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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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一眾在京城紈絝圈裏立足於頂的紈絝當街阻攔,也就為了一車, 這薛茽也算是對腳踏車在京城中的風靡之景有了足夠的認知。

    薛茽先謝了那長吏, 不過長吏倒是避讓了開來, 笑道:“薛大人這是要去榮國府吧, 要去還是趕緊去,趁著這府裏的二老爺已經得了閑, 指不定還能見得到, 瞧見了沒,這都是衝著這個來的。”

    薛茽不禁愕然道:“難道不是因為天師來的?”

    長吏嗤了一聲:“這可不是他們能見的, 咱們天師可不是一般人能拜訪就能得見的, 這能見到二老爺就已經對他們來說是天大的體麵了,還想著如何?”

    還想如何?

    薛茽心裏琢磨了這四個字,倒是立刻調整了這次的拜訪對象,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地見見連襟吧,也希望賈政如同大家所傳的那樣對王家還沒到深惡痛絕的程度,還能讓他登門。

    那長吏說完之後到底是估計這位的不同之處的, 倒是又笑了起來,主動給他送了一個台階, 笑道:“我親自陪著您去一趟吧, 這榮國府的門如今也不好近呢。”

    倒不是這賈家的門房又擺上了七品官的譜兒,實在是這拜訪的人忒多, 這薛茽的關係雖不遠,不過指不定那門房裏就有一個以前和王氏有仇的,如今都發作到和她親近之人身上呢。

    這好人當然要做到底, 賣人情也要賣到對方真的領情。

    薛茽果然又鄭重地謝上了,長吏立刻帶了他帶著王府的人在這榮寧街上殺出了一條血路,接著到了家賈家正門,這長吏還道:“要見二老爺就要在這邊通稟,至於大老爺,倒是要走另外一門,再往東一些。”

    薛茽倒是聽說了賈赦住在東院的,倒是也沒意見地跟著點了頭,親自從懷裏取出了拜帖。

    那長吏心中笑了下,看他這般鄭重其事就知道他也是對賈政還樂不樂意和他當這連襟也是拿捏不準,不過他雖對自己的判斷有信心,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那門房當然是和長吏常打交道的,倒也客客氣氣地接了這拜帖,待一看就有人去通稟,倒是沒多長時間就有賈珠親自登門來請。

    這是親姨父,理當他出麵,至於賈政沒有親自來接是不是看不起這個妹夫,薛茽能見到賈珠就在心中感動不已了,哪裏能顧得上這個?

    賈珠一看到薛茽的時候就認了出來,畢竟長吏他是認識的,除了薛茽外還有誰能是他的姨父呢?

    先行了拜禮見過,這薛茽倒是連忙道:“珠哥兒不用多禮。”

    帶賈珠起身他看著賈珠的模樣就不禁跟著有些心疼了起來,責怪道:“你這孩子怎麽清簡成了這樣,可莫要哀思太過。”

    賈珠笑道:“伯父說是因為珠還要再長高的緣故,這些天睡覺的時候都能聽到骨頭在響,可見是要抽條,也是一樁好事。”

    說起來賈珠就要為自己捏一把辛酸淚,他老子本來就生的不如他大伯好,這身高上也是相形見絀,他在懂事之後每每看到父親和伯父的身高,再看看隔壁的堂兄賈珍,就生怕自己長不高,這猛然之間長高了不少,他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聽他這樣說薛茽卻是不信的,以為他不過找了一個借口,不過也笑了笑沒說話,因為那長吏功成身退適時告辭,這薛茽和賈珠少不得都要對對方道聲謝。

    這薛茽的謝對方已經聽了兩三次了,倒也不是太稀罕,不過這賈珠的一聲謝謝倒是讓對方連著說了幾次的不敢當,喜笑顏開而去。

    薛茽心中就有了數兒,這才轉身問賈珠道:“家中老太太可好?你父可好?天師也可好?”

    賈珠笑道:“父親身體很好,隻是一直忙於公務。老太太和伯父的身體當然也是沒有任何不適,倒是姨媽和表弟表妹可好?”

    說著就請薛茽進去。

    “你姨媽什麽都好,就是太過溺愛你表弟表妹,如今我也發愁著呢,這次來京倒是聽說張家書院要招人,並不僅限於四書五經,還有商科,可有此事?”

