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以前一直都板著臉？”

    顏以佐頂多是性格嚴謹, 卻絕對算不上是一個嚴厲的人。

    “隻是並沒有找到需要表現表情的機會而已。”

    和公關類的職位不同, 顏以佐所需要麵對的對象並不是需要從表情動作上所觀察意圖的人類，而是冷冰冰的試驗機器和隻需要研究和記錄的並非已知的生物。

    畢竟對著那樣的東西瘋狂的笑，估計在別人的眼中隻能被當做傻子了。

    “我不喜歡這個電影的結局。”等到散場之後海怪和顏以佐說道。

    “為什麽？”仔細回想了一下結局，可以算是完美結局, 男主角和女主角最終在一起生活，並且獲得了美滿幸福的未來。

    “因為他們考慮的事情太少了吧？所以完美的覺得很虛假。”海怪發表了自己的見解，“那隻是你們臆想出來的美人魚, 實際上有很大的區別, 人魚是很凶殘的動物，有鋒利的指甲和尖銳的牙齒，能夠輕易的刺破堅硬的龜殼，他們嗜血重欲，就那樣隻是純潔的談戀愛實在是不太可能。”

    “是呢……”顏以佐附和了海怪的話，“畢竟這個世界就是理想主義的社會。”

    “人類的身體根本就不可能承受人魚的**，在激動之中的人魚很可能直接撕裂一個人類。”

    海怪的說法讓顏以佐的表情有些微妙, 之後眼神複雜的看向海怪：“按照生物的規律來說，一般生物都會有一個發情期, 你……有嗎？”

    發情期的問題, 顏以佐和海怪實際上並不能算是第一次討論，畢竟顏以佐在去了解海怪的時候則是希望能夠更多的知曉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然而海怪的回答卻始終很模糊，或者說幹脆根本就不會去理會。

    這一次顏以佐認真的詢問，海怪也是摸了摸下巴認真的思索：“實際上我對我們種族的發情期也隻是一個揣測。”

    海怪的種族也的確是擁有發情期這麽一說的，但是發情期並不是由雄性來開始的, 而是雌性。

    哪怕是強大的海怪的種族，幼崽都是脆弱而幼小的，想要讓自己的孩子完好的長大，雌性會去本能的尋找自己所心儀的安全之地，確定了安全之後會對雄性發出信號。

    “等到接收到了這個信號之後，雄性就會自然的進入發情狀態，所以我們的發情期是否來臨全部都是掌握在雌性的手中的。”

    信號？

    顏以佐眯起雙眼，所以說海怪這麽長的生命或許也是因為清心寡欲，也同樣沒有雌性伴侶，這樣的原因……

    “具體是什麽樣的信息？”顏以佐詢問道。

    “我哪裏知道，我又沒試過！”海怪不高興的撇撇嘴。

    感情海怪還是個大齡處男。

    想到這個事情顏以佐噗的笑了，然而笑過之後儼然有些苦澀。

    喜歡一個人可以和對方身體結合這在他看來是很正常的事情，自己雖然也做好了真正的喜歡上海怪的話為對方禁欲的決心。

    隻是突然聽到對方是個性冷感，並且不會對自己產生欲的時候，顏以佐的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雖然早就知道現實，卻實際上還是有所期待，這畢竟也是人之常情。

    和海怪一起回到房子，看到了整個寂靜的空間中所彌漫著的美味的食物的香氣，很美妙的魚肉料理被精致的擺放在了餐桌之上，昏暗的燭光隱隱閃爍，曖昧不明。

    顏以佐知道這又是小馬在自作主張了，或許海怪沒辦法感受到這樣氛圍的含義，而本身的約會是為了麻醉自己的道德感，如此便好。

    “今天的魚肉做的味道很不錯啊，沒想到出了桃夭之外居然會有這樣的廚師能夠將魚肉料理的這麽好。”

    小馬自然是細心的，比起桃夭所喜歡的中式全熟的料理手法，這一次的東西則是邀請了西式廚師來製作，原始的風味對海怪來說要更加的令人喜歡。

    在玩鬧了整整一整天，回到房子裏居然還有好吃的東西供著，這對海怪來說無疑是幸福的。

    吃飽喝足躺在沙發上，在昏暗的燈光下靜靜的發呆，感受著滿足的口舌之欲，和被填飽之後十分舒服的圓鼓鼓的肚子，海怪懶洋洋的翻了個身。

    “還沒好嗎？隻是放個水怎麽這麽久。”顏以佐去給海怪放水了，顯然海怪懶洋洋的樣子是不會再自己動手了。

    等了很久沒有人回話，海怪才睜開雙眼，疑惑的看向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身邊的人了。

    “怎麽了？這樣看著我？”懶散的半撐起身體，偏著頭看著顏以佐，海怪還故意打了一個飽嗝。

    “你現在的狀態很放鬆。”顏以佐伸手握住了海怪撐著身體的手，坐在了海怪的旁邊，半個身體輕輕的傾過去，“哪怕是我距離你這麽近了，你也沒有緊張的反應。”

