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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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

    雖然盼著王氏生下來這個孩子再跟王氏索命已經很多年,不過有句話怎麽說的?

    不是不報, 時候未到!

    現在時機已到, 報仇不晚啊。

    什麽?

    神瑛侍者?

    別說賈赦隻聽說他不過是個不入流的仙, 便是個正經的天仙和金仙, 他不也有兩隻大腿嗎?再說了,這人世繁華幾十年, 讓這仙過的爽爽噠, 這不也是人情?

    大老爺就是這樣不講道理,隻要你還沒回天上去, 我這好感度就能給你刷足足足!

    於是一言不合, 大老爺放下了手裏的一切活計,就將自己的注意力挪到了王氏那邊,這心啊,怎麽就那麽雀躍呢?

    再說那賈母正跟著許氏以及自己的女兒說這話呢,那邊乍然一聽說這王氏要生了,要不是這老太太向來演技了得, 還真要黑了臉。

    不為別的,就為了傳話那人話語中透著的那得意洋洋的勁兒, 就像是那王氏生孩子她就拿捏不了她一樣。

    賈母肚子裏一千萬個不樂意, 不過想到她那即將臨盆的孩子,再加上一直都是養在她膝下的賈珠和元春, 倒是看在這兩個孩子的份上,勉為其難地對說著“好巧啊,倒是沒想到妹妹她居然已經開動了”的許氏道:“她那邊開動, 就不宜留你了。”

    這也是應該的,便是兩家人是這樣的親戚,不也是隔了府的,也斷沒有人家兒媳婦生產,她這個外人還在這兒逗留的。

    那許氏起身笑道:“那我便先回隔壁等著聽好消息了,這可又是一喜。”

    不過這一站起來就不免看到了臉上表情不太對的賈敏,不禁關切了一句:“妹妹這是怎麽了?我怎麽瞧著像是不太好?”

    賈敏忙搖頭,擠出了個笑臉兒道:“敬嫂子放心,我沒事兒,隻是剛剛肚子裏的那個小冤家踹了我一腳。”

    賈敏肚子裏的這個如今喜動不喜靜,許氏自然也是知曉的,現在看賈敏這樣說也沒有在意,這才離開。

    那王氏生產賈母也沒立刻打算過去,好歹也是生了兩個的人了,也犯不著立刻就過去。

    她更關切自己的女兒,不禁道:“敏兒,你可要休息一下?”

    賈敏也不能告訴親娘,你閨女其實隻是想到了你大兒子的那一股子狠勁兒就將自己給嚇到了,如今心裏還正想著你大兒子不知道要用什麽雷霆手段來跟你二兒媳婦來算這筆賬呢。

    她不能說,也隻能勸著賈母道:“母親,女兒這邊沒事。不過走動一番就好,你這邊是不是也先去二嫂那邊去一趟?”

    賈母心說誰樂意去看她?不過自己的女兒也是一個敏感地孕婦,想了想又擔心萬一出了什麽差錯,到時候人家可不要說幾句她這個將王氏給關禁閉關了半年多的婆母?這才道:“好,那就聽敏兒的,我這就過去看看。”

    賈敏連忙應了,待賈母出去,她才被自己身邊的丫頭給攙扶著緩緩地回自己的院子。

    慢說她如今懷著身孕,便是沒有,她也斷不敢在聽了賈赦提前說了某些消息之後還能去王氏那院子裏。

    這種事兒,還是逃地遠遠地避開來的好。

    等走了幾步,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可又想著這賈珠和元春身邊都是有奶娘伺候的,總該是知道這種時候要將自己的主子看好的吧?

    想了想她才回了自己的院子,並且一反常態地讓人關進門戶,誰也不許進。

    且不說她那院子裏的婆子丫鬟都怎麽想,那邊賈政也是極快地聽到了消息。

    要說政老爺如今在吏部那可是人人交口稱讚,就沒一個說他不好的,這不是因為他會做人,反而大家都看出來這位性子有些迂腐,可誰這這位好相處呢?

