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字數:15403 加入書籤
155
這話倒是讓賈母不禁來了精神,她也不是一次都沒見過黛玉, 這天師府當然也是有傳送陣的, 她如今便是要去天涯海角也不過是一句話, 帶上幾個人的事兒, 當真是說走就走,來去如風。
不, 指不定比那風還快呢。
這黛玉洗三和滿月她都去了, 不過到底是裝著賈赦這個長子,倒是這寶貝外孫女兒也不過隻看了兩眼而已。
不過當時瞧著那眉眼就該是個像敏兒的, 這若是嫁給寶玉……老太太還真心道, 我定是沒半點不樂意的。
這聞氏說中了賈母的心思,賈母看著她倒也安慰道:“你大哥睡過去那一日正好政兒的修為突破,這如今不願意理會那些凡俗事,怕是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這聞氏笑道:“老爺這一心向道也沒什麽不好的,如今多少人家都恨不得找那一點半點也不知可靠不可靠,妥帖不妥帖的道法去學呢, 這是老爺的機緣,不知道多少人要羨慕呢。”
她這就是在告訴賈母, 她對於賈政修道不顧自己大好的前程沒什麽不滿意的, 更不在意他對自己的“冷落”。
這賈母聽了也就放了心來,又道:“政兒倒是修行的晚了些, 不如你大哥,不過如今倒是修行大進,將來也能好好的。”
她想起賈政要辭官兒的時候忐忐忑忑的表情, 專門找自己和賈敬商量,倒也是下定了決心的。
她當時覺得有些不妥,可這賈家還有個賈敬呢,再加上賈政說自己年紀不小了,好容易因為這次的機緣能有了進益,斷不想再耽誤。她這親娘聽他耽誤這兩個字都說出來了,哪裏能不同意?
若是不同意,將來他是不是要抱怨她不近人情?
故而賈母答應了。
隻是賈政這一專心修行,這新嫁娘就顯得備受冷落了,這娶進來之前,那趙姨娘就懷著身孕,進門不到仨月,那趙姨娘就生了一個兒子。
在這同時,這賈政還整天和賈珠這哥倆湊在一起,專心修道,這是個人都知道這二太太備受冷落。要不是賈政雖然有些渾,不過賈母對這兒媳婦還是相當重視,再加上畢竟已經分了府,這暗地裏也分了家,倒也沒了那麽多的亂七八糟,那隔壁賈府的下人更是服服帖帖,半點不敢讓新夫人不痛快——
這新夫人再怎麽說也是名門正娶,這再不受老爺的寵,那也是一進府之後就手掌了生殺大權的,這給賈家人當奴才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誰想被新夫人給攆出去?
這新官上任還三把火呢,何況人家一當家太太?
斷沒有那不識抬舉找不自在的。
這樣的日子倒是讓聞氏覺得痛快極了!
