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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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9

    四爺最近幹了幾件大事兒——

    將老八和林如海弄到了江南。

    和心上人合夥做生意圈點私房錢,順便默認了老九團結其他兄弟, 包括老大。

    把眼中釘肉中刺直接給攆到江南去, 當然也沒忘記把他那個小兒子給送到皇宮討好老爺子, 一舉雙得。

    除了這些外, 四爺也大刀闊斧地處理了一批老臣。

    哪怕是顧念著太上皇和皇帝的情麵沒有將這些人全部砍了腦袋,也難逃抄家流放, 一時間原本受到阻難的新政就變得暢通無阻, 再加上賈赦和太上皇都沒有再搞上來一個皇帝的意思,就算原本還有心觀望的老臣要麽告老, 要麽收斂, 再也不敢做那螳臂擋車之舉。

    這是民心所向,大勢所歸!

    政令暢通無阻,京中百官也個個驚醒之後,四爺就有意再行更改六部職能,不為別的,這第一個就拿工部下了刀。

    一是因為賈赦提出的那個專利法, 基於這關係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四爺覺得有必要搞!而且要大刀闊斧地搞!

    二來則是要招攬各行各業的能工巧匠, 雖然說賈赦隻是把那些玉簡給了“玄武大帝”看, 但是四爺能心裏沒數兒?那裏麵涵蓋各行各業,賈赦的確是隻拿了一個最簡單最容易賺錢的出來。

    因為關係到自己的小錢錢, 那老五又主動找了父皇那兒說和了一番,竟表現出要幹點實差的意思,四爺也樂得做一個友善兄弟的兄長, 這差事就落到了五爺的腦袋上。

    畢竟這招攬各行各業的能工巧匠,到最後不還是要跟老九那邊去銜接?他們又是親兄弟,不找他們找誰?

    於是四爺和五爺“親切地”進行了一次深入談話之後,五爺感恩戴德地領了差事出了養心殿,剛一出去心裏就已經琢磨了個七七八八。

    這差事不好不壞,有點雞肋,但勝在那個專利法對自己的生意大大有利。五爺覺得四爺將這活兒交給自己做,一是的確沒什麽用得到他的地方,如今江南那最難啃最最錯綜複雜的地有了老八,其他地方既沒天災也沒**,也用不到他這五爺去地方,更不用說摸摸兵權了。

    在這當口上也不好將他給安插到六部,說實在地五爺也不樂意去,這活似乎也是最適合他的了。

    這皇帝哪怕是自己的兄弟,依著他們以往的情分也沒什麽挑肥揀瘦的,五爺回家找老九就打算說道說道。

    老五得了差事的消息不脛而走,以至於四爺其他兄弟就有些坐不住了,尤以為十四爺為最。

    這十四爺自從親哥登基之後,好處是沒有半點,反而在老四改了玉碟之後,不但沒一個雪中送炭地,落井下石地也不在少數。比如說上次賈赦拍賣會,一眾兄弟裏麵那帖子就發到十三那,這不是打他的臉是什麽?

    如今那老八都能有差,雖然任誰都知道那不是什麽好差事,可老九呢?老十呢?這老五呢?

    他還是皇帝的親弟弟呢!

    不用去打聽別人怎麽說,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忒是窩囊!可怪誰呢?他思來想去,這最後的根結還是自己母妃的錯。

    她當年對老四也太苛刻了一些,這不就和老四離了心,這老四改了玉碟之後對他這親娘都沒什麽優待,儼然是將繼後當成了親娘,自己這個嫡親的弟弟當然就要被撇清了!

