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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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對於聞善兒的第一印象是像張氏,到了關母這裏, 關母其實也沒見過這個苦命的侄女幾次, 嚴格算起來, 這次聞夫人帶著她來京城, 才是在她長大後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
維係雙方情感的,一是骨血之情, 是關母對於娘家弟弟的怒其不爭, 也是對於這孩子命苦的憐惜,更是因為對於她的第一印象良好。
這是一個聰慧卻乖順, 有自己想法的孩子。
當著女兒的麵, 聞夫人連忙擦了臉,也不敢再說話,生怕自己說的話就會影響了女兒的一生。女兒之前那檔子事,她就已經覺得不堪重負,唯恐她真的要青燈古佛長伴一生,這有了一絲希望, 更擔憂自己的一時情緒而讓這一絲希望破滅。
“善姐兒你坐著,姑媽這次讓你來, 也隻是有話要問你, 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點點頭也行, 搖搖頭也罷。”
聞善兒聽這吩咐就低聲道:“哪裏有那麽嬌氣,姑媽有話盡管問,善兒定會認真回複姑媽。”
關母點了點頭, 這才笑道:“也不是別的,雖然說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過之前已經有了那麽一樁破事,你父親你太太都憐惜你,姑媽也心疼你,委實舍不得再讓你再苦一次,這次是想問問你對這事兒,到底是怎麽看的。”
她緩了緩道:“這日子還是你自己要過,不管別人怎麽說,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的想法。”
聞善兒萬沒想到過來之後居然會聽到姑媽如此說,也想到了母親心中的苦澀。她攥著帕子,低著頭,一時無言,腦中思緒翩遷,仿佛走到了一個岔路口。
一條路她知道已經注定,而是父母最不想讓她走的那一條。
另外一條坎坷與否尚不得知,隻那一條注定不會走的輕鬆愉悅,而是上路之前就已背起沉屙,隻對父母而言,卻應該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她想到了今日在榮國府的見聞,又想到了自己聽到的那些話,又想起了今日見到的那個張牙舞爪的巨獸,最後心裏歎了一聲。
她抬眸看向關母,關母摸了摸她的小臉兒,低聲道:“你也不用多心,你姑父雖然沒有多少學生,但也認識不少家風清正的人家,便是再不濟,找個舉子應也是沒問題的。”
可指不定人家也未必是真心待她不是?
許是因為她那些許還夠體麵的嫁妝,許是因為她的姑父,更許是因為她那兩位前程似錦的表哥。
她抬眸看了一眼母親,見她正偷偷看著自己,眼睛都紅了,她對母親笑了一下,接著才看向姑媽道:“說句不怕姑媽笑話的話,今日裏我在榮國府也是看花了眼,不是為了榮國府的院子,也不是因為那老太太,隻因那兩隻張牙舞爪的怪獸,也又想起了在金陵的時候,曾經和嫂子等人一起看向天空中的鐵鳥,忙著跪拜。我是真的沒想過有朝一日可以嫁給這樣的人家,這樣的人家,也應容不得我再挑剔了。”
關母的嘴角立刻浮現出了笑容來。
她不是不懂聞夫人的心,隻是如果哪一條路都走的不容易,最少這一條路,還吃穿不愁,這一輩子,也都是有個指望的。那王氏如果是個好的,她怕還會猶豫,問題是那王氏如此情況,想來那賈政也不會敬重到什麽程度,將來百年之後與誰合葬,誰又知曉?
“你姑父那兒我曾經問過,那賈二爺是個迂的,倒是和你父兄的性格都差不多,你大哥尤其是像了你父親,我聽你母親說,他甚是疼你,想來你也有辦法的。“
關母又摸了摸她那小臉兒,看著清清瘦瘦的模樣便道:“隻那賈家到底講究一個大家氣派,你今日表現的雖然很好,不過倒也未必能讓那關母喜歡。我聽著她今日裏話中的意思,等你入府之後,怕是先要管家,這也是好的,隻要記得那王氏,隻管好,莫伸手,也不用想著能在這府裏安插幾個你自己的人,那地方,再多的人心也都是那位赦老爺的。我還聽著榮國府要搬家,挪到天師府那邊去,那邊二房也是有個院子的……”
這關母已經開始絮絮叨叨上了,她終究是上了年紀的人,又在關閣老麵前都能做的幾分主意,其實本就是個不容別人質疑的。
聽了侄女兒這些話,就已想著今後的種種了。
聞夫人看著她親熱的和女兒說這話,又見女兒雙目之中雖然沒有多少笑意,倒也沒了往日看到的那些清冷,這心也就送了泰半,畢竟是這個姑姐看顧著,女兒也有心,隻盼著一切順遂吧!
