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瑤想了很多, 醉漢海怪抱著付瑤一直不鬆手結果導致了小丫頭第二天感冒了, 臉頰燒的紅彤彤的，無力的趴在床上，就這樣床上還擺著一個小桌子上麵放著便攜式筆記本正在努力工作。

    本身那些酒量對海怪來說不過是輕輕鬆鬆就能夠消化的事情，大概是因為心境的原因海怪是著實體會到了一把什麽叫做醉的不省人事。

    因為自己的原因連帶著付瑤也要受罪, 海怪十分愧疚的坐在付瑤床邊的小椅子上，硬生生的將自己蜷縮起來企圖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卻依舊不願意從這個房間裏離開。

    一旁的張琴琴隔一段時間就會給付瑤測量一□□溫, 海怪的眼睛盯著那個體溫計像是會直接讓體溫計爆炸一樣。

    “雖然燒的不是很嚴重, 但是一直都退不下去呢。”張琴琴有些擔心的說道，“吃了這麽多藥都不管用，果然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

    沒有那個時間，今天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是付瑤的表情明顯寫上了這幾個字。

    付瑤一直都是很固執的，張琴琴雖然也將目光投到海怪身上請求幫助, 海怪卻因為自己才是罪魁禍首到最後都沒有能夠接收到張琴琴的求助信息。

    “再多也不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啊？！”張琴琴擔憂的說道。

    付瑤閉了閉眼睛，沙啞的嗓音和平時完全呈現兩個極端, 元氣滿滿和虛弱不堪的巨大對比讓海怪心中知道自己這一次必然是做錯事了。

    “去給我煮粥吧, 可以清淡點。”

    付瑤都這麽說了，張琴琴也沒辦法，隻能三步一回頭的依依不舍的離開這個房間。

    “不用擔心，不過是感冒而已，睡一覺就能好的事情。”付瑤咳嗽了兩聲, 臉頰紅彤彤的。

    “對不起。”海怪愧疚的低下了頭，

    “說了和你沒有關係就是沒有關係，這一次的確是我失策了。”付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腦子抽了居然會和海怪一起躺在冰涼的水裏睡了一個晚上，到了最後她甚至忘記了什麽叫做寒冷而隻是蜷縮在海怪的懷中，感覺被包裹的感覺非常的美妙。

    “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海怪這一次才是真的知道什麽叫做醉酒誤人，自家小雜魚身體本來就不好又被自己這麽一折騰。

    付瑤也知道自己突然發燒，雖然泡在冷水裏一晚上是誘因，但是一直不退燒而是延綿不斷，大概就是平時日積月累的小毛病乘著這一次機會的全部爆發出來了而已。

    “喝酒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須在你身邊有熟人。”想到了顏以佐，付瑤的臉色一黑。

    應該讓張琴琴好好的查一查家裏是不是有被偷偷的安裝了攝像頭，為何顏以佐會對這個房間的布局如此的熟悉？

    現在的腦子有些混沌，但是海怪在身邊會讓她很有安全感。

    七七磨磨蹭蹭的從門口過來，小心翼翼的跪在了付瑤的床邊，伸手去抓住了付瑤的衣服：“付瑤姐姐你沒事嗎？”

    付瑤偏過頭去看哪怕是半跪下來個頭都十分高的男人，心情是相當的微妙。

    或許這個動作在孩子的身上做出來會十分的惹人心疼，但是顯然這個外貌已經不是能夠做出可愛的事情來的了。

    想起了長青對七七的排斥和監視，本來應該是最好的兄弟的兩人意外的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有所區別對待，長青對感情的冷靜也讓她刮目相看。

    “我從以前就一直和你不好，也請你不要對我動手動腳。”本能的將自己被七七攥在手裏的衣袖抽出來，七七的外貌給了她很大的壓力和詭異感，然而在這個動作和這句話說出來的瞬間，付瑤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眼角的餘光看到海怪更加沉默和失落的情緒，付瑤心中咯噔一聲，無意識的看向七七，卻發現七七趴在她的被褥之上，側著頭看她。

    七七的眼神之中沒有屬於孩童的純真和清明，那雙漆黑色似乎將付瑤所有的思維都窺視的清清楚楚，

    付瑤瞬間明白了為何長青在離開之前要說那樣的話。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真實還是虛假，玉陽是真正的在七七的身上活過來了，現在站在麵前的，到底是七七還是玉陽，現在都不得而知。

    付冷笑了一聲：“爸爸，過來。”

    “嗯？”海怪愣了一下，抬頭就見到付瑤對他招手。

    自家小病號發出了信號邀請海怪是迅速的過去了，顯得很迫不及待的模樣。

    “幫我降溫。”付瑤說道，“你的身體這麽亮，讓我利用一下應該沒問題的對吧？”

    海怪當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乖巧的將自己的雙手捂在了付瑤的額頭之上，滾燙的溫度入手像是要烤化他的手心一樣。