    “你對我來說毫無威脅，我為什麽要害怕你？”在之前，海怪一直都忌憚著顏以佐，然而在經過了顏以佐幾乎是死亡的過程之後，海怪才反應過來顏以佐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類。

    “是的，我對你來說毫無威脅，也沒有任何防備我的必要。”顏以佐越來越靠近海怪，還差幾厘米兩個人的身體即將貼合在一起。

    在人的潛意識中，哪怕是知道對方沒有威脅，在自己的弱點如此輕易的被他人侵犯的時候，總會有人會下意識的排斥被對方進入自己的安全範圍內。

    海怪沒有，原因是為什麽，顏以佐自然不會告訴海怪。

    “你做什麽？”海怪能夠感覺對方帶著明顯帶著溫度的呼吸撲打在臉上，疑惑的仰頭皺了皺眉。

    “我想要，確認一件事情。”顏以佐就這海怪抬頭的姿勢，直接咬上了對方的喉嚨，並沒有下死口，就隻是用牙齒輕輕的咬著，讓略微的刺痛和癢意能夠讓海怪所感受到。

    被直接控製住了弱點，要說海怪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今這個情況他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不要動，我不會對你做什麽，我發誓。”顏以佐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是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放鬆。

    忍耐著身體上傳來的異樣的感覺，海怪始終皺著眉頭不發一言，隻是讓顏以佐表現出對自己的身體有好奇的感情所疑惑，也因此一動不動。

    在沒有得到預料之中的反抗，這般預料之外的欣喜實在是讓人開心不已，顏以佐此時才真正的感覺到什麽叫做發自內心的情感。

    解開了海怪的衣扣，仔細感受著海怪的一切，動作柔和到不可思議，並不摻雜著多少桃色的味道，更像是在虔誠的獻祭著某一樣絕世珍寶。

    顏以佐感受著手下細膩的觸感，雖然和人類無限接近，但是他的雙手會比平常人要更加的敏感，自然是能夠發現海怪的身體中存在著的截然不同的微妙觸感。

    顏以佐將腦袋靠在海怪的肩膀上，不去看那張臉，然而僅僅是不看，他也能夠從自己的記憶中去‘看’見那個人。

    這是一場單方麵的自我陶醉。

    並沒有什麽多餘的感覺，無論是被抱緊的後背，還是被舔舐的脖頸，都不會激起海怪的感覺。

    海怪皺著眉頭，明顯的感受到了顏以佐身上所傳來的自己所熟悉的信息，曾經顏以佐自己試驗過一次的感覺，現在他想要再一次感受嗎？

    本身就因為今天一天的原因對顏以佐的厭惡感減少了很多，在見識到了另外一麵的顏以佐之後又不得不說多了幾分難得的好感。

    如果硬要說的話，現在兩人之間的關係應該已經接近人類朋友的範疇，既然朋友想要做什麽事情，對海怪來說又隻是舉手之勞的話……

    海怪的抽出了一隻手，偷偷摸摸的撫摸上了顏以佐的發絲，十指緊貼著發絲觸碰顏以佐，將那一絲不苟的頭發徹底撩的淩亂。

    剛剛想要給予顏以佐最高的感受之時，顏以佐卻突然啞聲說道：“什麽都別做，銀鮫，別做多餘的事情。”

    海怪的手停住了，不明不白的呆滯在當場。

    什麽意思？

    他不是想要做這樣的事情嗎？他隻是給一個助攻而已為什麽就惹人生氣了？

    顏以佐始終都是很規矩的在海怪所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輕輕的相近，也抬起頭來仔細的凝視著海怪的表情。

    然而越是看著這張無論如何都挑不起欲色的麵容，心中就越是有某些東西蠢蠢欲動，當海怪流露出幾分不耐煩和疑惑的瞬間，顏以佐再也忍不住直接侵襲上了海怪的唇。

    這是一次激烈的吻，是一場事情的結束，卻也同樣是一段感情的開始。

    顏以佐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氣，在長長的呼出來，麵上是豔麗的顏色，眼神之中夾雜著輕輕的水汽，似乎是在迷惘，又像是在感受什麽。

    “你還好？”海怪莫名的感覺有些尷尬。

    顏以佐很長時間以後才勉強放鬆下來，跪在海怪的麵前，伸手捂臉，偷偷的笑了：“的確是一次很羞恥的體驗，不過我也確信了。”

    “確信什麽？”海怪完全不能夠理解顏以佐的腦回路。

    “確信你對我來說有多麽的重要。”顏以佐彎下腰，雙手支撐在沙發上，懶洋洋的靠著，呼吸中還殘留著的情緒。

    “莫名其妙。”海怪皺著眉頭，從沙發上下來，他已經聽到了在不遠處浴室中的水滿溢的聲音了。

    “我……愛你。”在海怪即將離開的顏以佐的時候，顏以佐從身後對著海怪的背影說道。

    海怪一臉懵逼的轉頭，吐出了一個問號。

    顏以佐趴在沙發背上，散亂的頭發半遮擋住那雙冷色的雙眼，多了幾分神秘莫測之意。

    “我喜歡你，我希望你知道我喜歡你。”顏以佐說道。

    海怪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轉身打算回到浴室：“這是你自己的事情。”