正月十五,上元節。
上元節的前一天賈赦就因為送給太上皇和皇上一人一隻小怪獸而被褒獎,這攜著兒子侄子並侄孫一起去看花燈自然是少不了的。
四爺提前幾天就跟他吹噓上了,說今年的花燈又大又多,若是璉兒喜歡哪個就給璉兒哪個。
他記得去年賣過幾天的花燈,晉江現在還在跟他滔滔不絕地說著去年花燈的銷售情況,鼓動著他今年在上元節的時候錄一個視頻給店鋪裏放著做宣傳,反正這些花燈本就是打的手工旗號,又各不相同,可又好看無比,應該也能賣出一個好價錢來。
賈赦琢磨著這些也不存在什麽產量上不去的事兒,要是上不去隨便在小李或龍首那邊弄點也能湊個數兒,就同意了他這所為。
“赦叔,我怎麽瞧著今年的花燈的確不同呢,瞧瞧今年京畿大營出動了多少人,我聽說我老子今兒個都不能過節,要和輔國公一起忙活著呢。”
這賈珍其實對老子去了京畿大營後的家庭生活是十分不滿的。
整天找不到人!
過年過節都指望不上!
親孫子會翻身了也沒見他抱過幾次,還盼著孫子呢!
十四爺自然少不得陪著上峰一起辛苦,在那些司徒家的人群中看來看去都沒有看到他的影子,估摸著今兒個晚上也要在馬上騎著過了。
他看完之後才心中稍覺平衡了一些。
賈赦道:“不是聽說他那一半兒的兵馬已經和祝招遠的換了嗎?要將這整個京畿大營的兵馬都給重新訓練一遍完了再說。”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也放低了一點兒:“倒是沒有想到祝招遠居然沒虧空多少東西,否則的話你老子答應估計那個十四爺也不答應。”
賈珍也低聲道:“誰說不是啊,不過我後來一琢磨他就算是想動手也不容易啊,也不想想他一直都沒將京畿大營給攥穩住啊。”
賈赦對於京畿大營的事兒知道的其實也沒那麽詳細,這些事兒還是十爺跟他八卦的,八卦這種東西嘛,大家都懂,未必都是真,但也絕不會無風起浪。
足可見盯著京畿大營的多了去了。
他們哥倆各自抱著孩子,再看看司徒家的那些個兄弟也搜的一人抱著一娃兒,這時候倒是不嫌丟人了,見到他和賈珍走過來倒像是蒼蠅見到肉一樣恨不得上前。
不過這怎麽了?要是按照他今天的猜測這可不是得圍堵著帶著孩子來跟他要好處?結果一轉身,嗬!這不是老二和老四並肩站著,前麵還有一個他們老子?
這怎麽回事兒,今兒個就算是和以往不一樣,不講究君民同歡,而是講究與民同樂了,這也應該在上麵將那一大堆絮絮叨叨的話說完吧?
他不明所以,司徒曌倒是無所顧忌地拍了拍小兒子的肩膀,司徒煦就走了過來,他懷裏的兒子已經不甚安分地鬧著要下來了。
賈赦:“……”
你這小兔崽子,還真是有了兄弟就沒了爹啊!
將他放下來,讓他們倆玩了個相見歡,再往周圍一瞧,就在不遠處看到了他的仨個舅子,其中剛剛贏取了新婦的老三還對他擠眉弄眼的。
他很是嫌棄地給了對方一個鄙夷的眼神,接著就回眸看到太上皇正看著他呢。
得了吧,什麽也不用想了,還是上前去會回話去吧。
他上前跟著兒子一起走到太上皇的身邊,笑嘻嘻地看著他老人家和四爺道:“太上皇,四爺,您兩位這怎麽先下來了?這便是與民同歡,不也有儀式嗎?”