    要說幾個月之前這薛茽對兒子還是寄予厚望的,原本以為對方能好好讀書,可被他管教了一段時間後他就發現兒子倒也不是不曾努力,而是真的沒有那一根筋。

    要說老師沒有好好教導那也不是,這樣一來,他就發愁了。

    好在是這次上京倒是跟同行之人談起的時候聽對方說了此事,一下就看到了一線希望。

    這朝廷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弄出來一個商科?這肯定有所原因,怎麽著也要打聽一下。

    不過他倒是找錯了人,賈珠這清清瘦瘦的跟個竹竿一樣,便是有賈赦這個大伯父也沒有虧損了身體,倒也沒有在守孝之中躲懶偷閑,一邊讀書,一邊修煉,還要一邊給王氏抄經書幫她做善事,還要管著自己到手的那份嫁妝,並要敲打下人,簡直忙得不可開交又出不了門。

    今天要不是來的是他的親姨父,再加上賈政那邊也的確有事在忙,也不至於他出麵迎接薛茽,也幸好對方看上去沒覺得是他怠慢。

    他瞧了出來這才沒有說賈政如何,畢竟他很快也要成丁了,出麵迎接姨父倒也說得過去。

    說起來政老爺這邊也煩著呢,從今兒起他就算是放假了,這一放假到家裏就覺得還不如繼續每天上早朝呢!這今兒個他的親娘舅也就是保齡侯來府裏來了。

    要說這賈家的親戚說多那可真不少,看後院兒就知道。

    可要說少還真不多,最少能被賈母、賈赦以及他這個正經主子看在眼裏的親戚又能有幾家?這別家的也就算了,親娘舅嘛,他肯定是要為兄長分憂的。

    對,這自打到了臘月開始,賈赦就已經煩不勝煩地表示如無要事概不見客。

    這什麽才叫要事啊?反正九爺整天胡咧咧地說他有要事情,這東院的門房也從來都沒有阻攔過這位的大駕。要說什麽叫不是要事,這不是賈母親自派了個人去提前知會了一聲,那邊沒有半點回應麽?

    這就少不得讓賈母心裏鬱悶了,不過倒也知道這兒子對保齡侯府不冷不熱那也不是沒原因的,可畢竟是自己的娘家,自己的親弟弟,還真能看著尷尬不成?

    這薛茽來的不算是太晚,但是拜帖沒有提前送上來,這邊賈政忙著應著應付自己的親娘舅呢,也就隻能讓兒子自己接待自己的親娘舅了。

    珠哥兒簡單地將事一說,這薛茽便是原本心裏還有那麽丁點兒的不自在呢,也就跟著沒了。

    畢竟要是旁的客人這還能比個高下來,這要是保齡侯嘛,那還有什麽好說的?便是看著賈母的麵子上也得親自去迎不是?再加上自己這邊也是自己的外甥,倒也不算慢待了。

    薛茽關於保齡侯府倒也是知道一些的,光景不太好,聽說為了還上戶部的銀子可是家裏的光景一日不如一日,不過也勝在有賈家這門結結實實的親戚,又有個爵位傍身,倒也沒人能欺上門來。

    不過這要說和賈家多親熱麽,也不至於,不然這賈母如今當家做主,高高抬抬手,或者指縫裏稍微漏下來一點兒,這不也能提攜娘家人?

    他倒也沒敢再多猜,就被迎進了賈政的外書房,然後讓人給薛茽備上茶水,親切地對薛茽道:“父親之前知會我說一會兒就到,姨父先歇一歇。”

    薛茽便笑著又誇讚了兩句,接著話題就不由自主地到了賈珠如今的課業上。

    這一是因為沒什麽話能和賈珠這孩子說啊,另外一個原因當然也是想知道賈珠將來又是一個什麽前景,是個什麽打算。

    賈珠淡淡一笑:“外甥如今倒也顧不得讀書,課業普普通通,不過伯父和父親都不是很看重這個,隻讓外甥強身健體,讀書明理即可。”

    薛茽立刻道:“這是應該的,這家裏原本就不比一般的人家,又不用為那些個前途發愁,若是有心,怎麽做不成一番事業,倒也不用一直苦讀。”

