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瑤凝癡纏之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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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睡如花的宮雪凝是被幻境中忽然如魔似鬼的洛亦清驚醒的。或者說, 宮雪凝是被夢魘驚醒的,卻又深陷在夢魘中逃脫不出。

    夢魘中, 她被洛亦清死死地掐著脖子,想要掙紮著逃脫的她, 卻又狠狠地被他無情地沉入了深不見底的冰水中, 渴望氧氣的她,本能地想要逃離寒入骨髓的冰水, 於是,她便一直努力地掙紮著。可是, 每一次的掙紮中,好不容易能呼吸到一點點的氧氣的她, 卻又立即被如惡魔般張著血盆大口的洛亦清再一次狠狠地沉入了冰水中。

    一次又一次,反反複複。宮雪凝終於徹底地被隔絕了那異常稀薄的氧氣, 整個身子都沉入了寒入骨髓的冰水中。

    冰水入喉, 灌入胸腔,瞬間冷了肺,也寒了心。仿若冰刺入了肺中般,呼吸很疼, 心也很疼。

    “雪凝。”

    就在她冷得身心俱顫肝膽俱寒,疼得身心俱碎肝膽俱裂時, 一聲溫柔的輕喚驀地自渺遠得天際傳來。努力地掙紮著睜開沉重的仿若千斤重般的雙瞼,一抹翩若驚鴻的身影便驟然如蝶般盈入了眸底。

    “韻瑤。”朱唇微啟,卻無聲音。

    楚韻瑤,那個她心心念念想著的人, 那個她一心想要保護的人,那個此時此刻她最需要的人,此時,正如翩飛的蝶般,驚鴻入眼,卻又模糊而虛幻。所以,她想呼喚她,可撕裂般疼痛的喉卻仿若橫著一隻刀片,疼得她舌根微顫。

    忽然,那抹翩若驚鴻的身影卻驀然轉身離去,愈飄愈遠。

    “韻瑤。”撕裂著生疼的喉,宮雪凝終於喚出了聲。

    聽到了宮雪凝喚聲的那抹身影終於回首望向了她,卻是眸底含淚聲如寒刃般地大聲質問著她:

    “宮雪凝,說好的陪我一輩子呢?”

    “說好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呢?”

    “說好的吾心如君意,此生已定,絕不相負呢?”

    字字如針刺,句句如刀割。宮雪凝滿懷期望的心瞬間滴血不止。

    終於停了質問的人,澀然一笑間,卻複又離去,再無回首。

    酸澀的淚水,終於絕望地溢出了宮雪凝的眼眶。

    “韻瑤。”吾心如初,從未負你。她想喚住已然飄遠的身影,可喉中澀疼的她,卻隻能艱澀地喚出她的名字,再無法多言。

    一聲長歎過後,守著宮雪凝的楚韻瑤格外溫柔地拭去了依然處於昏迷之中的宮雪凝眼角溢出的淚水。

    宮雪凝,既然你如此在意楚韻瑤,你又怎能否認自己依然還愛著楚韻瑤的事實?既然你依然愛著楚韻瑤,又怎能將一切都狠心地歸為“曾經”?既然一切都不是“曾經”,為何你還要執意嫁入清王府?難道隻是因為“我們終究是要嫁人的”嗎?

    輕柔地撫摸著宮雪凝甚是蒼白的容顏,聽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喚著自己的名字,楚韻瑤雖有許多疑惑,卻依然心痛到窒息。這樣的宮雪凝,讓她心疼,心疼到縱然不惜一切也想要守護著她。

    絕望中,宮雪凝忽然看到那抹愈飄愈遠的身影卻又驀然地飄了回來。

    “雪凝。”如往昔般,終於飄近了她身側的楚韻瑤突然如此溫柔地輕喚著她,她的眼神也如往昔般溫柔如水地看著自己。

    “韻瑤。”宮雪凝正欲開口,那股熟悉的寒徹骨髓的冷,卻再次襲入了她的靈魂深處,令她不覺再次陷入了深深的驚懼之中。

    “韻瑤,救我。”驚懼中,她終於向楚韻瑤伸出了無助的手。

    看著依然昏迷著的宮雪凝驟然伸出了無助的手,楚韻瑤一把握了上去,再次溫柔地拭去宮雪凝眼角複又溢出的淚水後,她複又輕歎了一聲,俯身便將宮雪凝緊緊地擁在了自己溫暖的懷中。

    宮雪凝,既然你如此在意著楚韻瑤,既然你依然愛著楚韻瑤,那便讓楚韻瑤來幫你把體內的藥效盡數除去吧。輕輕地剝去了緊緊裹著宮雪凝身子的錦被,楚韻瑤緊緊地貼著身下的人,纖細的手指亦兀自靈活地撥動了起來。

    恍恍惚惚中,宮雪凝時而驚懼,時而絕望,卻始終未曾醒來。恍恍惚惚中,她一遍又一遍地喚著楚韻瑤的名字,然後流淚。故而,楚韻瑤知道,宮雪凝並不是不能醒來,她隻是陷入了自己潛意識裏無盡的驚懼與絕望中,醒不過來。