太上皇盯著他那笑嘻嘻的模樣就想給他一個白眼,這猴子剛剛看到他老人家還跟沒看到一樣,這幸好還知道走過來。
“今年不那麽玩了,讓禮部的人折騰去吧。每年在上頭站著其實都挺沒意思的,今年你不是弄了一堆的煙花,說是與眾不同?這當然要親眼目睹,看看是怎麽一個與眾不同來。”
賈赦:“……”
其實他也不是隨便吹牛,而是真從方陳那兒弄了不少煙花來,不過方陳那邊都是庫存品,給他之前還讓他小心著點,萬一有潮啞炮的也就算了,可莫要讓人上前。
他也就想隨便放放,結果……
他又瞄了一眼四爺,心說我都給太上皇送了東西了,這不是還嘉獎我來著,這怎麽今兒個一見到我就全衝著我來了?
四爺對他笑了一下,倒是讓賈赦有了受寵若驚之感,接著道:“朕也是想看看你這煙花,也不耐煩每年都和前一年一樣說著一樣的話,就和父皇商量了一番,故而就下來了。正好朕也能和兄弟們一起熱鬧熱鬧,也能瞧瞧你新鮮。”
瞧我新鮮?
感情我都要變成一個物件兒了?
賈赦心裏一歎,認命地對他拱拱手,皮笑肉不笑道:“希望今日不至於辜負了陛下和太上皇的厚望。”
隨即瞄了一眼好基友,這個倒是和親老子拉開了距離,和長子一塊兒站著,這樣一看著父子倆簡直像是從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身高都基本一致了,隻一個臉蛋稚嫩,另外一個倒是有一種他見證了所有,像是老酒一樣曆久彌新的氣息。
更可恨的是這人修煉完了之後就年輕了許多,如今和他兒子站在一起竟像是父子。
他本想讚上兩句的,畢竟最近已經聽這廝炫耀說帝君又賜給了他東西,他這不得讓帝君也惦記著他?結果心中一轉,這念頭又立刻給打消了——
四爺在呢。
他們倆現在站在一起,已經不是兄弟了,而是弟兄。
這樣一想,也是大寫的虐。
四爺當年就是長得著急了一點,如今雖然年輕了不少,可和這個年輕了更多的一比,還是大寫的虐!
這全是基因的鍋!
賈赦給了四爺一個同情的眼神就乖乖地站著了,沒亂走動,四爺被他這一眼看的很是費解,不過緊接著他那群湊不要臉的兄弟們就圍了上來,看著是給他老子請安來的,等後頭都衝著賈赦去了。
太上皇又怎麽可能沒看出來?不過這群混蛋個個抱著的都是他老人家的孫子,出血的又是賈赦,這還有什麽好說的?自然是要向著自家人,賈赦這小混蛋還是出點血算了。
赦老爺也是看了出來,雖然是早有準備,不過眼看著司徒曌沒半點相助的意思,還是沒忍住跟他傳音道:“我說你是不是隻會站著啊,也不會幫幫忙?這些可都是你侄子!”
“正是因為是我侄子才不能說什麽啊,再說了,天師你是不是忘記了這一個月璉兒到底都收了多少東西?”
賈赦被他這樣一說倒是沒了底氣,咳,這從臘月十五到正月十五,他家的小崽子也的確沒少收了好東西。不說別人,光是這個大腿就是出手闊綽地賞下來了一個不給他看的小空間袋,上麵用了秘法,要等賈璉十八歲的時候方能打開。
他心中明明知曉,卻因為好奇可是激將和請將之類的法子並用纏了他兩天都沒問出來到底是送了什麽東西,以至於他好不哀怨。
在沒賈璉這兒子之前,哪一年不是他將他那太子東宮給搜刮個一幹二淨,好東西全改了賈姓?
痛快地將懷裏的各種符咒啊,親自加持開光的一些玉佩分發了幹淨,他才恍然發現兒子不見了,等再一找,就發現人在他之前嫌棄的那人懷裏呢,自己身邊倒是司徒睿湊了夠來,自己發完了他接著發。
大家也都在誇——
“睿兒就是聰明,看著在天師身邊也沒少學了東西,將來也能成為一代大家吧?”
“什麽大家,會不會說話?這天師教出來的當然是小天師,當然要朝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邊使勁兒啊。”
“睿兒真是個好哥哥,快來跟哥哥道謝!”
“……”
種種不一,倒是讓賈赦超級想說“憑什麽啊!”