    所謂的好相處,其實也是這位雖看不慣別人,也不會去指點別人。這也從不會做什麽落井下石,最後也不會對人指手畫腳,高高在上。這幾樣加起來放別人身上是沒什麽,放在他這個榮國公兼賈天師唯一的嫡出的弟弟的身上可就一樣比一樣難能可貴了。

    畢竟這不倨傲,也不看不起人,就算是看什麽不順眼也隻看看不瞎說,更沒有依仗著自己的身份動輒欺負人,還時常的能從家裏拿出一些天師那邊的珍貴玩意兒跟大家分享,這人緣能差?

    好吧,就算是能差,看在他背後的天師哥哥,大家也都能捏著鼻子認了。

    這樣人緣絕佳,一般情況下從不遲到早退的政老爺,剛一聽到小廝的回話,就因為吏部其實也就是個巴掌大的小破地方,而被一堆同僚提前恭賀地整張臉都笑地要僵硬了。

    他現在心情那是複雜萬分,明明知道要發生什麽事,可又不能說,甚至有些不敢去麵對……

    他這狀態倒是被大家覺得這是高興壞了。

    畢竟賈政這年紀嘛,聽說他家中隻有一妻兩妾,隻有嫡出的一子一女,如今他那位天師兄長也就一個兒子,這時候媳婦又要生了,這可不是為賈家開枝散葉了嘛。

    好事好事,也難怪這都兩度當爹了還能高興成這樣。

    賈政倒是過了一會兒就收拾了下心情,他先去跟那位吏部尚書許大人請假去了。

    許大人因著許氏和寧國府的親戚,這私下裏素來是一口一個叔父一口一個賢侄稱呼的,並不將賈政當外人,更恨不得賈政也不把他當外人。

    如今聽說賈政的妻子要生了,他要請一天的假,這許大人十分通情達理地道:“這一天假哪裏夠?洗三那天你不也得忙活,再加上賈敬那小子不是要參加什麽大比,估計也幫不上你的忙,你那兄長又著實是金貴,實在是不好讓他去幫你應付這些旁枝末節,也就多許你幾天吧,你這一旬都不用來吏部了。”

    請一天給十天,要是以往賈政定要推辭的,他可不能壞了自己的“口碑”,可隻要一想王氏怕是也沒幾天好活,指不定請的這幾天假還要……

    他答應了。

    待他步履沉重地走了,那吏部侍郎聽了個全程後就對許大人笑道:“瞧見沒,這平日裏也沒見這位對什麽特別喜歡的,倒是沒想到今日裏竟然能高興成這樣。”

    那許大人一臉的“我懂”道:“我那侄女婿膝下也就一個嫡子,如今也才得了一個孫子。那位天師也就一個兒子,如今存周也就一個兒子,這嚴格算起來兩家三房都那麽一根獨苗苗,可不是讓人不放心麽。”

    那侍郎想想也是這樣一個道理,便是那天師有那什麽生子果,可也指不定像天師這樣有**力的人家就是天命上於那子嗣有礙呢。

    也不怪這侍郎恨不得人家賈家生不出兒子,或者隻能一脈代傳,畢竟這人都有羨慕之心,羨慕多了可不就得有點陰暗麵的想法嗎?這賈家是要什麽有什麽,唯獨也就這明處的一根短板,也由不得他們不多想。

    那“歡喜至極”的政老爺沉重地上了馬車,接著回家就遇到了一輛馬車,正是王家的。

    他那眉頭就皺了起來,不過也沒有下車打招呼,而是讓人直接駕車到了西院,畢竟招呼女眷也不是他應該幹的事兒。

    他這一回來不說王氏的陪房覺得主心骨到了,便是賈母在看到兒子回來後也是心裏鬆了口氣,剛覺得這邊沒她什麽事兒之後,賈政便道:“王家的人來了。”

    那賈母什麽也沒說,直接皺了皺眉,對賈政道:“我這邊讓人去接。”

    其實還接什麽接,那王家的人今日裏登門可沒有門人敢阻擋,這就到了,賈母隻得迎了上去。

    這次王氏的兩個娘家嫂子都來了,也不怪王家如此的鄭重其事,實在是被賈家給搞的怕了,這幾個月他們都是灰頭土臉地,那是半點臉麵都快沒了!