在賈母眼看著賈政對她多番冷落隻有麵子上的敬重之後,賈母為了安撫她,思來想去還是將寶玉給她養著,這多了一個兒子之後,聞氏更是一門心思放在寶玉的身上,每日上午閑雜時間隨意的管一管家,接著就來給賈母請安,順便帶著寶玉。
這一呆就是到了賈母要午休的時候才回,這過不倆時辰又帶著寶玉提前來請安。
這一來,便是賈母都看出來她這是拚命在刷自己的好感度,也不讓自己遠了寶玉,好讓自己放心呢。
這也讓賈母對聞氏這個兒媳婦多有好感,樂得給她體麵。
母女婆媳三個湊在一起又說了一些話後,這聞氏方才告退,留下時間來給這母女兩個說點體己話,不過卻是沒抱走寶玉,畢竟她借口管家的事,唯恐那些奶娘照看不好寶玉,方才將他留下來的。
聞氏等到了隔壁的賈府,自己的院內,方才眉宇鬆快了不少。
要說這賈母喜歡被奉承,其實倒也是個好相處的老太太,最少如今已經兩房分了家的情況下,她這兒媳婦的日子過的那是輕鬆又自在。
見她回來,這一院子的下人少不得都跟她行禮,她應了,待進了自己的屋子,也不耐煩聽那些婆子回話,隻讓人不要打擾,又打發了自己的貼身丫鬟,這才一個人躺在那與眾不同的美人榻上,想著賈敏那女兒。
她今天說那話,意思當然是想著能賈母做主,這寶玉和賈敏那黛玉將來能湊成一對兒。
她在嫁進來賈家之前,其實也沒怎麽想圈住賈政的心,畢竟賈政都什麽年紀了?想讓她一顆心撲在他身上那是斷斷不能。不過這嫁過來之後她才發現這賈政看上去還真比同齡人年輕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因為有賈赦這樣一個天師的兄長,還是因為沒蓄胡須的緣故。
不過賈政倒是比她預想的要冷淡,不過言行舉止間也給了她身為當家太太應有的尊敬,倒也算得上相敬如賓。
這一來,她將來的指望就落到了寶玉身上。
這寶玉一來是賈珠和元春的嫡弟,對他好,對自己將來沒什麽不好的,反正將來嫡次子能繼承的東西都是有數的。
二來則是賈母,這寶玉被賈母養了一年多,感情自不可謂不深,她若是養了寶玉,倒也等於每日讓賈母多看到她幾眼,倒也能對她這個當兒媳婦的好一些,否則將來隻一個無子,就能變成她的不是。
既然將寶玉當成自己的兒子,她養的不可謂不精心,現在就已經開始幫他籌劃起了婚事,也實在是她因為自己曾經經曆所致。
這既要娶,當然要找相熟的人家,那些不清楚跟腳的萬萬不可。
這一畫個範圍,賈敏所生的黛玉就首當其選。
黛玉她是見過的,又有賈敏這樣的母親,林如海那樣探花郎出身的父親,這又有賈天師這個親娘舅,這親上加親,當然是好上加好。
她是鐵了心的!
剛剛將寶玉留在那兒,也是想讓賈敏和寶玉多多相處,這自己看著長大的娘家侄兒,當然和別的人家不同。而且這如今天師還沒醒,賈家尊榮卻依舊,將來賈赦醒來之後,這賈敏怕也是更巴不得將閨女嫁回來吧?畢竟還能有比天師府更好的人家?比寶玉更好的人選?
再說她走後,那賈母果然開始和賈敏兩個人商量了起來。
“我倒是覺得你嫂子那話說的極是。如今寶玉雖然說是她養著,不過每日仍舊是泰半時間都是我照看著的,這黛玉也是我的外孫女兒,我隻恨不得每天也看著她在我膝下承歡,你說……”
賈敏聽賈母說到這裏,哪裏能不動容?
“好叫母親知道,我其實也是有這心思的。自從生了黛玉,您不知道如海整日就跟我每天玉兒長玉兒短,倒是比我這當太太的還要疼愛她。這玉兒生來就有些瘦弱,隻有大哥給的寶貝,按說也不該有什麽不妥,隻瞧著她那樣兒,就先將她恨不得當個掌上明珠一樣日日捧著了。您說說,這樣養著將來又哪裏舍得將她嫁人呢?我思來想去,也隻有娘家了,隻有在您這眼前兒,女兒方能放心。”
這賈敏也說的是實話,林如海之愛女心切讓她每每哭笑不得,還經常抱著兒子有些吃味。
不過黛玉畢竟是她的女兒。
這女兒生下來就要提前做打算的,她眼下就已經開始攢嫁妝,不過話說回來,世界上如今最好的東西,最好的人家,可不都在她的娘家麽?其次才是宮裏吧。
她想來想去,這元春嫁了之後,這賈家的女兒怕是除了隔壁的賈珍努努力,以及賈珠娶妻之後生個女兒,這也沒什麽女孩子了。她身為賈赦的妹妹,她生下來的女兒,將來要是嫁到皇家,豈不是虧了?