    枉自己這文武全才,最後無處施為……

    轉眼時間就到了司徒曌和老八以及林如海和林母去江南的日子,因明麵上是借用了賈赦的仙家法寶,也就是那鳳凰翎羽狀的飛行法器,那法器雖然比之前的鐵鳥好看了許多,可能裝人納物就少了許多,更不比那鐵鳥還有房間可休息。

    賈赦倒是有些心疼這老太太,再加上賈敏央求了他一番,就讓司徒曌在飛起來有了靈氣罩子後就給老太太弄把椅子,莫要讓老太太累著。

    因這次出門是三家人,碰頭的地點就約定在了十裏長亭。

    司徒曌昨兒個就告別了父皇送走了二兒子,今天和司徒睿一並騎著馬到了十裏長亭。

    那司徒睿心裏別扭著呢,自從得了他父王去江南,弟弟要入宮伴駕在皇祖父身邊,他那就等著自己的老子告誡他呢,要如何回話都已經打了幾次腹稿——

    兒子一定嚴於律己,絕不惹是生非,每日必會抽空去給祖父請安,看望煦兒……

    他都要為自己感動了!

    瞧,他是一個多能靠得住的乖順兒子,體貼兄長,孝順孫子!

    可等來等去,他一直都沒等到司徒曌的告誡,以至於他都有點想不透了,這老子怎麽會半句吩咐都沒有呢?難道是自己以往表現得太讓人放心了?

    他自己都不信!

    盡管滿腹心事,他們動身的也早,可等到了十裏亭,他那八叔以及賈赦的妹夫林如海一家都已經到了。

    他那八嬸子的肚子已經顯懷不少,正和他八叔最後抓緊時間說著體己話,再看那邊林母雖年歲已高,但也戴了錐帽,正和同樣帶了錐帽的年輕婦人以及賈赦、賈政在說話。

    賈赦待他們一來,立刻就撇下了自己的妹夫,上前過來。

    司徒睿立刻翻身下馬主動上前迎上去喊了一聲赦叔,他身後司徒曌信步走來,對賈赦點了點頭,而後道:“這麽一看,老四還真是拆散了人家小兩口。”

    他說的自是那看到他過來之後不但沒上前來跟他打招呼,而是爭分奪秒地敘離別敘不舍敘思念的八王爺兩,並林如海和賈敏。

    嚴格說起來都不是外人,他當然不是在意那麽點禮節,隻是感慨罷了。

    若非他有法寶在身,不高興了還能來個本尊親臨,又提前在那靈山之中用了點手段,隻有兩座靈山在一起時修煉才能事半功倍,指不定賈赦還不稀罕他回來呢。

    秋收?

    嗬!

    他瞄了一眼全無半點不舍,聽他這麽一說還滿臉認同的賈赦,大老爺笑道:“我瞧你這是眼紅羨慕嫉妒。”

    可不就他一個去江南的是單身狗嗎?

    人家老八也有娘,人家林如海也有母親跟著,唯有他兩頭沒個著落,自是沒人噓寒問暖,還有倆兒子,一個還是中二時期。

    因司徒睿在旁邊,唯恐這小子聽了他的話想娘,賈赦忙道:“睿兒你可還有跟你父王要說的?再不說可就沒時間了。”

    他這自然是故意的逗弄。

    司徒睿有些委屈但還是裝作大人樣對司徒曌一拜道:“兒子祝父王此行諸事順遂,早日歸來。”

    他幾乎沒跟老子分別那麽長時間,此時一拜,倒是紅了眼。

    司徒曌原本隻覺每日都能見到兒子,隻是故意沒跟他講明而已,此時見他如此,心中倒是有了些不舍,將他扶起摸了摸他的頭道:“你長大了,父王也不用跟你講太多,什麽事能做,什麽事該做,你自有分寸。若是有那不明白的,你住你世叔家自能讓他為你決斷。”

    賈赦瞪了他一眼,倒是沒在此時拆台。

    老八此時也是拍了拍王妃的肩膀,與她一起走來,那邊林如海見狀也是為賈敏擦了擦淚,放下錐帽,也上前來。

    老八先跟司徒曌打了聲招呼,接著就看向賈赦道:“天師,若家中——”

    “你此行家中定會平安無恙。”賈赦直接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他那王妃是東平郡王之妹,老太妃尚在,家中後院又素來安穩,四爺如今一展抱負,哪裏有空跟折騰他後院兒?