    要是這次王氏生了之後還沒有被解開禁足,那是連用懷孕的推脫都說不出口了,還能如何?可不得兩個妯娌一起出馬?

    這次的大比王家的主心骨王子騰自然也是要參加的,之前給小姑子的信如同石沉大海,都沒半句回信兒,這就讓王氏的倆嫂子都在心中有些不安穩,可誰想這不安穩到了後頭,卻沒見王子騰受到影響,這也就鬆了口氣。

    王子騰如今就在京畿大營,聽說這次大比完了就要影響整個京畿大營誰管事兒,這王家就更是糾結一番了。

    要是賈敬贏了吧,他們如今是在輔國公祝招遠手下幹活的。

    這要是祝招遠那邊勝出了吧,他們和賈家不但是老親還是姻親,這不是舍近求遠嗎?

    可這所謂的近,這妯娌倆一下馬車就覺得有點不對,這也太冷淡了。

    之前賈政看到她們的馬車,車都沒停一下,話都沒說一句,那還能用賈政關心則亂來自我安慰,這賈母又是怎麽回事?這老太太那什麽臉色?

    她倆一下子駭然了,生怕這賈家的母子兩個指不定會趁著這機會……

    這一想,竟還是那王子騰的夫人拉著自己的妯娌笑著對賈母道:“老太太,我們得了信兒實在是坐不住,這不就一起來了,您別見怪。”

    這話說的就有幾分意思了,這賈母看了她一眼,道:“怎麽能見怪?這不正是娘家人應該做的嗎?快來人給兩位夫人看坐。”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賈母也幹不出直接懟這兩人的事兒,便是她自己當年生孩子的時候,可不也是她娘放心不下在外麵等著的?

    便是沒有王氏這個禍害,她還有一個孫子呢。

    那王氏的兩個嫂子這才在心裏鬆了口氣,便安穩地等了起來。

    因有了這兩人,賈母本來想在兒子來了之後就走地,也就沒有走成,總不能讓兒子去招待吧?不過賈母看著兒子總覺得他似有些不快,難道是在吏部有什麽不順心的地方?

    不過賈母也沒問,她知道她這個二兒子可是比賈赦要臉麵多了,便是問也肯定會推脫,再加上還有外人在,這就什麽也別說了。

    如今這王氏已經進了產房,陣痛那是一陣過一陣,這時候那周瑞家的也在她耳邊低語道:“太太,咱兩位舅太太都來了,人都在外麵呢,您就放心好了。”

    這聲音雖然小,不過還是被接生婆給聽到了。

    兩位接生婆倒是小心地互看了一眼,心說便是你們這裏麵有什麽齷齪也至於表在臉上?還是說這是覺得自己命太長了,也不想想自家還有一位天師大老爺呢?

    不過這兩個接生婆都是給王氏曾經接生過的,雖都過了些年頭,也都是她能放心的,這兩人也接著指揮去了。

    那王氏嘴裏咬著細軟布,也不過是對周瑞家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雖然她覺得自己的娘家人是靠不住的,可現在人在外麵可不是比外麵沒自己的娘家人強?她早就對自己在賈家的未來擔憂不已了。

    說來那倆接生婆前兩天就被接到了這榮國府,當時見到王氏的時候還驚歎不已,這天底下能有幾個好看的孕婦?再想想這王氏的年紀,哪裏有不歎服的?

    後來這住了兩天後,就發現這榮國府的婆子也都長的比外麵人都標誌,和其中一個喝過一次酒後才聽對方沾沾自喜道:“我們這府裏啊,別說是個人,就是那貓貓狗狗也都比外麵的毛好,聰明,通靈!”