    說到這裏那心裏是一個羨慕啊,他要是能像賈政一樣有那樣一個能耐的哥,他家蟠兒還要發愁什麽前程?便是當個紈絝他都沒什麽意見的。

    兩人又說了幾句,倒是賈政匆匆趕了過來,看上去一臉的如釋重負,見了薛茽,見他起身就忙道:“柏琴莫要客氣,快坐快坐,倒是我有失遠迎了。”

    薛茽忙道:“存周兄客氣,是我未曾提前送上拜帖今日匆忙上門……”

    賈政倒是知道他這是說的客氣話,他倒是知道自家的門第可不是好登的,就和對方默契的沒有提這一茬。

    薛茽在見到賈政這一麵後其實就已經完成了預期目標,能上門,能被迎進去,這還能看到賈政本人,可不是說明這彼此雙方的關係未曾疏遠?既然未曾疏遠就好,倒也不用說其他。

    故而他也就將重點放在了那個開設了商科的學堂上。

    這賈政蹙眉道:“蟠兒難道不好四書五經?”

    政老爺如今對自己的兒子將來的前程有了全新的規劃,但是對別人家的孩子倒還是原本的態度,他道:“這陛下剛改了規矩,將來這商人子弟也無需在和以前一樣三代不能科舉,你家又是皇商,難道就不琢磨著讓蟠兒更改門庭?”

    這可是讓薛茽苦笑不已:“這哪裏能不想?不過那小子就是不正經讀書,也是一個坐不住的性子,已然是讓他母親給寵壞了,這打也打了,可就讓這麽一個兒子,存周兄你說這又能如何呢?”

    政老爺那張子速來讓他省心,這次子也輪不到他一個爺們帶,倒也沒有對付不好好讀書的兒子的這種階級鬥爭經驗,一時間也是為難了起來。

    這薛茽原本就是想來給兒子求個前程的,見這事兒不是沒有可能,就下了死力氣道:“這不也是沒法子了才琢磨到了那商科上?”

    賈政摸了摸自己如今光禿禿的下巴 ,心裏已經有了點計較——這能這麽給薛家臉麵倒其實也是因為兄長之前說過的話,這薛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了,有個天女下凡的閨女,雖說如今已經被九爺家給看中了定下來當了未來的兒媳婦,不過這門第嘛,還是低了一些。

    他說薛蟠讀書也是因為這個理,這總不能讓閨女將來沒個能給她撐門麵的父兄吧?

    他道:“我也琢磨了下,那個書院倒是也聽說了一些,不過許多都沒有徹底定下來呢,這商科到底是個什麽前程可言也未盡可知,隻是畢竟不是外人,這將來給蟠兒一個名額,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這薛茽千謝萬謝的走了。

    這賈政和賈珠父子倆也是給足了他臉麵,親自將他給送出了榮國府的偏門,以至於他這心中甚是感動。

    不過他這也是馬上要去前頭的九爺府上,這九爺肯定知道他已經進京來了,這要是不去見一麵,可不是不妥當?

    倒是賈家父子在他走了之後立刻就有了一番對話。

    “你這個姨父居然還好意思說你姨媽寵兒子,要是你跟你這表弟一樣讓我煩心這些,少不得要打斷你的腿。”

    賈珠不禁苦笑道:“兒子也沒做這些事兒啊,不過倒是有些人的確在讀書上沒有才情,指不定在其他地方有天分呢。”

    他這說的也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的大伯父。

    賈政道是聽出了兒子話中的意思,再瞄了一眼如今已經跟著就一樣高的兒子,心裏很是傲嬌的哼了一聲,這才多大點兒就會頂嘴了?不過倒也沒錯,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便是老爺我原本擅長念書,這不也不擅長考試嗎?每逢考試都緊張,結果到也沒有考出什麽前程出來,這不如今也能好好的在一堆正經的進士出身,庶吉士多不勝數的吏部立足腳跟?

    那賈珠之前倒也沒聽說自己的那個舅公要走,倒也知道對方磨蹭到了這時候也沒離去的緣由——

    這事兒沒辦成,又怎麽能走呢?

    他家還有一個嫁不出去的姑娘指著嫁給他爹呢!

    這姑娘倒也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賈母曾經和賈赦提過結果被賈赦二話不說給否了地那位,倒是覺得壞了名聲,他聽元春派來的丫鬟話裏話外那意思就是賴上了他們家裏了,都是他家的錯,不然何至於耽誤到了現在。

    賈珠心中冷笑不已,這不是早就等著了麽?

