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娶個娘子管自己 298回、世間竟得雙全法

字數:7974   加入書籤

A+A-




    今晚的風,格外涼,涼進了心底。 vw

    我抱著一直虛睜著眼睛的小黑,整個人的身子隨著涼風僵硬而虛晃。

    若不是黎青衫的出現,我不知我會如何麵對這一切。

    我斂眸看向已經被黎青衫命人放進馬車裏的小黑,雙手不自主地揪著黎青衫的前襟,救他,你可以的,救救他

    黎青衫從沒有掰開我拽著他前襟的手,而是看了眼小黑,而後將一個竹筒遞給我。

    竹筒我本有些熟悉,更何況那個竹筒刻著一個顧字

    我顫顫巍巍地拿過竹筒,目光從小黑和竹筒間徘徊,將竹筒往腰間裏一揣,看著黎青衫,找顧清禹,你們倆一起想辦法一定可以的還有青陽先生,還有,還有我哥,你們這麽多人肯定會有辦法的。小黑不能死,也不會這樣

    黎青衫這才慢慢地掰開我的手腕,然後徑直在馬車裏麵坐了下來,單手托著下巴看著小黑。

    他在東頭那棵樹下等你等了很久很久,執拗得誰的話都聽不進,他說你若來找他,他想告訴你,從這棵樹下遇見你那一天起,你們之間解不開了。

    他還想告訴你,你會是個好妻好娘親,也始終都是他心的月兒,無人可以取代

    他每天都翹首以盼著你的到來,可是他說他怕你來是為了了結他的他說,你一貫嫉惡如仇,而他卻對你做了那些他自己都不能原諒的事

    你來不來,是支撐著他的動力。

    黎青衫說這些的時候,一字一字地說,明明什麽情感都沒有夾雜在其,是很平淡地說出了這些話,可為什麽讓我聽進了心裏去。

    我在另一側坐了下來,坐在這馬車恍惚有點兒似曾相識之感。

    黎青衫忽然抬眸,像是回憶似的開口說,我曾問他那麽做,值得嗎

    他說,不想月兒難受。

    黎青衫這麽一個大男人說到這裏的時候,別開了頭,但是他眸子裏麵的淚花我並沒有錯過。

    不想我難受,你可以連命都不要嗎楚逸你真是太自以為是了,你以為你要是出了點兒事情,我心裏會好受你以為我的幸福是希望你用命來成全

    我活到現在,遇見過不少的人,但是最為虧欠的也是小黑。

    馬車緩緩向前行駛,我深吸了一口氣掀開窗幔向外看,夜色沉沉,這寬闊天地間我們好像是浮沉似的,起起伏伏隨著這馬車的顛簸搖晃著。

    當我帶著小黑和黎青衫到了顧清禹落腳的客棧時,黎青衫卻是直接將讓人將小黑給抬了進去。

    似乎,在這個客棧已經定下了房間。

    我有點兒好,當然也有點兒疑惑,更多的則是黎青衫直接讓人將小黑給抬了進去的詫異。

    當我快步追那倆個抬著小黑的人時,黎青衫伸手拽住了我的胳膊,將我往走道一邊一拉,而後朝那兩個人頷首。

    我眼見著小黑被抬了進去,黎青衫看向我,目光移向我的腰間,他給你的書信

    黎青衫說完這話,直接走進了方才那些人抬著小黑進去的屋子。

    我看著腰間別著的竹筒,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打開竹筒將裏麵的東西給拿了出來,裏麵是一張信紙。

    瞧那字跡,是顧清禹的。

    看完信,那隻拿著信紙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著,眼淚毫無征兆地滑落了下來。

    顧清禹他是那麽懂我,我自己還要懂

    老天,厚待我了。

    我將書信揣進懷裏,再想著那時候覺得似曾相識的馬車,那馬車果然是顧清禹設計的那一種。

    直到看到信,我才明白他那時候說塵歸塵土歸土時心裏有多痛,有多難受。

    那藥,不是完整的,卻也是顧老爺子這麽多年尋遍各處極地尋找藥材求高人煉的藥

    顧清禹是如何說服顧老爺子將那藥給他的

    顧老爺子放下了這麽多年的心願,大抵是忍著心頭血地給了

    這或許是另一種成全,也是另一種支持。

    我抬頭將眼眶裏的淚水給逼了回去,折身走進了方才的屋子,徑直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床榻的小黑,他嘴角的血已經被黎青衫清理幹淨了。

