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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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 林木蓊鬱,天地美的像一幅畫。除了偶起的穿葉風嘯之聲外, 此處一派寂然,靜的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到。
剛才的一切, 都發生的極為突然。
顧家伊前一刻還抱著書包慢吞吞的在路上走著呢, 下一刻就覺得天旋地轉, 粉唇已被人攫取。先是含, 再是舔, 最後是吮吸。她用力掙紮, 卻無法掙出, 反而漸漸開始有些發昏了。恍惚中, 她感覺到自己的唇被對麵這人狠心咬了一下,一時吃痛,忍不住“啊”了一聲。緊接著,他的舌尖便趁著這機會長驅直入的探了進來, 並裹挾包弄著她開始糾纏起來。
蘇星栩吻的有些絕望。
謝寒柏與顧家伊一前一後走過來的這個場景,很容易就刺激他想到了前世。
是的, 前世。
他早已經死過一次了。
心神俱疲、百爪撓心,活著的每一天, 都是煎熬。
還好, 這一世,那些折磨他的東西都已不複存在了。
他已經好了。
身體好了,精神上也得到了滿足。
但是,乍然看到剛剛那兩個人在夕陽下一前一後朝著自己走過來的時候, 他才知道,也許這病症要糾纏他一輩子。
愛的太深,豈非就像一種偏執病!
他想起前生自己無數次看到的那些場麵。有一次,還不到放學歸家的時候,他卻因為有事提前回去了。就在這條林蔭道上,他看見兩個逃課的人一前一後的穿過道旁的行道樹往林深處走去了。那時候也是夏天,她穿著件碎花長裙,斜坡上有荊棘勾到了她的裙子,她旁邊的那個人立刻走上前幫她把裙角從荊棘上拿開。兩個人四目相對,不用加任何的bgm就是電影裏最經典的那種畫麵。他就站在兩個人的斜後方看著,然而指甲掐進肉裏頭,也不會有人看到他有多嫉妒與狂怒。
再有一次,是在小區門口那個人來人往的公交站台。大概是晚上的九點鍾,他在家呆的實在憋悶,打算出去散散步,然後一抬頭就看到了相同的這兩個人。她的身影,他是再熟悉不過的。學校裏人來人往,他總能在第一時間就從人群中精準的找到她的存在。然而,那一刻,他恨死了自己這個技能。老舊的公交車馳過來,他眼看著他送男生離開,明明公車已經遠去消失在暮色裏,她卻仍然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服自己快些回頭,不看那裏,以免忍不住衝上去不顧一切的去搖她晃她質問她。明明之前,兩個人眼神交會的刹那,有火花與依戀閃過。為什麽結果她卻要離開他?
……
電火光石之間,往事一幕幕閃現。
謝寒柏跟李三在爭論對話,然而蘇星栩的腦子裏隻是一遍遍的重複著從前的那些片段,那些他明明已經上好鎖關在記憶深處的一段段讓他傷心、流淚、嫉妒、憤恨的片段。
這些情緒,在聽到李三說“三角戀”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怒從心頭起的結果,便是現在這樣。
色向膽邊生的他顧不得眼下是在學校附近,顧不得現場還有情敵圍觀,更顧不得自己早已答應自己一心一意去追的那個小姑娘絕不勉強她早戀的誓言。他隻知道自己此刻迫切的需要確定些什麽,抓住些什麽,用以安撫自己那不安到快要狂躁的心。
活了兩輩子,最終,他也不過隻是再一次確認了自己是個死心眼兒而已。
他覺得他是中了毒,從小時候第一眼看見她開始,從她抱著洋娃娃站在樹下扮自己的小新娘時候開始,從她捧著飯盒在校園裏跟自己交錯經過的時候臉紅紅的低下頭時候開始。
蘇星栩越想越激動,越想越絕望,於是,便越吻越激烈,越吻越狂野。
先不說被強吻了的顧家伊,邊兒上站著的謝寒柏真個兒是完完全全的看呆掉了。
他眼看著自己心上的姑娘被情敵抱在懷裏,眼看著情敵湊近她,貼上她,吻上她,一時間隻覺得頭皮都是麻的。
不要臉!臭流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謝寒柏伸出右手,平平舉了半天,他既意外,又生氣,還有些憤怒難當。他想去走上前分開兩人,再一拳頭砸上蘇星栩的臉,然而最終也隻是頹然的放了下來。
至少就目前的情況來說,他沒有任何的立場走上前去。
謝寒柏目光裏滿是隱痛。他握緊拳頭,再盯了兩人半晌,終於還是一咬牙,走開了。
顧家伊也差不多在這個時候反應過來了,她使勁了全身的力氣,終算是掙紮了出來,然後用力一推,把蘇星栩往後推了有半步,雙目圓睜,一臉怒氣的瞪著蘇星栩。
蘇星栩還沉浸在自己紊亂的記憶裏,即使被她一推,也還沒反應過來。
他的眸子赤紅,絕望裏還帶著些瘋狂。
顧家伊本來義正詞嚴的質問臉在他的目光注視之下也不覺漸漸有些鬆動龜裂了。
蘇星栩又向前走了半步,目光直直的盯著她:“一一,你為什麽要推開我?”
