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光陰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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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九九章光陰太短

    午飯, 休息,紅頂酒店一眾運動員越來越興_奮, 越來越緊張的氣氛中, 時間推移來到中午十二點。

    收拾隨身物品,進行賽前準備,全員集合。

    下午一點整,參加男單自由滑決賽的六位運動員,在賽組委工作人員的安排下, 乘上了去往比賽場館的大巴車。

    一點三十五分, 以安易、強尼、伊利亞·伊萬諾夫為首的幾人,再一次來到了位於莫斯科近郊的紅星冰雪綜合館。在辦理完各項確認手續,充分熱身、換上表演服裝、穿好冰鞋, 回到後場準備區域坐下時, 前場正在進行的女單賽程已然過半。

    此時此刻, 從前場實時屏幕傳回的畫麵中,女子組第三位上場比賽的俄羅斯運動員, 正以一個阿克塞爾兩周跳, 接後外點冰兩周跳,接後外結環兩周跳, 給自己全長四分鍾的自由滑節目進行收尾。

    場館內,四麵看台上的觀眾被她的表演帶動, 掌聲、歡呼、此起彼伏,忘形的揮舞著手中的俄羅斯國旗,連成一片白藍紅三色的海洋, 齊心合力將賽場的氛圍推向了高_潮。

    ‘尤金妮亞·帕普納洛娃——’

    ‘呀啊啊啊啊!!’

    ‘尤金妮亞!尤金妮亞!!尤金妮亞!!!’

    ‘……’

    尖叫、聲浪,比賽結束。

    伴隨著現場宣告員的聲音,俄羅斯女單一號尤金妮亞·帕普納洛娃,完成了自己的表演。

    揮手致意,感謝過本國觀眾熱情的支持後,身材修長氣質古典優雅的她退場等分,同一時刻,後場安易緊了緊冰鞋綁帶,接過安澤賢遞過的國家隊上衣外套披在身上,彎腰拿起腳邊的礦泉水瓶喝了一口水,視線轉移注意力從實時屏幕挪開,看向了附近同樣完成所有準備,耐心等待著決戰開啟的對手們。

    對手有很多。

    美國人喬爾·杜洛克,德國人雷歐·鮑德曼,加拿大人裏貝寧·卡特,強尼,外加俄羅斯人伊利亞·伊萬諾夫。

    如果再算上他自己,美洲的、亞洲的、歐洲的、六位一線,幾乎就是如今花樣滑冰男單領域的‘巔峰’。

    隻不過,考慮到年齡、競技狀態、傷病、難度、種種因素,這個‘巔峰’在2006年都靈冬季奧運會結束後,肯定會發生一係列改變。

    “ow!喬伊斯,請更輕一點。我是活著的人類不是機械。no!這更疼了好嗎,我覺得我的肩膀正在你鐵鉗一樣的手中哭泣。明明昨天路易斯的父親幫我按摩時,我的身體除了輕微的酸痛之外隻有舒適不像你,ow!no no no no no!”

    沉思推測之際,一聲驚呼突如其來,安易握著礦泉水瓶的手掌,因為熟悉的聲音一緊。

    順著‘慘叫’傳來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是喬伊斯和強尼。

    就見他座位右側的區域,表情嚴肅的前加拿大傳奇詹姆斯·喬伊斯,站在棕金色頭發的大弟子身後,協助他拉伸肩頸手臂肌肉,沒有想到卻換來一陣又一陣,聽上去頗為淒慘的呼喊。

    眉頭一皺,出於對朋友的關心,安易難免擔憂,心裏猜測著那個家夥哪兒又受傷了,喬伊斯隻不過是將他的胳膊疊起按在腦後牽拉,竟然出現了這麽大的反應?回想當年,這二貨右腳跟腱斷裂時都沒見嬌氣成這樣,怎麽這一回卻——

    “安易,你啊,真的挺幸運。”

    “爸?

    一聲歎息,肩頭落下一隻手掌,打斷了安易的思緒。一直守在他附近的安澤賢忽然開口出聲,在安易疑惑的扭頭尋求解答時,下巴抬起衝強尼和喬伊斯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語帶唏噓的道。

    “你看,那就是你的朋友。全世界的人,都認同的,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對手。

    “可是,今天爸要告訴你的是,你的存在給了那個男孩兒動力也給了他壓力。讓他發揮出了自己的全部潛能不錯,也讓他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傷害自己的身體,也想要超越你。”

    “我……”

    “你知道嗎?昨天幫他進行綜合訓練時,爸順便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情況。股溝傷、腰椎傷、如果還不算嚴重,肩膀、髖骨、腳背韌帶,這三個地方的傷絕對已經到了,疼痛炎症時時刻刻伴隨著他的程度了。”

    “爸呢,昨天帶他訓練時提醒了他一句,你猜你的好兄弟怎麽回答的?他告訴我,下一屆奧運會將是他最後一屆奧運會,最多零七或者零八年,他就選擇退役。”

    “什麽?!”

    肩頭輕重安澤賢邊說邊拍,安易著實被他告知的事情驚的腦中一亂。

    退役嗎?

    這很正常。

    照他估計,都靈冬季奧運會後,裏貝寧會退役,喬爾·杜洛克會退役,雷歐·鮑德曼會退役,伊利亞·伊萬諾夫八成也會退役。

    可強尼?剛剛踏入二十歲,達到最巔峰競技狀態的強尼退役,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在此之前!