還是自家的好。
賈母聽她附議就樂得不行,“我倒也沒想到如海居然是這樣喜愛玉兒的,我琢磨著這事倒是能提前定下來,也省得被別人整日惦記,讓我煩不勝煩,你那新嫂子估計也能高興一番。”
賈敏這才笑了笑。
她是因為婆婆的緣故,早就認識聞氏的,對她人品也好,性情也好,也都能算得上了若指掌,倒也覺得女兒將來有她這樣一個婆婆倒也不錯。再加上這黛玉要是能嫁回來,有賈母在上,也受不了什麽委屈。
“那這事,是不是先定下來?”賈母低聲問。
“這事我倒是還要跟婆婆以及如海告知一聲,想來他們也不會有意見的。”賈敏笑道,不過接著道:“不過是不是等大哥……”
這倒是讓賈母蹙眉道:“那小子還沒醒過來呢,等他?哼!”
說是如此,不過賈敏卻能看得出她臉上的擔憂之色,不禁心裏歎了一聲。
她那兄長到底什麽時候能醒呢?
#
這賈赦昏睡一周年儼然成了一個大日子,最少他這睡了一整年都沒醒,倒是讓他的鄰居們都跟著提心吊膽的。
太上皇如今已經移居行宮,緊鄰的就是自己最心愛的兒子跟自己要的新王府,這再不遠,就住著他老人家的一堆兒子,每日裏都是熱熱鬧鬧地來請安,瞧著儼然像是一個小朝廷。
不過熱鬧也就那一時,待請安之後,倒是各走各的,便是有想留下來陪他的,多半也會被他老人家攆走。
這留著礙眼作甚?走走走,都幹正事去!
不過這要說不寂寞,倒也不可能。
老四倒不是沒提過也移到這邊來,不過被他給阻了,這又和在宮裏住著有什麽區別呢。別礙眼,不然枉費了他老人家給他騰地方了不是?
隻有許太監知道他的心思,這是想老二呢。
“這都一整年了,這不孝東西就跟朕傳音了一聲,居然連煦兒都不管了,就直接陪著那小兔崽子去了,這也跟朕多說幾句話啊!”
太上皇跟許太監抱怨著,已然是一副司徒曌要是在他的眼前,立刻就要抽他一頓的模樣。
這許太監倒是不信他老人家這一套,對他道:“您這再念叨,這二爺不也聽不到嗎?二爺這是閉關,指不定這再一出關,又和以前一樣能修為大進呢,您想想這什麽緣法?”
這太上皇卻是冷聲道:“緣法?朕信這個?朕琢磨著這倒不像是自己閉關,是給那小子守著去了吧?不對,有這說道嗎?朕好像聽人說過有這樣的事兒?”
許太監如今也在看道家經典,不然這不是也沒辦法跟太上皇深入交流啊,如今太上皇也喜歡他跟自己抬杠,儼然是在張老爺子和關老爺子不在的時候,先拿自己練練手了。
“這您也不知道,陛下不也沒說什麽?您還是別擔憂了,這昨兒個不是世子來見您嗎?這世子最近都要留在京裏,今兒個還來跟您請安,您也不說留留他,如今倒是惦記著二爺了。”
太上皇頓時瞪他一眼。
這是說他惦記著兒子不惦記孫子呢?
他才不要惦記呢!
誰的兒子誰疼!
那個不孝子都不擔心他兒子,他擔心個什麽?再說了,小的那個被老張一並給接去了,竟是三五天才能來見他一次,這大的就更不用說了,整天忙的跟什麽一樣。
他是來孝敬他老人家來了,不過那又如何?小小一人整天忙成了那樣,好容易能在京城裏待上幾天,不放他去看弟弟,他還如何?
見太上皇不說話,這許太監也沒法子了,瞧著他老人家苦悶的樣子,隻能幫著出主意:“要不,您也去張家那學堂看看?不是都搬到這邊來了嗎?聽說每天外頭都有不少人站著,想蹭一蹭這□□呢,您要不要去湊個熱鬧?”
