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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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趕到學校時, 操場已聚集了一些同學。``洛雨和馮佳雪也在。看見她, 倆人忙奔過來,南州問:“到底什麽事找咱們?”
洛雨搖搖頭:“我們也不知道, 看樣子不是所有人都來。我班隻來了三個。”
“你們說……是好事麽?”受眾麵這麽小, 馮佳雪忐忑不安。
“別緊張, 肯定不是壞事。”南州安慰她,想著隻要有李蕭白參加,十有八/九是好事。估計搞什麽活動, 來的人無論男生女生個頭都不矮。門廳領班?南州腦洞大了……
過了會兒, 趙鑫和米斯達也到了,他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又等了十幾分鍾, 一班體育老師劉峰走過來對大家拍拍手:“男女生分成四排跟我去一樓大會議廳。”同學們迅速分成四排,等到會議廳, 南州才看到李蕭白, 坐在最後一排正和耿旭聊天。見大家走進來,他倆很默契地同時噤聲,靜靜等待什麽似的。
看見他, 趙鑫想往後跑,卻被劉峰一把揪住脖領子, “去!坐第一排!”洛雨坐南州前麵,見劉峰又出去了,站在門口與另一位體育老師輕聲嘀咕什麽,收回目光,他身體往後靠, 半回頭小聲問南州:“你猜今兒把咱們叫來到底為什麽事。”
南州雙臂交疊支桌子:“會不會是學校那位領導私開一家飯館缺禮賓和服務員,叫咱們過去勤工儉學?”
洛雨被逗笑,點點頭說:“真沒準兒。你看今天來的人都是大高個兒,男生都超一米八了,女生也都接近一米七。如果不作禮賓,那隻有選拔模特這一條選項了。”
“開玩笑,咱們這身高可做不了模特!走t台,女生至少178,男生要188……”說實話,南州不希望自己再長高了,如今168剛剛好。如果再高以後談個戀愛都不好意思找男朋友撒嬌做小鳥依人狀,除非他是姚明。
“蕭白,和南州聊天的那個男生是誰?”最後一排,耿旭側頭悄悄問道。
李蕭白轉著筆,視線定在那個方向默了會兒才說:“洛雨,和我一個初中的。”
“他就是洛雨?”耿旭恍然,口吻不鹹不淡。“之前略有耳聞,他籃球打得怎麽樣?”
對李蕭白而言“洛雨+籃球”不是一段愉快的回憶,盡管已經和解,有時在樓道裏碰見也會點頭打招呼,但那道帶著一點血腥的裂痕已在兩位少年心中形成一條巨大的鴻溝,不是一個笑臉一句玩笑便能輕易化解。“他籃球打得不錯,還有四班一個叫段小然的,他們倆原先在五裏小學就是籃球隊主力。”
耿旭眼眸微亮:“原來是從‘五小’混出來的,難怪看著眼熟。”
對於崇文區喜歡籃球的男孩子們來說,五裏小學男子籃球隊近乎是魔鬼一般的存在。連續十年稱霸本區10-12歲年齡組冠軍。且每一次都把對手打得落花流水。而這群小霸王中,尤以90屆最出名。如果五裏小學有初中部,這幫孩子永不分開一直組隊練習,那麽絕對有實力和四九城的“不敗王者”四中籃球隊一決高下。
“你見過他?”李蕭白好奇心勾起。之前沒聽耿旭提過。
耿旭若有所思地看著洛雨款款而談的背影,童年時的回憶像蝴蝶一樣撲簌撲簌飛出來。“見過,在1995年。還記得嗎,那年北京市辦了一場春風杯中小學生籃球比賽,參賽隊是每個區的冠軍。崇文區的冠軍就是五裏小學。如果我沒記錯,洛雨當時打的是組織後衛。”
洛雨長了一張令人難忘的臉,尤其那雙異於其他人的褐色眼睛。李蕭白覺得以耿旭的記憶力一定不會認錯。隻是沒想到四年過去,男孩都長成少年了,耿旭還記得他打的位置是組織後衛。耿旭苦笑一下:“如果你的隊伍被一群同齡人狂砍40分,你也會記憶猶新。”
“這麽慘?”
