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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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正式登門之前,政老爺其實還斟酌了一番, 主要是考慮了一下自己要食言另娶的話說出口之後, 王家兩兄弟的反應。

    政老爺覺得這兩兄弟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倒不是因為王氏。看王氏生前死後就知道了, 那一個月的時間,不說這兩兄弟也不過是難產當天來了一次, 之後就是王子勝被他請上門來了一次, 其餘時刻,都沒有再見王氏一麵。

    所以兄妹之情還是算了吧。

    浮雲而已。

    他斷定王家不會輕易作罷, 也是因為換了任何人家, 政老爺都覺得對方都會抱著賈家大腿不放,隻是玩的手段不同罷了。

    故而來之前,他還先問了問賈母。

    賈母其實相當不耐煩他這事,不過是一個王家,難道你居然將這兩兄弟都打發不了?再說了,你要娶媳婦告訴他們一聲是情分, 便是不說直接打了臉,又何妨?

    老太太霸氣側漏, 賈政恭敬領命, 此時話倒是還透著客氣與自責:“……兄長做主,義忠親王覺得八字相合, 故而政也不想忤逆兄長,今日故來請罪……”

    前因後果,明明白白。

    我哥做主, 我哥他姘頭算的八字,我這胳膊扭不過大腿也其實不想扭,就登門來找你們道歉來了。

    話是這意思,王子騰和王子勝倒也不意外後麵,不過前麵這什麽意思?什麽是恰逢其會有人來說親?這說親還帶著八字來呢?當我們沒打聽清楚?那個從中作妖的就是林如海和你那好妹妹賈敏!

    王子勝就看向了王子騰,他不過一介紈絝,如今這個年紀了,家裏的頂梁柱也就變成了老二,故而這個時候他琢磨著讓老二應付比較妥當。

    王子騰也沒有相讓,道:“可是天師欽定的?”

    賈政聲音稍微高了一點:“兄長的確是看好此事。”

    王子騰眼皮子撂了下來了,“哦”了一聲,而後慢慢道:“既然是國師看好的姻緣自然是天作之合,隻是我與兄長心中一直有一事倒是不知道當不當問。”

    賈政心覺不太對,不過話說到這裏倒也不能不應:“兄長但說無妨。”

    “你與舍妹當初,可有請天師算過?”

    這一句倒是讓賈政一張臉上又紅又白地,難看至極!他的目光也陰沉了下來。

    所謂居移氣,養移體。

    如今的政老爺再如何也是在吏部說的上話之人,滿朝文武哪怕算上九爺等人也沒人打算得罪他找不自在。在這樣的情況下,當了一年的官兒,這政老爺也有了幾分官威,聽得王家這兩兄弟的話,倒是差點怒發衝冠。

    什麽意思!

    她王氏不好還賴我兄長當年沒成天師沒給算過?還是說我賈政命中就該有這樣一個毒舌婦人當媳婦兒?再或者……

    他這一怒,王子騰就看出了深淺。這原本有人說賈家兩兄弟兄友弟恭,他是半句不信的。不過要是他有賈赦那麽一個哥,肯定也是上趕著,趕都趕不走要抱穩了那大腿才行,至於兩人之間的那點不快,又算的了什麽呢?

    他倒是不怕觸怒賈政,隻目光坦然地對視著他那雙充滿了怒火的眼睛道:“存周莫惱,不過我等會說這話,倒也是發自肺腑地想問一問,說真的我們都不知道這妹妹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既已如此,說這些也無益,怕隻怕在你們真真是命中不和罷。”

    好在沒說命中相克,賈政冷冷收回視線:“今日前來隻是為請罪,不知道兩位兄長何意?”

    王子騰這才歎道:“原本你說你不打算再娶,有一件事兒我也沒說。如今你要再娶一房媳婦,按說你這年歲也應當有人幫你養著兒女孝敬老太太,成起家業,不過珠哥兒畢竟年紀也大了,珠兒的婚事,你可有什麽想法?”