太上皇原本想說朕不去!朕要是去了豈不是要被那張老頭給攆出來?可隨即想到如今那張家學堂變成了張家老大說了算,那老頭子就算是在,也不是名副其實的學堂之長,憑什麽將他老人家攆出去啊?再說了,他親孫子還在裏麵進學呢,還一堆,不隻一個!
這就立刻起了身,道:“走走走,衣裳也不用換了,走吧。”
這自從到了行宮之後,太上皇就再也沒穿過龍袍,身上的衣服都是二兒子孝敬的法衣,十幾件兒呢,春夏秋冬都有,更不用說這些衣服其實本身就是冬暖夏涼,能四季都適合穿著。
他說走就走,倒也不是真的靠著兩條腿,而是騎著腳踏車。
太上皇雖有一輛獨一無二的鎏金的,不過後來還是覺得高調的太過,讓老九又給弄了一輛白色擦了金邊的,看上去也很是不同。
這許太監倒是得換衣裳,不過他速度快,騎的倒是一輛黑色的腳踏車。
說起來這騎車對於許太監來說還真不是說什麽美好的體驗,不過這自從學成了之後,他倒是樂意騎著車子在行宮中穿梭。
這為什麽,怕是隻有他自己或別的太監心裏才清楚。
這跟在太上皇後麵的當然不隻他一個,還有幾輛騎著黑色車的,腰間帶著短刀,短劍,這也是便於行動。
不過太上皇身邊的這些人,都是京畿大營中精銳中的精銳,專門負責他老人家的安全,倒是讓他的影衛都成了打醬油的。
這出行宮也比以前出宮要省心許多,四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信於自己的實力,也覺得沒人能讓太上皇吃虧,他老人家如今要出去轉轉,多是如此,說走就走。
到了那靜成學堂,學堂外頭站著蹭□□的從其他地方趕過來的學子對於他們這樣的小車隊還是注視了幾眼,眼中都帶著羨慕地看著那白色的車。
以前這白色雖然是限量的但是還能買到,如今就不同了,這白色的已經徹底停產了!聽說隻維護,不發售了!
這就是油漆的配方聽說都隻有少數人才能知曉。
如今這也有不少鐵匠鋪也在賣車架,整個車身弄出來倒是容易,但是車輪等,還是要買官方的。
不過這也方便了許多改裝黨——
這要什麽顏色,想法子自己弄不就得了?不過倒是白色沒有鋪子敢做,這邊是做出來,也得讓人嗤笑!
這誰不知道誰啊,你要是能從這龍鳳車鋪裏買到車子還不得大張旗鼓地叫著全部親朋好友見證你這體麵時刻啊,這還有錦車夜行的道理?
所以便是改裝的,也沒幾個會用這白色,故而愈發珍貴了。
太上皇到了京城學堂前,就有守衛讓登記,並問找誰。
這許太監親自遞過去了一個牌子,那守衛看到了倒也見怪不怪,隻低聲又問了下是來見誰的,便放了行。
倒也不怪守衛如此,實在是這學堂裏的皇親國戚都要比隔壁的國子監還多了,儼然變成了半個國子監!
許太監道:“咱們來見睿世子,他可在?”
守衛立刻肅然道:“在,怎麽會不在?這今兒個是送了小殿下過來的,來了之後就沒走。”
這倒是不錯所料,這司徒睿每次能得點空閑,想著和弟弟多點相處時間,又不願意耽誤弟弟功課,就在這學堂裏呆著,倒是時不時的還要被抓抓壯丁,講一講道經。
這今日想來也是如此。
許太監給又低聲跟太上皇說了一聲,太上皇他老人家點了點頭,徑自從專門留給騎車黨的斜坡門檻上了去,接著噔噔進去找人去了。
那守衛瞧著他那模樣,心說這中年人到底是誰啊?怎麽想著皇親國戚裏沒這一號人?