    你的決定是

    黎青衫顯然知道顧清禹已經走了這件事,顯然也知道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小黑的腦袋插著銀針,倒是有點兒像是刺蝟

    我屏了一口氣看著小黑,對黎青衫說,有辦法治好他,對嗎

    沒有。黎青衫搖著頭,複而定睛看著我,以前沒有,現在有了。

    現在黎青衫的這一句話,像是在我心口開了個口子,涼嗖嗖地生疼著。

    嗯。

    黎青衫看著床躺著的小黑,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都不願你心傷難受,都令我欽佩阿月,感謝你讓我認識了兩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之人

    我坐在床榻邊什麽話都沒有說出口,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第二日,小黑依舊躺在床睡著,很是安謐。

    依照黎青衫的說法,小黑要醒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沒有死,卻也沒有活蹦亂跳的活。

    但是,我已經很感激了,很感激小黑沒有離開。

    我曾記得小黑說,若是有朝一日,能雲遊江湖那該多好

    黎青衫將一切都準備好,我們踏了雲遊之路。

    黎青衫幫小黑換了身淺色的衣裳,馬車裏麵隻有我和小黑坐著,更為準確地說,應該是小黑靠在我的膝蓋睡著,我靜靜地看著這個在我心狂野遊走的人。

    顧清禹尚且做到了這一步,我又怎麽能辜負了他的這份信任和堅持。

    想著小黑,他的家族,他的使命,他的一切,他的計算和謀劃,似乎全都在和我相遇之後偏離了軌道。

    若是不曾遇見我,他也許會是叱吒風雲的楚小侯,也許會是門閥子弟的佼佼者,亦或許早妻妾滿院孩子繞膝。

    第十五日,我們到了草原,草原的天很近,也很闊,天藍藍草青青,一切都很好,唯獨小黑沒有醒。

    風吹草地,牛羊成群,這片草原裏要是多一個駿馬飛馳的你,會更美,會更好。

    我在草地弄了個簡易的睡榻,將小黑抱在麵,他的頭枕在我的腿,我伸手給他遮擋著太陽的光線。

    他的睫毛並沒有顧清禹的長,卻很有弧度,像小刷子一樣。

    隻是,他那小刷子一樣的睫毛下那雙眼睛沒有睜開

    第四十日,我們到了山丘,山丘裏蟲鳴和風吹樹木的聲音格外清晰,合奏成了不一樣的曲調,時而氣勢如虹,時而靜謐成歌,山丘裏的夜晚帶著深深的涼意,我給小黑披了披風。

    拿著他的簫,有模有樣地學著吹,偏頭看著他,若是你一開始教我,現在我可以給你吹了

    黎青衫一路隨行,因為我不敢賭,不敢拿小黑來賭。

    黎青衫在遠處的篝火處烤著剛才打來的野味,肉香隨風飄,甚香。

    香味勾起了我的饞蟲,卻也沒能把小黑誘醒。

    不過才四十天,我不住地告訴自己,不怕,四十天嘛,黎青衫也說了小黑的脈象平實的,說明他身子慢慢地好了起來,至於什麽時候醒著隻是緣分了。

    春來秋去,寒來暑往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在腳下滑走。

    小黑沒有醒,我也習慣了陪著沉睡的小黑,早已經成了一種本能。

    這個冬日,格外的冷。

    屋外都是厚厚的雪,門外的兩棵大樹枝椏也都被積雪給壓彎了腰。

    外麵白茫茫的一片,反倒是把所有東西都給映得亮堂。

    屋子側麵的院子裏還種了些蘿卜,我看著床榻的小黑,起身走到廚房對黎青衫說,黎哥,屋裏炭沒多少了。

    黎青衫放下手拿著的小斧,扭頭對我說,我這去張家買點兒

    每年冬日,外麵都會在一個地方落腳,這三年來都是這麽過的。

    黎青衫披著鬥篷擋雪而去,我帶著鬥笠,拿著小鋤頭和提籃朝著外麵的院子走了去。

    雪雖大,但是這個時候的蘿卜格外的甜,蘿卜燉排骨是極好的。

    弄完一切,我打開地窖地小門,順著樓梯走了下去,拿了顆大白菜,還有幾顆土豆,折身回來。

    將東西放在廚房裏,我麻溜兒地把那些東西給清洗幹淨切好,然後生火做飯。