“關鍵我們是亞軍,而且是淘汰了你們附小進入決賽的。”當年事不回憶還好,一回憶全是辛酸淚。
耿旭這麽說讓李蕭白非常不高興,認為跌份兒了,“不是我放馬後炮,如果當年不是比賽前我把手腕扭傷,你們‘三小’根本進不了決賽,而最後冠軍也指不定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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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教導主任來了大家才知道緊急任務是參加國慶五十周年閱兵組花。具體為什麽臨近閱兵前又加入一些人主任沒說,隻囑咐大家一定要珍惜機會,認真練習,戒驕戒躁,服從安排。不辜負上級把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二十八中。其實二十八中初中部就負責組花,而高中部負責跳舞,跟著花車一起走。劉峰已經訓練初中部組花快一年了,所以非常有經驗。動員會結束後,立刻把全體人員領到操場開始練習。
時間緊迫說,劉峰連開場白都省了,叫著幾個男生先去庫房拿組花道具。
站在隊伍裏南州有點激動,馮佳雪也是。兩個女手拉手,隻通過手掌力道傳遞感情,嘿嘿,一切盡在不言中啊。本來以為自己沒機會參加這場盛大閱兵典禮,傷心勁兒都過了,結果竟峰回路轉。現在,南州真解釋不清此刻到底是激動多一些還是感激多一些。她想如果上一世自己也這麽努力考入二十八中,往後日子一回憶起五十年國慶閱兵,估計就沒那麽遺憾了吧。
“南州。”身後,洛雨拽拽她袖子,回頭時聽他說:“真好。”
是,真好!
今天一共來了二十四位同學,共分四排男女生各兩排。南州以前聽媽媽說過,組花一點不難,屆時城樓上有人舉旗子,每個方陣為一組,舉旗人手中旗子顏色與你手中紙花顏色相同。他若舉黃旗,你也舉黃旗,他若舉紅,你也舉紅。國慶當天,組花人群會著統一服裝,前胸後背貼著號碼,然後站在廣場上相應的號碼裏。
按常理,每所學校為一個方陣,紙花顏色相同,都是紅黃或者都是黃白。這樣便於練習和管理。
但他們這些人是臨時加進去,所以也就被打散了。南州拿到的是黃白兩種紙花,而李蕭白是紅黃。
“我一定是組國旗圖案。”李蕭白對南州晃晃自己手裏的花。
“那我們呢?”米斯達和南州拿了一樣的紙花。黃與白。南州想了想說:“估計是白鴿和向日葵吧……”
一旁,也拿了黃白兩種花的耿旭撲哧一笑:“向日葵不太可能,估計是紫荊花。等香港的花車開過來時,咱們配合著組出來。”
練習時,拿同樣花色的組一方陣。南州和耿旭米斯達一組,李蕭白洛雨馮佳雪還有趙鑫在另一組。
“我也好想去那個組。”休息時,米斯達雙手托腮對那邊正練習的二組望眼欲穿的。
南州嗬嗬嗬:“跟屁蟲。”
“誰?”
“你,跟屁蟲,巨——型的!”
米斯達那雙俊俏的單眼皮因這句話微微眯成了雙眼皮,含義倒簡單:“噢?你敢侮辱我,膽子不小。”南州也不怕他啊,其實早看他不順眼了,順便為段小然拔創(撐腰)。跟屁蟲,洛雨不是你一個人,他是我們大家的,你最好搞清楚這一點!