    “若有什麽事,王妃讓人去告知我便是。”

    王妃亦是跟賈赦行了一禮拜謝,賈赦坦然受之。

    受了人家的禮也才好讓人安心。

    林如海道:“大哥,敏兒在榮國府我自是放心的,隻是此去一行歸期不定,若是敏兒生產之時……”

    “我妹妹,自然不用你說這些話。”賈赦打斷他道:“你的秉性我自是懂的,隻你和八爺都是一副好容貌,若是招惹出來一些爛桃花,我可不饒你。”

    噗——

    司徒睿連忙遮了笑意,那賈敏在錐帽後的臉也是通紅,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賈赦。

    賈赦無辜地看她道:“這不是老太太在那邊沒聽到嗎,我這個當大舅子的總該提醒提醒他什麽不能做。”剛剛在老太太麵前他都忍著沒說好嗎?

    他說完之後也不管林如海那張大紅臉,直接取了那鳳凰翎羽給了司徒曌,司徒曌運轉靈氣,那翎羽就乖巧地飛到了空中。

    那原本陪著林母的賈政看到這模樣也就請了林母一並過來,林母雖輩分高,但此行有倆司徒家的王爺,因此很是沉默,此時也是不舍地看了一眼賈敏,讓她莫要掛心林如海與她。

    她如今越發地覺得這肯定是林家幾世積德才讓林如海取了賈敏!

    賈赦這個大舅子,是多少人求不來的?隻賈政那女兒,如今都不知多少人惦記!

    賈敏也是淚眼婆娑地拜別了婆母,和八王妃一起送別了自己的夫君。

    待金色翎羽變成最大,離地不到一尺,司徒曌讓林如海扶著老太太上去,外帶林家的兩個丫鬟一個小廝。其餘便是老八和老八帶的兩個侍衛兩個小廝,司徒曌又收了兩人的行禮。

    這一手倒是讓幾人心中一驚,畢竟他腰間那袋子,好生眼熟啊!

    司徒曌自己也是和司徒禩一個配置,待人上去之後就回眸看了一眼兒子,見他紅了眼眶也隻是摸了摸他的頭,並沒再多言,隨即看了一眼賈赦,就被賈赦搶了先,摸了一把他的肩道:“行了行了,快走快走,待見到賈珍就讓那小子趕緊給我滾回來。”

    “這可不行,我還要讓他幫我跑跑腿呢。”司徒曌回道,不過說話的同時腿一邁,人已到了幾米外的翎羽之上,接著升高了翎羽,隨即出現靈氣罩子,將眾人籠罩住。

    這一瞬兩個女人的眼淚就嘩啦啦地往下落,賈赦看著不像,趕緊擺擺手他們快點滾滾滾。

    司徒曌從乾坤袋中取出給林母準備的椅子,讓老人家坐下,林如海感謝一番。

    林母之前就聽說此行快地很,倒沒想到還有這待遇,自明白是賈敏緣故,心裏不禁對兒媳愈發滿意,親謝了司徒曌才落座。

    司徒曌不比沒有靈氣全靠外掛而且膽子不大的賈珍,那翎羽騰空之後就嗖一下消失個無影無蹤,速度之快,簡直讓送行眾人錯愕了一番,尤其是曾經乘過這翎羽的司徒睿和賈政,都不解地看向賈赦。

    就知道顯擺!

    賈赦心中冷哼了一聲才道:“之前飛得慢不是才好讓你們見識一下京城風光?他們這次是趕路。”

    倒也說得過去,眾人便結伴龜速回京。

    可憐送走了老子的司徒睿也沒空傷感就要和賈赦一起去濟世堂,如今他還要幫老九管著和隔壁鋪子的少東弄出一些高度美酒的活兒,這上午也沒了之前的悠閑。

    賈赦見他狀況尚好,心裏才點了點頭。

    賈政今兒個沒去上朝,自是肩負了將妹子送回家的重任,順帶將八王妃也順道送回榮華街別院。

    #

    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這話說的就是賈珍!