    這兩人可是也打聽到了,這榮國府還有一位嫁出去的姑太太如今在娘家待產呢若是她們表現得好指不定還能在這榮國府繼續住上半個月呢。

    也合該讓她倆沾一沾仙氣啊。

    到底是第三胎了,這王氏的陣痛來的一陣接一陣,沒多久就疼的忍受不住,又在口中含了參片,也是知道厲害的,在接生婆的指揮下發了狠的用了力氣,倒是沒有過多長時間就將孩子生了下來。

    她這剛剛如釋重負,就聽到產婆在叫喊:“哎呦喂,還從來沒看過這樣好看的孩子啊,果然是天師的侄兒,這生下來就不同於尋常的孩子。”

    她剛想笑,結果就聽到另外一個產婆在孩子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一邊道:“是個哥兒呢,就是還沒開口。”

    可隨即那產婆就大驚了起來,高呼道:“快來看看這是什麽,這孩子口中居然還含著玉呢!”

    王氏心中一驚,忙道:“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倒是沒人顧得上她,大家都去瞧那所謂的玉去了,中間還夾雜著孩子的哭聲。

    那產婆裏的一個趕緊出去報信兒去了,心裏簡直是想要大叫一聲——

    這可是天大的福氣啊,她竟給這樣的一個孩子接生,這榮國府果然不同凡響!

    她抱著那孩子,另外一個手裏捧著玉,她倆一出來那林如海和賈母以及那王家的兩位太太都在心裏鬆了口氣,像是平平安安的。

    隻是剛剛裏麵在吵吵嚷嚷什麽?

    那抱著孩子的產婆立刻就將孩子抱著給那位一臉威嚴的老爺看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母子均安呢,太太給您添了一個哥兒,生的可是金雕玉琢的。”

    為了怕孩子見風,孩子當然是被包的嚴嚴實實的,隻賈母和那倆太太都不滿地對她們道:“哪裏有將孩子抱出來的?”

    “這著了風可怎麽辦?”

    那產婆忙道:“老太太,兩位太太,不是我們不懂規矩,隻是這孩子有些不凡啊。”

    那王家倆太太立刻驚訝地看著那孩子,另外一人就將那如同雀卵大小的被帕子抱著的玉給兩人看道:“知道這榮國府不凡著呢,可也沒想到居然這孩子口中含著一塊玉啊,這實在是我們嚇壞了,也歡喜壞了,也不敢過別人的手,這府上有天師大老爺,可是真仙一樣的人物呐!”

    這話裏話外也就一個意思——

    這孩子是個生來就有福氣的,但是這福氣絕對不是我們人為的,我們也沒和那位剛生了孩子的夫人有什麽瓜葛,你們府上可是有個天師!

    且不提那王氏的倆妯娌原本灰頭土臉地,能等到現在也就是怕得罪了王氏,將來她翻了身也跟自家斷了親,結果呢?

    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啊。

    她倆歡喜,那賈母也是心裏鬆了口氣,倒是聽老大說這孩子是個有來曆的,沒想到這所謂的來曆果然是有來曆,這打從娘胎裏落草就和別人不一樣,她仔細地看著那玉,再瞧瞧那生下來就白白嫩嫩,容貌就遠超於一般孩子的孩子,憐愛地抱在懷裏抱了抱,正要和賈政說話,就看到賈政看著那孩子出神呢。

    她以為兒子是高興壞了,也就沒有在意,心裏倒是覺得自己的大兒子果然是好本事!

    這能耐,早算到了!

    賈政看著這果然來曆不凡的兒子,心裏倒是有些微妙。

    怎麽說呢,這兒子雖然是渾身上下都是自己的骨血沒錯,可這孩子他還是個神仙轉世啊,就算不是什麽能耐特別大的神仙,也是個天上的不是?