不過這也和他沒什麽關係,他瞧著剛剛許太監在登記表上留下來的印鑒,有這玩意兒就足夠了。
許太監等人趕緊跟上,那太上皇雖然是頭次來這裏,不過這裏的地圖倒是看了許多次,輕車熟路地就到了少年堂,然後在甲班外頭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此時正轉身看來。
這少年正是司徒睿,本站在樹蔭下聽著課堂內的朗讀聲,清晰無比地捕捉到弟弟的聲音,心中隨他一起背誦著,正背的歡快著呢,就看到了自己的皇爺爺蹬著小白車過來,穿了一身時髦的白色衣裳,倒要是再年輕一點,倒是和城內那些飛車黨的裝扮都沒甚區別。
他連忙上前見禮,倒是沒問老爺子這是來幹嘛。
這不是明知故問且不孝麽?
自從老子給他傳音簡單交代了一句就沒了人影之後,他就一下子又從隻用聽從父親吩咐,聽賈赦這個後爹指使的少年郎一下變成了義忠親王府的主心骨。
既要忙著賈赦以前留下來的差事,要管著府裏的事,當然少不得還要照看弟弟,順帶還要孝敬太上皇這個祖父。
“您這過來,我要是遠遠地看見肯定以為是誰家少年呢,倒是沒想到是您,倒是讓我連祖父這兩個字都不想喊出口了。”
太上皇騎在車上佯裝不快道:“說什麽呢,我都什麽年紀了?”
“這孫兒說的哪裏不對了?您說說,這誰能看到您這副模樣還能知道您有我這麽大的孫子啊?可不是連這稱呼都不想稱您了?”
這太上皇一下就笑了,一臉的我拿你沒辦法的模樣,這眼裏都能帶著光。
許太監不遠處瞧見了這眼神,看著都覺得這一幕暖的太過,心裏還琢磨著,這還說不管呢,那親切的樣兒換了別的皇孫瞧見了試試,保準心裏不知道羨慕成什麽樣呢。
太上皇這還是下了車,畢竟有些不成體統,這下車之後才道:“在上課呢?聽說煦兒的功課一直都是最好的,都是讓張家老大教的,這是不是張老大?”
司徒睿解釋道:“倒是張先生教導國文,不過其他科目的老師也許多。這少年堂並不專注國文課,國文課程隻占了半日,每日都是上午,下午有別的課程,這每日傍晚的時候,還要進行弓馬等訓練科目,昨兒個我還聽他說今天青年堂的人會仿照唐朝時一樣搞個馬球比賽,乃是校隊的高手和京畿大營的高手比試。”
太上皇頓時來了興趣!來的對了!居然有熱鬧看!
他那雙眼睛如今已不是看著孫子時的柔光,而是亮光了!
這倒是新奇有趣!
瞧著他這模樣,司徒睿又介紹道:“這每天上課早,下課其實也早,中午除了讓他們用餐外,還要留出來時間讓他們打拳,這再接著才是去洗漱,待洗漱完了就是午睡。不過這今兒個因為孫兒過來,下午要講道經,講完了之後就能提前放學了,倒也能讓煦兒陪您一起觀賽。”
太上皇聽了立刻就笑了:“原來你過來還有這等好處,挺好的嘛。”
司徒睿又輕車熟路地帶他在校園之中參觀,某堂弟在這處,另某堂弟在這裏。
以往這些黃子龍孫都是在禦書房,如今倒是因為興趣愛好不同,都被分在了不同的大學堂,倒是可以讓他們專修某一科。
太上皇也覺得這挺好,要知道這些龍子龍孫有的時候可是不好處理,譬如說吧,若是這些皇子龍孫太有才能,或者醉心於權術,這都是不安定因素。
他這一朝的時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太上皇心中歎息了一聲,倒是聽著司徒睿講的時候多了幾分心。他如今對於兒孫的事情甚少過問,是以這些便是兒子們也很少會在他麵前提及,現在聽的到是津津有味,心中所感,甚是微妙。
若是他當年,也能讓老九專門學商,不是嫌棄而是鼓動,會如何?