兩人正跟路邊為了爭奪骨頭狠狠瞪視對方的小狗時,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嗬——”
同時回頭,看見耿旭背靠籃球架,左手一支黃花,右手一隻白花,像看電影似的看著他們,南州有種錯覺,如果她把米斯達咬斷了或者米斯達咬斷她的,耿旭會不會像應援粉絲那樣揮舞紙花歡呼……
“你倆怎麽跟小孩一樣。”耿旭微微笑,像一位溫和慈祥的大哥哥。
“他本來就是小孩。”南州指著米斯達。
“你也比我成熟不了多少啊。”米斯達回擊。這時站在操場另一邊的劉峰喊耿旭過去,身旁則站著李蕭白,眼睛望著這邊,當米斯達晃晃手裏的黃花時,他也抬起手裏的紅花晃了晃,接頭暗號一樣。
等耿旭跑過去,劉峰就把他和李蕭白叫到一邊,竊竊私語不知說什麽。
“沈南洲,我發現一件事。”米斯達腦袋忽然歪過來,眼睛看著他們仨。
“又發現了什麽了?”南州語露不善,主要是米斯達尖尖的發梢紮得她癢癢,還好這孩子洗了頭,太陽底下曬足一小時,還沒聞到臭味。
米斯達神神秘秘地:“你有沒有發現,在耿旭和洛雨麵前,李蕭白顯得特別醜?”
南州:“……”
想死啊你!——
其實,也,也沒醜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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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一直持續到傍晚六點,由於時間緊,臨解散前劉峰告訴大家今後每一天早自習,午休和放學後都要進行訓練。本以為說完同學們會哀嚎抱怨,結果大家都興奮地點頭,占了多大便宜似的。還有幾個人已迫不及待十月一日快點到來。尤其是女生們,都想近距離一睹長腿兵哥哥們的風采。
回家後,南州將自己要去參加五十年大慶的事和媽媽說了。媽媽也替她高興,順便回憶起1966年自己和南州爸一起去廣場組花的事,“那時啊我也才十五歲,參加完活動背上書包就奔火車站參加大串聯去了。”
關於“大串聯”南州在曆史課上聽老師講過一點,那可是五零後們的崢嶸歲月啊。但有一點她想不明白:“媽,姥姥家是貧農,一個種地的,哪來那麽多錢讓你買火車票全國亂跑?”
媽媽正擇扁豆,聽見這問題笑得手抖:“那會兒坐火車不要錢,如果要錢,全國得三分之二的人走不了。當時各地火車站的標準不一樣,北京這邊是湊夠五個人就可以用一張火車票案後進台上車,我那會兒先去了武漢,然後又去了湖南,廣東,江西,上海,安徽,最後是青島坐綠皮火車回的北京,走的時候是十月,回來的時候都快過年了,但腳上還穿著單鞋。幸虧回家前先給家裏發了封電報,你姥姥讓你大姨和小舅拿著棉衣和棉鞋來接我,不然沒到家就得凍壞了。那會兒的北京可比現在冷,姥姥家原先那條土道還記得吧,每年臘月都凍裂開。”
提起自己的少女時代,媽媽眼睛可亮了,滔滔不絕講了好多,離家時穿什麽顏色的襪子都還記得。
“媽,如果讓您選擇,您是想生在這個年代還是那個年代?”
媽媽切一聲,帶著點遺憾和羨慕說:“當然是你們這一代好了,起碼吃喝不愁還有學上。商店裏漂亮的衣服褲子鞋子什麽都有。哪像我們,衣服總穿人家剩下的,每天就是吃菜窩頭鹹菜。買個發卡手絹的錢都沒有。我第一次做新衣服就是和你爸結婚的時候,瑞蚨祥買的,一尺四毛五呢。哎,也別光說這些,那會兒好的地方也有,壞人少,我一路自己坐火車串聯,也沒怎麽遇見困難就回北京了。哪像現在呀,小偷騙錢的一大堆。公交車坐一站地,下車錢包就沒了。”
“沒遇見壞人那是您運氣好。”南州皺皺鼻子,想老媽真單純,膽子也夠大。如果換做自己可不敢一個人坐火車全國亂跑。回到自己屋裏,南州打開物理練習冊,思緒卻怎麽也不能集中。想著媽媽剛才說的那些往事,忽然恨自己對她了解太少。上一世,她活得太自私,對父母漠不關心,隻一直在索取,卻從未付出過。這一世她一定不能再留遺憾,暗暗下決心除了好好學習,還要把更多的快樂帶給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明天還是停更一天啊~~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