    在今天得知這個消息之前,他一直以為強尼會一直追在他的身後直到追不動。

    可誰知道,這個家夥竟然已經計劃好了退役時間。零七零八年是嗎,掰著指頭算一算,豈不就是四年後?!該死的混蛋,他竟然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這件事情。

    “喲喲喲這表情,怎麽啦,生氣了?”

    “嘖!我說這有什麽好氣的,你以為這世上有幾個人像咱家一樣有家傳手段強身健體?強尼不逞強是好消息,不顧自己身體情況亂來,才是你該生氣的地方。”

    知子莫若父,對安易無比了解的安澤賢,在前一番話聲音落下不到二十秒,敏銳的察覺到安易驟然提震的氣場搖頭失笑,頭一回在安易成年後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頂,聲音放緩低聲道。

    “爸呢,本來不應該在比賽開始前告訴你這些,隻不過考慮到你愛使小性子的脾氣,不得不以防萬一省的哪天那小子一受傷你又開始發瘋。”

    “對了,你也別心軟、別抱歉、也別放水,那不是好意,是侮辱。那個小金毛什麽脾性你知道,你要是敢那樣做,他跟你就不是現在這樣相互配合的‘冷戰’,而是真真正正意義上的絕交。”

    “……”

    說完,抬腳,安澤賢丟下安易,響應強尼心中的召喚,大踏步走到喬伊斯身邊挑釁似得燦爛一笑,在喬伊斯橫了他一眼後接手了幫助強尼調整身體狀態的工作。

    十分鍾、十五分鍾,安易沉默之中,女單自由滑比賽結束,頒獎儀式開始。

    頒發獎牌,澆冰休整,下午兩點三十五分,參加男單比賽的六位運動員開始熱身,安易被心中莫名的情緒影響,以一種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狀態站上冰場,開始進行最後一輪六分鍾熱身練習。

    按照慣例,運動員依次上場,宣告員報出國籍名字,現場觀眾送上掌聲呼呼鼓勵,當最後輪到安易自己時,他雖然能看到觀眾在動在叫,耳朵卻隻能聽到自己的血流奔湧,感受到心髒起伏的律動。

    除此之外,他還感覺皮膚表麵很冰很麻,心神思想極度冷靜、專注,仿佛眼睛裏隻有腳下的賽場和冰刀。

    什麽傳奇之戰伊利亞·伊萬諾夫,什麽不聲不響瞞著他退役強尼·沃森伯格,竟然都被他擱置到了意識的旮旯角落。

    ‘……先生們,六分鍾練習結束,請按次序退出冰場。請第一位出場比賽的加拿大選手,裏貝寧·卡特準備。’

    繞場滑行,確認冰麵情況,調整呼吸,六分鍾的時間飛速流逝,安易感覺自己隻不過是在冰上滑了兩圈就返回了後場座位。

    兩點四十五分,來自加拿大的裏貝寧·卡特滑到冰場中央,本屆isu大獎賽總決賽最引人矚目的男單比賽正式開始,背景音樂響起,是來自捷克作曲家,安東·利奧波德·德沃夏克的《e小調第九交響曲》。

    恢宏熱烈的樂器合奏中,三十秒、一分鍾,安易看著實時屏幕中的加拿大老將跳起落下,以一個極其出色的後外點冰四周跳,拉開了表演序幕。

    兩分鍾、兩分二十秒、節目過半,後場距離他所在位置不遠的一陣響動吸引著他看過去,讓他親眼目睹到第二位上場比賽的伊利亞·伊萬諾夫,麵色沉靜的走進運動員通道口,第三位上場比賽的強尼在喬伊斯的陪伴下,迅速追趕上去的畫麵。

    具體的感覺怎麽說才好。

    有些好奇這兩人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有些感慨好兄弟強尼的職業生涯至今,好像一直在不停的追趕某個人。

    以前隻追他,現在則多了一個伊利亞·伊萬諾夫。雖然讓人很心疼,可莫名的,依然會讓他感覺有些不太爽……

    “哈!”

    “兒子?”

    似有似無的冷笑,讓後場準備區域內始終關注安易狀態的安澤賢一愣。

    詫異低頭,觀察自家兒子的表情,接著抬眼看了看消失在運動員通道口的兩道身影,人生經驗頗為豐富的安澤賢若有所思。

    這是吃醋了?

    不不不,別開玩笑了,怎麽可能麽,他家臭小子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寫著‘走著瞧!’。

    那就是生氣?

    呃,好像也不是,細看他的眼睛還能發現一些,沒來得及完全消散的回憶與溫柔。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哦,是徹底琢磨不透自己家未來頂梁柱的心思,搞不清楚他到底怎麽定位自己跟那位小夥伴的關係了。

    好感,毫無疑問兩人都有。更多,不好意思,以前是他身邊兒這位過於理性克製不給發展機會。

    現在嘛,反過來了。是前腳剛剛離開那位,受到刺激冷靜下來,將著眼未來過於樂觀的想法拉回現實,為實現心中的理想,學會了對自己的**進行控製。

    “……爸,有些時候,時間太短了。隻有這麽幾年時間,真的是……太短了。”

    “啊?什麽時間太短了,你小子沒頭沒腦的說什麽呢?喂喂喂,別閉上眼睛裝沒聽見啊,什麽破毛病說話不說清。我說你小子——行行行,吃定你老子我舍不得收拾你是吧?您睡著,老子擱這兒站著給您放哨!可這勁兒的調整好狀態啊,待會兒千萬別陰溝裏翻船。全世界的人可都在期待您待會的精彩表現呢!”

    ……