    這倒是陽謀了。

    賈政心裏歎了一聲,雖不喜這兩個人摻和賈珠的婚事,不過嚴格算起來倒也不算太過,隻道:“珠兒的婚事並不宜早,此事我兄長自有決斷,不容我插手。”

    王子勝在王子騰身後,那賈政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這還不容你做主,就是更不讓我們兄弟倆插手了?

    “是這樣,我兄長膝下如今一兒一女,兒女雙全,倒是我這裏如今隻得了一個女兒,原本是想著親上加親,不過如今你這樣一說,我倒是覺得我家那丫頭怕是入不了國師的眼,不過……”

    王子騰說到此處似是有了難言之隱,吞吞吐吐了起來,這賈政便是心中再不想說,也隻得礙於情麵,道:“不過如何?我那外甥女怎麽了?”

    “我那丫頭倒是從小對珠兒有意,她母親告訴我的時候我老臉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存周你看著事——”

    賈政的臉都要黑了,這王家的女兒是不是忒不要臉?他正想起身拂袖而去,王子騰就道:“這事我也知道不妥,隻我膝下荒涼隻有她一個女兒,不過今天你也說珠兒的事情有天師做主,少不得就請存周你幫我問一句。天師自然不同於我等,若是回了我一聲,我也好讓我那丫頭死了這顆心!”

    賈政還從來沒見到過這樣當老子的,敢情他家女兒愛慕表哥,這當老子的還得幫著詢問的,而且明知不可為還為之?

    他也不知道這王家兄弟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了,隻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了下了,這邊起身告辭。

    王家兄弟相送出門,麵上帶笑,若非那政老爺的臉上不太好看,指不定多少人都以為他們之間感情多好呢。

    待政老爺回了家,就挪著腳到了兄長跟前,站定,老老實實地將王家兄弟演的這出戲給交代了一通。其實赦老爺正忙著呢,不過眼前這個蠢弟弟也就這一錘子買賣的事兒了,倒從他那個小模型裏抬起頭來,道:“他不是讓你問嗎?你就直接回了就是。”

    說完之後他方才一愣,對他道:“你再等等,我給他算下吧。”

    這王家兄弟雖然有點陰陽怪氣,不過這是事倒也不全怪人家,畢竟還有他們家老二說話不算數之前,如今雖的確是他給做主了,但是人家吐槽一句,倒也不是不能忍。

    再加上這拿女兒的事來和珠兒說,怕求的也不是這個。

    他稍微掐算了一下,倒是沒忍住咂舌了下,倒是沒想到這王家居然是這樣一個命,索性道:“喏,既然他們沒算壞事,你就將這個給了他吧,讓他給她那個寶貝女兒。”

    賈政雙手接過,謝了兄長,接著目光就越過了賈赦,落到了賈赦麵前的玩具身上。

    那所謂的玩具就是火車模型,這是方陳想方設法給找來的貨,模仿的就是蒸汽火車,也不知道昔日裏是被人花費了多少心思弄出來的,如今麽,倒是落到了他的手上,作為演示之用,順便哄一哄熊兒子了。

    不過兒子還沒看到呢,賈政這個蠢弟弟就看到了,看上去還眼熱的很,賈赦想了想道:“走吧,帶到老太太那邊去,讓孩子們都跟著瞧一瞧,這可是個好東西。”

    那些山神求上門來,想跟他做個交易,他也沒想出來能讓這些山神幹點什麽,如今想想,要是修鐵路的話指不定得驚擾這些位,還是能用得到的。

    政老爺雙眼發光似地點了點頭,接著就跟隨在賈赦身後,到了賈母的榮慶堂。

    賈母倒是沒想到他們兄弟會聯袂而來,倒也稀罕,見了賈赦剛想問一句他怎麽過來了,賈赦就施了法,在她麵前的地上就將那小火車給放了出來,這一下子就吸引了一屋子人的注意力。

    賈赦道:“帶來給孩子們長長見識,也讓母親看個新鮮。”

    賈母不禁好奇道:“這是何物?能自己走?這是新出來的玩物?”