    顏以佐當然知道，這隻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擅自去喜歡上一個人，擅自的對對方表現出好感，單方麵的對那人有感覺。

    可是這對顏以佐來說要做的事情並沒有什麽改變，更多的是對自己將來的束縛。

    這可能是一次美好的回憶，甚至可以說是以後唯一的回憶，顏以佐很慶幸自己有在房子裏安插攝像頭的習慣，今天將會是他人生中珍貴的回憶。

    海怪沉入水中，感覺十分的尷尬。

    他絕對不是傻瓜，那個人類所說的喜歡他怎麽可能會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顏以佐是個奇葩，越是奇葩的人就越是沒有辦法用常理去判斷解釋，顏以佐的執著和病態更加讓他本身就糾纏不休的性格顯得更加的複雜難尋，而今天的莫名其妙的喜歡，就更加是找不到出處了。

    但是海怪隱隱約約有著奇怪的預感，將來可能沒有辦法輕易的甩掉顏以佐了。

    等到徹底的安靜下來，海怪才想到去注意在顏以佐家對門的房子了，長青和七七在裏麵，小馬也在裏麵，隻是都沒有過來。

    也因此海怪一直都沒有擔心七七的安全，是因為一開始就感受到了七七的所在。

    隻是為什麽跑到那麵的房子去睡覺了？不來他這裏了嗎？

    小馬很無奈的額搬著一把椅子坐在長青和七七的中間，深深的歎了口氣，無語問蒼天。

    他是個單身漢，雖然有交往過女朋友但是絕對沒有養過孩子，這兩個孩子一鬧氣別扭簡直就像是天崩地裂一樣，在好不容易安靜下來之後又變成了現在冷戰的狀態，小馬感覺心好累。

    長青和七七本來應該是感情最好的一對兄弟，畢竟七七也能夠算是長青一手帶出來的，但是同樣的……

    一直都以最好為目標的長青，在發覺了七七成長的異樣之後，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況且像誰不好偏偏像是海怪心中的白月光。

    長青這感情都不知道應該說是擔心還是嫉妒了，唯一的感覺就是超級麻煩。

    至於七七這麵的想法就顯然是單純的很多了，甚至可以說這個孩子想到什麽就是什麽，貪婪的妄圖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為自己謀取利益。

    這樣的貪婪不僅僅表現在希望成為玉陽得到海怪全部的寵愛之上，還有一定程度上的希望能夠將長青收服到自己的身邊來。

    什麽都想要，什麽都願意要，哪怕本身是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也想要。

    長青和七七之間反而因為感情更加的深刻，所以才會讓矛盾更加的激化。

    從來都認為是十分穩重的長青居然像是一個孩子一樣和七七本身就條理不通的情況對話，最終則是變成了一個怎麽都沒有辦法解開的死結。

    “我想見爸爸。”七七還是忍耐不住空氣中的寂靜，“你讓開我想見爸爸！”

    長青顯然是不同意的，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剛好是坐在門口的小馬，這一眼隱含著的威脅大有‘你敢讓開我敢讓你去死’的含義。

    現在的孩子真是超級的不可愛。

    “都去洗洗睡吧，你們的父親大人現在肯定也需要好好休息了。”小馬試圖交流，“七七，你今天做錯了事情，需要反省，如果你不想讓我將這件事情告訴你爸爸的話！”

    七七猛然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小馬，顯然是很不願意自己今天所做的事情被告訴海怪。

    “知道怕了就好，現在最好還是不要惹我生氣，已經這麽晚了你們不想睡覺我還想睡覺呢！”

    自己明明是顏以佐前輩的助手，為何現在淪落到了育兒師的地步？

    “雖然我知道這樣做的爸爸肯定會不高興，隻是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七七還是像是孩子一樣盤腿坐在地麵上，雙手撐住自己的腳踝，“如果不殺了他們，到時候威脅到我們了應該怎麽辦？”

    “在這個世界上殺人是犯法的。”

    “殺人肯定是不對的，這個我知道啊！”七七再一次開口，“可是又沒幾個人知道！”

    這真是……

    簡單直白到令人心驚。

    小馬搖了搖頭：“並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這個世界上誰也沒有資格去收割一個人生存的權利。”

    “但是，弱肉強食，不是這個世界的鐵則嗎？”七七說道。

    “誰教你的這些話？”小馬皺眉。

    “實驗室裏的叔叔阿姨啊！”七七眼睛亮亮的看著麵前的男人，“難道說，叔叔阿姨說的都是假話嗎？”

    “他們說的什麽？”小馬微微皺眉。

    “不幸運的人，隻能被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吃掉，可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