    光是憑著兩家的親戚,他這姨父姨母家裏的表妹尚能成為九爺的親家呢,這正兒八經的侯府出身的小姐,便是個庶出的,能上趕著給人家家裏當後媽去?

    不過這老子續弦的事兒也的確沒有他這個當兒子的過問的道理,隻能繼續盯著這事兒。

    這賈珠對於後媽倒是無所謂,可誰讓他如今是為兄則強呢,這一個半歲不到的弟弟,一個將來注定要嫁人的妹妹,可不是都要讓他庇護麽?

    政老爺倒是不知道長子如今又忒多的心思,也看不慣他這精瘦的模樣,可這熊孩子不吃肉又要長身體,問到兄長跟前去,兄長也隻給了丹藥,不管治心病,這又能如何?

    他這個老子又一想到剛出生的小女兒,又是一歎。

    這兒女多了都是債啊,他兄長道是好,如今債隻剩下了一樁。可真讓他選,他倒是寧可多上一樁債,也不願意看兄長每次在長子逝去那一日黯然傷神。

    這薛茽到了九爺府上拜見倒也是暢通無阻,因著政老爺送人都被這一堆攀上門的給瞧見了,這守衛更是看得分明,再加上那長吏雖然回去了,可之前留下所謂的給他差遣的人還在呢,這可不就順風順水的帶著人到了九爺府裏。

    他這次來也是做了兩手準備的,這給九爺的東西倒也不缺,榮華街外頭就有他的車馬,這九爺聽到他這未來的親家過來倒也是給足了體麵,竟是親自上門迎接,倒是讓薛茽這心裏有安定了不少。

    同樣的話到了九爺這裏就不同了。

    這九爺早就將薛家大大小小的事兒給查的了若指掌,那薛蟠是個什麽樣子的小子,他心裏能沒數兒?

    “商科當然就是培養商業人才的,不過你這嗅覺也是相當敏銳啊,我瞧著我那四哥的意思是將來這戶部的人都要從精通商科的人裏選,這不但要節流還要會開源,估計以後就沒有什麽與民爭利之說了,有些產業怕是會直接讓戶部參與管理……”

    九爺到底是消息靈通,這娓娓道來就看到薛茽已經是兩眼放光,看上去激動至極。

    九爺笑道:“這就高興上了?這能不能被選拔中還不好說呢,畢竟我那四哥要的是才俊,又不是酒囊飯袋,我琢磨著這蟠兒你還是要好生教導,否則的話怕是過不了篩選和考試,更別說最後還要實習了,這實習中被踢下去的估計也不會是少數。”

    這倒是聽的薛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竟還有吃了皇家的飯後還有可能被摔了飯碗的?

    不過想想那位四爺的性格,倒也不是不可能啊。

    他這心裏驚訝,不過還是鄭重地謝了九爺,隻道回家就要好好教育兒子。

    這九爺也是事多務忙,這年底了便是他也不好打擾,這就要回去,結果九爺這邊剛將他送了出去,那邊的管事就已經準備了滿滿當當的幾大馬車的東西,管事隻說是王妃給準備的回禮,就要麻煩薛茽給捎帶回去。

    這薛茽倒是心中又高興了起來。

    這倒不是他這個家財萬貫的也在乎這麽點東西,而是這有來有往,可不就是說那位王妃已經將他們當成了正經的親家對待了麽?這既是親家送的回禮,也沒有不收的道理,他甚至沒有推辭,就笑著被九爺送出了別府。

    不過等他艱難地出了這一條街,心裏倒是有些不解——

    難不成這些王爺們還都在這麽巴掌大的地方要過年?

    他們還真沒打算挪動地方!

    這就是地方小了點唄,可誰不羨慕他們?

    這一個不挪也就變成了全部兄弟有樣學樣,反正能找到他們家就行了,找不到也無所謂!

    這薛茽也是著急趕回家裏去,他這一年也是沒少忙活,這修路的買賣雖然說是賺的沒有出海那麽多,不過加起來也是一筆為數不少的銀子,再加上今年戶部也沒有欠銀,倒也讓今年的賬本好看了不少,也讓他覺得心情舒暢。

    再加上有了一個商科,又有王妃的舉動,他這心裏能不暢快?