    有這樣的一個孩子,這兄長還說讓他當成普通的孩子對待,他還真是要……適應適應。

    賈母那邊發了話:“趕緊地把孩子放回去,不過要賞,要重重賞,快點去將這個信兒也告訴一下大大老爺。”

    大老爺當然就是賈赦,自然有人搶著去了。

    賈母這邊則是又看了一眼孩子,見王家那倆都湊過來瞧著,嘴裏都說著吉祥話,話裏話外都是王氏這當娘的如何艱難不已,她心裏冷笑了一聲,不過她才不管王氏這事兒呢。

    這是要放出來還是繼續關著,回頭都要看老二的意思。

    她強硬地將孩子抱還給奶娘,吩咐道:“且去給他太太瞧一眼吧。”

    這話剛說出口,就見周瑞家的倉皇地從產房裏出來,高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太太她……”

    那賈政心中一緊,王家的倆太太也是滿臉的茫然,這是怎麽了?

    那王氏等聽到兒子哭了之後,雖不知道兒子這口中怎麽讓那含著一塊玉,不過想來也是個有福氣的?不過她也的確是精力耗盡了,剛要昏過去,就覺得自己腹中絞痛不止,接著就覺得下身一陣濕熱。

    她原以為是惡露,可她畢竟是生產過兩次的婦人了,覺得有些不對,忙喊周瑞家的,那周瑞家的一見就不禁大叫了起來:“奇了怪了,這既沒有難產怎麽就血崩了呢?”

    那王氏心駭不已,接著就聽人喊了起來,有去回稟賈母和賈政的,有去喊大夫的,王氏惶惶然——

    她怎麽就血崩不止了?

    她不是順順當當的把孩子給生下來了?

    那東院中,賈赦看著已經燃燒盡的因果符心裏哼了一聲,因為王氏要償還的因果可不隻有張氏一人的,這血崩也隻開了個頭,沒那麽容易要死人。

    他也不至於讓自己那個神仙轉世的小侄子就先背負了一個生而克母的名頭。

    那賈政和賈母以及王氏的那倆妯娌聽了這消息就驚訝不已,尤其是那倆妯娌不禁倉皇地看著賈政道:“要不請大老爺幫著看看吧,這怕是要出事啊。”

    賈政等到了這一刻後也是有些眩暈,他剛站穩腳跟,就被身邊的小廝給攙扶住,接著聽了這聲,不禁冷冷地看了過去:“我那兄長宅心仁厚,救濟蒼生,隻蒼生之中,他唯獨不會救這王氏,死了心吧。”

    這話一出,便是整個院子的人都驚了,包括賈母!

    這什麽意思?

    天下人都能救,唯獨不該救王氏,這王氏到底是怎樣的十惡不赦啊!

    那倆妯娌被這話給嚇得不輕,如果不是有身邊的丫鬟給順手扶了一把,怕是都要跌倒在地上。

    倒是那王子騰的夫人好些,壯著膽氣道:“姐夫這話是怎麽說的?這倒是讓我們不明白了,這什麽叫天下蒼生都能救,唯獨就不能救自家人了?”

    那王子勝的夫人也跟著道:“就是這個理,便是沒這道理,我們姑太太到底哪裏不好了?這可是要說個明白!”

    這鍋不能認,更不能背,今天這麽多人在這院子裏站著,要是王氏沒死也就罷了,要是人死了,他們王家被人一口一個唾沫都能給淹死!

    “你們不明白?那我就跟你說,是我賈存周上輩子無德無能這輩子才娶了這樣一個造業的媳婦,她賈王氏這輩子不但沒有積德行善,還造下了幾樁孽債,如今已經到了償還的時候了!說到這裏,你們要是還不明白,這天下的大夫你們就隨意去請!這王氏若是死在我們賈家,看在她生下來的子女的份上,她還能葬在我們賈家,若是你們要抬回去也請隨意!”

    賈政說到這裏那雙眼睛冰冷冷地落在了王家兩位太太身上,毫不吝嗇道:“若非機緣未到,更若非是為了一雙子女,你當我為何沒有休了她!”

    這般冷血無情的話,要說換了人家傳了出去指不定要被人說成怎樣的冷血無情呢,可這一院的人大部分都是王氏的陪房,哪裏不知道王氏之前做的一些事兒?她是怎麽被禁足的?

