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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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訂閱未滿50%者, 需要兩日後才能看到哦!  袁氏心中歡喜, 日日盼著,卻不想兩年後的這一見, 竟是這樣一番境地。

    袁氏垂眼看著跪在地上的顏邵霆,麵上一片複雜, 半晌, 隻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低聲道著:“你···你這是做什麽,快些起來罷···”

    顏邵霆卻是巋然不動,整個人像是僵住了似的, 垂在大腿兩側的大掌緊緊地握成了拳, 半晌, 卻見那一動未動之人忽而猛地直朝袁氏一連著狠狠的直磕頭。

    額頭與地麵頓時發出“砰砰砰”地撞擊聲。

    袁氏一驚,立馬從椅子上立了起來,急忙道著:“你這傻孩子, 你這是在做什麽,還不趕緊起來——”

    袁氏試圖去拉他起來。

    顏邵霆卻仍是充耳不聞, 又一連狠狠地磕了七八個頭,隻陡然間抬起了頭, 雙目猩紅的大喊一聲:“蘭姨——”

    袁氏一愣。

    卻見那顏邵霆雙眼發紅,額頭已經滲著血, 隻跪著直往前移了幾步, 移到了袁氏跟前, 緊緊地拉著袁氏的衣角道著:“侄兒知道一切皆是我們顏家的錯, 侄兒原本早已無顏再來秦家,可是···可是侄兒打小便認定了樓兒妹妹,侄兒自懂事起在心中便早已將樓兒妹妹當作是我未過門的妻呢,侄兒此番滿心歡喜的回來隻以為是要過定咱們兩家的事,母親與我說,說正在商議我的親事,隻不許我來秦家,我隻以為,我權當是——”

    顏邵霆一臉淒然,那張向來英武剛毅的臉上陡然泛起一絲痛苦與絕望。

    他是昨日待陸夫人一行走後,晚上去母親院裏試圖打探親事詳情的,這些日子顏夫人日日陪著那貴客,片刻不離身,他早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又見母親這陣這般淡然,心裏想著是不是早就定好了,母親是故意吊著他呢,害得他這般日日寢食難安。

    哪知剛進了院子,隻聽到院子裏的下人們正在議論著什麽。

    顏邵霆原是想喝斥幾句的,不料走近了卻聽一丫鬟道著:“怕是八九不離十呢,我原以為咱們將來的大少奶奶鐵定是那位秦家大小姐,卻不想這突然冒出來個鸞兒姑娘,這陸家家世自然沒話說,可是那鸞兒姑娘才十四,便是當真訂下了,怕至少還得等上個兩三年呢···”

    那人說著隻忽而感歎著:“倒是那秦姑娘,生得那般貌美,倒是可惜了···”

    “你懂什麽?”

    另一人忙接著道:“能攀上陸家那樣的人家,別說等個兩三年,便是等個四五年也是值了,你知不知道,陸家那樣的人家,可是手握兵權的,別說咱們知州府,便是京城裏的侯門將相家也定是夠得上的,咱們這小小的知州府若是真的能與陸家結親,那定算作是高攀呢···”

    聽到她提及秦家,那人似是有些不屑又補充了一句:“相比陸家,秦家又算得上什麽,更別說,秦家那位大小姐現如今這般名聲,如何配得上咱們大少爺——”

    顏邵霆聽了臉色陡然一變,隻尤不可置信似的,板著一張臉指著那兩個小丫頭一字一句道著:“你們兩個在說些什麽,有本事給我再說一遍!”

    那兩人扭頭見了顏邵霆,頓時驚得麵色蒼白,又見他臉色黑得嚇人,不由嚇軟了腿直跪地求饒。

    顏邵霆隻不可置信的要去找顏夫人對峙,而那顏夫人卻早已靜靜的佇立在了門口,似乎早已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裏,見他過來,隻看著他淡淡的道著:“不錯,你的親事,娘另有打算——”

    頓了頓,又看了他一眼,道著:“你蘭姨也已經在為樓兒相看親事呢,怕也快要成事了——”

    顏邵霆聽了臉色一白,身子不由一晃。

    什麽叫做晴天霹靂,什麽叫做當頭一棒,顏邵霆隻覺得天將要塌下來了似的。

    他連夜來到了秦家府外,硬生生的在外頭候了一整夜,這會兒已經一整夜未曾合眼了,卻絲毫感覺不到半分疲憊,有的皆是全然的心慌與恐懼。

    他此刻跪在袁氏跟前,雙目發紅,麵上頹廢,額頭上還在流著血,現如今隻仿佛抓著最後的稻草,最後的希望,對著袁氏懇求著:“蘭姨,求您,不要將樓兒嫁給其他人,求您在給邵霆一次機會,侄兒定會說服母親過來提親的——”

    那般英武不凡、高高在上的少年,此刻竟像個小孩子似的,一臉無措的跪地求饒。

    袁氏心中哪裏不曾動容。

    若是早幾日,袁氏怕是早就心軟了,可是就在幾日前,袁氏已然意識到兩家絕無可能了。

    他們顏家誌向遠大,他們顏家的眼界已不曾局限在座這小小的元陵城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

    即便是排除萬難,樓兒往後真能嫁過去,但若是因著她,而導致顏老爺的仕途,顏邵霆的前程,更甚者導致了他們整個家族的榮耀受損,這樣的罪責,樓兒如何承擔得起啊!