    這等他趕到了傳送陣的時候,竟是走得最早的一批——

    這要麽是有人還沒有將禮都給送一遍呢,這要麽有人被留了用膳,還有一批估計打算在京中采買一番再回去,倒是讓他輕鬆地派了一會兒就輪到了他回金陵。

    這從金陵衙門的傳送陣出來,他跟上來套近乎的守衛客套了一番就直奔家裏,到夾中就看到那薛王氏正看著一堆賬本子對莊子上送的出息呢。

    他笑道:“先別看了。”

    薛王氏見到他這模樣也是心中一喜:“可是妹夫說了什麽?難道是許了給蟠兒捐個官?”

    這商人子弟也能科舉的消息一出來後這薛王氏心裏就蠢蠢欲動了起來,她這兒子眼看著是個讀書沒用的,可不得給他弄一個出身,這不說別的,將來見官不跪也方便點做生意吧?

    “這姐夫別的都好,唯獨一條,你應是明白的。不過九爺倒是給指了一條明路,這姐夫之前也應承下來肯定能有咱蟠兒入學的機會。

    這薛茽的話倒是讓薛王氏疑惑了起來,萬分不解道:“這怎麽是九爺給了明路?不過這入學又是什麽?難道這妹夫還有能耐讓咱蟠兒去國子監?這不能吧?”

    說到國子監那三個字的時候她都震驚了起來,一顆心都跟著有了盼頭。

    薛茽心說,她還真敢想!

    國子監?

    那地方能是他家蟠兒能去的?

    “不是國子監,是皇上下令新建的一個學堂,拿張家之前的家學改的,那學堂弄了一個商科——”

    話還沒有說完呢,這薛王氏就已經淚眼婆娑了:“老爺你怎麽這麽狠的心呐,這蟠兒這麽還能去讀商科?這再這麽當商人又有個什麽意思?還有也從來沒聽說還有教人做生意的,老爺您就是這一行的個中翹楚,這這麽也不用蟠兒跟別人學吧?”

    也倒是可憐她居然能一邊流著淚一邊嘴皮子利索的將這些話說清楚,以至於薛茽不禁給了她一個白眼:“快給我閉嘴吧。”

    接著就看了眼她身邊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大喘氣的婆子和丫鬟們,這些人連忙魚貫而退,等人走光了,這薛王氏也回味過來了,好奇地看著他道:“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緣由不成?”

    薛茽頓時翻了個白眼:“可不是!”

    接著就趕緊的將九爺的話一說,待薛王氏聽的既是心潮澎湃又和他一樣帶著薛蟠能否成為才俊而非考試刷下來的那些人,這薛茽又道:“這姐夫雖然消息不如九爺靈通,不過這也正常,這姐夫也說了給蟠兒一個名額,這他做保的事兒肯定是沒有問題。”

    薛王氏這才坐下來點了點頭道:“倒也是,這張家的那層關係在,總不能進不去。”

    她隨即道:“不行,我得跟蟠兒好生說道說道,萬不能在學堂裏不學好,讓姐夫難做人,指不定將來就撒手不管了……”

    她也是明白賈政那脾氣的!這要是沒給他掙麵子也就罷了,這要是給他丟了臉,嗬!

    薛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疾步而去,自己倒是懵著一張臉——

    這婆娘居然就不管他了?他在外頭忙活了一天,這衣服不給他換,這到時候一頓午飯都沒吃呢,這也不問了?

    #

    政老爺這邊在中午還是陪著那位舅舅大人喝了一頓酒,等將醉過去的人給送到了保齡侯府的馬車後,他一臉的如釋重負,接著就陰沉著一張臉去了榮禧堂,找他娘說道去了。

    他這都說好了不娶,這老太太什麽意思啊?

    賈母聽說他來也是不樂意見,今天老太太她可是差點被煩死,這弟弟不省心,這當兒子的也是個水潑不進,倒是她夾在中間為難!

    這見賈政進來,她也沒讓他再多禮就道:“人都給送走了?”

    賈政點了點頭,麵色艱難的看著他母親,剛要說話,這賈母就瞥了他一眼道:“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好在是元春是個聰明的孩子,你那院子的事她竟已能應對,我也懶得管問那麽多。不過你舅舅豁出去了臉麵,我總不能連他這句話都不讓說吧?”