    自從帶著媳婦兒出了京城,珍大爺那日子過的,暢快!暢快!還是暢快!

    雖然身為一個輩分不高的族長之子收拾那些違法犯忌的族人是麻煩了一些,不過誰讓他赦叔能耐呢?這金陵上上下下的官兒見了他都膽戰心驚,那些百姓更是將他看成神仙轉世,結結實實地讓珍大爺享受了一番狐假虎威的威風八麵!

    不過出京城的時候他可是得了嚴令,和媳婦兒造不出一個大胖小子就不準回去的,這珍大爺也就順理成章地在金陵住了下來。

    當然了,也沒忘記幹點正事兒,比如收拾下祖宅,這邊的祖廟,看看祖墳,順便在族人裏麵找幾個順眼的重點培養一番。

    有那求上門的是沾親帶故地先讓人打聽清楚,不是那沾親帶故再觀其事大事小,有理無理,所謂求和再一一分類。

    他剛到金陵沒兩天的時候,那薛家的家主就登門上來求見,隻賈珍並不待見賈政,更何況賈政那媳婦兒王氏?對和這賈政是連襟的薛家之主也有幾分不喜,隻基於這夫妻聯袂而來,他們畢竟是小輩不見不妥,倒也是分別見了一番。

    如今這大好日子賈珍是且過且珍惜,畢竟在他看來自己等回了京城那就要和自己的赦叔一樣,去修仙,去修道,能跟著赦叔學多少是多少,若是真沒這方麵的天賦,那就讓自己媳婦兒肚子裏的兒子將來抱緊賈璉的大腿……

    完美!

    可就在這一天,賈珍姍姍起遲,在媳婦的伺候下穿好了衣裳,正要去吃個早午飯,就聽外麵有人跑過來稟告道:“大爺,大爺!”

    賈珍有些不耐道:“怎麽了?慌慌張張地又是有誰上門?”

    “大爺!不是有人上門,是天上有個……有個東西!”那丫鬟也不知如何說清楚,“而且上麵好像有人,正衝著咱們過來呢。”

    賈珍:“……”

    臥槽!

    難道是他赦叔見他久不歸家就和他老子殺上門來了?他屁滾尿流地趕緊衝了出去,往外一看,就看到的確是有一個金燦燦地東西往這邊而來。

    先來找賈珍這是司徒曌和老八以及林如海商量好的。

    不但不先去揚州,還要隱藏自己等人的意圖,最好是打著跟著司徒曌辦差的名頭。這既是不想打草驚蛇,可以在金陵探聽一番那漕幫和漕運的虛實。也因為江南官場盤根錯節,非同一般地複雜。

    話說這金陵的人對天上出現一個寶貝,上麵還坐著人什麽的,已經有了一定的接受能力。

    其實不但是這金陵,整個江南地界,甚至鄰近省份,那都是習以為常了的。

    就算一開始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這兩個多月的時間,消息也早傳遍了——乘坐那鐵鳥的就是賈天師的侄子,寧國公之孫,賈珍,珍大爺!

    今兒個卻是有些稀奇,這哪裏還是鐵鳥?分明就是一根金燦燦的羽毛嘛!看上去像鳳凰毛啊!

    沿路飛得快還好,不過金光一閃而過,可到了金陵城附近的時候,這緩緩一飛,金陵的百姓們就震驚了起來,難道是賈天師親至?

    因司徒曌控製著翎羽飛在半空,這司徒禩和林如海都看到了地上跪著的百姓,隱隱聽到亂糟糟的天師之類的話語,心中都唏噓不已。

    一個是唏噓幸好賈赦重“情”重義,自己的二哥也有修行,雖然想來比賈赦肯定不如,不過這也好過沒有啊!瞧瞧如今賈赦這名頭,若是人家想要起兵造反,那還不是一呼百應?