    “這倒不是用來玩的,而是神人用了法術將它縮小成了這樣大小的,原本麽……這一個車廂,就有您這一個大堂大小。”

    賈母一看,頓時兩眼放光,這仙家法寶啊!指不定又是她兒子幹了什麽大事兒得來的賞賜呢!

    賈赦見狀心裏倒是笑了一下,知她肯定是想左了,不過這也是他有意為之,便招呼著孩子和賈政一起都湊到跟前去細看著東西,順便講解它之用途。

    政老爺如今也是有點政治覺悟的人了,立刻明了賈赦之用意:“如此說來,若是在我華朝版圖之上處處修建,豈不是不用傳送陣也能……”

    “可不是,畢竟沒傳送陣之前這人該用走的還是用走,該用馬車牛車的還是要用車,該騎馬飛馳的也隻能飛馳,跑死馬也在所不惜!這東西改一改,其實還有其他的用處,不過倒是沒這個實惠。”

    赦老爺心說,這路都坑坑窪窪不怎麽樣呢,修路沒修起來之前,普通的蒸汽汽車還是算了吧,也幸好那些織布機已經讓工部給弄出來了,不然讓工部的能工巧匠再給本老爺仿造這樣一個蒸汽火車都是麻煩的事兒。

    政老爺卻道:“如此一來,皇上倒是有錢了。”

    賈赦不禁看他,政老爺眨了眨眼:“這不是舉國都要四處開礦?”

    赦老爺立刻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這開礦可不是隨便想開就開,想采就采,皇帝看鐵礦看的基本上和小命是一樣重要了,這就是普通百姓家要打口大的鐵鍋,都要登記在冊,方便將來核對呢。

    這什麽也不用說了,赦老爺琢磨了一番,覺得要將這玩意兒給四爺弄過去,他應是又窮又喜,自己為了他那點喜,是不是得讓他出點血?

    應該是要得!

    賈母此時新鮮了一會兒那小火車,見他們兄弟倆說話,本來沒想打擾,等他們說道一段兒就道:“老大,有個事得問你。”

    “母親您請問!”

    “是這樣的,北靜王妃來找我問呢,咱們什麽時候要搬?又打聽怎麽好好的房子家家戶戶都要拆了修水溝?那東西不是本來都做好了的?”這高門大戶的,哪怕隻是一個別院,這也不至於下水溝都讓他一個天師老爺操心吧?

    這皇帝直接讓工部通知那邊的人,挨家挨戶地交銀子要改造,這改個什麽?賈母活了這麽大的年歲還是生平頭一次遇到這樣的稀奇事兒呢。

    賈赦就明白了,這可不是要改造下水麽,這是整個區都要改,最後整個城也要改。

    錢從何處來?

    商稅啊!

    過年的時候倒是沒算出來,這過了年之後據說一算年前的商稅,倒是好大一筆浮財!據說戶部尚書那老爺子喜出望外,居然從今年開始上朝以來至今都沒再說告老還鄉的事兒,足可見戶部尚書手裏有了銀子那也是不覺頭暈眼花腿抽筋老邁龍鍾了。

    這赦老爺倒也好奇過為何一個京城的商稅居然要比江南還要高出不少,後來才得知是有人傳言自己坐鎮京城,無事不知,無事不曉!誰要少交了一文錢,將來良心上過不去,就沒辦法去濟世堂求天師救命去!

    濟世堂如今已經成了許多人留來救命的稻草,最後一絲希望,比起來那點該交的商稅,比起來自己的命……

    當然不好的地方也有,這整個京城的物價又上漲了少許,倒也是讓不少人抱怨了一番。

    不過眼下裏朝廷拿這一筆錢出來,便是隻留給京城府尹三成,這將全程的下水溝修一遍,而且還用的是天師提供的新法子,還是從工部統一采買,倒是有讓京城府尹有一種剛到手的銀子,雙手還沒暖熱,就又送會給戶部去的悲傷之感。

    這些賈赦倒是聽說了,眼下裏回賈母的時候也能說的風趣,這是他素來不著調,倒也不是要討賈母的開心。

    賈母饒是如此,也是樂不可支,待聽完了就笑道:“原來是這樣,我說這好端端的怎麽要收銀子,看來皇上這也是看人下菜啊。”

    賈赦笑道:“左右這收誰的錢也收不到咱家的,兒子出了方子,回頭工部得倒找錢。”

    水泥的配方,可少不得給他!