    其實王氏的這些人在賈家,每日裏都盼著王氏能重新站穩腳跟,這太太失勢又能有他們的好果子?他們的賣身契可都是被王氏拿捏著呢。

    這榮國府也是全天下人都想擠進來的,更別說他們這些賣身的人了。

    賈政這話說完了之後最擔驚受怕的其實還不隻是那兩個王氏的妯娌,沒等她們反應過來,那賈母已經顫顫悠悠地問:“果真?”

    她那大兒子原來不是不知道,隻是還沒等到清算!

    賈政看著老母的表情,悲痛地點了點頭,竟是雙目都泛紅了。

    賈母看著兒子這模樣,直接昏厥了過去,也隻能昏厥過去。

    待她這一昏自然是趕緊地被人攙扶起來,接著又是喊大夫又是問賈政是不是去請大老爺的,賈政便讓人先將賈母給送到榮慶堂,接著讓人去告知了賈赦。

    倆產婆已經將孩子塞給了那位政老爺,趕緊回產房去了。

    那一回去一瞧,更是駭然——

    她倆也給不少人家接生過了,就沒見過這樣玄乎的事兒!

    那王氏早先昏昏沉沉地聽到了這些,此時已是一下徹底昏厥了過去,留下嚇成了一團的她的幾個心腹陪房,那倆產婆對於這樣一位太太,也是無從下手,不過想想還是盡力施為。

    畢竟她倆接生的,不管這太太是怎麽造孽,也別壞了自己的名聲啊,這死了人可不是容易說不清?要是這內種陰司沒人敢說出去,可不就是拿她倆頂包?

    那大夫也沒多久進來,大家該如何如何,好在是那王氏竟是被吊住了氣息,居然沒死。

    大幸!

    結果她倆還沒出去呢,那王家的倆太太都進來了。

    這倆婆子覺得這兩位太太還算是有點腦子,知道進來看看,結果這倆一進來就抱住了那剛出生的小哥兒,這才在一邊守著。

    這倆婆子見著這陣勢不禁對視了一眼。

    賈赦那邊得了賈母的信兒,也沒去看親娘,隻讓人送了瓶丹藥給賈母。

    那賈母本來就是裝暈,待聽了信兒後被人掐了下巴喂了藥也就順理成章地“悠悠轉醒”,這老太太接著就問身邊一直不曾離開的朱雀和朱鹮道:“都可封了嘴了?”

    “倒不是不想吩咐,隻是那倆王家太太都在呢,而且都進了產房,都在守著呢。”

    聽了這話,賈母不禁奇怪道:“這是個什麽道理,難道那王氏還沒死?

    這血崩賈母是見識過一次的,哪裏是有那麽容易止住的?而且她家老大……不對!

    “聽說是一進去就抱住了剛出生的哥兒,而且二太太的血雖然沒完全止住,但似乎暫時性命無憂。”朱雀一邊說,也覺得自己和朱鹮等今兒個去了那西大院的丫鬟,估計也要馬上要嫁人的嫁人了。

    若不如此,這賈母又怎麽能放心呢,畢竟是這樣的陰司。

    賈母道:“那就讓人看好了她們,別讓她們走了。”

    “這……可要是王家派人來呢?這時候可是不早了。”

    賈母冷笑道:“要是有人來接就讓她們走,若是她們不走,也不要怪我們。”

    她隨即揮了揮手,心中一片擔憂。

    老大既然早已洞察一切,他是怪她這個娘嗎?

    那邊的賈政卻是一直都在院子裏站著,待聽人回話說王氏已經好轉許多後他也沒曾離開,隻是腦子裏想著那剛出生的孩子。

    這樣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親娘這樣顯然是沒辦法照顧,他那母親看著很是喜愛這個孩子,隻是賈政也擔憂母親經了今天這一出對這孩子不喜,這可就……

    他正糾結著,卻看到了一個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到了他的身邊,一臉緊張地喊他父親。

    這不是賈珠還能是誰?