    那邊林如海所想和他相差無幾,不過卻有些擔憂。

    畢竟民心這玩意兒,也太棘手了一些。

    司徒曌倒是對這些視若無睹,他雖不是第一次來金陵,可之前也不過是跟著太上皇看看罷了,對這金陵雖然有些印象,但要說哪裏是賈家在這邊的老宅,那是完全不清楚。

    不過這也非難事,他直接用神識說過整個金陵城,就找到了賈珍所在,衝著那邊而去。

    不多時賈珍就看到那金色的鳳凰毛果然是衝著自家來了,心裏既是歡喜,又擔心被揍,很是複雜地看著那羽毛降落在院子裏。

    他匆忙迎上去,眼光一掃,隨即愣了。

    這什麽組合啊!

    老二?

    老八?

    他林姑父?還有林姑父他媽?

    不過他這小子到底是反應得快,連忙對眾人該行禮行禮,該喊人喊人,這邊趕緊地又喊了丫鬟送林母去後院兒,若非這還有幾個外男在,他都直接喊媳婦出來接了老太太了。

    他從容地將這些人迎進去,心中懵逼依舊,待茶水備好,他才小心肝撲騰撲騰地問:“二爺、八爺、姑父,您幾位過來這是出了什麽事麽?還是說您幾位是來這邊轉轉的?”

    其實他都想給自己一巴掌,這借口他自己都不信。要說飛來轉轉什麽地,帶什麽老太太啊!可這不是要隨口找點什麽說說麽,難道要問:您幾位是我那赦叔派來抽我的?

    司徒曌瞄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雖然沒有不喜賈珍,隻賈珍整天沒事兒就跟在賈赦身邊,還動不動就抱著賈赦的肩膀,腰啊,撒嬌啊,礙眼!這兩個月不見,他倒是覺得不錯。

    那司徒禩見他不說話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張口,那不是還有人家自家親戚嗎?

    林如海隻得笑道:“我們都是領了差事而來。”

    接著林如海就將他們的差事那麽一說,看賈珍一臉如釋重負,心中頗覺好笑,再想想自己此番前來,他昨兒個專門去問了賈敬可有什麽話要帶給賈赦,那位敬大哥居然隻道:隨他。

    沒半點不喜之色。

    顯然是真心實意地隨著兒子樂意在金陵還是回京城。

    林如海心裏琢磨了下,倒是有些明白賈敬雖然麵冷,可的確是一個疼愛兒子的父親。

    他促狹道:“雖說我們都是為了差事來的,不過來之前嘛——”

    這個“嘛”一出,聲音一拉長,賈珍頓時忐忑道:“姑父,可是家裏長輩有什麽話交代我?”

    司徒曌淡淡道:“你赦叔讓你住我一臂之力。”

    還一臂之力?賈珍剛剛聽這幾位說了自己的差事之後心裏就有了譜兒,分明是要讓自己幫忙跑腿采買東西吧!也不看看你們過來一共帶了幾個人!

    難道指著你這位曾經的太子爺親自去?

    “這自是應有之義,那些俗務讓我來即可,畢竟都是赦叔所需。”賈珍將這事兒一口應下後又看林如海正看著自己,那位八爺也在含笑,連忙道:“八爺和姑父這事兒雖是不好辦,不過我在江南這兩個多月,倒是大大小小的官兒見了不少,也是能幫上一點忙的。”

    林如海也是不禁一笑,這有個先鋒軍衝鋒陷陣,就是好。

    #

    賈赦這一天特意留意了一番司徒睿,見這少年見縫插針地和一個青年在說話,就有些好奇。不過他也沒用神識去聽少年的**,隻是在午膳的時候問了一句。

    司徒睿就老老實實地賣了老九。

    “這是好事兒啊,我這裏還有幾個方子呢,回頭給你看看,我回頭再給你點本錢,你自己也入一股。”賈赦一邊說一邊就給了他一個玉簡。

    司徒睿已經不是第一次在他手裏拿到玉簡了,也沒著急去看,鄭重地謝了賈赦,至於銀子,少年道:“銀子侄兒還是不缺的,這府裏上下其實都是侄兒在管著,以及我母妃的嫁妝……”

    賈赦聽他說得一本正經,倒沒好意思跟他說你老子的私房錢都在我這兒呢,你如今做生意,而且還是跟你九皇叔那個巨壕做生意,沒個幾十萬兩的本金不是幫他白忙活?