    “很高的溫度。”海怪回想起曾經的時候，健康也是這樣發著高燒，大晚上的被他抓了現行，“我雖然很希望用血液幫你治療，但是健康說……這樣是沒必要的。”

    健康……

    付瑤垂下雙眸：“他說的沒錯，我也很高興你能夠將他的話聽進去，我不會喝你的血液，也不會利用你的身體為我自己謀利，我想要的我自己能夠得到，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付瑤從來說話都很不留情麵，但是在經過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如若海怪還是聽不出來付瑤語氣中的關心，那麽他這個父親真的是白當了。

    “沒關係的。”海怪戰戰兢兢的聲音總算是柔和了下來，“我會陪伴你們到最後。”

    海怪不自覺的在付瑤的頭發上落下了一個輕柔的吻，淡淡的帶著水汽的溫涼，被付瑤感受到了。

    付瑤貪戀著海怪總是會不經意所流露出來的溫柔，像是被最溫柔的水所包裹，徜徉在柔和和溫暖之中。

    七七始終是將付瑤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安靜的不像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觀察著一切的觀察者，洞悉一切的眼神將所有的一切都清楚的印下，窺探著海怪和付瑤之間存在著的微妙的溫情。

    ——不要離開我。

    耳邊突然間閃過這一句話，付瑤猛然睜開了雙眼，咬了咬牙。

    “我們不會離開你，雖然說在成年之後我們會有自己的事業，但是家始終是在你這裏的。”付瑤我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的確，雖然沒什麽血緣關係我們也是法律意義上的兄弟姐妹，不能就這麽斷絕了關係。”

    既然是海怪想要做的，那她就絕對不會製止，不僅不會製止，還會盡全力去維護海怪的希望。

    “雖然說陳墨的消息現在毫無蹤跡，但是健康的消息應該是可以打聽到的。”付瑤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心中存在著的無奈的小小嫉妒掩藏起來，“畢竟健康在離開的時候帶走了楠楠，或許健康不會聯係我們，但是楠楠一定會去聯係另外一個人的——杜小姐。”

    海怪猛然瞪大了眼睛，驚喜來的太突然，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健康的蹤跡居然就有著落了！

    “杜小姐從來都不曾離開過這個城市，想要找到她應該是非常容易的。”

    付瑤再一次說道。

    海怪因為得到了自己另外一條小雜魚的消息欣喜的有些手足無措，再加上那條小雜魚是自己耗費了巨大的心血才照顧好的對象。

    現在健康怎麽樣了？是不是身體已經全部好了？

    會不會像是其他人一樣健健康康的什麽都可以做？

    他曾經說過，希望能夠用自己的雙腿奔跑，是不是也已經做到了呢？

    付瑤皺著眉頭突然說道：“現在你要關心的是我這個病號，而不是你那個到現在見都沒有見過的兒子！”

    隻是隨便提了一句就這麽開心，付瑤心理還是十分的不高興的：“當時你看到我的時候可沒這麽癲，怎麽？重男輕女啊？”

    “當然不會。”海怪眨巴著眼睛說道，“隻要付陽好好的，那麽付瑤就一定不會有問題，你們兄妹就是這樣的不是嗎？”

    付瑤愣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說話，但是的確，海怪是說到點子上了。

    “我和哥哥是沒辦法分開的，就像我們有心靈感應一樣。”付瑤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胸口，“我和他是彼此聯係的。”

    “嗯……”海怪抵在付瑤的頭上，盡心盡力的為這個女孩子降溫，“你們不孤單真的太好了。”

    付瑤莫名的就臉紅了，她並不是一個喜歡說矯情話的女孩子，但是剛才那番話……隻要這個人在旁邊她就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你去給我倒杯水！”付瑤將海怪從身上推下去，海怪身上冰涼的，更不利於她身體的恢複了。

    海怪乖巧的從床上下來，主動去倒水。

    付瑤無奈的摸了摸海怪所坐過的地方，普通人明明會留下溫暖的體溫，偏偏這個人隻留下一片冰涼。

    “為什麽你明明不想告訴爸爸健康哥哥的事情，還非要說呢？”七七趴在付瑤的旁邊，歪著腦袋詢問。

    “你是今年幾歲。”付瑤問道。

    “為什麽都要問我這個你問題？我今年六歲啊？”七七很疑惑的回答道。

    “你叫什麽名字？”額

    “現在就叫七七啊，但是爸爸說以後會讓我自己挑一個好聽的名字！”像是一個孩子一樣一說道自己的事情就開始喋喋不休，“我本來想要叫玉陽的，但是爸爸說我不可以叫玉陽，說我是我，玉陽是玉陽。”

    能夠想象出來海怪這麽想的理由，不過……

    “你為什麽會知道玉陽這個人呢？”

    “爸爸實際上很經常提到這個人的。”七七對著付瑤露出了十分可愛的笑容，意外的那張臉上看起來並沒有不和諧，“在你們不在的時候，爸爸經常會和我說很多的話。”