    賈政默然了。

    他素來孝順,覺得讓賈母為難,就跪下道:“是兒子不孝,倒是讓老太太您跟著費心了,兒子——”

    “你什麽?不過我還是覺得你還是續弦的好,不管是不是你舅舅家的這個庶出的,總是要找一個,這如今有元春,這將來元春要是嫁人了呢?”這賈母也沒好說他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隻拿元春來說事兒。

    政老爺倒是一下就笑了:“這元春要嫁出去肯定是要等珠兒媳婦進門吧?”

    賈母:“……”

    他還真算好了!

    說起來賈母如今是真的有些不待見賈政,關鍵是她好容易脫離了管著一府上下吃喝拉撒所有的事兒的日子,每天不是賬本就是被人這樣請問,那樣請問,問的她頭疼。

    跟她一樣年紀仿佛的誰不是都當了家裏的老封君了,每日裏隻管享福就行了,到了她家裏反而是半點指望不上,她還要跟著受累!這不說別的,光是家裏的幾個孩子都要指著她呢——

    這賈政還又添了一個庶女!

    要是旁的人家估計也就覺得無所謂,不過是一副嫁妝的事兒,可到賈母這裏就不同了,這可不是她要多拉扯一個孩子的事兒麽?

    這幾天她都恨不得抓著隔壁的許氏大吐苦水了!

    政老爺如今對付老太太的抱怨已經是相當有一套了,這老太太簡直就是兄長口中的口嫌體正直,嘴裏再怎麽嫌棄,這最後還不是要養著孩子?不管是寶玉也好,還是剛添的庶女都是被養的好好的,他可放心了。

    於是少不得拿他如今在官場上學會的別人迎合他的那一套來對付老太太,倒是讓老太太麵上受用心裏哭笑不得。

    得得得,就這樣了吧,還能怎麽著啊?

    “至於你舅舅那兒,我琢磨著也要提些一番,老大那兒你去說一聲吧,問問又沒什麽法子。”

    這倒是終於可以脫離雙耳生繭了,政老爺連忙應聲離去。

    等政老爺到了東院,就見兄長在院子裏站著,他也不說兄長你怎麽在風口裏站著的無用話,老老實實地在一邊候著,生怕打擾了他兄長的頓悟。

    赦老爺哪裏是什麽頓悟啊,那是在和晉江商量要不要問問四爺那邊,看看又沒有什麽法子可以問問紫微帝君的——

    他那好基友如今還在他的乾坤袋裏待著呢,這眼看著要過年了,他倒是不擔心對方出事兒,這要是行差就錯他可不是第一時間就察覺了麽?

    晉江又能給什麽好主意,這廝如今是一切都聽宿主的指揮,讓往東,不去西,自然是沒辦法給什麽建設性的意見。

    他琢磨這事兒其實已經有兩天了,不過也是顧及著年底四爺這九五之尊事多務忙,這今天百官都放假了,他這當皇帝的也到了一年最清閑的幾天日子,可不得問?

    這看到蠢弟弟老實恭謹的模樣,他也沒想讓他繼續傻站著,萬一得了風寒可怎麽辦?

    “怎麽回事兒?難道是舅舅那邊有什麽讓你為難的?”赦老爺雖然沒去見自己的娘舅,架子擺得十足,不過對於待他受過的兄弟還是有點憐憫之心的。

    政老爺連忙道:“倒也不是,雖舅舅有促成我和小表妹的心思,不過我已將當麵婉拒了,隻是母親覺得過意不去,再加上覺得舅舅家裏艱難,故而……”

    故而想讓幫把手唄。

    賈赦之前還救了史家老大一命呢,如今倒也不差這點,不過奇道:“老三倒是聽說是個有骨氣的?不是去投軍了麽?你琢磨著跟敬大哥說一聲,讓他去當個副官如何?”

    賈政苦笑道:“這些兄長琢磨就好,主要是我對這些並不通,不過想來這樣的大好事兒,是個人都會樂意的。”

    “至於小表妹那邊,怎麽著也不好耽誤著她嫁人,回頭你讓老太太修書一封,就說等我過了年得了空閑就幫她算算姻緣,給她找個四角俱全的好人家。”

    這四角俱全四個字倒是政老爺微微一挑眉,倒是覺得自己那個小表妹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沒了自己這個鰥夫二表哥,還有大好的姻緣呢。

    “老大以前倒是讀書不錯?等書院開了之後塞進去自己讀書去吧,反正也沒別的事兒。”赦老爺念叨到了這裏就道:“這可不就剩下老二了?”