    可是,每當楚韻瑤俯在她耳邊溫柔地輕喚著她的名字時,她卻又能立即從驚懼與絕望中安心下來,沉靜下來。於是,楚韻瑤便又不得不將溫熱的唇一直停留在她的耳邊,始終溫柔地安撫著沉睡中的她,渴望能將她從沉淪的夢魘中拉將回來。

    “宮雪凝,你知道嗎?你就是我楚韻瑤命中的劫,解不開,也不能解。”楚韻瑤緊緊地擁著漸漸褪去了藥效的宮雪凝,溫柔地在她唇上印了一吻,然後伸手拉起了錦被,緊緊地將她整個身子都裹了起來。她不想看見宮雪凝布滿全身的吻痕,那些都是洛亦清留下來的,她看著礙眼,也看著錐心。

    聽著楚韻瑤溫柔的聲音,寒水中的宮雪凝終於被楚韻瑤拉回了溫暖的溪水中,和煦的陽光輕撫著清澈的溪水,涓涓地流淌在她的四肢百骸裏,仿若昔日裏她與楚韻瑤相依躺在百花穀裏時如水的月光,溶了她血液裏的冰,也暖了她骨子裏的寒。

    聽著楚韻瑤溫柔的輕喚,宮雪凝仿若看到了昔日裏在百花穀中與她相依而躺時的楚韻瑤。

    那時的楚韻瑤溫柔如水,卻又邪魅如妖,摩挲著她的唇,卻又勾惑著她的心,如妖似魅地誘哄著她“告訴我,宮雪凝,你是不是想做戀人?”那時候的她,就那樣受著楚韻瑤的蠱惑,迷醉沉淪在了她激烈而霸道的熱吻中,再無法自拔。

    “韻瑤,你會不會負我?”

    “吾心如君意,此生已定,絕不相負。”

    沉睡中的宮雪凝不覺輕輕喃出了那時的楚韻瑤曾和她說過的話“吾心如君意,此生已定,絕不相負。。。”勾了手指,便是作了約定。韻瑤,我的心,從未負你。她想把話說全,可是發澀生疼的喉,卻令她再也無法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來。

    可即使隻有這短短的幾個字,卻足以令楚韻瑤心神俱暖。緊緊地擁著她,楚韻瑤眸底幽深地看著昏迷中的宮雪凝,俯身溫柔地覆在她的耳邊,甚是滿足地喟歎道“宮雪凝,我愛你!”

    縱然你不能聽到我的心意,可我還是想告訴你,宮雪凝,我愛你。

    抬眸看了眼窗外已然露出了曙光的天,楚韻瑤輕輕地伏在了宮雪凝的頸間,緩緩地閉上了略感疲累的眸。

    朱紅色的木門外,洛亦清狠狠地再次扇了自己一巴掌。

    都是他自己色迷心竅才做了如此禽獸不如的舉動,他隻是想讓宮雪凝暫時睡上一會兒,卻未料到她竟會七竅流血,昏迷不醒。可這種事,他除了請楚韻瑤,又能如何?

    聽著昏迷中的宮雪凝一遍又一遍地喚著楚韻瑤的名字,洛亦清心如刀割。可他已然分開了她們,已然娶到了宮雪凝,也做了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他還有什麽要怨要恨的?他從一開始便知道宮雪凝心中所愛的人是楚韻瑤,不是嗎?

    如此地深愛著楚韻瑤的宮雪凝,是否從此以後便再也無法如往昔般的快樂?若是她知曉了今日自己對她所做的事,她又是否會恨自己入骨?自己與她之間,恐怕也再無任何可能了吧?

    隻是,他想要的本不該是這樣的結果,他想要的不過是宮雪凝開開心心地做他洛亦清的妻子,可如今卻為何會變成了這樣?他與宮雪凝,花明軒與楚韻瑤,四個人中到底又有誰是真正的幸福著?快樂著?可若是他就此放了宮雪凝,皇上又會不會立即殺了她?

    想到皇上,洛亦清忽然想起了童萱,那個將藥物給了他的女人。

    童萱。洛亦清忽然狠狠地咬出了她的名字,眸底亦瞬間溢出了濃鬱的烈火。若不是她,宮雪凝怎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因為她!還說什麽是皇上讓她那麽做的。既然是皇上讓她那麽做的,動不得皇上,他洛亦清還動不了她童萱?

    童萱。雲王妃。沒錯,她是洛亦雲的王妃,就算動了她又如何?皇上那麽忌憚洛亦雲,又怎會去顧及他的一個小小的王妃?而洛亦雲又遠在千裏之外,縱然他知曉了又能如何?

    想此,長袖一揮,洛亦清便大踏步地出了宮雪凝的院子,徑直朝雲王府走去。

    因洛亦雲尚在京外平亂,並未回京,故而,皇上禦賜的雲王府中除了皇上調撥的必要府兵外,並無什麽其他人。

    洛亦清到達雲王府時,天色已然大亮,已然早早起了的童萱正坐在院中賞著花,隻待早膳時間到了後便派人傳膳。乍然見到怒火盈目的洛亦清時,她微微驚了片刻。然而,尚未等她緩過神來,洛亦清便已然大步地走近了她的身側,渾身上下散發著明顯難掩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