如果讓老三醉心於文,是不是今日他也能成就大儒,又或者能在這裏教書育人,亦是一番事業?
這太上皇在司徒睿的帶領下,倒是用上午的時間,將整個學堂看了一遍,最後倒是跟著學生們一起在學生食堂用了午膳。
當然了,太上皇當然是吃的教職工小灶,並不是學生們的大鍋飯。
太上皇在這裏逛遊了一上午,別說張老爺子,就是張老大都沒看到,這其中緣由,他老人家也懶得去想,更不願去猜測。
這不見也有不見的好處,這不有孫子伴遊解說,也挺有意思的?待見了那老兒,指不定又要掐一掐。
待他們中午吃了午膳後,倒是旁觀了一下三種等級的學生聚在一起打拳健身鍛體,有輪流從京畿大營那邊過來的教官教導,時不時地還要抽個某學生一記收板子,或是直接一板子打到屁股上。
這般舉止,當然是震懾當場,不管老少,不論是那個級別,無有敢敷衍者。
太上皇也終於在人潮之中找到了幾個孫子,其中最明顯的就是賈璉和司徒煦所在的班。他瞧著賈璉比孫子低了半頭多的身高,還是沒忍住笑道:“賈璉小子倒是像了他老子,瞧瞧這小身高,怕是這輩子都難以追上煦兒了。”
這別人家的子孫不如自己家的,自是一樁美事,值得慶幸。
司徒睿倒是笑了起來,那狡黠的笑容雖快,卻是難逃太上皇的眼睛,不禁奇道:“怎麽了,笑成這樣?”
“您這樣說,倒是讓孫兒想到了當時聽天師幾次跟父王抱怨,說身高就沒超越過父王過,倒是眼瞅著璉兒從沒追上過煦兒,隻怕是子肖父,甚是委屈。”
他寥寥幾句,倒是讓太上皇腦補出了那場景,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倒是引得附近的一些學生,在打拳的同時,避開了教官的耳目,對這個老不休怒目而視。
笑甚!
爺打的好極了!
敢笑爺趕上嗎?
這反應不一而足,倒是讓太上皇嘴角抽了下,矜持了起來。
“這倒是像那小子會做的事兒,不過這話朕倒是從他七八歲的時候就沒少聽他說,聽賈代善說,依稀還聽賈代化那老小子也絮叨過幾次。”
想至此,這太上皇眼中不禁泛著水光。
倒是自己命比那兩個老東西要強,自己到現在還生龍活虎地活著,那兩個老貨倒是自家兒孫的福氣都沒有享受到。
這賈赦的神奇之處來的稀奇,要說是家傳,他定不信,嗬,要是賈源和賈演有這能耐,這倆兄弟還用混什麽從龍之功?別跟他說太、祖是真命天子,他們倆就會看氣,他不信這個。
要真是這樣,這賈赦這小子當年能跟著老二混什麽?跟著老四溜須拍馬不是更妥當?
太上皇倒是絮絮叨叨地主動和孫子說起了一些當年的往事,最後看著打拳的學生們陸續地散了,不過倒也不是三三兩兩地散,而是一個班一個班地分開走向不同的方向,想來他們洗漱和午睡的地方也都不在一處。
太上皇也有些乏了,眼見如此,司徒睿就請了他去自己的房子休息。這倒是讓他老人家甚是稀罕:“你這還能在這裏混處房子?”
司徒睿笑道:“也不過是給些許臉麵,好歹孫兒也被時不時的拉個壯丁,總得有些好處吧?”