你們這群混蛋,本天師給的時候你們怎麽沒有用這變著花樣的好聽話來誇我啊?不誇我誇一下我兒子也行啊!不過他到底還是要臉,等發完了之後就保持著一張不高興的臉往後撤退了幾步,戳兒子臉去了。
賈璉又大了一歲,倒是知道規矩了,對於他爹的賤手也不至於像去年一樣直接給打了,隻淚眼汪汪地看著抱著他的司徒曌,求出頭!
賈赦:“……”
這好像很眼熟哈!
賈珍湊著說了一句:“我家璉兒弟弟,果有乃父之風。”
乃父之風個屁!
學老子撒嬌有什麽好學的?他氣勢洶洶地瞪了一眼司徒曌,司徒曌摸了摸懷裏娃兒的毛,給了他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倒是讓不遠處看的分明的太上皇看著這“一家子”的舉動,心中又覺欣慰,又覺得有點別扭。
都這麽長時間了,賈赦這猴兒也從來沒專門拍過他老人家馬屁,難道不知道討好他老人家嗎?
至於曌兒也不知道明明那麽聰明一孩子,如今是怎麽想的。
不過這樣不公開似乎也不錯,自己關起門來的事兒,何必跟別人說呢?此風不帶起來,倒也好。
四爺身邊倒也帶了三個小皇子,其中兩個都規矩了許多,另外一個明顯是一隻耿直的顏狗,剛剛目光就在幾個同齡的被叔叔伯伯抱著的孩子中巡視了一番,等看到司徒煦的時候目光就沒在轉過。
不過等看到賈璉,目光就是變成了圍繞著他們哥倆身上打轉。
如此耿直的眼神,也少不得被四爺發現,四爺見狀也是將他放了下來。
這甄妃所出的三皇子年紀不大,路倒是已經能走穩了,不過這要是尋常家裏的孩子肯定不會說這些,畢竟誰家孩子三歲了還不會走路啊?不過這天家的皇子就不同了,整天被奶娘抱來抱去,不然就是有太監宮女,很是嬌貴。
這小家夥下來之後先是看了看他父皇,接著就邁著小短腿往他心心念念的方向跑了過去。
賈赦一看到這小家夥過來還懵逼了下,這也是來要東西的?
要說他也不是剛看到這小子,隻是四爺剛剛抱著他又沒帶他們哥仨過來,難道他還能主動去一人一人地去散財?那邊還有他仨舅兄呢,指不定就要被看到,到了張府又要被張老三戳他腦門問他是不是傻。
好麽,四爺也學會不要臉了,就不信他稀罕那麽點東西,結果……
打臉來得如此措不及防,疼的不要不要的。
他剛蹲下身來,打算抱著他給他翻個好東西,結果這小子就越過了他,擦著他的肩走到了司徒煦的身邊。這剛剛還氣勢十足,等到了人家身邊就蔫吧了,隻會看著人家。
賈赦麵無表情地起身,仿佛剛剛那個浪費了感情丟了臉麵的根本不是他。
老九仗著和他交情深厚,已經在那邊哈哈哈哈哈哈地笑上了。
他轉身,扭頭,衝他高深莫測地邪魅一笑。
你小子給天師我等著。
九爺他一驚之下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接著疼目結舌——喂喂喂,你怎麽能這麽小心眼啊,我剛剛不是在笑你啊,不是!你聽我解釋!
賈赦扭頭而去,不聽不聽就不聽!
九爺不可置信地看著賈赦的背影,你怎麽能如此冷酷無情又無理取鬧!這又不是我一個人幹的,你怎麽能抓著我一個人不放?
太上皇看了好一出戲,差點笑出聲來,忙忍住,繃著自己的形象。
好在是這個時候吏部尚書解救了旁觀者要笑破的肚皮,先是念叨了一番為何是自己這個小官兒代替了太上皇和皇帝,再帶著百姓拜二皇,這充分做好了拍馬屁的工作之後,才簡言意駭地表示今年的花燈大大的好看!太上皇和皇帝還說了,今年天師也會放煙花給大家祈福,大家都高興起來!下麵就正式開始今日的上元節!
賈赦看著那湊不要臉的兩父子,怒瞪四爺,他什麽時候說要給百姓祈福了?
四爺對他一挑眉,賈赦想起自己還要靠著他才能繼續穩固地抱大腿,頓時悲從心來,差點淚流滿麵,隻能無語地帶著自己的滿心悲傷點了點頭。
行吧,祈福就祈福,反正他幹了老天爺也未必給臉麵,能讓他蒙混過關去。
其實這祈福有許多種,比如說祈求國泰民安,這四個字基本上就能將大老爺給折騰的半死,因為這簡直就是個小宏願級別的!