    付瑤一愣，終究還是沉默了，的確，在他們去上學的時候，海怪總是一個人在家裏和七七，雖然說後麵有了張琴琴，張琴琴卻依舊要好好的做家務。

    在不知道的時候，海怪居然會對著七七說話，那和自言自語有什麽區別？

    “爸爸很愛我。”七七露出了白色的牙齒，顯然是很高興的模樣，“所以才會什麽話都對我說的吧？”

    付瑤皺著眉頭，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微微側過頭看向七七，仔細的凝視著那雙眼睛。

    這雙眼睛，是玉陽的，和七七純粹的本質有所區別，玉陽的眼睛像是天生就擁有著能夠洞悉人心的目光，幽幽的被盯著，被窺視的感覺會蔓延到全身，本能的對這個人產生畏懼。

    ——自己的任何一點點黑暗都沒有辦法躲過這雙眼睛。

    不愧是……千古一帝。

    “如果……”付瑤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如果你知道健康的信息，你會告訴父親嗎？”

    “當然不會？我為什麽要告訴父親？”七七很詫異的說道，“我為什麽非要找個陌生人來跟我分享爸爸？”

    “是嗎？”這麽直白，倒是有點想象不出來是玉陽的性格。

    看著海怪端著水杯小心翼翼的走過來，付瑤因為發燒而漲的紅腫的眼睛似乎要將海怪全部印在腦海中。

    “喝水，溫度剛剛好，我量過了。”海怪將水杯遞給付瑤，付瑤卻搖了搖頭，並不是真的想要喝水。

    海怪看著燒的紅彤彤的付瑤，會錯了意，以為付瑤是沒有力氣喝水了，坐在了付瑤的身旁，一手攬住了付瑤的肩膀，一手輕輕的托起水杯，遞到付瑤的嘴邊。

    付瑤看著近在咫尺的清澈的水杯，身後是微涼的海怪的身體，突然間本身沒有多少喝水**的付瑤，感覺唇角有些幹澀，無意識的舔了舔。

    咬住了杯子，付瑤就著海怪的手將一整杯溫白開都喝下去了。

    海怪怔忪的看著手中的溫白開，略顯意外：“很渴嗎？要不要再來一杯？”

    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付瑤搖了搖頭，一杯水的分量不少，再加上溫度並不低，一口喝下去身上居然分泌出了汗水，付瑤想了想，幹脆直接推開了電腦，將自己整個埋在了被窩裏麵。

    “怎麽了？”海怪有些詫異，為何突然就躺下了？剛才無論張琴琴怎麽喊都不願意躺下的啊？

    “發燒了，出一身汗，好好睡個覺，好的會更快點。”付瑤將自己裹在被窩裏麵翻了個身，麵對海怪，“身體好了，你就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吧？”

    海怪愣了一下，張口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在海怪開口之前付瑤打斷了他即將出口的話。

    “你什麽都不用說，該知道的我不可能不知道。”付瑤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我知道你關心我，在我的病好之前是絕對不可能拋下我不管，我知道，你對我和對其他的人，是一樣的關愛。”

    付瑤故意放大了聲音說這句話，本意也是希望在身後的七七聽到之後能有更多的自知之明。

    “不生病我也會舒服，我不會和自己過不去，你不用擔心，比起你張琴琴更能夠照顧我！”付瑤將被窩捂住半邊臉，聲音悶在被子裏麵，聽的不是很真切。

    付瑤是任性的，因為隻擁有一個哥哥的原因，在這個孩子知道自己可以擁有的更多的時候就企圖用那雙小小的雙手抓住她所能夠抓住的一切。

    帶著小小的任性，小小的自私，在這群異常的孩子中間格格不入。

    因為很普通。

    現在這個普通的孩子，用著普通的方式，表達著人類本性中最純善的一麵。

    希望海怪能夠開心，希望自己不會拖海怪的後腿，希望海怪無拘無束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個孩子一如既往的溫柔。

    “七七，不要呆在姐姐的房間裏麵。”海怪伸出手指蜷縮起來敲了敲七七的腦袋，“姐姐在生病，不要傳染給你了。”

    “那爸爸呢？”七七睜著眼睛看向海怪，手無意識的摸著被海怪敲打的地方，歪著腦袋有些納悶的詢問。

    “爸爸需要多陪陪姐姐。”怎麽可能會放著脆弱的小雜魚不管不顧？是他讓小雜魚生病的，在小雜魚身旁負責守著她，知道她成功的好起來，這應該是父母的本職。

    付瑤微微側過身，雖然身體依舊被掩藏在被窩裏麵，那雙眼睛卻是直接看著七七的。

    “好的，爸爸。”七七沒有在說什麽，而是伸手到被窩裏麵輕輕的握了一下付瑤的手心，將付瑤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之中，做出了祈願狀，“希望姐姐好點好起來！”

    “乖。”海怪露出了柔和的微笑，輕輕的揉了揉七七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