太上皇搖了搖頭,倒是沒再說什麽。
司徒睿見太上皇沒說不去,便帶著他穿過成蔭的綠柳,走向一處充滿綠色生機的五層小樓。
這種小高樓這一年在京城中甚是流行,乃是用了特殊結構在下麵打下地基,倒不用那些磚瓦,仍用傳統木結構。
也因此至多也就五層而已,倒是用磚瓦的,據說已經能有八層。
不過這些五層小樓,也不過磚瓦樓的四層高許,因為底層其實並無人住,隻是有守門人。
待請了太上皇上樓梯,太上皇跟著吭哧吭哧吭哧上了五層,臉色有些不快道:“這給你五層?”
司徒睿笑道:“讓您受累了,其實是孫兒自己挑的,當時隻想著一覽眾山小,倒忘記了這些。”
太上皇倒是搖了搖頭。
這孫子的能耐他是知道的,別說五層了,估計再高五層他也能一躍而上。
太上皇剛剛就看到這下麵的樓層都是一層兩戶,不過到了五層卻發現居然是個獨門的:“這是你自己的?”
“對,孫兒臉皮厚,當時要了自己占一層,空間大些,倒是也能讓煦兒偶爾和朋友再這邊玩鬧。”
太上皇就了然了,要是今天自己不來,指不定這小子就將賈璉和司徒煦或者司徒信都一起給提溜過來了。
這大些也好,總歸是那老東西的親外孫子。
太上皇進去一看,倒是有些不太適應,這地方居然是將客廳書房等混到了一起,要不是還有兩間房,他都不知道要不要進去了。
太上皇進去轉悠了一圈兒,就聽司徒睿介紹說這是老九和張老三他們一起商量的,主要是在賈赦給的玉簡裏見過類似的地方。
這也算是知道了是誰起的頭,太上皇倒是將一些不滿之詞咽下肚。
賈赦啊。
那混賬東西倒是一睡不起來了,這也不知道是真的睡了,還是索性借口閉關,和自家那小子天南地北四處浪去了,再或者是不是去了神仙的地方?
他想起了自己的那個不孝子,再看看身邊這個身高已經和自己比肩的少年,猛然回身,拍了拍他的肩道:“睿兒倒是越來越像你父王了。”
司徒睿不禁驚訝轉身。
他是知道這位皇祖父並不喜歡自己,相比之下,更喜歡煦兒的。
不過他對此也沒有什麽感覺,這個皇祖父比喜歡他,他其實也不喜歡對方。這些,當然是源於他曾經所經曆的一切,哪怕在他年幼之時,記憶之初,這個皇祖父是相當疼愛他的。
他的錯愕被太上皇看在眼底,不過他並未再說什麽,唯有心中歎息。
有子如此,或許也不意外於那小子眼中隻有他的美人了。
太上皇被自己誇讚的孫子給伺候著午睡了半個多時辰,接著被對方喚醒,讓他伺候著洗漱,這時候他才有一些自己是被孫子照顧著的老人之感。
不過看著這價格不菲的鏡中自己的模樣,他又心滿意足地挑了挑眉,這誰又說他老了?
這鏡中之人,分明龍馬精神嘛!
太上皇這自戀之太多,倒是讓司徒曌有些措不及防,心中甚感微妙。
嘖,怎麽說呢,他老子和他倒是都沒這毛病,煦兒也沒有,不過那賈家父子倆倒是……唔,他那好兄弟賈珍也似乎有這愛鏡癖!
待下了小樓,這才又看到了在遠方站著的許太監等人,太上皇也沒看他們一眼,仍是興致勃勃地跟在司徒睿的身後。
他要去聽孫子講課!
他要看一看這已徹底不同的學堂之中,學生們到底要學些什麽!
或許,再等上幾年,讓他老人家覺得如此陌生的並不隻是這一間學堂,陌生的許是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譬如他的那些子孫,也許如同身後這小樓,再似那一麵讓他照著神氣十足的鏡子。
不過太上皇走起來仍舊是腳底生風一般,輕快,更暢快。
那倆小子暫時先清閑清閑,待回來,嗬,他這當老子的再一並跟他們清算清算!
作者有話要說: 赦老爺:zzzz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