    他不知道那位太子妃的嫁妝能有多少,但想來不會少,可饒是如此,也不能讓少年為了做點生意去賣了亡母的嫁妝吧?直接二話不說從乾坤袋裏取了銀子道:“你爹當年放我這裏的。”

    當年?

    司徒睿腦子轉了轉,難不成是他父王起事之前?這一琢磨倒是覺得有幾分可能。

    “你若是不信,回頭待你父王回來隻管問他。若不是他的,他肯定還我。”賈赦再誆道。

    這一下還真戳中了少年,於是司徒睿這才雙手給接了,看那麽厚厚一打,心裏也是鬆了口氣。他們王府當然是不差錢,甚至是當年從東宮裏解了圈禁的時候也是差點將東宮以及他父王的庫房都給搬空了的。

    隻是那東宮本就巴掌大的地方,隻五髒俱全罷了。

    庫房裏的那些東西,其實有不少對不上號的,而且個個都是珍品。

    明麵上的銀子,其實也比新出宮建府的那些小皇叔多不到哪裏去,可他父王身子不好,自然是個窟窿……

    這樣的情況下他本沒想著自己摻和進去地,隻當幫個忙從他九叔身上學點東西,賈赦讓他投錢,肯定是真的看好這一樁。

    “你父王還放了不少銀子在我這裏呢,金子也不少,你放心地玩就行了。以後你也不用專門記賬了,你之前從王府帶來的那個賬房我看著心性不錯,你且用著他就行,你隻管賬也不用你自己忙活,平日裏要出去跟我說一聲就行。”

    總不好真地將他當個小廝當個賬房拘束著吧?

    司徒睿心中很是感動。

    於是下午的時候他在這濟世堂裏找了一個安靜的屋子先將那玉簡貼腦袋上看了,等看完了那一堆什麽五糧液、茅台的方子,幾百萬字後,他就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可以紙上談兵的半個專家。

    他倒沒忙著再讓人請了那少東家,看了看時辰,先將賬目看了一遍,又吩咐那賬房幾句,又問了問一些大夫今日看診情況。

    因賈赦的規定,這些大夫每次看完一個病號都要寫下脈案,要每日集冊,最後匯總,每隔幾日就要送到太醫院一次。

    等這些俗事處理完畢,已經夕陽西下,因如今看診名額固定,都是按照片區劃分,目前執行良好,也就沒了門口大堵人龍,他等賈赦處理完了最後幾個重症病人,一起回家。

    一想到家字,少年就不禁想起了宮中的弟弟,有些想念。

    賈赦也沒讓他多等就帶了他一起飛回榮國府,因是司徒睿第一天正式的住在府裏,當然少不了要在賈母麵前露個麵,故而今天要在賈母那邊用晚膳。

    簡單地洗漱一番,換了衣衫,司徒睿再一開門就發現門口多了一個小豆丁,賈璉憨憨地看著他問:“睿哥哥,煦哥哥呢?”

    司徒睿一把將小家夥給抱起來,先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那賈璉看著他那張和司徒睿相似的臉,主動又將另外一麵給他親,這才奶聲奶氣地又問起了他的煦兒哥哥。

    “你煦哥哥陪祖父去了,過兩天才能陪你玩,要不明兒個我陪你去找他玩?”

    他如今被賈赦免了苦差,得了空閑,陪賈璉去宮裏看看弟弟總行吧?

    賈璉聽了立刻歡歡喜喜地點頭,瞧著他這嬌憨地模樣,倒是讓司徒睿又有幾分愛憐地摸了摸他的腦袋,這也算他半個弟弟嘛。

    其實今兒個上午賈赦一給銀子又說是他老子放那的,他心裏還有點泛酸。可事後一想,要不是他老子提前留了銀子在那邊,指不定如今他們一家子“吃軟飯”呢,這有總比沒有好吧?且賈赦又是拿錢給他出本金,若賈赦是個女的,這樣的後娘也是時間少找吧?