    賈母聞言更感興趣:“王妃之前不嫌我絮叨,和我聊了半天,說你如今和九爺做買賣做的頂好,和張家老三做的也挺好——”

    她就惦記上了娘家,不過之前也跟賈赦提了一點,賈赦已經將娘家的仨侄子做了妥善安置,她倒一時間不好提了,倒是心思一轉:“就是不知道你又從皇上手裏扣出了多少銀子,也不知道夠不夠填補你濟世堂的那個花銷。”

    賈赦道:“濟世堂其實兒子目前是自已自足的,倒是無妨,不過這些賺來的銀子,早晚都要散出去的,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賈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她如今重新管家,這光是逢年過節還不算她過壽呢,家裏的進項就已然不少,畢竟誰讓誰都想進榮國府的門?各個莊子上也沒半個敢糊弄的,家裏的鋪子生意沒一個不好的,甚至是她這個老太太自己的莊子,也有管事畏罪送來了以前貪墨的銀子,賭咒發誓再也不敢,這家中的下人,年老年少的,也都學的規矩無比,就是有不規矩的,前些天倒是又被打發出去了不少。

    從榮國府攆了出去,怕是這輩子都不好抬頭與人說話了。

    家裏這般的光景,賈母倒也不惦記銀子了,倒是反而惦記著公中產業將來如何分配,便道:“我剛剛聽你的意思,是這繡好了之後,咱們就搬家?我琢磨著老二這娶媳婦的時候,是不是直接娶到那邊去?”

    賈赦有些驚訝地看著賈母,倒是不知道這老太太今兒個想要賣什麽藥——

    這賈政將來將那聞家姑娘娶到天師府那邊的賈府,是板上釘釘,雙方都說好的事,賈母之前也跟他提過一耳朵。這反複說,肯定是有其中用意。

    不過他素來不耐煩猜這些,隻點了頭。

    賈母見他自己不動腦子,心裏倒是歎了一聲,這些男人和女人哪裏一樣,若是女人家的聽了這些事兒,可不是最近要的首先就是錢到手再說?

    她無奈的道:“我今兒個的意思其實是你和老二要不要先分家?便是有我在,你們這分了府住,哪怕就算是住在兩邊兒,也其實是兩家人了。將來那聞家姑娘嫁進來,也隻管著老二那一家子,倒也落了一個清靜,少了將來有人拿她說嘴。我的意思是其他的先分了,我自己的那些體己錢足夠我將來自己養老,若是我不行了,再分給我的孫子孫女。”

    賈赦和賈政一聽,兩人反應截然不同。

    這赦老爺覺得此舉挺好的,政老爺就不同了,惶恐不安地跪了下來道:“母親,兄長,兒子沒有分家這意思啊!父母在,不分家,您尚在呢,兒子和兄長自覺沒有不孝之處,您怎麽就起了分家的心思了呢?”

    說到這裏政老爺的眼淚都下來了了,嘩啦啦地止都止不住,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賈母也沒想到老二這麽大個人了居然一提分家他還不樂意地說哭就哭,那是一個瞠目結舌,不過又看賈赦那表情,要笑不笑地,看上去就知道他未必是沒有這心思,就放下那蠢貨不管,先問這個能說話做主的:“老大,你是個什麽意思?你覺得我想的怎麽樣?”

    賈赦倒也不能一口應承下來,這不是顯得自己嫌棄地上那個嗎?

    倒也沒跟著一起跪下來——

    他又沒犯錯,又請過安了,好端端地跪個什麽?隻道:“母親,兒子倒是覺得您這想的也是妥當。”

    賈政一聽,頓時悲從心來,眼中的淚珠子更想是天上的瓢潑大雨一樣,要下到汪洋大海為止!