    因為炭沒了,我擔心小黑會冷,擦幹了手快步去了小黑的屋裏想要給他掖掖被角。

    當我來到房門口掀開垂布走進去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我頓時急了。

    床榻的人不見了,被子被掀開,床邊地那雙不曾見人穿過的鞋子不見了。

    小黑

    我轉身跑了出去,追到了外麵,大雪紛飛,白茫茫的有些刺眼。

    踩在那些雪地,腳陷下去很深,前麵也有著腳印,這些腳印刺激著我不停地喊不停地跑。

    小黑,你醒了是不是,我是月兒

    跑出了小屋好遠好遠,前麵的路是斜坡,我站在高處,向下看了去,發現那前麵很遠的下麵,有個隱約看著像是人,我抑製不住心的激動。

    直接一個衝擊而後身子向後一倒,直接用滑的滑了下去。

    世間最慢的距離也是你在我視線裏,我卻遲遲找不到你。

    離那身影越來越近,心一時高高衝起,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放了下來。

    直到看見那個人朝我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了過來,他朝我伸出了手,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怎的也不怕涼,還是這麽毛毛躁躁

    久違的笑,久違的眼,久違的聲音,久違的小黑

    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他用勁兒將我給拉了起來,詫異地說了一句,怎生重了不少

    我急忙點頭,冬天吃得多嘛

    我不敢說不是我重了,而是你這樣睡了三年,吃的全都是藥以及黎青衫想出來的法子喂進去的一些些米水

    你這三年完全可以說是什麽都沒吃,又哪裏來的力氣拉我

    我緊緊地擁著他,吸了一口氣,外麵冷,我做了蘿卜燉排骨,你嚐嚐可好

    小黑笑著點頭,我攙扶著他一步一步蹣跚地走了回來。

    在半道遇了黎青衫,黎青衫見到我們時鬆了一口氣。

    晚飯,一張粗木桌子,三張木凳子,一餐簡單的吃食,卻吃得我眼裏心裏滿是酸澀。

    這三年來,這一刻不止一次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裏,但是每次都是空歡喜一場。

    現在,小黑這麽真切地坐在我的麵前,這麽實誠地吃著我做的飯菜。

    咽下口裏的飯,我給小黑盛了一碗湯。

    盡管小黑隻吃了一點兒,但是總是好的。

    吃完飯後,黎青衫說他還有些事要去一趟張家,出去了。

    屋裏我和小黑兩個人,我也知道黎青衫有事不過是個借口,為的是讓我和小黑單獨聊會兒。

    小黑緊了緊身的襖子,站在門前看著外麵的風雪,下雪了。

    我凝眸看著他,隻覺得這個時候,哪怕是隻說一句話的小黑也能讓我心跳加快。

    這種感覺無非風月,盡管已經看見他吃了我做的東西,也聽見他和我說話了,但是是感覺很虛很玄

    你一直都陪著我

    小黑沒有扭頭,目光依舊是落在外麵的那些雪,緊接著我還沒有回答,他又問,多久

    我吸了一口冷氣,牙齒咬著唇瓣下巴止不住地顫抖著,眼淚終是滑落了下來,你睡了三年多,小黑你知不知道你沒醒的這些日子我都在想什麽,我都在想,你怎麽會這麽笨,我何德何能讓你這樣。你對我來說,不誰差,也不誰淺。

    他轉身抬手輕輕地抹去我臉頰的淚水,而後像是自言自語,三年夠久,我也知足了。

    快過年了吧

    他輕聲一問,我點了點頭,快了。

    他偏頭看著雪,長歎一口氣正視著我認真地說,月兒,你也該回去了。

    我先是一愣,複而明白他的意思,我抓住他的手,我沒事的,你的身子最重要

    傻丫頭,你除了是我的月兒,還是他的妻,魚兒的娘,是時候回去了。

    他,一直在等你。

    vwhtlbook4141276dexh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