    他該知足。

    他本就擅長帶孩子,對賈璉沒了成見之後哄賈璉那也是得心順手,一會兒就將這小子哄得從煦哥哥長變成了睿哥哥好。

    賈赦找兒子跑了個空,找來這邊一看到這兩人在那兒你哄我笑,你逗我憨,既是覺得這司徒曌一家子都是拐騙他兒子的好手,一邊覺得兒子太蠢,被人哄幾下就能笑得比在他懷裏還甜。

    賈赦帶著這一大一小到了賈母那兒,那賈母在得知司徒睿住榮國府後,還以為這是賈赦之意,雖然有些埋怨兒子行事太過,可好在那司徒曌不在,也不算尷尬,就做足了麵子功夫,這一頓飯也不顧那什麽食不言寢不語,噓寒問暖十足。

    賈政也是私下裏告之賈珠,要好好照顧司徒睿,不要總悶頭讀書。

    且不說賈珠聽了這話多衝擊自己的三觀,這政老爺的想法是這樣的——

    人都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珠兒再如何拙笨,那也是自己的兒子,將來總能得個監生的身份不愁個進身之階,這司徒睿又是兄長的半個兒子,這四舍五入就是自家人。

    這兄長也要善待司徒睿,自己這邊肯定不能拖了後腿,可自己關愛倒也有些太過,賈珠出麵倒是不錯。

    他還告誡道:“你和小殿下年紀相差不大,那義忠郡王當年何等龍章鳳姿,又是你伯父的嶽父張大人親自教導,這世子殿下功課上定然是要好於你的。隻我看殿下也誌不在此,你莫要跟人說話總是那些四書五經。”

    賈珠點頭再點頭,心裏除了懵還是懵,猶豫了一番,就請人去林之孝那邊打聽了司徒睿的作息。

    這位世子殿下總是每日和伯父一起上午出門,傍晚才歸,就算要找人也總要找對時機吧?

    那林之孝得了吩咐就大大方方地問了義忠郡王那邊過來的伺候司徒睿的兩個小廝,將司徒睿的作息告知。

    再說司徒睿有了賈璉這小子纏著倒是少了許多思念父親兄弟的時間,待那賈璉被奶娘哄著去睡後,自己剛有些憂傷之意,就看到院中紫光一閃,下一瞬他膛目結舌。

    那可不就是他老子麽!

    司徒曌倒沒想到他正好在院子裏,不過見了之後心情甚好地問他道:“今兒個如何?”

    司徒睿連忙回神上前回了話,待將賈赦今天放了他的差,又給了他的銀子的事兒一說,他不禁也有些埋怨道::“父王,您既能朝辭夕回,為何不告知兒子?”

    讓他差點糾結斷腸。

    司徒曌淡淡指正:“是夜歸。”

    不都是一個意思!司徒睿也是有幾分小脾氣地,有些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司徒曌哄他道:“你八叔和林如海都得了差事不能回來,我總不好大搖大擺?”

    司徒睿看了看這院子,尤其是那些見怪不怪的下人,心道,好好好,隨便您。

    他那滿腹愁腸百結一下全散開了,琢磨著老子回來也不是為了自己回來的,心裏哼了一聲,卻也不耽誤他的“良辰美景”,“您要沒吩咐,兒子就先歇著去了。”

    總不好看著他大搖大擺地走到賈赦屋裏吧?

    司徒曌哪能看不出他那點並沒遮掩好的小心思,讓卻也不在意,囑咐了一句:“既是學著做生意總是有賺有賠,你也莫要太放在心上”。

    司徒睿這才連忙大步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之前還擔心老子?

    天真!簡直太天真!

    有這功夫他還不如惦記煦兒!

    司徒曌也不在意他那點小脾氣,更沒半分尷尬,直接越過了守在書房門口的清風和明月,在這兩人注視下徑自推開了書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