    赦老爺頓時瞪了他一眼道:“你哭個什麽?有沒有點出息?有沒聽我和母親說話?”

    政老爺立刻淚珠子都不敢掉了,抬頭挺胸直腰,顫顫悠悠地吊著嗓子道:“沒……沒哭!全聽兄長和母親吩咐!”

    “這就對了!你也不想想嫁給你也不容易,畢竟你下麵仨小子,要不是珠兒這還差點歲數才要娶妻,你就是直接當公公或者當爺爺的人了。人家一個姑娘,好好的嫁給你當後娘也就算了,要是當後婆婆和後祖母豈不是更可惜?這家裏住著也不寬敞,你瞧瞧你那西院!不過這到底是祖父和父親留下來的榮國府,倒也不好咱們拆拆改改的,我當時給你和隔壁修了那麽大一院子,都沒讓你出錢是個什麽意思?”

    赦老爺這一長串下來,政老爺就要支撐不住了。

    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修天師府的時候都是賈赦自己出錢,隔壁出沒出他是不知道,不過想來應該是出了的,不然這情理上也說不過去啊,不過他倒是……沒出吧?

    反正沒聽母親和王氏在他麵前說過這事,要是有,就王氏那性格還不拿出來說一千萬次才算罷休?

    他訕訕道:“讓兄長費心了,是弟弟無能!”

    “呸,你是我弟弟,你無能我是什麽?先給我起來吧你!”

    有了這話,政老爺也不敢在地上賴著了,又小心地看了一眼賈母又氣又樂的臉色,先給賈母賠罪道:“是兒子莽撞了,給母親認錯。”

    賈母擺了擺手:“行了行了,讓你兄長跟你說。”

    她也是樂得清靜。

    “這住過去之後,你是讓她一個新入門的在老太太麵前站規矩倒是無妨,倒也不能管到我的院子吧?左右又不管我的家,那還是母親幫我分擔著,那索性分了家又有什麽不妥當?”赦老爺說到此處還斜睨了他一眼。

    政老爺惶恐地想了想,似乎好像……沒什麽不對?

    於是更慫地低頭不敢言語。

    “我又琢磨著你這媳婦就算是管家也是管不長久的,將來珠哥兒就算是等守喪三年之後再相看姑娘,等個一年半載地娶進門來,這寶玉也不過四五歲,到時候新兒媳婦入門,按說還是你那一房的長子長媳,是不是應該要管家?”

    賈赦這一問,賈政想了想似乎他嫂子張氏入府之後,哪怕母親心不甘情不願,也仍是將管家全讓與了的,不然名聲何在?他又點了點頭。

    “這可不就得了,這有弟媳婦幫著管家的,難道到時候還有侄兒媳婦管到大伯父院子裏的?更是沒個規矩可言了。到時候你那新妻和你那兒媳婦之間有沒什麽還不好說呢,你還是提前能省點事兒就省點事兒,也讓母親省省心吧。”

    賈母聽賈赦這樣一說,立刻給了賈赦一個讓他差點起雞皮疙瘩的肉麻眼神。

    無他,這話還真說到了賈母的心裏去了。

    要讓一個家怎麽雞犬不寧,其實賈母是很有經驗的。這如何避免一個家分崩離析,各看相厭,這賈母其實也明白其中的學問。這提前分清楚,劃下道來,這後來的就得依著先來的規矩走。

    這兩個房加起來眼下就一個嫡女一個庶女,還都是老二房裏的,將來都是她要麽悉心做主,要麽隨口一句話的事兒。

    這男丁加起來不過三人,可適婚年齡的,也就一個賈珠,剩下的賈璉她明顯管不著,寶玉如今還在繈褓之中,等過個十幾年,還有什麽好說道的?指不定賈珠的兒子都多大了呢。

    賈赦一番話後,政老爺也是無話可說地道:“兄長和母親一番苦心全是為了我,兒子甘聽吩咐。”

    賈赦道:“行了,分家也不是不讓你每天來見老太太,這不過是將那些邊邊角角的理清楚,將來也省了母親再操這份苦心,要不就今天?我找敬大哥和珍兒過來一趟?”