    賈珠聽得母親生產,本來就有些心神不寧,便吩咐人在外麵聽動靜,他那小廝倒也忠心,發現不對就第一時間去給他回稟了,這賈珠就滿心害怕地急急趕了過來。

    一看到兒子滿臉的淚痕,賈政沒忍住一下子就將這孩子給攬在了懷裏,拍著他的肩道:“珠兒,你娘應該是不行了,估計就這幾天的事兒,你是長子,是哥哥,要穩住,不能悲傷太過,也莫要害怕。”

    眼看著不信的事情要變成真,賈珠連忙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流著淚問:“父親,怎麽會這樣?大伯父呢?伯父為什麽不來?”

    賈政看著賈珠的眼睛,被他問得被他看得那通紅的眼眶中一直沒有落下的淚,終於滾燙而下。

    他也不擦,隻看著兒子道:“你伯父這救誰都不會救你太太……她造了孽……”

    他終究不好告訴這個兒子,你娘最大的一樁孽債,便是和你大伯母以及你瑚兒哥哥有關。

    賈珠如遭雷劈一樣,當場愣然。

    他剛剛路上就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這府上有他大伯父,怎麽會出事呢?肯定不可能,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或者是大伯父今兒個正巧出去了沒回來?這要不送到濟世堂?

    結果真相就是這樣殘酷,這樣的無情,讓這個不滿十歲的少年徹底錯愕,隨即淚珠滾滾而落。

    賈政攬他在懷,父子痛哭起來,以至於這院中一些王氏的陪房,也是心如死灰,個個悲慟。

    兔死狐悲,這狼死,狽也少不得要落淚。

    這天上的一群星君個個看的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居然會看到這樣一出大戲啊!

    “我說這是不是太嚇人了一點,不過那個大老爺是誰?”開陽星君也和瑤光一樣是個快人快語,他憋不住,目光已經在榮國府找了起來。

    “應該是上次給咱家帝君上供的那一個,可不是上次給了帝君好多好東西嗎?其中就有一個宮殿,可不是讓玉帝都給羨慕地不行?”天權星君道。

    “聽說是提前給的他那一份兒的,皇帝的還在後頭。不過人間就也是麻煩,一個皇帝要讓全國上下同一天幹一個事兒就這樣折騰。不過說回來,那個女人果然身上有因果線好幾條啊,這都燒了起來了,要讓她死於自己的因果?真是好主意。”

    天璿星君素來是這七位星君中去掉天樞星君外的智商擔當,看的嘖嘖不已,心說這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那小小人類也是一個痛快人啊,也不難怪自家帝君那麽待見他。

    “不過那個小孩子看上去哭的好慘。”天璣星君搖了搖頭,看著賈珠那悲慟的哭聲忍不住搖頭,至於賈政,這位星君對那位政老爺也瞧不上。

    什麽叫他上輩子沒積德?他怎麽瞧著他這輩子的命數本來也不怎麽樣啊。

    最後他們的頭兒天樞倒是搖了搖頭,感慨道:“這人間的確是不容易,也不知道這下界走一遭後,咱們的瑤光能不能好一點。”

    “……不過說起來,瑤光回來的時候也應該是和觀自在一樣變成一個男身吧?”開陽道。

    不過他這聲音中的躍躍欲試倒是讓大家為之側目,接著就有幾人心中也跟著興奮了起來。

    怎麽說呢?這以前沒跟瑤光動手,一是這丫頭真的是挺強的,另外便是他們的頭兒曾經說過她終究是一個女仙,不得欺負她。

    欺負……她!

    欺負她個妹啊!從來都是隻有她動不動撩貓逗狗一樣地欺負他們好嗎?

    那天璿星君瞄了瞄尚在賈敏肚子中的瑤光,淡笑道:“還真別說,出了這樣一檔子事兒,你說萬一咱瑤光出生的時候嘴巴裏也多個物件兒,會是什麽效果?”

    他可沒忘記那個小仙嘴巴裏的那一塊石頭讓那些愚蠢的凡人興奮成了什麽模樣呢。

    這就前後腳差了幾天出生,總不能讓瑤光被人看輕吧?

    咳,其實也是他……想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