求。】
據說明天有雨回複夏蟲不可語冰mua:【涉及老板**,不爆。】
夏蟲不可語冰mua回複據說明天有雨:【哭唧唧qaq】
方茴用微信給她丟了個[我不跟小呆比說話.jpg]的表情包,關機睡覺。
……
重新回到影視基地,夏以桐有一點輕微的不適感。熙熙攘攘的人群,忙忙碌碌的劇組,不遠處就是開放的景點,遊客的人影都能辨清。修身養性了三個月,再熱鬧起來反而覺得嘈雜。
她隨著場務一路走到片場,亭台樓閣、遊廊水榭、水聲潺潺,在紛雜之外多了一絲清逸,遠眺即可望見隱約的青山,這都是搭的實景,為了江湖氣息。
鑒於秦翰林對於美的變態需求,他瞧不上這些人工的擺設,所以隻在這裏拍攝一小部分的戲份,月中便要去西南。
演員基本到位,夏以桐先去和飾演男主的角色打了個招呼,男一號姓任,比夏以桐大三歲,外表很陽光,讓大家叫他小任。夏以桐看過他的古裝,很吃造型,不過有秦翰林的團隊在,倒是不用太在意。
小任常年男二,脾氣都磨好了,看起來挺謙遜的,也很有禮貌,
兩人談了一下對劇本的理解,不謀而合,一時頗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覺,來影原本在和秦翰林插科打諢,過來在夏以桐頭上薅了一把:“你個重色輕友的。”
夏以桐還沒反應,小任先站了起來,恭謹道:“來前輩。”
來影大尾巴狼似的,抬手拍了拍身高一八三的小任的肩膀,把夏以桐截走了。
“你那什麽還在精神病院呆著呢,我得替她好好看著你。”人多耳雜,來影把陸飲冰的身份含糊帶過。
夏以桐怎麽聽怎麽別扭,糾正道:“什麽叫精神病院呆著,那叫采風。”
“新鮮了。”來影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還挺有模樣。
夏以桐沒聽她吹過,她自己不會,頓時眼睛一亮:“再來一個。”
來影又吹了一聲,帶拐彎兒的,沒等夏以桐誇,她就一臉鬱卒地說:“就這口哨,我跟了個師父學了一個月才學會。”來影的女三是個刁蠻大小姐,平生有一愛好:吹個口哨招貓逗狗。
夏以桐一句辛苦,到了嘴邊成了哈哈哈。
夏以桐待過很多電視劇劇組,不乏有要求嚴格的導演,大多數還是為了圈錢快速,所以走位什麽的都很敷衍,但這個劇組不一樣,所有演員的精氣神煥然一新。
有夏以桐這樣為了練武待三個月少林寺的;有來影這樣為了學個口哨把嘴都給吹破皮的;也有小任那樣為了一句台詞自己在角落裏反反複複地醞釀情緒的;更有眾多隻有一兩句台詞客串的老戲骨們,在秦翰林喊了卡以後自己覺得發揮不好要再來一遍的。
第一天正式拍攝,緊張而又令人心情澎湃。
收工後,夏以桐和小任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裏隻看到激動,完全沒有疲憊。夏以桐多多少少能猜到對方激動的是什麽,一個演員,碰到優秀的劇本,優秀的劇本,優秀的演員,實在是太難了。在如今的圈內,更是難上加難。電視劇播出以後,小任的身價必定會水漲船高,不用再被那些流量小生壓下一頭,可以演他喜歡的劇,而不是永遠被人挑選,為他人作嫁衣裳。
那種心情,她以前也有過,感同身受。
夏以桐不由得笑了,回頭看看,她原來也走過這麽多路了,像是一個前輩,看著比她大上三歲的男人,用上了溫厚的目光。
陸飲冰看她,是不是也是一樣呢?
和陸老師分開的第四天,很想念她,但是陸飲冰現在晚上都睡在病房,基本沒辦法和她聯係。
定了主意,回酒店看陸老師的電影吧,排解一下相思之情。
……
京城xx區精神病院。
陸飲冰入住的病房一共有六張床,她來的時候二號床是空的,她自己住在一號,靠著窗子,拉開窗簾看得見陽光。三號床是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姑娘,聽黃主任說已經在這裏住了三年了,以前工作過,忽然在單位發的病,再也沒好過,被送進來了。
家裏是單親家庭,爸爸為了多賺點錢供她念書,早早地過勞死。她媽媽是環衛工人,一個月一千出頭的薪水,還有一對公婆要養,每次來看她都是眼睛紅紅的,好吃的好喝的提著一堆。黃主任在這裏工作很多年了,隻是歎了口氣,寥寥數語,陸飲冰便不忍心再聽下去了,她演過那麽多的戲,最讓她心存畏懼的始終是現實。
三號床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陸靈筠,和陸飲冰同姓,但是生活卻截然相反。
她每天都圍著自己的床轉圈圈,一圈兩圈三圈,順時針逆時針,對外界的反應充耳不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她嘴裏總是念念有詞,滔滔不絕。從睜眼的第一秒到入睡的最後一刻,很小的聲音,飛快地說著,對周遭的一切都抱有敵意。陸飲冰仔細聽了幾句,念的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來佛祖觀音菩薩”,並且為他們編了無數背景,無數次大戰。
有一次,陸飲冰嚐試著和她交流,剛說了第一句話,對方便雷霆大怒,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的眸子被亂發遮掩著,瞳孔微微放大,裏麵全是驚怒和敵視:“閉嘴!你不要吵我!玉皇大帝會讓你死掉的!”
陸飲冰緊緊地盯著她,記住了她的眼睛,代價是三號床拽著頭發甩了她一巴掌。
她住進去的第三天,碰到對方媽媽來看她,穿著很樸素的一個女人,模樣比實際年齡顯老,頭發都白了大半。她媽媽不敢吵她,一說話就大發雷霆,“病患”陸飲冰假裝正常人跟她媽媽聊了會天。
探視結束的時候,陸飲冰看見三號床手指間一閃,將喝完的易拉罐的拉環偷偷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