    賈政:“……”

    兄長是不是很討厭我!

    是不是!

    居然這麽著急,多一天都不想耽誤?

    在他有點懵的時候,賈珠過來了。

    賈珠少年是完成了每日功課後來給賈母晨昏定省的,待看到自己的老子跪在地上,心裏唬了一跳,當下急匆匆地上前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賈政身後,對賈母蹦蹦地磕頭,繼而在大人的傻眼中道:“祖母!伯父!父親可是有何錯?珠兒甘願代父受罰!”

    賈政:“……”

    這倒黴孩子,他就不盼著他老子有點好?可心裏又有點小感動。

    賈赦也是一個白眼朝天,受夠了這對恩恩愛愛好父子,嚇唬他道:“是啊,正商量著和你爹分家呢。”

    賈珠懵然道:“這……這怎麽使得,祖母您怎能同意?父親你怎能如此!”

    賈政實在是受不了蠢兒子動不動就給他戴帽子,直接一巴掌按到他腦門上,動作倒是挺大,不過最後倒是輕飄飄地落了下來。政老爺黑著臉道:“誰說是我犯錯了?”

    賈珠用眼神看著他,分明是不信。

    這要是沒有犯錯,這好端端的就祖母如此慈心,怎麽會隨隨便便地罰跪?

    賈政這就差點氣不打一處來了,也懶得跟兒子解釋,隻看著兄長。賈赦這邊壞心道:“我正同誌你敬大伯和你珍大哥過來呢,你正好旁聽吧,畢竟是二房長男。”

    賈珠見賈赦不像是說笑,又看賈母不言不語,於是看向老子的眼神更迷茫了——

    你到底幹了什麽大事兒才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賈政也算是看出來兄長的壞心了,也丟了他一個白眼,索性不說話。

    可憐的賈珠一下惶恐了起來,看著弟弟爬到小火車附近吱呀烏呀地叫著,都沒能讓他回神,待回神的時候,賈赦都覺得自己玩笑開過頭了,上前摸了摸他的頭。

    倒是一顆好筍。

    王氏有這樣的兒子,倒也是……

    賈赦這一摸倒是讓賈珠多了一絲羞赧,這時候他也回味過來了,應該是父親沒有犯錯,不過伯父說的分家應該也是真的,可這分家的原因嘛,應該也就隻有他即將要多一個後娘的事兒了。

    一想到這個,賈珠就閉了嘴,又上前將弟弟給抱在懷裏,自己跪坐在地上,讓他在自己的懷裏去看那火車,自己的目光之中,也充滿了新奇之色。

    這又是伯父的什麽神通?

    賈母倒是樂見於這場麵,立刻跟著介紹了一番,這賈珠就明白了這東西果然大有來曆,將來指不定還大有用處,立刻對賈赦道:“伯父此舉定會有不少民眾受益!”

    他對於自己的伯父倒是沒有往天上去吹,不過眼神之中的讚許和欽佩倒是要溢滿出來,讓賈赦又摸了一把他的毛。

    還是覺得是我賈家的那啥好。

    那啥叫……什麽來著?基因?哦對!

    晉江倒是不願意跟他解釋賈珠身上的基因到底是怎麽回事,反正說了他這無良宿主也不會聽,不過一想到馬上要搬新家,他就樂不可支!別問他為什麽,他不會說的!

    這賈敬和賈珍來的匆忙。

    敬老爺身上仍配鎧甲,到了榮慶堂之後方才被人脫下,賈赦瞧著他兄長這受苦的樣子就皺眉不已,不行,得改!

    這賈珍身上就是一身常穿的袍子了,不過他來是和司徒睿倆人一起從北疆那邊過來的,這也是匆忙地飛回,等見到自己的老子的時候倆人一對眼,那是大眼對小眼,眼中都是不解之色。

    分家?

    沒聽說賈政那貨有幹啥不能忍的啊。

    “爹,是不是他又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幹了什麽蠢事?”