但是如果加上某年,這個任務難度就會大大下降,如果加上某月,這任務又輕鬆不少。如果再加上某地,他能立刻完成。如果再改為某個更小的地方,這就是輕輕鬆鬆,信手拈來,指不定司徒睿和賈珍也都能辦到。
不過四爺雖然隻說了祈福,也沒說範圍,賈赦琢磨了下覺得還是無恥一點比較好,隻許明年山河穩固,六畜生旺。不會有地動啊,也不會有何地崩塌啊,等等。至於六畜生旺就更好理解了,大家多有肉吃唄。
他將自己的念頭先跟四爺用傳音嘀咕了下,也沒等人家回話就掛了,隻他偷瞄了一眼四爺的表情,見人嘴角上浮的,估計也是給他逗笑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啊,也就這倆上得了台麵——
這前者有個能鎮壓龍氣的皇帝,想地動山搖都要看他這個帝皇的意誌是否允許,這後麵其實才是他要祈的福。
太上皇倒是不明所以,就瞧著自家老四有點不太對,不僅瞄了他一眼,難不成是因為覺得老三和煦兒玩開心?太上皇這樣一想,再看那邊倆一大一小的倆孫子,心裏不禁有些激動。
賈赦隻瞧著人家司徒睿的身高就覺得人家這父子成了哥倆,可不知道太上皇這個當爺爺的其實也是個偏心眼兒,這倆孫子也能分割高下。這大的什麽都好,就是比小的還差了一點,小的更像他老子啊。
不過和大的倒也更有感情……
有道是小兒子大孫子,按說這大孫子也該是他的心頭肉才對,不過他老人家就是覺得小的更可親一點。
這樣的盛景,林如海帶著媳婦並小心包裹著的孩子也是一並來看的,不過倒是沒敢靠近這邊,隻和張家那邊以及關老二混到了一起,這一眾都是老相識。林如海和張家就不說了,這關老二看著張家老二,心裏也是哼著呢。
這張老二因為老子不在的時候被太上皇強塞了一張聖旨,無可奈何地出了仕,如今官居大學士,算是這張家哥仨裏唯一的一個還在仕途上的。偏偏這位因為行二,關老二自己也是排行第二的,倆人實在算起來還是光著屁股一起混到大的。
可越是這樣的交情,這哥倆就越看彼此不順眼,又或者說是關二爺稍遜一籌,單方麵看這位不順眼。
因為都帶著妻兒,今日人人潮如湧,大家也都將自己的妻兒環繞在內,男人們倒是慢悠悠地說著話,還虎視眈眈地看著周圍的花燈,隻等猜謎呢!
四爺這年大約是開了財源,格外闊氣,今年弄了幾千個花燈給人猜謎,誰猜中了是誰的。
這林、張、關三家的爺們,都是滿肚詩書,平常沒點什麽由頭都能爭得跟烏眼雞似的,更別說這還有彩頭了。
不過他們看中的可不是那些普普通通的花燈,都等著那些龍燈鳳燈還有各種各樣最大的花燈出來才覺得有奔頭呢。
倒是不隻他們,今兒個關老爺子和夫人也就是關母也是一起出來的,身邊還跟著小廝,不過倒是倆人暗搓搓地商量著出來的,並不是和兒子媳婦等一起。
狂生關閣老和關二爺打的主意也是一模一樣的。
且說賈赦被打劫了一通,又被迫要祈福,不過答應下來他也不小氣,隻和司徒曌吐槽了幾句,對方倒是拉長著聲調,看他的眼神微妙地道:“六畜興旺?”
“是啊,可不是這個,我覺得這個最實惠了,而且百姓現在日子好過啊,隻等過年看那些土豆的產量如何了!”
司徒曌淡淡搖頭,示意自己對他的選擇沒半點意見,賈赦這才滿意,接著就繼續看景兒去了。
要說六畜興旺,管著這個的,是誰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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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間也太熱鬧了,那麽多的人,難怪有那些偷拐小孩的,剛剛我就親眼看到了一個抱著兒子的被幾個人給撞開又奪了孩子跑的,實在是看不下去啊!”