    他素來是不待見老二的,無他,這廝和他家老二還不同呢,他家老二最少還沒盼著他這個當哥的早點死,好自己襲爵。

    他那個二表弟心思有些不正,不過這一家子就連一個庶女都管了,不提他倒也過不去,又蹙眉掐算了下,這剛一動,賈政就道:“倒是聽說他也開始倒騰起了那什麽生意,專門倒騰批文呢,我覺得不好,不過今兒個也沒來得及跟舅舅提。”

    他在吏部管的可不就是這個?為此那史家老二可是沒少跟他湊近乎,要見他,更要讓他給點好處。

    他在吏部那是一個兩袖清風,除了大家都有的好處他半點不多拿,委實不想因為這廝壞了自己的名聲,故而很是苦惱。

    賈赦挑眉道:“這樣?”

    政老爺一臉的委屈:“可不是,隻顧著老太太那邊,我也不好說什麽,畢竟也是表弟……”

    賈赦搖了搖頭:“將這廝丟給八爺得了。”

    賈政一想那位八爺的手段,再一想那位如今可不就是管著工部的嗎?這有了批文也得工部驗收了才能去戶部支取剩下的銀子啊,這倒是卡住了他的脈搏!

    他立刻笑了起來:“還是兄長高明!”

    晉江撇撇嘴,這又是哪裏哪裏,分明是他這個兄長大人使喚人家都已經成了習慣了,有了什麽麻煩都想著丟給人家去。

    政老爺這是能去交差了,連忙去討好老太太,這邊賈赦也懶得再琢磨了,直接問起了四爺。

    “四爺,四爺!”

    “你這是知道朕剛得了一點空閑就來找朕?”

    賈赦聽著這聲音中沒像是又不高興,就立刻道:“可不是麽,這還不是我體貼四爺您?這之前您指不定忙成了什麽樣子了呢,這可不得等您鬆散了之後再說。”

    “那就是找朕有果真有事。”四爺笑了一聲:“朕之前怎麽跟你說的?你還跟朕強嘴?說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那什麽,這不是我也是覺得日子差不多快到了,這二爺還沒出關麽,想著能不能讓您幫我問問帝君……倒也不是想難為您,隻是他這馬上到了說好的日子了,這都沒出關,我心裏放心不下啊。”

    大老爺也沒給四爺說話的機會,滔滔不絕道:“還有太上皇,太上皇他老人家也不跟我說一聲就直接將煦兒和我家璉兒都給接宮裏去了,這煦兒也就罷了,這怎麽我兒子也給帶走了啊。”

    聽他那話中的委屈勁兒,原本四爺一聽是因為某人的事兒心裏還不痛快呢,等聽到這委屈,心裏一下就樂了起來——

    “你兒子?朕跟你說,太上皇他老人家是這樣跟朕說的:‘原本朕讓老許去接煦兒,結果沒想到那小皮猴兒倒是吵著鬧著要跟著一起來,這老張也不行啊,這怎麽教導外孫子呐?朕怎麽瞧著倒是比那個皮猴子還慣著?朕且教導上幾日再還給他,保準能讓他兒子回去過除夕。’你說,朕能怎麽說?”

    賈赦也是從他自己的老丈人那兒聽了一遍前因後果的,這緣由當然是他的蠢兒子是個煦兒哥哥控,看朝夕相處的司徒煦要跟自己揮手告別,哪裏能忍得住,這混世魔王就直接抱住人家不放,給人買一送一地帶走了。

    買一送一啊!

    蠢兒子,你也想想你之前多不待見宮裏啊!

    四爺還道:“朕今日已經在跟太上皇他老人家請安的時候見了一眼,樂著呢,這有了煦兒竟也不怕他老人家了,哄得老爺子眉開眼笑,竟是把朕的那仨兒子都給比下去了,你說朕的兒子找誰委屈去?”

    赦老爺:“……”

    你那仨兒子合起來都沒我兒子一個漂亮,也是我的錯嘍?

    作者有話要說:  欠了三千我明天是會送的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