    賈敬直接瞪了兒子一眼,沒理會他,方才和兒子一起進的榮慶堂。

    等他解除了鎧甲,賈赦就在那兒念叨著穿這麽一身多不人道,這冷戰爭時期也是多無奈,隨即在他的白眼中開始將話題轉為正題,正好這時候許氏也趕了過來。

    身為宗婦,這事兒她倒也能摻和。

    她來是以為賈政惹怒了賈母,結果一看賈母這模樣就知道不是,也就乖乖在一旁旁聽,待聽完了這些打算,她就含笑看向賈敬,意思是她覺得這事兒也靠譜,更在理。

    雖說有父母在不分家之說,不過那些普通的百姓分家的大有人在了,也沒說人家不孝順啊,再說了這不過是提前分一下府裏的銀子,就如今這榮國府的狀態,便是分了家,巴結這位政老爺的估計也隻多不少,將來也不會一時之間斷了進項。

    再說了,她也是聽說了賈赦對於賈珠的安排,那是和她家的珍兒一樣的,如今珍兒走南往北,這四海之內隻見到他鐵鳥的官員富商誰不上趕著?

    如今斷不會差錢。

    既然不是誰離了誰日子過不下去,倒不如早分早幹淨。

    於是賈赦做主,本來應是除了祖宗留下來的不動產外,其餘產業嫡長子應占七成,被改成了六成,剩下四成給了賈政,兄弟倆所有產業打亂均分,兩人都沒意見。

    這家分的輕鬆簡單,賬目是老太太早準備好的,一人抱走了各自的就對了,等抱著賬冊一大堆在手,賈政再看向賈赦的目光之中,有感激,也有無助。

    賈赦不禁搖了搖頭,倒是安撫了他一下。

    這家,也是該分了。

    他日後也隻有了賈母這一個負累是要給她頤養天年的,剩下賈政和賈珠並賈敬一家子,那都是情分。

    若某一日他突然飛升而去,也不需要留下任何遺憾。

    賈赦這分家目前還不分夥,賈母又留下許氏和賈敬一家子一起吃了一桌酒,隻找個時間賈敬賈赦賈政這三人找了其他宗親當個見證,這事就算是徹底的分完了。

    因男人一桌,女眷這邊賈母和許氏一桌,並未讓元春參與進來,也是為了方便兩人說話。

    許氏笑道:“所謂辭舊迎新,咱換了新府邸,到時候有了新婦入門,咱府裏也能有了新氣象了,老太太還能再抱一個嫡孫子呢,這都是好事。”

    賈母低歎了一聲:“我這不也是想著和和氣氣嗎?這一家子和和氣氣的比什麽都好,這眼下裏我還好,老大他們都好好的,這分了才是好。將來珠兒能做什麽,也是老大吩咐安排,左右我也不操這心,不過政兒他就……”

    這兒子怎麽說呢?

    倒是不上趕著,催著,怕是一輩子都不會主動走下一步。

    原本也沒覺得什麽不好的,孝順啊,也聽話,現在就是她的一個心思了。

    許氏倒是明白她這意思,左右她也小不了賈母太多,如今其實也上了一些春秋,隻因又賈赦,這顯得也沒太老,在賈敬的身邊,也像一對恩愛夫妻。

    許氏想起賈母這些憂愁,也不禁想到了自己那個終日飄在外頭的兒子。

    不過有一點好,她兒子最少已經學到了一樣本事。

    將來的賈珠,賈赦教他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死於姨媽orz

    姨媽超級不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來了,閉經。

    之前有講過去三甲級醫院做了檢查,但是給開了口服避孕藥,大學的時候有過這樣的經曆,吃這樣的藥對我來說副作用特別明顯,就改為打了七天的□□+中藥。

    姍姍來遲的姨媽總算是來了,有好有懷,雖然還是疼但是血量有增加,但是困的不要不要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平常有點累沒休息好。

    有類似困擾的姑娘,建議還是先去正規醫院婦科門診看下是否是子宮以及卵巢問題,再中醫調理我覺得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