“那些官兵反應倒是挺迅速地,一有人喊就直接將那一塊兒的人全給包了!”
“剛剛他們說什麽來著?祈福要求山河永固有什麽用,這不是皇帝修了龍氣麽,有他在這也別想鬧出來什麽地動,不過偶爾動一動也不是沒什麽好處,不過這個地方沒有靈脈,說了也白說……那六畜興旺是啥?”
天樞聽的有些忍無可忍,給這些蠢貨道:“這六畜其實是三牲,三禽!也就是豬羊牛,雞鴨鵝。這些都是百姓能吃得起的,也是會給神仙上供供奉的好東西。”
開陽興奮道:“這一說給咱們的還都是好東西啊,我還以為這些凡人上供都應該是給帝君的那些一樣呢,那個小天師可是個能耐人,搞出來的東西都挺新鮮的!”
不過他接著就挨了白眼。
天樞實在是聽不得那個“小天師”中的小字,又沒辦法跟他仔細解釋,隻能當沒聽到。
不過管六畜的……那是誰啊?
他掐指一算,就微妙了起來,天璿不禁湊來低問:“怎麽了?”
他保持著微妙的表情看著天璿道:“你知道這誰管著六畜興旺嗎?”
天璿心說這誰知道?聽著也不是什麽好差事啊,這差要給他,他才不要呢!
這天樞艱難道:“土地爺。”
土地爺?
這天璿立刻瞪眼,隨即往地上一看,這九州沒什麽靈氣,不過土地公的香火……還真的不算差,比起別的地方半點不帶少的。也不知道這些凡人是怎麽供奉起來的,要說這地方沒怎麽有靈氣,這些人怎麽還有心思經常供奉的?
他低聲道:“這次這些土地公可要賺大了,這賈赦可是慷他人之慨。”
天樞點了點頭,可不是為了這個?要知道這位的來路……
這還真是讓他有一言難盡之感了。
天璿瞧著下麵的一派熱鬧之景,尤其是那賈敏帶著錐帽,懷裏抱著瑤光,另外身邊還有一個奶娘抱著寶玉,那懷裏的瑤光笑容之甜,都看的他眼睛有點直了,就稍猶豫了下,對天樞道:“要不,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這要是開陽等人提出來這提議,天樞定是想也不想就直接給反駁回去,可說這話的是天璿,這就讓天樞不禁好奇道:“這好端端的,怎麽就想著下去了?”
天璿傳音了一句,天樞就猶豫了起來。
天璿笑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天樞想了想,索性豁出去了,對他們道:“告訴那幾個要聽話,誰要是敢不老實,我肯定得收拾他們!還要去告到陛下那兒,下次誰要去和西邊那邊打交道,就派誰去!”
開陽聽到了後半句不禁一哆嗦,道:“你們倆暗搓搓地這是商量什麽呢?兄弟們最近可好著呢,一點都沒惹禍,這不是全心思都用在了咱們瑤光小寶貝身上了嗎?”
他也就敢現在口花花的喊一聲瑤光寶貝了,要是等瑤光回來,嗬!嗬嗬!
天樞道:“下去玩,去不去?”
這話一出,剩餘五人連連點頭,萬萬沒想到他們的頭兒這次居然如此善解人意,他們都沒敢提出來這樣的要求,他就允了!
“還是那句話,不能胡鬧!不然我可有法子收拾你們!”
“好好好!我們肯定不胡鬧!”
天樞這才點了頭,主動帶著他們下了凡,身上的寬袍峨冠也變成了這邊百姓的裝束,隻是一身氣場仍舊遠勝於常人,倒是引來不少人圍觀。
這幾個站一起那是一個拉風,天樞覺得不妥,倒是將剩下幾個打發了,隻和天璿去暗搓搓地幹他們最想做的事兒。
兩個人走近林如海家的時候,和林如海家走走停停不同,他們別有目的,專心致誌,待走過被護衛的賈敏身邊時,直接用了一個法術將瑤光給掉了包,賈敏懷中的那個昏睡的小娃娃是被他們用了障眼法。
不過饒是如此,還是不想驚嚇到那兩夫妻,等孩子一到手。他們就隱藏了身形,接著就逮著那瑤光的小臉捏捏,揉揉,看他要哭又笑了幾聲,待他們倆玩的熱鬧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一聲傳來:“捏他**!我想很久了!”
他們一轉身,可不是剩下那哥幾個麽?
