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前塵(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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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為再次醒過來,又會是幾年後,豫王倒是沒想到,竟然是被趕下馬車的第二天。

    因為侍從說了,聖上宣他入宮便是因為昨日公主震怒這件事。

    馬車晃晃悠悠往皇宮趕去。

    這條主幹道是通往皇宮的,前麵還有兩位官員的馬車,這時,前麵的馬車忽然慢了下來,然後朝著一邊停去,緊接著他們的馬車也跟著靠邊停了下來。

    再然後,一輛看起來極為普通的馬車走了過去。

    “馬車中是何人?”豫王看向了侍從聆風。

    聆風急忙道:“是公主府管家兒子的馬車!”

    大人怎麽連這個都忘了?

    豫王薄唇緊抿,方才聆風和馬車夫說話之時,他看到了前麵那輛官員的馬車,看製式和吊著的玉佩,應當是三品大員的馬車。

    一個三品大員,要為公主府的一個奴才的兒子讓路,當真是聞所未聞了。

    她未免也太慣著下人了!

    皇宮,禦書房。

    豫王跟著一個年幼的小公公走了進去,就看到了坐在龍椅上的……她,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然,仿佛震驚錯愕的隻有他一人而已。

    她在批奏折,皇帝這個時候個頭拔高,然看起來還是少年心性,正在一旁逗鳥。

    下麵跪著不少人,都低著頭,空氣中落針可聞。

    “盛大人來了啊,來人,賜座!”

    幾乎要埋到奏折裏的女子頭都沒抬,然後便有兩個公公恭敬地抬來了一個椅子。

    豫王一撩衣袍,坐下。

    兩位公公驚訝了一下,因為每次雖然公主說賜座,盛大人都是要隨著眾人跪下的。

    這樣坐下,還是頭一遭。

    靖陽也有些意外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疑惑地歪了下頭,然後勾了唇角,“賜茶!”

    那個叫小福子的小公公急忙奉茶,“盛大人,請喝茶!”

    豫王不疾不徐地接過,喝了一口。

    “豫王,你的腦子被狗吃了嗎?”

    上麵突然傳來這麽一句,豫王一口茶噴了出來,咳嗽了起來。

    然他看到一個奏折從她手中飛出,狠狠地砸在了跪在第一排一個頭垂的最低的男子頭上。

    豫王愣了一下,這時候猛地反應過來,她不是在和他說話,而是和老豫王,或者說,是他名義上的父王在說話。

    這一刻,心情莫名有些複雜。

    他對他父王沒有印象,聽聞自己剛滿月他就死了!

    靖陽看了眼噴茶的盛如清,下一刻收回視線,臉色有些冷。

    地上跪著的“豫王”抬起頭,臉色蒼白,咳嗽著看了眼靖陽,“皇姐,張大人的確是無辜的,他並沒有強搶民女,他平日裏那般文弱膽小,怎麽會做出此等事!”

    靖陽瞥了他一眼,“我說他搶了,他就是搶了!”

    地上跪著的“豫王”一臉的不服氣。

    “人都是會變的,傻孩子,你看平日裏盛大人不也不敢坐嗎?他今日不但坐了,還喝茶了!聽聞你的王妃快要臨盆了,你最近別來上朝了,回去好好陪著她!”靖陽看向盛如清,想到昨日他篤定的說心悅他師妹,心情更是差了幾分。

    地上跪著的“豫王”咳嗽著應了一聲。

    豫王聽到她點了自己的名字,眯著眼挑了下眉梢,也沒起身,繼續喝茶,看著她將下麵跪著的人全都教訓了一遍。

    小皇帝在一旁安心逗著鳥,時不時地問一句問題。

    整個禦書房裏都習以為常,除了自己之外。

    靖陽將該處理的奏折都處理完之後,剩下不重要的交給了皇帝小弟,起身朝著盛如清走過去。

    對上他漆深的眸子,她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

    平日裏,盛如清對她還是有一些懼怕的,可是從昨日開始,他仿佛一點都不害怕她了。

    他還真是有點意思啊!

    “陪本宮在宮裏走走!”靖陽瞥了他一眼,然後抬步便走出禦書房。

    “盛愛卿,聽聞昨日你惹怒朕的皇姐了?”

    正在逗鳥的皇帝這個時候拎著鳥籠走了過來。

    豫王起身,肩膀就被皇帝拍了拍,此時的皇帝稚氣未脫,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而已。

    “千萬不要惹她生氣哦,不然朕也會生氣的!”皇帝朝著盛如清說了這一句,然後快步跟著走了出去。

    “長姐,等等朕,朕也要去!”

    “不準!”

    “不行,朕偏要去!”

    “今天天氣好,特別適合揍人!”

    “……算了,朕不去了!”

    豫王走出去的時候,就看到皇帝一臉不情願地看著靖陽,然後他走過來,皇帝眼中竟有那麽一絲不甘心和嫉妒。

    豫王略微一怔,抬步跟了過去,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個人衝了上來,哭著跪在了皇帝麵前,“聖上,聖上,微臣是冤枉的,微臣真的沒有強搶民女!”

    皇帝看了眼靖陽,“張大人,這件事朕做不了主,你還是去求朕的皇姐吧!”

    張大人臉色瞬間慘白,顫抖著看向了一旁的靖陽,突然狂笑出聲,“聖上,你才是天下之主啊!”

    皇帝垂眸,什麽話都沒說。

    從禦書房裏走出的大臣和王爺們因為這句話,全都看向了皇帝,然後又偷偷地看了眼靖陽長公主,頭垂的比皇帝還要低。

    雖然皇帝和靖陽長公主一母同胞,但是長公主大權在握,不管是禁軍,還是掌管南晉五十萬軍隊的虎符,都在長公主手裏,雖然說朝中局勢還沒徹底穩定下來,還有不少人派係虎視眈眈,可也不敢輕易招惹長公主。

    “來人,將此人拖出去!”靖陽笑著瞥了眼地上憤恨盯著自己的張大人。

    禁衛立刻衝了上來,將張大人拖了出去。

    豫王沉眸,一路跟著她來了禦花園。

    “本宮還當盛大人會為那人求情!”

    豫王跟在她身後,看到每個宮人看到她恐懼害怕的樣子,頓時皺了眉。

    “公主,禦下不嚴,易失人心,功高蓋主,易損親情!”

    靖陽腳步一頓,回頭,盯著他許久,然後挑了下眉,突然扯著他的衣襟湊近他,唇幾乎要貼上他的,豫王沒退。

    豫王感覺她唇邊的氣息砸到了他的唇上。

    “盛大人,本宮做事還不需要人來教,禦下不嚴又怎麽樣?本宮的人,本宮就喜歡慣著,功高蓋主又怎麽樣,這是屬於本宮的權勢,本宮不會讓權的!”

    豫王笑了,睨了她一眼。

    嗯,你開心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