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龍和潘金虎，連步子也邁不開，如果不是赤子在前麵帶路，他倆早就轉過身，拔腿向後跑了。

    兩個人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麵，來到那間舊宅時，赤子對著大門的鑰匙孔吹了一口氣後，趁著裏麵的彈珠複位，突然推開了大門，閃身進去，攔住了孩子們的退路。

    兩個人認得這些孩子，都是村子裏的留守兒童，大的十二歲，小的隻有八歲，父母出外打工，把他們放在家裏，由爺爺，奶奶照顧。

    潘金龍喝道：“三狗，五狗，原來是你們把村子裏的雞偷來這裏宰殺，我還以為是被鬼魂勾走了呢？”

    所謂“鬼火”，是孩子們點著的蠟燭，風吹進來時，一閃一閃的，忽暗忽明，把村子裏的人嚇著了。

    潘金虎問道：“這大門鎖得好好的，你們是怎樣進來的？”

    “那還用說？挖地道啊！”

    赤子用手指了指背後的地道口，他首先站在這班小孩子的後麵，是為了不讓他們從地道裏逃走，三更半夜的，萬一掉在山穀中，摔傷或者摔壞了，無論大人或者小孩，都不好過。

    潘金龍從地上拾起一條幹柴枝，罵道：

    “三狗，五狗，在這五個孩子中，算你倆年齡最大，不但不好好讀書，為他們做個好榜樣，而且還教壞了他們，做起小偷來，以前經常偷人家的舊單車，廚房用具賣給收廢品佬，賺得一點雞碎錢，現在又做起偷雞摸狗的壞事來，等我把你們的腿打折了，再拖到你爺爺的麵前，好好地教訓你倆！”

    其實，潘金龍也隻是想嚇唬嚇唬他倆，卻把那三個年紀的孩子嚇得“哇哇”大哭起來，七八歲的孩子，那裏見過這種場麵？

    如果不是在大孩子的帶領下，他們敢上到這沒有人住的山坡嗎？

    潘金虎說道：“哥！你也不用打他，明天把三狗和五狗送去西河鎮派出所，這兩個都是慣偷，又帶領小的孩子作案，讓警察叔叔把他倆送去縣勞教所，蹲上幾年，也就改好了！”

    他這一說，可把大的兩個孩子嚇壞了，忙跪在地上求饒道：“兩個哥哥行行好！如果將我兩兄弟送進去，爺爺八十多歲了，沒有人煮飯給他老人家食，會餓死的！”

    “知道了其中利害，為什麽還要去偷雞？”潘金龍喝道。

    三狗說道：“家裏窮困，爸媽給的生活費，我早上買些豬肉煮湯給爺爺吃，保養身體，而我和弟弟卻沒有半點油水下肚，餓得慌了，便去偷雞，想著這樣不用花錢，又能吃到好東西！”

    潘金龍一聽，心中感動，連鞭子也丟了，說道：“你倆都起來，我不打你們，也不送你們去派出所了，但你們得記住，小時偷針，大時偷金，偷人家的東西，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懂嗎？”

    “這三個小孩子，為什麽也會跟著你們上來？他們的家人不知道嗎？”赤子不解地問道。

    三狗說道：“他們騙家裏人說，過來讓我給他們輔導作業，晚上就在這裏睡，早上一齊上學，他們也就信了！”

    “山村裏的大人們，都不重視孩子的教育工作，這樣放任自流，如何能學好啊！”赤子歎道。

    潘金龍說道：“村裏人都過怕了窮日子，夫妻倆一齊出去打工賺錢，把孩子留給家中老人，隻是他們年紀大了，連自己都照顧不了，還如何照顧留守兒童？”

    “這樣吧？既然他們都把偷來的雞殺死了，幹脆煮給他們食，讓他們就在這裏睡到天亮，然後再送他們下山！”赤子建議道。

    潘金龍說道：“也好！反正學校裏放了暑假，隻要他們不再偷東西，在家裏複習功課，這事就不再追究了，但你們記住了，千萬不要再犯，知道沒有？”

    “知道了，如果以後再犯，任你們處置！”三狗誓言旦旦。

    潘金龍，潘金虎帶著三狗，五狗，把拔光了毛的雞開膛破肚，然後切成一塊塊，放在鍋裏煮，難怪小孩子們選擇這裏作為賊窩點，是因為廚房裏的鍋盤碗碟，柴油水鹽一應俱全，方便又隱蔽，現在的小孩子呀！真是鬼精靈。

    等小孩子們飽食了一頓水煮雞肉後，潘金龍帶他們來到一間臥室，這裏鋪有兩張大木床，有席子，蚊帳，五個人分兩張床睡，綽綽有餘。

    五狗說道：“每個星期的六，日晚，我都在這裏把偷來的雞宰殺，煮熟吃完後，便在這裏睡到天亮，然後再偷偷地回到村子裏，神不知鬼不覺的！”

    “你們可舒服啦！但卻嚇壞了村子的人，他們晚上看見燭光，以為是鬼火，原來卻是你們五個小鬼在作祟！”赤子說道。

    三狗得意地說道：“誰叫他們這麽小膽？卻讓我們得逞啦！”

    “還好說，你就是因為他們膽子小，怕鬼魂，因而鑽了空子的！”潘金虎說道。

    赤子勸道：“你們都食飽了，趕快睡一會兒吧？很快就天亮啦！”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躺在床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赤子聽著他們均勻的呼吸聲，心裏好象是一個被打碎的五味瓶，酸的，辣的，鹹的，一股腦兒冒了出來，留守在山區裏的孩子們，什麽時候才能守在父母的身邊，享受到父母的溫暖，得到良好的教育啊！

    赤子，潘金龍和潘金虎，就背靠在臥室的牆壁上打坐，守候在這五個小鬼身邊，讓他們好好地睡上一覺。

    天亮時，赤子把孩子們叫醒後，鎖好大門，從地道裏爬了出去，這個地道隻有十來米長，四周全部都是純黃泥結構，十分牢固，隻是不能站立起來，象個貓兒洞。

    洞口就在後麵半山腰的泄洪溝裏，上麵長滿了藤藤蔓蔓，十分隱蔽，不認真觀察，還很難發現呢！

    赤子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們花了多長時間，才挖好這條地道？”

    三狗說道：“我兩兄弟，足足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挖通！”

    “哇！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你們是不是看了《地道戰》的影視，才有這個想法的？”赤子問道。

    五狗說道：“不是，我兩兄弟經常來後山摘野果，發現了這個地方，開始時隻是覺得好玩，誰知竟然挖通了，還高興了好幾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