被抓了個正著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似乎也不適合擺出來當頭兒的款來教訓他們,於是天樞默默地將瑤光給遞了出去,接著瑤光星君這活了幾個元會,最恥辱的一天發生了!
這幾個人居然真的捏了他的屁屁!
彈了彈他的**!
幾個人壞笑了一番,到底是趕緊地將孩子又給還了回去,隻是賈敏很是奇怪地覺得孩子剛剛還昏昏欲睡呢,這怎麽就哭了?
不過連忙哄了幾聲。
熱鬧了一會兒,二十幾個巨大的花燈被從宮內運了出來,個個都有幾人寬,倒是引起來無數孩子的驚呼聲。
赦老爺的煙花那是早就送到宮裏去了,不過也有叮囑一定要小心,要是沒有放出來的一定不要管,倒上一瓢水再說。天師如此囑咐,那些宮人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方陳那邊給的煙花簡直是不計其數,倒也不怪他大方,他那邊對煙花暫時還真沒什麽需求,放著又是危險品,萬一被變異獸或者植物不小心挖到了,這還容易影響到普通人,倒不如直接給賈赦玩去了。
於是放起來那是一個壯觀,為了演練如何放煙花才能將賈天師給的這些煙花全給放出去,這些宮人還□□練了一番,第一隊全部擺好之後,第二隊整裝待發,第三隊也已經放好了位置,第四隊……
這煙花放起來,剛又那牡丹升空,下一瞬就有群星璀璨,再接著就是龍鳳呈祥,精致程度遠超於百姓們的想象!這以前也不是沒見過有花樣的,但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花樣的啊!
這被震懾到的哪裏隻有百姓?九爺已經兩眼放光地看著賈赦了,這絕對是掙臉麵的玩意兒!不過掙錢?
咳,九爺覺得這東西並不怎麽掙錢。
這煙花這東西又不比其他東西,就算是主人買了,放了,這一升空之後,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怎麽能彰顯所屬權呢?除非那一天晚上隻他一個人放,而且還要宣傳的人盡皆知才好。
反正九爺這樣的土豪也覺得這玩意兒雖然好看又有意思,專門放一晚上也行,不過要是花費太過的話……
不對!
九爺突然激靈了下。
這工部的人忙成了什麽樣子了還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李尚書見到他都要哭了。要不是他給張羅了一些能工巧匠,那位見了他就能擇路而逃!所以這到底是賈赦從哪裏弄來的這些玩意兒?
被九爺疑惑地看著的天師卻是和司徒曌一家子一起抬頭看煙花呢,哦,還有四爺家的三兒。
要說在方陳的記憶裏雖然看過這東西,不過真切地看著,和在方陳的記憶中看到的感覺畢竟是不同的,賈赦看著煙花在空瞬間即逝本還想感傷上一回,不料他懷中的小崽子倒是叫好聲不斷,倒是讓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這好端端地搖頭作甚?難道說這煙花不好看?”司徒曌問。
“哪裏能,不過就是因為太好看了,才覺得有些可惜。”這東西是個什麽來路司徒曌當然是沒有瞞著的,賈赦想著方陳那邊本來的樣子,再想想現在的艱難,那顆心就更微妙了。
他這半年多往那邊倒是沒少資助,基本上他賺到的位麵幣都是在自己這邊轉了轉就都砸到了方陳那邊,可有時候一看到方陳的模樣,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腦補他在那邊的模樣。
許是知道他擔憂什麽,方陳索性後來見他的時候都收拾的幹淨了許多,還美其名曰如今自己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有人打理照顧,和他這樣搞基未成的單身狗不同。
想想他那張嘴,賈赦又搖了搖頭。
升級之後司徒曌倒是對方陳那邊深入的研究了下,並非無解,那邊環境之特殊,倒不是他沒辦法插手,而是插手之後,後果卻未必能如同預期那般。“正因為你的可惜,可不更應該好好看它?”
賈赦笑了下,倒是聽他勸解,摸著縮在自己頸窩裏的兒子的腦袋,和他一起抬頭望空。
今宵之景都錄了下來,回頭傳給他和小李並龍首還有狐狸一人一份兒吧。
作者有話要說: 瑤光:你們給我等著,等著,等著!
瑤光:陛下,他們欺負我!
瑤光:陛下?陛下你人呢?臥槽陛下不見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