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聖劍誘惑之祖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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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年的歲月雖然漫長, 卻也未曾在慕雪櫻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可畢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故而, 許多時候,慕雪櫻還是會刻意地在孩子麵前裝裝深沉, 卻總能被女兒慕琰瑜輕易識破。久而久之, 她便再也懶得多作偽裝,幹脆徹底回歸了自己的本性。

    故而, 在女兒慕琰瑜的麵前,慕雪櫻大多數時間裏都更像是個朋友。這不, 一聽說女兒要入京中,她便立即軟磨硬泡地求著女兒能替她多關注一下洛亦雲的情況, 以便回來告知與她。如今,女兒都已經入京幾日了, 也不見回來的蹤影, 也不知京中到底怎樣了。

    風韻猶存的慕雪櫻此時正格外慵懶地躺在被樹木格得甚是淩亂的明媚的光影中,望著天邊飄過的一團團如棉絮般的白雲,眉眼間顯得甚是寡淡。輕輕歎息間,便皆是泄露而出的相思濃鬱卻又終不得之的苦澀與黯然。

    時間過得可真是快, 似乎隻是一晃眼的功夫而已,如今卻竟然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六年了。也不知如今的洛亦雲他可還好, 性子是否依然如昔日般沉穩如山,沉靜如水?眉宇間是否依然如昔日般英氣俊朗?心思裏又是否也如自己整日裏思念著他般地思念著自己?

    “明明想念的緊,明明思念的苦,卻又偏偏相互折磨著彼此,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身後驀地響起了一聲明顯難掩暗諷之意的話語,瞬間被拉回了神兒的慕雪櫻仿若渾身驟然打了個激靈般,瞬間翻身而起,方才眉眼間的苦澀與黯然也瞬間盡數散去,眸底則升起了一絲難掩的期待之光。

    看著已然慢悠悠地朝自己走來的慕琰瑜,慕雪櫻立即眉眼含笑地迎了上去,滿含期待地問她道“如何?見到他了嗎?”

    慕琰瑜故意忽略掉母親眼中難掩的期待之光,兀自吊著她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見他,我親愛的娘親,你至於如此激動嗎?”

    對於自家女兒慕琰瑜的性子,慕雪櫻最是了解,平時看似除了江山以外對什麽人和事都是風輕雲淡不拘小節的她,可偏偏就是愛吊別人的胃口。

    而在慕雪櫻身上,甚是了解慕雪櫻小心思的慕琰瑜,更是在洛亦雲這一點上,整日裏都吊足了慕雪櫻。隻要一提到洛亦雲,慕琰瑜不是逗趣她,就是嘲諷她,亦或是狠吊著她。

    因此,慕雪櫻很多時候都會暗自懷疑慕琰瑜到底是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她甚至還在幻想中懷疑自己當年是不是在某個機緣巧合中抱錯了孩子。

    可仔細想來,她卻又未曾和誰家的孩子相遇過,故而,若當真是抱錯的話,她又想象不出來到底是抱錯了誰家的孩子,最後隻得甚是無奈地認了命。

    此時亦不例外,慕雪櫻見女兒又如往昔般故意吊著自己,隻好立即服軟道“我的好女兒,快告訴娘,洛亦雲他到底怎麽樣了?”

    唉,誰叫她不敢去雲王府呢,她知道自己生怕去了雲王府後,自己的心便再也無法再對洛亦雲狠了起來。既然如此,她也隻好多委屈一下自己,自己家這個甚刁的女兒麵前,給足她麵子。她知道,女兒一向吃軟不吃硬,故而,這一招,屢試不爽。

    果然,聽到慕雪櫻服軟的話語後,慕琰瑜立即心情舒暢地找了個甚是舒適的地方坐了下來,口中卻不冷不熱道“還是那樣兒唄,整日裏跟個幽靈似的,魂不守舍的。也不知曉他是在夢想著做皇帝?還是在思念著某個狠心的美人兒?”說話間,清明的目光卻滴溜溜地轉到了慕雪櫻的麵上。

    慕雪櫻一聽,頓時眉開眼笑,口中卻兀自嗔聲道“活該!想死他才好!誰叫他傷害我表姐的,害得我那可憐的表姐最終喪生於火海之中。”話雖如此,盈滿甜蜜笑意的眸底卻早已無了當年初知真相時的怒意與恨意。

    看著母親難掩甜蜜與笑意的雙眸,慕琰瑜甚是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過了片刻才若有所思地問著慕雪櫻道“此事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你還不願意原諒他嗎?”

    慕琰瑜很是不解,明明是兩個相互深愛著的人,整日裏相互思念著卻又偏偏相互折磨著彼此而不願相見。慕雪櫻從來未曾瞞過慕琰瑜關於她生父洛亦雲的事兒,故而,自慕琰瑜武藝足夠防身之後,便經常獨自遊走於京城與岩戎山之間。

    她也曾偷偷地潛入過雲王府中許多次,可每次去的時候,目中所看到的都是他的父親洛亦雲正獨自黯然地望著院子裏的櫻花樹兀自發呆的場景。慕雪櫻曾告訴過她,那棵櫻花樹是當年母親初懷她時,父親親自為母親栽下的。故而,慕琰瑜很是清楚,其實她的父親也在深深地思念著她的母親。

    可她不懂,若是當初初知真相時心中無法釋懷,她還能理解。可如今都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六年了,她的母親也早已對她的父親沒有了如初知真相時的怒意與恨意,可她為何還是不願意卻原諒他呢?母親到底是在堅持著什麽呢?她又在執著什麽呢?