顧家伊一愣,覺得有些滑稽,滑稽到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憤憤的“哼”了一聲,然後轉身就走。
蘇星栩伸手就拽住了她的書包帶子,然後一使力,把她來回自己跟前:“謝寒柏有什麽好?為什麽你要選他不選我!”
他的思緒仍然還停留在前世的記憶裏,以至於問出來的話,明顯並不符合眼前的狀況。
顧家伊都快給他氣笑了:“你是瘋了嗎?我找他過來,還不是不想看到你們打架!什麽叫選他不選你?你這是在為剛才的行為找借口嗎?“她冷笑了一聲,“總算明白什麽是惡人先告狀了!”
蘇星栩怔了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前世的記憶對他的影響還是那麽大嗎?他一時有些呆掉了。
顧家伊見他不說話,恨的跺了一下腳,發足就往家的方向奔去。
這一次,蘇星栩沒有攔她。他拾起自己那個摔在地上的書包,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往前走去。
他深知,自己這次的唐突跟魯莽絕對是把顧家伊氣狠了的。很有可能,她會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搭理自己。
一想至此,他心裏就不覺有些發慌。
這一世,很多事情的發展都跟從前不一樣。這讓他很擔心,是不是由於自己觸碰了蝴蝶的翅膀,所以引得顧家伊的生命軌跡也跟著發生了變化。
而,雖然就目前的情形而言,事情似乎都在朝著他希望走的那個方向前進的。但是,會不會突然有一天,這一切又會調轉方向朝著它們原本就該走的方向去呢?
蘇星栩越想越後怕,以至於這會兒已經完全無法做出任何決定了。
而同一刻,顧家伊用著比中考體育考試時候還要更快的速度飛奔回家,用鑰匙打開門,然後直接衝回了自己房間裏,隨手扯過一個布偶娃娃蒙在臉上,半晌都難以平靜。
被人強吻並不是一個令人開心的感受。哪怕強吻你的人,是你喜歡的人。
顧家伊在床上輾轉反側,百般折騰。突然,又是一陣門響,好幾個腳步聲響了起來。
“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我們一起穿這個衣服去給他們加油!”
聲音婉轉中又帶著些英朗,但這聲音明顯並不屬於自己的媽媽。顧家伊正在那裏狐疑,就聽到
自己爸爸的聲音也跟著傳進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一定是在開玩笑,對不對?“
顧媽媽”嘖“了一聲:”又不讓你穿,管那麽寬幹嘛!有空在這裏指責我們,你還不如去廚房看
看晚上做什麽吃的呢。這等會兒,一一跟小栩回來了,說不定都餓了呢!“
顧爸爸還沒接話,另一個男聲開腔了:“是是是,夫人們說什麽都是。事實上,不瞞你說,顧兄弟,我也準備好了我們那幾天穿的衣服要送給你。隻是很可惜的是,我可能沒辦法進去現場。這個衣服就隻能靠你穿了。”
這個聲音低沉、溫柔又帶著些慵懶,聲音的辨識度太強了,容不得顧家伊再裝睡。她趕緊站起身,略微整理了下自己,就匆匆跑出去打招呼了:“爸、媽,你們回來了?蘇伯伯、蘇伯母你們好!”
蘇星栩要考中考,蘇爸爸、蘇媽媽覺得自己從前虧欠了自己這個兒子太多,所以義不容辭的就放了劇組假,直接過來這裏,號稱是要給自己兒子加油。
瞧見她出來,蘇媽媽高興極了,興高采烈的把他們剛才製定的計劃紙給她看:“一一,你看!這個攻略說的可清楚了。老媽們要在考試當天穿旗袍,
意味著\'旗開得勝\',老爸們則要求去穿馬褂,意味著要\'馬到成功\'。我們已經把這些都準備好了。你們放心,我們絕不會拖你們後腿的!”
蘇媽媽對這件事投入了極大的熱情。顧家伊隻得點一點頭,很無奈的附和了她幾句。
蘇爸爸看見她,目光一亮,正想說話,敲門聲“咚咚”響起來了。
“一一,我錯了。我剛剛不該那樣對待你。我跟你道歉行不行?你開開門,好不好?”
蘇星栩一門心思的在那兒捶門,門一打開,就迫不及待的想衝進去。結果很顯而易見,才打開門,就看見了四張好奇的臉。蘇爸爸、蘇媽媽,顧爸爸、顧媽媽都是一臉訝異的望著他,半晌都沒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