    袁氏曆來自個疼愛女兒的,如何忍心秦玉樓將來嫁過去受那樣的苦啊,光是這般想著,袁氏心中便已無法忍受。

    他千寵百愛養出來的女兒,可不是送去讓人作踐的。

    若是在前幾日,她還私下盼著此時能有回旋的餘地便好了。

    可是現如今,即便顏家鬆口,她也斷然不會同意了。

    更何況,顏家又如何會鬆口?

    這般想著,袁氏心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隻對著顏邵霆緩緩道著:“孩子,回去罷,咱們樓兒終究還是與你無緣,我已為樓兒相看好了一門親事——”

    “不——”

    顏邵霆聽了,不由悲憤大喊一聲。

    那聲音淒然絕望。

    袁氏看去,隻見他一臉灰敗,整個人失魂落魄猶如死人似的。

    筱姨娘神色微愣。

    母女二人對視了片刻。

    便見秦玉卿提著步子緩緩地來到了筱姨娘跟前,卻是忽而伸著芊芊玉指將托盤裏的那隻五彩金線·刺·繡而成的桃形香囊拿了起來,隻拿到眼前細細觀摩了一陣。

    香囊做工精湛,下端係著同色絲線彩絛,香囊裏頭似塞了玳玳花,隱隱透著淡淡的清香。

    每一針一線顯然皆是用了十足的心意。

    秦玉卿瞧了片刻,便又若無其事的將香囊放回了原處。

    半晌,卻見她忽而抬眼,看著筱姨娘開口淡淡的道著:“姨娘如此勞心勞力,可是為了女兒的親事?若是如此,姨娘委實無須這般,女兒的親事,便是太太不上心,橫豎還有父親在,不至於讓姨娘如此費心費力的去討好那頭···”

    秦玉卿的語氣淡淡的,麵上與往常無異,並無旁的神色。

    然而聽在筱姨娘的耳朵裏,那字裏行間的意思,卻又仿似隱隱透著一絲嘲諷似的。

    筱姨娘聽了,心中並無委屈,有的皆是全然的愧疚。

    卿兒的性子之所以變得如此清冷,如此高傲敏感,全是因著投胎投在了她這個沒用的姨娘的肚子裏,打小受盡了委屈。

    雖自小衣食無缺,但在太太,二房的打壓下,尤其是在大小姐的陪襯下。

    哎,這才···

    她知道卿兒向來不喜她這般行事,可是作為一名妾氏,作為一個盼著女兒能偶謀得一樁合意親事的不受寵的妾氏,這一切所作所為,皆是她的本分。

    縱使筱姨娘心中滿是愧意,然麵上未顯,半晌,隻輕輕搖頭,麵容一斂,對著秦玉卿道著:“我的兒,姨娘自是曉得你受父親厚待,得祖母喜愛,可是你哪裏知道,你父親到底是外男,便是他日真心為了你的親事操心,也斷沒有他一個大老爺跑去相看提親的,更何況這選親不單單是選夫婿,更多的是為挑選一個好的婆家,夫妻和美,家世安寧才是正理,這便得需有人悉心的交涉,精心的相看,耐心的去了解,而你父親···”

    說到這裏,筱姨娘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隨即便又緩緩的道著:“老夫人現如今也早已不再過問府上的事兒,你的親事早晚是落在了太太手中···”

    秦玉卿聽了,微微蹙眉,似想要反駁,然抿了抿嘴,到底沒有出聲。

    她曆來是個聰慧之人,自然曉得這話裏的道理。

    隻眼中浮現出一抹冷笑,妄想太太會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的,定是癡心妄想。

    顯然筱姨娘也深知如此,便又繼續道著:“姨娘並未妄想盼著太太能夠全心全意為你,隻望太太念在姨娘這麽多年安分守已的份上,在你的親事上不橫加阻攔便已心滿意足了,再者,大小姐十二歲時便已跟在太太跟前學著掌家查賬,十三歲便可獨自料理這諾大的府邸,姨娘隻盼著你能夠跟在大小姐跟前學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