    聽到慕琰瑜的問話,慕雪櫻眸底的笑意不覺漸漸淡去,直至徹底隱了之後,才不覺輕輕歎息了一聲道“不,其實,我早就原諒他了,也早已不再因此而恨他了。可是,我還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為什麽?”聽著母親的歎息,慕琰瑜覺得自己愈發得糊塗了。既然已經選擇了原諒,既然心中已然無了恨意,既然彼此仍然相·愛,卻為何仍然不能相守地在一起?

    看著滿眼疑惑的慕琰瑜,慕雪櫻輕輕地在她身側坐了下來,甚是凝重地看著她異常認真道“皇權爭鬥中,注定要伴隨著流血與犧牲。故而,無論洛亦雲與他的哥哥弟弟之間如何的手足相殘,我都不過問,也不會幹涉。可是,我們宮家後人卻甚是不同。宮家後人生存便已艱難,故而,宮家後人之間絕不容相殘相殺。他身為宮家後人的夫,卻間接地害死了身為宮家後人的宮雪凝,作為她的妻子,作為宮雪凝的表妹,我又怎能忽略掉往昔的一切而與他苟且地在一起?”想起因洛亦雲而喪生於當年清王府的那場大火中的宮雪凝時,慕雪櫻不覺複又輕輕歎息了一聲。

    看來,這是你們之間始終解不開的結。慕琰瑜了然地看著此時格外認真的自己的母親,深深地歎息了一聲。

    乍然聽到女兒的歎息聲,慕雪櫻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得,驀地極其嚴肅地望著慕琰瑜再次叮囑道“還有你,慕琰瑜,你要給老娘我記好了,你是我慕雪櫻的女兒,也算是宮家後人。所以,我不管你奪什麽江山取什麽天下篡什麽位,既然你身為宮家後人,就必須要記住我們宮家絕不容相殘相殺的祖訓。”

    慕琰瑜一聽,立即無可奈何地直翻白眼“我親愛的娘親大人,您都已經叮囑過我無數遍了,您不累嗎?”

    看到慕琰瑜這直翻白眼的態度,慕雪櫻很是不滿道“我叮囑了多少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要記於腦海中,刻於生命裏。”

    看著甚是不滿的母親,慕琰瑜不得不甚是不以為然地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你方才也說了,皇權爭鬥中,都是伴隨著流血與犧牲的。若是我當真坐上了這帝位,那便是我們宮家後人坐上了這帝位。皇權爭鬥,自古有之,即使是宮家後人坐擁天下,也不會例外,又哪裏會有不相殺之說?即使現在我不去殺,將來我的子孫之間也會為了皇權而相互廝殺。”

    “那你還是不要去奪什麽江山取什麽天下了!”慕琰瑜的話並非無理,慕雪櫻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很對,可她就是見不得女兒對宮家祖訓如此不屑的態度。故而,慕雪櫻便甚是無賴地耍起了小性子,卻又在無賴中明確地表達著自己甚是堅決的立場而決不容退讓的態度。

    慕琰瑜一聽,當即便甚是不滿地微微扁了扁嘴“不可能!我慕琰瑜生來便是為這江山而活的!從小我便開始暗自籌謀,如今都已經箭在弦上了,怎麽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慕琰瑜從小便聽慕雪櫻與她講前朝之昏君,講亂世之英雄,講天下之萬民,講江山之社稷,講父親之威武,講皇上之陰險,講王爺之愚忠。故而,對這江山,她早已聽入了耳中,也早已聽入了心中,既然入了心便要設法得到,無論需要花費多少時間,無論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她都在所不惜。

    這種想法,早已在她心中生了根,發了芽,業已茁壯地生長了起來,甚至早已長成了一棵她心中的參天大樹。如今又怎能說放棄便放棄?輕言放棄,絕非是她慕琰瑜的脾性,也絕非是她慕琰瑜的作風。

    看著慕琰瑜甚是不滿的神情,慕雪櫻精致的眉黛當即便微微擰了起來,本是耍賴的語氣中便也明顯多了幾分冷意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必須要牢牢記住我們身為宮家後人的祖訓!”慕雪櫻什麽都可以由著自己的女兒,卻偏偏這一點,她始終堅持著,從不容改變。

    慕雪櫻也曾暗自想過,自己的女兒會有陽奉陰違的可能,可對女兒最是了解的她卻不相信她會如此做。若是女兒當真要陽奉陰違,便絕對會一說三好。而每次她說起此祖訓的時候,女兒都是明顯的應付之態,故而,她知道,女兒一直未曾聽到心裏去。所以,她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在女兒麵前強調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